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秋水掌毙了拜弟之后,微微呆了一呆,内心虽也是有些伤感,可是当他想到了即将到手的财富之后,不禁立时把眼前的这些伤感打消了。
他望着柴风的尸体冷冷一笑,遂走过去,把这具尸体拉至松林之内,然后回过身来,又把木尺子、蒲天河二人拉人松林,他一连害了三命,心中却也不禁有些侧然。
金戟温侯华秋水,把三人处置好后,匆匆来至林外,这时已是日上三竿,当空的娇阳炙得人皮肤发痛,华秋水在一棵树下坐下来,他要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下一步,他将要试探着去“落日坪”寻求那批宝物了。
※ ※ ※
阳光穿过了松枝,照着三个人僵硬的身子。
可是不久,其中的木尺子,眼珠转了转,霍然坐了起来,他嘻嘻一笑,轻轻在蒲天河肋上拍了一下,道:“是时候了,起来吧!”
蒲天河伸了个懒腰,慢慢坐了起来,他眨了一下眼睛,左右看了一眼,道:“他呢?”
木尺子嘿嘿笑道:“你放心,他跑不了,我老人家一直注意着他!”
蒲天河悚然发现到身边柴风尸体,不由大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用不着紧张,这一步我早就想到了,华秋水是想独吞那批东西,所以才对自己人骤下毒手,此人见利忘义,真乃猪狗不如!”
蒲天河忙向身上摸了摸,木尺子见状笑道:“你是担心那颗五岭神珠是吧?放心,没有事!”
蒲天河闻言摸了摸,果然珠子在身上,就连那一口五岭神剑也在身上没有遗失。显然,华秋水全心只是注意着那只“绿玉匙”,别的东西,他是丝毫也不动心的。
木尺子这时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手,蒲天河冷笑了一声道:“我们还不去找他么?”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先歇一歇。”
说罢凝神向着林外听了听,鼻中哼了一声道:“好了,现在我们该跟着他去了,这小子走了!”
说罢头前转出了林外,蒲天河忙随其后,二人走出松林,只见林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一个人影也没有。
木尺子向前望了望,遂向蒲天河道:“你跟我来!”
蒲天河点了点头,二人又向前走了约有里许,仍未看见那华秋水的影子,蒲天河心中有些发急,可是木尺子却似胸有成竹地道:“我们上去这个小山,在山上等他,他一定会由此经过的!”
蒲天河心中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没别的,我是给他押宝,押上就是押上,押不上也只有认倒霉了!”
蒲天河甚为怀疑地同着他一起上了这一座小山,山势并不甚高,光秃秃的仅有几棵松树。
木尺子同蒲天河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由此前瞻,可以清晰地看见山下的一切,也能看到山上来往的任何一个人。
果然,他们才坐下不久,就见一条人影疾速地由山下飞驰而来,蒲天河已然看清了来人果然是华秋水,不由点了点头道:“姓华的来了!”
木尺子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道:“很好,我们现在跟他去落日坪!”
说话之间,那华秋水已来到了山顶,奇怪的是,他竟然也找着了一块巨石,然后坐了下来。
华秋水似乎心情很是平静,他坐下之后,竟然由随身行囊内取出了食物,慢条斯理地吃着。
木尺子呆了一呆,搔着头皮,轻声道:“这家伙是玩什么名堂?”
蒲天河忽然心中一动,道:“我们要跟他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木尺子低低答了声:“落日坪。”
蒲天河笑了笑道:“这就是了,看来他必须要候至日落,才会去!”
木尺子咧嘴一笑,在蒲天河背上拍了一下,道:“还是你聪明,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妈的,看样子我们还有好一阵子等呢!”
蒲天河摸了摸身上,道:“我这里还有几块糌粑,凑合着吃吃吧!”
说罢由身上取出,分了木尺子一个,二人撕开来慢慢嚼食着,待二人吃完了糌粑之后,再看那华秋水,竟自背靠着山石,呼呼大睡了起来。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这小子倒是吃得饱睡得着!我们是跟他泡上了!”
说完就同蒲天河盘膝坐好,运功调息了起来。他二人藏身处极佳,背后有山石,正面有几棵矮松树遮着,由此看外面很清楚,外面的人要是往里看,不是立在近前是不易看清的!
