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姬忽然一惊,才开始发觉出对方有些不妙,她吃惊地退后了几步,道:“你笑什么……”
蒲天河笑声一停,猛地虎目放光,道:“文素姬,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蒲天河心狠手辣!”
文素姬神色一变,猛然跃开道:“你疯了!蒲天河……你忘了你发的誓么?”
蒲天河怒发直耸,双目赤红,猛地扑了过去,双掌平胸而出,发出了凌厉的两股内力,直向着文素姬身上打去。
文素姬身子一闪,已到了墙边。
就见她一抬手,已把一口长剑自墙上摘了下来,剑光一闪,已把宝剑抽出,掌中剑划出一道银光,反向蒲天河面门上劈去!
蒲天河狂笑了一声,身子已闪到了一边,文素姬的剑擦着他身边落了下来。
文素姬再想回过剑身,却已不及,就见蒲天河身子如同旋风似地扑到了她面前,右掌一现,“呛啷”一声大响,文素姬一个踉跄退后了一步,掌中那口剑,竟被击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蒲天河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只见他双手一分,已把新从木尺子处学得的一手绝技“双飞云翅”施展了出来。
随着他的一声断喝之下,这双手,已实实地按在了文素姬双肩之上,他怒叱了声:
“坐下!”
双臂一振,文素姬一个踉跄,已坐倒在地,文素姬的一双肩骨几乎都为之扭断了,痛极之下,就地一滚,直向门边扑去。
可是,她足尖方自跨出了一步,一口冷森森的剑刃,已逼在了她后心之上。
文素姬吓得怪叫了一声道:“你不能杀……哦……”
她身子霍然转过来,看见了蒲天河那张愤怒而失去了理智的脸,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现在她已完全地绝望了,身子几乎萎缩了下来,就在这时,那口冷森森的剑刃,已由她前胸贯穿了进去,文素姬发出了一声哑叫,倒在血泊之中。
蒲天河目光赤红,注视着她,发出一声狂笑,就见文素姬倒在血泊中的身子,抖颤着又爬坐起来。
她那张丑脸上,作出一个极为痛苦的表情,只听她断断续续地道:“你……何必如此?你……”
鲜血自她嘴角里连续地淌下来,终于,她又萎缩了下来,只听她嘴里喃喃道:“傻……
子,我是骗你……的……我只是太爱……你……喔……”
蒲天河目睹着她最后颤抖了一下,就归于寂静,她是死了!
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蒲天河只是觉得无比的伤心,他双手用力地捂着脸,一滴滴的泪水,自指缝中流出来!
他虽然杀了文素姬,可是内心并不能减少那种羞辱的感觉,相反地,自己杀了一个女人,更感到内心羞愧和不安!
门外有人用力地敲门,蒲天河才忽然警觉过来,这个地方,他不便再留下去,应该速去为妙。
顿时匆匆打开了窗户,腾身跃了出去。
他身子方一落地,才发现院子里竟是站满了人,有几个人探头向窗内望了望,皆都大叫了起来,只是他们说的话,蒲天河却是一句也不懂。
薄天河手持着染满了鲜血的利刃,一直扑到了院墙边,就觉得身后有人紧紧追过来,他猛然回过头来,运动手中剑,一连砍倒了两名身着灰衣的汉子,身形纵起来,已扑上了墙头。
这时更多的人,已扑到了墙下,刀剑齐施,蒲天河不想再多伤人,就挥动掌中剑,把来犯的兵刃,纷纷格在了一边,就势飘身下墙!
这时他才发现到,墙下竟是一片宽阔的湖水,可能就是沙尔湖,仅有少许的陆地可供行走,再向前行走一步就是湖水。
湖水澄碧,万顷绿波,再高深的轻功绝技,也莫能渡过!
水面上吹过来阵阵的寒风使得他清醒了不少,他紧紧握住剑,望着眼前的湖水,内心充满着悲愤。
大群的人,自他身后偎了过来,他这时除了背水一战之外,几乎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已丧失了生存的意义,一个人生存在世,如果不能保持自身的清白,实在不如一死,这种道理不单是一个少女应该切守,其实一个男子汉又何尝不是一样?
