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双手向匣角两处一按,只听得“锵”一声,有如金铁交鸣一般,玉匣自启,一蓬耀目的白光,自匣内散了出来。
在玉匣中,平列着四颗晶莹耀目、大如鸡卵的明珠,光灼灼,冷森森,果然是人见人爱的四颗宝珠。
桑玛王点头笑道:“夫人可允我取出一看么?”
春如水点头笑道:“原是要给二位看的,请过目!”
桑玛立时取出了一颗,那尼鲁王这时自衣袋里取出了一面放大镜,对着宝珠上下前后透照了一遍,禁不住连声赞叹。
桑玛也点头道:“一点不错,这是四海珠,真的!”
尼鲁王伸了五个手指头,小声向着春如水说了几句,春如水闻言扬眉笑道:“太少了,王爷,五万两不算个数目!”
桑玛立时道:“夫人,我愿出八万,八万两白银现金换易。”
尼鲁忙加到了十万,可是春如水仍然笑而不言,尼鲁王怔怔地用生硬汉语道:“那夫……人,你说……吧!”
春如水一双桃花眼,这时眯成了两道线,轻轻一笑,伸出了两根手指,桑玛道:
“两万?”
春如水一笑道:“王爷已出了十万我都不卖,怎会是两万呢!”
尼鲁汕讪地道:“二十……万?”
春如水含笑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这个数目。”
尼鲁结结巴巴地道:“夫人别开……玩笑吧!”
春如水嘻嘻一笑道:“我一生行事,从不会与人家开玩笑。”
桑玛在一旁皱眉道:“二十万两银子,好像是太多了一点!”
春如水一笑道:“王爷,你又弄错了,我说的是黄金,而非白银!”
两位王爷一时俱都膛目结舌,不再言语。春如水见状微微冷笑道:“二位王爷在贵国,均是富可敌国,区区二十万两黄金,何在目中,四海珠实为贵国之宝,这个数目并不为高。”
说到此,“啪”一声合上了玉匣,笑道:“好在时间还有,二位王爷旅途辛苦,先在敝处住下来,多休息几天,慢慢考虑吧!”
桑玛嘻嘻一笑道:“夫人,二十万两黄金,我不是拿不出来,而是哪有如此多的现金呢?”
春如水嘻嘻一笑道:“王爷会有办法的!”
那位尼鲁却坐在一边,数着手指头慢慢地在算,算来算去只是摇头。
春如水见状冷冷一笑道:“子、午二弟子,领二位王爷至迎宾馆休息去吧!”
说罢站起来微微一笑道:“二位王爷有话明日再说吧,今天是太晚了!”
二位王爷怔怔地点了点头,春如水招手唤道:“羽儿,你同我来!”
二人步出了大厅,春如水步出很远之后,才小声问道:“他们两个带来了多少钱?”
上官羽明白师父之意,点头道:“不少,也许现金不多,可是他们随身都有几个箱子,里面珠宝不少。”
春如水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为师要他们二十万黄金实在说是并不多了。”
上官羽笑道:“要是我,我还要多要呢!”
春如水一笑道:“二十万两黄金不算少了,你这一路辛苦了,也该休息了!”
上官羽道:“我还不累!”
春如水叹了一声道:“你姐姐为了迎敌,如今身上受了点伤,现正在文心斋疗养,你看看她去吧!”
上官羽闻言不由大吃了一惊,立时拜别离去!
春如水待其去后,才展动身形。倏起倏落,越过了一层院落,来到了她所居的“七彩楼”。
这时林木丛丛,夜风送爽,她所住的七彩楼,是按七种不同格式,七种不同的颜色所搭建而成,极尽视觉之美。
春如水身法轻快,起落之间,有如是一只穿掠空中的燕子,一时间,已来到了楼前。
在一片灯光照耀下,楼前入口处,正有两名值班的女弟子巡视着,可是春如水的到来,她们竟是丝毫不觉,春如水也没有惊动她们。
她轻轻地由楼上一角,转到了另一个屋脊边。
就见她左手用力推动一个屋角,说也奇怪,原来那看有丈许高大的楼角,敢情竟是活动的,在她推动之下,整个的屋角错了开来。
这楼角错开之处,现出了一个五尺见方,可供一人进出的大黑洞,春如水左右看了一眼,潜身而入,不久,那屋角又回复原样。
春如水进得楼内,轻轻地转到了一个三角小楼边,然后她右手转动一具石狮子的头颅,左三右七,就听得一片丝丝之声,那看来完整的石壁,现出了一道数尺宽的大缝。
春如水闪身入内,那是一间设计精巧的暗室。
暗室内分设着十数处橱格,各种珠宝玉翠,古玩金银,耀眼生辉。
春如水把四海珠藏在了一个暗格里,然后拉上了一道铁栅,手又转出来,转动石狮头,那石壁又合上了!