约莫有个把时辰之后,二人打量了一下那华秋水,仍然未醒,这时却听见几声马嘶,传自山下,二人忙望过去,就见有两匹大红马自山下行过去,马上坐着一双少女,二女都戴着一个马连波的大草帽,由于帽沿儿的关系,不易看清二女的面影。
可是由二女的装束上,却可以判断出是来自大船“北风号”的弟子。
木尺子森森地一笑道:“我就知那个老太婆,绝不会心口如一。哼!”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莫非这两个人是她派来跟踪我们的?”
木尺子全神注视着马上二女,却见她们在山下打了几个转儿,径自向西面去了。
另一边的华秋水,似乎这时才忽然发觉,他把身子遮在山石后,也频频向山下注视着。
二女远去之后,华秋水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当空的骄阳,渐渐向西面移动,不久,已现出了力尽衰疲的样子。
华秋水伫立在石上,频频向四下张望着,他像是要急于去发现什么似的,他那张焦急的脸,在已将现失望之际,忽然现出了极度的兴奋神采。
只见他匆匆下山而去。当然,木尺子和蒲天河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二人紧紧跟着他也奔下了山坡。
华秋水似乎已由即将落山的夕阳,得到了明确的指示,直向东面的一片沙脊地奔去。
那是一片广阔的沙地,其上除了有几株枯树以外,竟是寸草不生,在干旱少沙的地面上,泥土全都龟裂了,现出网状的纹路。
木尺子同蒲天河追到了这里,一时倒不敢过于太接近了,因为那么一来。势必要暴露了身形,而令前行的华秋水有所发现。所以他二人不得不远远地停住了脚步,前行的华秋水这时也远远地站住了脚步。
也许是那地方他曾一度去过,可是事隔甚久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只有借着日光的指示才能找到正确的地方。
在高耸的山坡间,走了七八个来回之后,忽见他身子向前一偎,顿时就失去了踪影。
木尺子低声道:“咦!这小子耍什么玩艺儿?”
说时展开了身形,猛然扑了过去,蒲天河也随后跟上,只见眼前一坡黄土,不要说华秋水的人影,就是连一棵树的影子也看不见。
如此一来,两个人全不禁吃了一惊。
木尺子忽然心中一动,道:“快注意日光!”
蒲天河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时东方的夕阳,即将下山,可是在它即将下山的一时之间,它那绚丽的彩光,却透过了几株枯树,影住了半坡山头。
如此,一团黑沉沉的影子,现在了黄土坡腰。
二人都发现了这一点,蒲天河首先腾身过去,当他身子方自到达那团阴影面前,太阳已完全下山了,那团倒映的黑影也就跟着消失。
蒲天河呆了一呆,心正痛惜,可是事实上,阳光已给予了他明确的指示。
蒲天河忽然发现,方才为黑影所占据的地方,这时竟现出了一道尺许宽的峡谷窄影。
这一发现,不禁使得他精神一振,他回过身子,对着面现失望的木尺子,点了点头道:“我找到了,果然是个隐秘的地方!”
木尺子慌张地道:“在……在哪里?”
蒲天河手指了一下,若非是他方才曾经留意记下,此刻真不易辨出,整个的坡都是土黄色,参差的山石此起彼落,此其间一道小小的裂缝,是极不易为人看出来的!
木尺子看了甚久才看了出来,他嘿嘿一笑,道:“不错,落日坪就在这里了。”
说罢率先纵了出去,蒲天河跟在他身后,几经转折,遂步入那道细窄谷缝之间。
几经转折,二人才转出了这道窄谷。
立时,他们发现,出现在他二人眼前的是一块占地不过半里方圆的盆地,这地方生有一人多高的荒草,伴有无数野花。
二人一进入,耳中即听得震耳的蜜蜂声音,细看之下,当空蜂群来回飞行着,就像是来到了蜜蜂园中一般。
木尺子看到此,由不住咧开了大嘴,哑笑道:“好小子!你真找对了,这正是落日坪,我发财了!”
蒲天河望着满天的蜜蜂,冷冷笑道:“可是第一步,我们先要捉到了那姓华的才行!”
