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似乎有点轻佻。
卓夫人妙眸一转,轻笑着道:“姜管事知道那一幅“有生玉女出浴图”在那儿可以见到?”
“当然。”姜孙牙挺了挺胸膛,低声道着:“不过特别辟开了一室放着,与众不同。”
卓夫人掀了掀眉,嘻嘻笑着道:“如果我想看呢?”
“这个……”姜孙牙有点犹豫似的,道:“员外一般是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允许他人私自览赏。
“我是说我。”卓夫人脸色变得真快,道:“你听得懂吗?”
“是。”
姜孙牙的肚子在笑,脸上的表情却是百分之一百的慎重,道:“万一有了任何差池…”
“怕什么?”卓夫人银铃般的笑了,道:“你和吴哥哥不是都认为,我比那幅出浴图的女人还漂亮?”
她笑的姿势美极了。
特别是“淡色狐”的烟雾,在四周轻荡的有如在云中。
“是……是……”姜孙牙在半晌之后,才由迷醉中醒来似的,急疾应道:“有姑娘的保证,那小的就放心了。”
他说着,便肃手相请。
卓夫人缓缓自床下来,边笑着道:“吴哥哥赴朋友的约去了,少则一个时辰以后才回来,我们可以慢慢的欣赏。”
姜孙牙又是一阵面躁耳红,急急便先走了出去。
门外回廊,空气中飘荡着夜风和花圃里传来的香气。
他长长嘘一口气,心中一股血翻腾不已,逐渐的平缓下来。
好可怕的女人。
一颦一笑真足以毁灭男人。
他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身后卓大美人正睇笑着道:“姜管事,请带路……”
姜孙牙的精神一下子抖擞了起来。
工作是可以让他全心投入的事情。
只要想到任务正在执行,他可以立即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充满自信而冷静的男人。
一前一后,姜孙牙带着卓夫人到了花园另一头的独立木屋前。
他早已调查过,这间书斋是吴广天精心设计建造的书房。
平素,广天大居的人根本不敢来这里。
吴广天也很少来此,因为他认为“这间书房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摆在天地之间的艺术品。”
姜孙牙的肚子在笑,也同样的钦佩。
他的“调查”就是方才用了一些方法,逼了四个婢女和仆役得到的消息。
所以,卓夫人跟着自己出来的一路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疑惑。
囗囗他早已“清理”干净。
至于他钦佩的是,吴广天这老色狼果真有一些才华。
眼前的书斋,谁也不会否认是件精美已极的艺品。
“名画的确该藏于名屋。”卓夫人轻叹道:“单看这间木屋,便知里头是何等事务……”
姜孙牙轻轻一笑,推开了门进入,卓夫人可也不慢,莲步轻移中随即跟了进入。
姜孙牙看了她一眼,指着在壁上的一幅大画,道…“有生玉女出浴图就藏在那画的卷轴里……”
卓夫人点了点头,轻叹着:“藏的好,谁会想到?”
姜孙牙一揖施礼,方是恭敬的扭开那幅画的卷轴,探指进去抽了出来。
果然,里面又有一卷轴在着。
姜孙牙双手奉上,交给了卓夫人边慎重道:“请姑娘小心过目……”
卓夫人微微一点头,接了过来开展看视。
是一幅好画。
画中的女人也美的不得了。
但是,她却摇头一叹,道:“有生玉女出浴图怎么只是这般?看来是姜管事不愿给我看真品了?”
姜孙牙脸色一绿,讶道:“姑娘怎么知道这不是真迹?”
卓夫人轻轻笑着,将画还给了姜孙牙,同时自袖里抽出了支“淡色狐”点燃抽着。
姜孙牙越是隔着烟雾看这个女人笃定,不禁越心慌,又问道:“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我说画中的神韵不对,你相不相信?”
姜孙牙当然不信。
因为,他相信卓夫人根本没看过。
没看过的东西下断语是假的,一定有理由。
“告诉你老实话吧!”卓夫人轻笑了起来,道:“因为你对自己太有自信!”
为什么?
“因为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卓夫人又吐出一口烟,缓缓道:“可惜,我很清楚你就是那个自称姜子牙以下第四人的姜孙牙。”
姜孙牙立刻就知道犯了多大的错。
错在太小看这个女人。
不,错在太小看了董断红。
他一直以为董断红不知道在伊世静身旁有他。
姜孙牙的脑袋转的很快,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夏三脚。
“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和夏三脚的存在!”姜孙牙忽然觉得全身乏力。
是因为卓夫人口中的烟有毒?