至此,她才慢吟了一声,转入到她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 ※ ※
一条人影自紫藤花架子上飘了下来,轻似落叶,然后再次地腾身而起,却又如同一缕青烟。
这一次正好落在了方才春如水所进入的屋脊之上,月亮照射着这人修长的影子。
那是一个大头麻面的少年人,她好似早已把春如水方才一切都看见了,只见她双手用力地去推动那座楼角,整个的一座楼角移开了。
麻面少年身子一缩,潜身入内,然后这座楼角又慢慢地合了上来。
她轻步走进了室内,足下所踏,全是松软的地毡,目光望处,室内一片红光。
原来这间房子,是春如水的一间佛堂,红红的两根大烛之下,是一尊观音大士的金身神像。
麻面少年悄悄地走到了楼角,用手四下里摸索着,她的手摸在了一头石狮子上,方才春如水在室内的动作,她根本就没有看见,所以这时只是四下的瞎摸索!
她端详着这尊石像,像是有点苗头,就用手去乱扭一气,忽听得“当”的一声大响。
原来这石狮所附机关,非只是一端,除了能开石橱以外,尚设有警钟设备,麻面少年一时不察,非但没有弄开石壁暗门,却触动了警钟。
麻面少年闻声立知不妙,方要退身,就听见身后一声冷笑道:“你果然来了!”
麻面少年猛一回身,却见春如水满面怒容地立在身后,她只顾进来,却忘了如何出去,而春如水所住房间,设置精巧,五花八门,一时之间想要脱身,却有不得其门而出之感!
春如水这时面现杀机,嘿嘿笑道:“朋友,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头上的人皮面具还是给我摘下来吧!”
麻面少年后退了一步,并不出声。
春如水又笑了笑道:“朋友,你到底是谁?何不摘下面具叫我看看你,嗯!”
麻面少年忽然往左一扑,双掌同击,墙壁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却是纹丝不动。
春如水嘻嘻一笑道:“四壁都是铁砖所砌,任你有通天之能,只怕也是插翅难飞!”
春如水上前一步,哈哈笑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麻面少年倏地一个转身,双手如鹰爪一般地递了出去,直向春如水两肋上插去。
春如水双腕一分,已把麻面少年双腕分开,足下向前一欺,骈二指,照着麻面人喉咙上就点。
麻面人身子一翻,翩若燕子一般地窜了出去。
春如水忽然一笑道:“原来是个姑娘……”
哈哈一笑,她手指麻面人道:“何必呢,一个大姑娘为什么弄成这个怪相!姑娘,你摘下面具来说说看,我绝不伤你好不好?”
麻面人本来口不出声,正是怕被她听出了语音,此时被她拆穿,不由冷冷笑道:
“春如水你少来这一套!”
春如水嘻嘻一笑道:“果然不错,你是个姑娘,是谁叫你来的!那老尼姑师徒,你为什么要把她们放走?”
说到此,面色一沉道:“丫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来到我这寒碧宫如此横行,嘿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麻面人啐了一口道:“春如水,你这假仁假义的东西,巧取豪夺了人家的东西,居然还有脸骂我,你以为你这寒碧宫是铜墙铁壁,姑娘就来不得么?”
说时右手向后一背,一声龙吟,已掣出了一口长剑,足下一上步,掌中剑分心就刺。
春如水见此女一上,剑法高绝,也不敢大意,口中喝叱了一声,迎空一掌向着麻面人面门上拍去!
这是她最拿手的“无相气波功”,掌力发出有如是一面附有万钧巨力的铁板,向麻面人脸上打去。
麻面人就觉得对方掌力雄厚,不敢力敌,她身子忽然向下一伏,春如水的掌力,无巧不巧地击在了一扇暗窗之上。
顿时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响,眼前壁间,蓦地翻开了一扇圆窗!