木尺子忽然以手指按在唇上,轻轻嘘了一下,道:“别吵!听听!”
蒲天河静心一听,果然听见有微微的喳喳声音,像是有人用刀剑在砍草的声音!
他二人留意地注视了一阵,果然看见草丛不时地摇晃着,华秋水正挥动着他那一双金就,在用力地砍伐着身前的野草。
面前的野草已为他砍倒了一大片,他不时的用袖子拭着头上的汗。
落日坪虽然是找到了,可是要在这半里方圆的地方,去找寻一个已然隐闭了多年的宝藏,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野花杂草在他的双戟下倒了下去,当空惹起了大群的蜜蜂,这些蜜蜂,一个个黑圆净亮,振翅有声,看起来相当的怕人。
华秋水砍了一阵乱草,却是一无所获,却险些为野蜂所伤,他不时地挥动着双戟,舞打着当空的蜂子。
蒲天河回身看了一下木尺子道:“我们还不下手么?”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这些杂草是要除去的;如果那湖底沙盘设计不错的话,杂草之中,隐有一个极大的古蜂窝,那时华秋水就要惨了!”
蒲天河吃了一惊道:“可是我们也要小心才是!”
木尺子嘻嘻笑道:“你放心,这一切我来时早都防到了!”
说罢由身上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其内是一种像牛乳似的白色汁液,本尺子拿出了这个瓶子,向着蒲天河点了点头道:“来,我们把手脚脸都抹上!”
蒲天河依言由瓶子里倒出了些白色的液体,上下抹了一些,木尺子也接过来把手脸及凡是暴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抹上了。
那是一种味道刺鼻,略有些酒味的液汁,木尺子抹完之后,笑道:“这是一种野柚子花精,加上酒力,经发酵之后,再榨出其汁制成的,蜂子最怕这种东西!”
前面的华秋水,这时显然已受到了干扰,他身子跃出一边,把长衣撕破了一件,然后把头颈缠上了一层,此刻看起来,他那样子,是相当的狼狈,可是他志在得宝,任何的困扰也不放在心上!
包扎之后,华秋水再次开始工作,长草在他双戟猛砍之下,已然开阔出极大的空地!
忽然,那华秋水惊呼了一声,身子猛然腾了起来,紧随他身后,只听得“轰”的一声,苍龙似地飞出了一大群黑蜂。
这群黑蜂,蓦地腾空而起,立时就认准了华秋水落身的地方,只见它们在空中一个盘旋,暴雨似的,直向着华秋水身上落去!
华秋水这时吓得掉头就跑,可是饶他跑得再快,却是躲不开,黑蜂群向下一落,华秋水身上立时落满了一层,这些黑蜂无不硕大如蝗,尾上毒刺全吐出,足有半寸多长,普通衣服是抵挡不住的。
只听见华秋水连声怪叫着,整个身子在地上连连滚翻,虽为他压死了不少,可是这类黑蜂,为数极为众多,前赴后涌,视死如归。
华秋水发出了一阵惊叫,双戟舞了个风雨不透,对抗着当空乌云似的大片黑蜂,却不能占丝毫上风,因为黑蜂为数实在太多了。
如此对抗了有半盏茶之久,华秋水终于不敌,就在他转身欲奔的当儿,黑蜂又落下了一层,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倒了下去,黑蜂在他头上手上脸上任意的攻击,一时之间,华秋水一张脸就像胖子似地肿了起来。
他虽然极力地迎敌,可是不久之后也就声嘶力尽,四脚朝天地不动了。
乱嚣的黑蜂,在空中又飞旋了甚久,才转回窝内。
木尺子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们该过去看看了。”
说罢腾身向前,蒲天河紧紧跟上,二人站在了华秋水身前,目睹着他的惨相,只见他整个的一张脸,肿胀得有面盆那么大小,现出透明的颜色,手脚也是如此。
也许他还有最后的一口气,前胸膛不停地起伏着。
木尺子叹息了一声道:“华秋水,这是你自作自受,又怨得谁来?”
说时走上前,把他衣服拉开来,自己那一只绿王匙果然在他袋内。
华秋水霍的身子一抖,张开了双目,一双眼睛,肿胀得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