“魏昭在四十年前杀了八屠,当时是为人民除害大快心,谁知在这四十年后,八屠的化身,又将为害武林,造成浩劫,非但魏昭与萧雪纯无法再在岳麓故居长期纳福,即是老夫等人,虽都已届风烛残年,到了时候恐怕仍须出去应劫!”
吴湘心中猛然一惊,问道:
“师伯听到有什么不对吗?”
老人点头说道:
“戚扬的女儿戚南姣月前经过此处,自称有事去关外回来,顺道来此看望老夫,据她沿途探听所知,八屠后人正在广结匪类对付正道人物,并报复他们的先人仇恨。她说今年秋间在冀北穆家峪端阳的七十寿的贺客中有十人被害,在穆家庆寺之前,已经有两位武林人物无故死亡,正在查寻死因当中,即发生穆家峪的事情,这才证实是由一人所为,听说此人功夫颇为不弱。从冀北经冀南转鲁境,最近又来至豫州之地,他的目的何在,尚不得而知,但所过之处武林同道受其伤害的,则颇不乏人。戚丫头说她曾于北行时,在平原县城遇到此人,归途之中她在泥沟镇外,又二次相遇,先后两次都被她发弹惊走,由于事情尚未弄清。她本身亦另外有事,故末再行多加探究。”
老者说至此处,吴湘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
“原来是威者前辈的千金。”
老者双目注视着吴湘,问道:
“你认识她么?”
吴湘摇了摇头。老人微一沉思,又道:
“戚丫头又说,传说此人为往昔八屠之中阴曹使者金五之后,倘若真是如此,他们必定是有备而动,这不过仅是开端,大的举动还在后头呢!”
老人说罢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吴湘插嘴道:
“师伯,此人确实姓金。”
老人目光一亮带着询问的意味看着吴湘。
吴湘接着便将在辕辕关前所遇情形,以及听杜福全所说的一切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始才说出由于追赶金大光,才碰巧到了潜龙谷。
老人接着道:
“既是如此,武林之中想已有了准备,那就看以后的变化再说罢。”
随又话头一变道:
“今后武林又将多事了。”
稍一沉吟,一看吴湘道:
“你误走误撞能够找到此地,亦是极为难得之事,老夫已至垂暮之年,对故人之徒,无以为赠,老夫即将这一生当中压箱儿的追风七剑传给你罢。”
吴湘闻言大喜过望,对通一声拜伏在地。
老人清朗的一笑,即时立起唤来健儿璞儿在旁院里,为吴湘安置妥当住处,正与两小同住一起,吴湘在这潜龙谷中一住数月暂且不提。
再说金大光在较辕辕关前败走之后,本是直向正南方向逃去,南行不远回头一看,不见吴湘追来,乃沿着颖河斜向东南奔大山方向而去,才使穷追不舍的吴湘,直至无明而未见人影。
金大光于旬日之后,到达豫鄂边界,过了九里关,便渐渐接近大别山支脉,此地山多人稀地瘠民贫,这日行过午时,尚未见到半户人家,遥远处一片黑色岩石分外扎目,其余各处都是广生林木,惟独这片黑岩之上,则寸草不生,正在注视之间,忽见对面山角之处黄影一闪,似是有一条人影拉进石层之中,虽相隔极远,但是以金大光之功力眼力,自忖不会看错,山野荒郊罕有人迹,会大光先向左右一瞥,灼一提长衫向适才黄影闪动之处掠去。
约略经过一盏茶的时候,已来到黑岩的近前,乃到近处始才看清黑岩面积极广,形状似一谷,宽度约有二里,但向内延伸竟达十余里,谷内枯石磷峋难以着足,远望尽头之处有一黑色巨石高约十丈,紧靠巨石之后是一个黑色石壁,高逾百丈壁平如削,这才看出适才远处所见,仅是这谷口和半边石壁。
金大光看了略一颇眉,心中忖道即有人影,必有居住之处,长山万里何处不可卜居,但找这种倒霉地方,实在令人猜想不透。金大光本身即已冷酷成性,但是看了这种所在,仍是觉着周身不大舒服。
若是没有他亲眼所见的黄影一闪,他绝对不会相信这种地方会有人迹。现在,他为着要探查一个究竟,就不能计较其他了。