这倒是难逢的良机,麻面人自然不会放过,她猛地双足一顿,由窗中投飞而出。
春如水发出一声厉笑道:“你还想跑?”
话出身起,跟着麻面人身后箭也似地射了出去。
麻面人身子窜出去,感触到四处是清凉的空气,自己果然来到了院中,侥幸逃离开了春如水机关重重的魔窟,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是春如水早已如影附形地来到了近前,一声怪笑道:“姑娘,你跑不了的!”
说话之间,自她掌心内,一连飞出了两口月牙形的暗器,一上一下,直奔麻面少午面门、小腹两处飞来。。
麻面人就地一浚,避开了暗器,正当她要腾身而起的当儿,春如水已用“移步挪影”
的欺身绝功,身形一晃,已到了麻面人的身前。
只听她一声笑道:“别再装蒜了,叫我看看你!”
麻面人蓦地回身,只觉得春如水五指尖上,带出五股尖锐的劲力,一时躲避不及,脸上面具吃她抓了个正着,一时顺手而落。
那麻面人皮一去,现出了一张美好绝世的芳容,春如水一瞥之下。不禁哈哈一笑道:
“娄姑娘,原来是你呀!”
藏在那方人皮面具之后的,竟是娄小兰,不意为春如水拆穿面具,一时颇感面上讪讪。
她呆了呆,回身就跑。·
春如水一声怪笑道:“娄姑娘,你不要跑,我们话还没有说完呢!”
身形一纵,已至娄小兰背后,右手五指箕开,“金豹探爪”一掌用了八成内力,直向娄小兰背上抓去。
娄小兰这时娇躯一扭,已纵上了一棵大树,春如水掌势落空,愤怒之下,正要以无上的功力,向树上扑去,树上的娄小兰猛地双足用力一摇,这棵大树发出了哗啦啦一阵大响,满树枝叶如同万点飞蝗一般,直向春如水全身飞射了过去!
春如水双掌连发,把如同箭矢也似的枝叶,全数逼开,可是这当口,树上的娄小兰,却已失去了踪影。
无可奈何,春如水只得快快地转回房去。自此以后,她内心就对娄小兰种下了深深的仇恨,誓必要害其性命而后甘之。
第二天,日正当中。
蒲天河衣冠楚楚,兴致冲冲地来到了寒碧宫,出示令珠后,直入宫院。
是时春如水正在“聚玉厅”盛宴天竺来的两位王爷,山珍海味摆满了一席。蒲天河来到厅前,但闻得厅内弦竹悦耳,透着空花的格扇,可以看见七八个细腰冶容的少女,正在舞着丝带,此时此刻,正是“宾主尽欢”。
立在厅前共有四名弟子,皆都着鲜衣彩冠,这种打扮,皆是仿照皇宫内的“女官”,衬以金碧辉煌的厅殿,就是皇帝的金銮殿,说来也不过如此。
蒲天河大步来至厅门,一名女卫立时横戈阻拦,怒声道:“什么人?还不止步!”
蒲天河微微一笑道:“我姓蒲,是来拜见夫人的!”
女卫上下看了蒲天河一眼,摇头道:“夫人此刻宴客,方才已有话传下,拒见任何宾客。来客请至‘居贤厅’礼待,等筵会之后,再与你通禀。‘快快下去吧!”
蒲天河沉声一笑,道:“这么说我就回去了,夫人若问下来,就说我尚有事,不能久候!”
说罢抱了抱拳,转身而去。
四女之中,立有一人赶上来道:“喂!你站住!”
蒲天河回身笑道:“我姓蒲,可不姓喂!”
这名女卫脸上一红,讪讪道:“蒲相公,你要见夫人可有要事?”
蒲天河冷冷地道:“自然有要紧的事。”
女卫怔了一下,道:“是什么事,可以对我说吗?”
蒲天河摇摇头道:“对不起,不便见告!”
女卫睨了他一眼,道:“可有夫人的令珠?”
蒲天河摸出了令珠道:“可是这个?”
女卫点了点头,微吟道:“按说你虽有夫人令珠,也不便此刻入内通禀,不过……
你有名帖没有?我进去试试看夫人见不见你。”
蒲天河一笑道:“这倒使得。”
说罢由袖内取出了一张名帖递过去,那女卫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