想到此,他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猛然回过身来,迎着来犯的众人挥刃一阵乱砍。
乌衣寺的人,这时已全惊动了。
那位乌衣教主,在得悉爱女已然丧生之后,更是悲愤欲狂,匆匆赶来。
蒲天河迎着乌衣寺弟子,使出了所有的本事,只杀得那些弟子弃盔掷甲,尸横遍野,他整个身上,全为鲜红的血染满了。
乌衣寺内有成百上千的弟子,可是却也经不住如此折损,未几,已纷纷逃窜。
忽见墙头上纵起一条人影,现出那个枯瘦的乌衣教主。
就见这老头儿,一身灰衣,头上戴着怪样的一顶草帽,最奇怪的是,他手上所拿的兵刃,竟是一对金光闪烁的大铜铃。
蒲天河用手中剑支着地,全身已有些摇晃不已,他狂笑了一声道:“来!来!来!
老头儿,我杀了你那不要脸的女儿,你来为她报仇吧?”
乌衣教主虽不谙汉语,却也猜得出对方言中之意,此刻就见他身子翩然自墙头上飘身而下,口中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怪啸。
其他的弟子,听到了他这声怪啸以后,纷纷地闪到一边,蒲天河心中正不解老人这是什么用意,忽见对方瘦手一扬。
蒲天河只当他有什么暗器打来,慌不迭抬起了手中长剑,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却听得“叮当”一声脆响,遂见对方手中那个大铜铃竟自脱手而出,直向着自己这边疾飞了过来!
原来他手中那双铜铃,是由一根极为细长的链子结系在一起,施展起来,可以像流星锤一般的运用。
这时那双大铜铃,直飞到了蒲天河面前,距离他面门,大概不及二尺!
蒲天河一剑撩去,却见老人右手霍地向后一带,空中的铜铃.由不住又发出了“叮当”两声脆响。
由于距离太近,这种声音的效果就更强烈,蒲天河只觉得心神为之一荡,禁不住足下一阵蹒跚,差一点跌倒在地。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乌衣教主手内这双铜铃,除了当兵刃施展以外,竟然还有慑魂作目,如此看来,真正是不可轻敌了。
一念未完,乌衣教主左手铜铃又脱手而出,这一次却是落在了另一边,如此左右交替着,这对慑魂铃发出了极微妙的作用。
只听得一片噪耳的叮当声,蒲天河仿佛觉得满空全是飞动的铜铃影子,同时脑中一阵昏眩,一交跌倒在地!
乌衣教主第二次发出了一声怪啸,猛地赶上一步,双铃齐出,一双铃子,挟着两股极为尖锐的劲风,向着蒲天河面门之上打了过去。
蒲天河总算是定力坚定,乌衣教主铃声一歇,他立刻就清醒过来,这时见状,猛地腾身而起,掌中剑一点对方铃上的飞索,身子已旋到了老人身后,掌中剑“白蛇吐信”,直向着乌衣教主后心上猛扎了过去。
乌衣教主冷冷一笑,他身子向前一折,整个人身,几乎全倒在了地上,同时之间,他手中那双铃子,却向蒲天河一双耳鼓上猛然贯过去。刹那之间,这一老一少已打成了一团。
蒲天河由于疲累过度,行动上自然大打折扣,再者乌衣教主这双铜铃上的招式,实在是怪得出奇,在往常他尚可以用心与他周旋一二,不见得就不是对方敌手,可是此刻他实在是有些疲于应付了。
十数个照面之后,他已感到精疲力尽,偏偏对方却是越战越猛,奇招累出不穷!
眼看着,蒲天河就要败下来,死在对方双铃之下,这时候,碧波间却飞也似地驰来了一艘小舟。
小舟上,一前一后俏立着两个佳人,正是沙漠虹娄小兰及蒋瑞琪。
她二人在悉知蒲天河失踪的消息之后,很快地联想到乌衣教,果然在这里找到了蒲天河。
由神色上看来,娄小兰确实吓坏了,她频频催促道:“快!快!”
蒋瑞琪向前望了望,也是吓得神色大变,道:“天呀!这么多人打他一个呀!”
此时离岸边尚有数丈距离,娄小兰再也忍不住,她手上拿出一面红色的小雕弓,张弓搭箭,嗖嗖嗖一连射出了一排弩箭,岸边的一排乌衣弟子,立时中箭倒地。
娄小兰娇叱了一声,道:“蒲大哥不要怕,我来救你!”
说时身子猛地拔了起来,已落在了岸边,就见她玉手一翻,已把扑上来的另两个汉子打得斜飞出去。
乌衣教主乍然发现娄小兰来到,不禁怔了一下,随即大怒!