金大光身形一拨,右足先点在一根石旬之上,就目光所及细心搜查一会见无异状,乃一路向内搜寻而入,直行至黑色巨石近旁,仍是没有丝毫发现,他仰望了一下这块高达十丈的巨石,心中想道:
“即是当今高手亦是无法一跃而上,而自己所见又绝对不会有错,这一路赶来,所过之处均经仔细搜寻,又绝无地方有隐藏的可能,狭谷虽是很长,除了石旬较多这外,展望非常容易,况且前者所见似是一黄衣之人,黄黑分明极易识辩,亦绝无看不见的道理,心中盘算道此事若有蹊跷,亦必在此黑色巨石之上。
金大光边想边向巨石附近仔细打量,突然心中一动,身形一掠纵在巨石右边一高约三丈的石笋上,身形落定之后,发现着足的地方有尺许大小一块地方均成灰白颜色,则更认定此处是经常有人来往借以搭足之处,日久便将这尺许方圆磨成灰白。这时,他更具信心,再向巨石与石壁之间留意观察,忽然被他发现在高出石笋三丈多的石壁上有一石孔,深仅三寸宽约一尺,好像是厅硬物凿成,由其和石壁同一颜色,不深加留心便无法察觉。
金大光微一打量,乃阴笑一声,身形一拨而起,直向石壁扑去,将近石壁双足一眷足尖轻轻点向石孔边缘,随着,身子一仰双足一蹬,“金鲤倒穿波”斜斜的向着巨石射去,旋即身形一转又轻灵的落在巨石之上。
这时,才行看出巨石上端石面平整大逾五丈,上丰下锐,如果想直接攀登绝无可能。由其石前面部稍高,站立其上居高远望,近前数十里的景物尽情收在眼底,对十里长的这条夹谷,更是一览无余。但是,从外面向石上瞻望,则无法发现此处是否有人,金大光心中忖道,如果自己进谷的时候有人站在此处,岂不是被看个清清楚楚。另外还看见在巨石与石壁接连处的中间,有一高约五尺的洞口,直穿石壁而人,由其里面黝黑难辨,亦不知通到什么地方。他想到这里,又急忙回头向黑洞深深的瞥了一眼。
这时,日光偏西,整个的黑谷更显得幽暗,他徐转身形面对黑洞注视了良久,仍不见动静,见他稍作犹豫。右手突向腰中一探,量天尺应手而出,再见他身形一幌便闪进洞口。
候金大光进入洞口之后,才看清此洞内部高宽平整分外深长,由其谷前来风常年不断的穿洞吹拂所以全洞非常干燥,又向前行了一会,他才弄清他所进的是一条穿山洞道,更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在这黑暗曲折的洞道之中,已经走了数里,心中正在猜想这所洞究竟行到何处为止,突然眼前一亮使他吃了一惊。
这时,金大光自身正立在一个平坡之上,眼中所看到的,是满山苍松遍地翠色,夕阳余辉斜照半山,又现出一片新鲜景色与前谷的枯燥情形,截然不同。由其此地天然的能藏风骤气,气候亦分外,与前谷比较起来,虽仅一山之隔,恍若两个天地。
再看溪流曲折,小径蜿蜒,似是经过人工修整,金大光极目远近。即未看到房舍,亦末见着人影,他沉嗷一声,正欲举步前行,忽听在他侧方不远的地方两株苍松的后面冷冷的一笑,道:
“黑石岩向来不容外人出入,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接着,黄影一闪,金大光突觉一股劲风带着一股热燥之气,直向左肩急袭而来。
他心中一惊,木尺一抖,疾然横着飘出六尺,一看来人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黄衫青年,双方对来人的功力深厚,同时感觉一怔。金大光心中道:
“大爷总算没有看错。”
随着便对黄衫青年略一打量,心中又忖道,天下真有吃巴豆的虫子不成,我阴手索命一向专找别人的晦气,今天竟然有人找上我来,这倒真的是新鲜,边想边亦阴声一笑道:
“小子,此山是你家里买来的么?”
黄衫青年脸色一寒双眉一挑,怒声道:
“听你出言说话的不知高低和不明事理,留你活着实无用处。”
最后,听他更形加重语气喝道:
“今日你休想生出此谷!”
“谷”字甫经出口双掌疾然推出。两股劲风带着两股热流,势如奔浪向金大光猛卷而去。
金大光在对方双单一起,即已发觉这黄衫少年掌心如血,即深知面前这青年的掌上工夫绝非等闲。同时自己在初出洞口之时,青年会乘自己不备暗袭一掌,掌风带有燥热之气,此种掌力正是自己克星,这时见青年双掌全力而出那敢怠慢,当将木尺急抖,猛然退出一丈,更趁黄衫青年掌势一衰,右尺左掌连出七掌反扑面上,对方立被迫退两步黄衫青年微哼一声,双掌齐出掌风如涛,同时身形微拔踢出三腿,直点金大光咽喉心窝及腹部三大要穴,任凭金大光用尽全力仍然连退五步。
金大光自知今日所遇之人,为辕辕关之后的第二劲敌,此人虽不及前者所遇的那俊拔少年的功力深厚但是所处环境则极为不利,万一不巧即难以脱身,于是心头一狠乃随花面鬼王所习的全部功力运集全身,与面前敌人拼命狠斗。
在五十招之内,双方虽然互有进出,但是,金大光已不占上风。五十招一过,黄衫青年手心手背以及小臂全变成红色,金大光则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二人拼斗更烈,闪掠更急,只见一黑一黄两个点子,忽聚忽散在这数丈的地面之上,不住的幌动,如非从二人眼色的不同来分辩,简直无法弄得清楚。
百招之后,金大光更觉吃力,自忖从离雾露山到目前,行程数千里路,大小拼斗将近百次,所遇对手有强有弱,但是不论胜败都未越过五十招以外,今日竟然超出百把以上,对方这黄衫青年看似越战越勇,如不运用全力,用险招致胜,今日之局,恐将凶多吉少了!
这时,夕阳已经落山,幽谷之内一片灰暗,金大光想至此处,便聚真力,真黄衫青年猛攻微滞之势,沉喝一声。尺掌齐施,连续八招而上,最后一招“天罗地网”,已将黄衫青年全身罩住,只要木尺再稍微一抖或掌力一叶,黄衫青年即不命丧当场,亦必伤无疑。
黄衫青年被金大光这一轮猛攻,连续退出五步,在对方最后一招罩向全身之时,突觉一股阴寒迫人窒息,黄衫青年身子一伏双掌如梭连出九掌,一声暴喝,接着一声问晌,附近树木全都发出一种焦干气味,黄衫青年面色赤红,跟随退出七步。金大光则整个身子被悬空震出将近两丈。
正在金大光身躯空即将下落之际,突闻一声粗沉的冷笑,接着由空中飞落一团黑形,金大光身子尚未着地。猛觉后头一紧,已被人凭空抓起,金大光木尺一圈疾向身后点去,随党右肘一黄,后颈奇痛无比,接着人已失去知觉。
金大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傍午,一线阳光分外鲜明耀目,这时自己始发觉是躺在一个石洞之中,虽为石洞但是门窗具备,石洞方整一如卧室,惟除自己以外再无别物,更不要说椅凳床桌了,适才的一线阳光,正是透窗而入。地面干燥四壁清滑,金大光心中想道,如若将此室加以布置,倒是一个居住的大好所在。自己分外纳闷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回想昨日所遇,在出洞道之后。未见有石室,‘己得自己与黄衫青年斗到最后被人抓起,不知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如果是敌,自己应当已无活命。况且无人看管亦未加捆绑。岂非有意凭自己来去。如若是友,照此种对待,实非待客之道。过想便暗运真力想起来看一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谁知一经用力,感觉周身酸痛百骸如散,非但无法立起,即连活动一下亦所不能,这时他才知道此间主人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放心。
正在思索之问,听到有脚步声音。正向石洞逐渐的移动,顷刻间即到石洞之间,脚音甫停,木板门随着无声而开,立在石洞当门的,正是昨日午后与自己动手的黄衫青年。
黄衫青年立在门前,看了金大光一眼,冷冷的道:
“家师有令,命你即刻晋见。”
金大光亦冷然看了来人卜眼,然后收回目光,自言自语的道:
“大爷如若行动方便,早已离开这穷山绝地,谁管他什么有命没命!”
黄衫青年怒哼一声,跨足之间已至金大光身前,伏身将金大光一把提起,随即转身出洞行约二十余步,又到另外一座石洞门前,然后恭身问内发话道:
“敬禀师尊,来人已经带到。”
接着石洞之中,传出一个沉重粗宏的声音道:
“带他进来!”
青年闻声乃提着金大光步入内,进洞之后,便将金大光丢在地了。
又闻原先发话的人嗡咐道:
“让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