只见他狂啸了一声,竟然舍下了蒲天河,猛然向着娄小兰扑去。
蒲天河猛力地向一边一纵,正好迎上了蒋瑞琪扑来的身子,后者伸出一只手猛地把他拦腰托住,道:“蒲兄,我来救你!”
说时,双手把蒲天河摇摇欲倒的身子托了起来,飞身纵上小船,匆匆把他放到船上。
蒲天河见二人来到,内心才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另一种心情,却使得他有“羞于见人”的感觉。
尤其是娄小兰,他几乎没有勇气再看她一眼,在她娇艳的芳容之前,蒲天河更感到一种罪恶的自责。
蒋瑞琪把他匆匆放下来,目睹着蒲天河这种披发仗剑,全身是血的模样,使她吃了一惊,她安慰蒲天河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助小兰一臂之力,马上回来!”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姑娘去吧!”
蒋瑞琪匆匆由身上取出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娇躯再次腾起,已落在了岸上,这时娄小兰正与乌衣教主战在一团,蒋瑞琪大声道:“我们没有时间同他们打,他们人太多!”
说着手中匕首一撩,正砍在了乌衣教主慑魂铃链之上,她这口匕首,乃是蒋寿当年随身之物,有斩金切玉之利!
这时就听得“呛”的一声,火星一冒,链上金铃,竟为她斩落坠地,另一个铃子由于重心忽失,竟自由乌衣教主手中斜飞了出去,通的一声,落入湖水之内。
乌衣教主想不到对方匕首竟是如此锐利,双铃忽然失手,不禁大吃了一惊,娄小兰宝剑向外一逼,迫使得他一连后退了五六步。
娄小兰娇叱了声:
“老头儿你纳命来吧!”
正要挺身上去,却为蒋瑞琪赶上来一把拉住她道:“快走吧!”
娄小兰忽然想起蒲天河道:“他呢?”
蒋瑞琪回身指了一下,就见蒲天河正自运用一双木桨,对付着一双涉水扑上的汉子,娄小兰掠过身子,娇叱道:“看剑!”
就见她宝剑一分,已把其中一人砍倒水中,剩下的那一名吓得一回头,叫蒲天河一木桨打在了头上,顿时也倒在水里。
娄小兰匆匆纵身上船,这时再也没有人敢上来送死,都吓得怔在了一边,倒是乌衣教主,眼见得二人挟着蒲天河上舟,心有未甘。
丧女之仇,焉能不报,这时他就地拾了一口兵刃,飞身扑过来,却为蒋瑞琪连发了两口飞刀,又给逼了回去。
二人匆匆登舟,蒋瑞琪由蒲天河手中接过了木桨,笑向蒲天河道:“我的大爷,你还不躺下来歇歇,交给我吧!”
说罢,运动双桨,小船立时向湖心驰去。
蒲天河目光在娄小兰身上转了一眼,叹了一声,垂头不语。娄小兰望着他,现出无比关怀的情意,良久才道:“你身上有伤没有?”
蒲天河摇了摇头,娄小兰秀眉微皱道:“你怎么跟他们打起来的?”
蒲天河又摇了摇头,他只觉得面上一阵发热,这一日夜所经历的事情,实在使得他难以启齿。
湖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小船快速地前驰着……
娄小兰目睹着心上人这种狼狈的样子,内心更有说不出的难受,她叹息了一声,道:
“你一定上了那文素姬的当了!”
说到此,蛾眉一挑到:“她人呢?”
蒲天河这时木然不动,坐在船头上,他内心愈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当时抬头看着小兰道:“她死了!”
娄小兰一惊,道:“是你杀的?”
蒲天河木然地点了点头,忽然他苦笑道:“姑娘,我……”
说到此,他又顿住,忽地一咬牙,只见他身子向前一纵,扑通一声纵落水中。
二女见状,俱吓得惊叫了一声,双双跟着都跳下水去。
蒲天河一心寻死,在身子一落水的当儿,猛地自点心脉穴道,喝了几口水,立时昏了过去。
他身子在水内乍沉又浮,只是娄小兰、蒋瑞琪皆知水性,她二人在侧,怎会容他如此就死了?在她二人合力的救助之下,蒲天河终于为她们拖到了岸边,捡回了这条几乎丧失了的生命,可谓之险哉!
当他悠悠醒转时,似乎又是一番景色,这种感觉就像在乌衣教丑女房中一样的,他被安置在一张舒适的软床上。
蒲天河蓦地睁开了眸子,翻身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