“除非……”他吃力的道:“有人说了出去……”
卓夫人却是什么也没说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出去。
笑声,却是一串串的随着夜风荡进来。
囗囗“姓姜的,你说话小心一点!”夏三脚显然很愤怒,道:“谁跟那个姓董的贼子是一路?”
“如果不是如此,那个姓卓的女人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姜孙牙受了那么大的侮辱,显然气火也大,道:“难不成捕头会说出去不成?”
伊世静一直在想这件事。
到底董断红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手下有姜孙牙和夏三脚这回事?
或者是他压根儿不知道,而是卓夫人套出来的?
“三脚,今天晚上在天明以前办一件事……”
伊世静想早点结束这件事,道:“杀了那个女人!”
囗囗伊世静在想什么,夏三脚并不知道。
但是,当他到广天大居时,正好吴广天也回来。
这老色狼可是急匆匆的就往人家大美人的房里去。
“卓妹子,今晚可好?”吴广天的称呼顺口极了。
“果然正如吴哥哥所料……”卓夫人轻轻一叹,道:“那个姓伊的又派出他的手下来搔扰……”
“真的?”
“可不是嘛?还打昏了四个婢女、仆役……”
“好,好,好个伊世静……”吴广天啐道:“他是派夏三脚还是姜孙牙来?”
夏三脚这厢在暗里听的不禁冷汗直流。
原来是伊世静说出去的?
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是,事实却是摆在了眼前。
卓夫人这时一叹着回道:“是姓姜的那个恶人,他将我骗往木屋,打算……”
话说了一半,可是停了下来,有点儿脸红。
吴广天这回急了,道:“有没有怎样?”
“幸好我鼓足了声音大叫,正好墙外经过了一位英雄查看。见势救了我……”
英雄?男的?
吴广天一哼,道:“那位英雄呢?”
“走了。”
“走了?”吴广天好像又嘘了一口气,道:“有没有留下姓名?”
“没有。”卓夫人一笑着,道:“他只说有事赶往大漠去,可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吴广天整张脸轻松了下来,嘴巴却一付很可惜的样子,道:“唉呀!这怎么答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卓夫人一哼,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让人家骗了……”
“我?为什么我?”
“因为人家想看那幅出浴图,你又推三阻四……”卓夫人这回可是十足的女人,幽幽一叹,道:“真让人怀疑,我在你心中那比得上那画的一角?”
囗囗有的男人说,寒冷冰冰的女人最迷人。
有的男人说,娇笑媚眼的女人最醉人。
当然,也有人会这么说:“小嗔跺脚的女人最是勾魂摄魄。”
但是,所有的男人都同意一件事。
那就是一个美人以一种很幽怨的眼光,很幽怨的语气,说着你一点都不重视他时,这种神态最令人心急气躁,恨不得把一生学来的话全搬出来说个明白。
现在,吴大财主唯一的解释就是拿出“有生玉女出浴图”来。
东方,已近破晓。
暗处里的夏三脚也有他的任务要完成。
他看着吴广天拉着卓夫人那如玉的左掌,大步的往厢房而去。
无论事情是不是伊世静说出去的,先办完了这件事再说。
夏三脚站了起来,正想往前窜去的时候,忽然头顶一阵剧痛。
剧痛,痛昏了过去。
囗囗伊世静觉得泄气极了。
这一场斗智斗力之战,终究是董断红赢了。
而且还很揶揄的把夏三脚送到了住店门口。
“想不到董断红的目的竟然是毁掉那幅“有生玉女出浴图”!”伊世静苦笑一声,道:
“我们原先来办案,目的之一不也正是如此?”
所以,当他看见卓夫人当着吴广天的面撕掉出浴图时,心中只觉得快感。
快感,而没有想到出手。
所以在吴广天气昏了过去时,卓夫人走的很轻松。
夏三脚摸着头上的大包,苦笑道:“是谁击昏了我?”
“砖头。”
“冷砖头?那个有铁头功的冷砖头?”
“除了他以外还会有谁?”姜孙牙也在叹气,道:“你一直以为对他的行踪掌握的很好,知道反而被他跟踪?”
姜孙牙苦笑一声,自顾接道:“我也有错,一直以为百里外的紫荆关才有“淡色狐”这玩意儿。”
所以,董断红为了攻击伊世静的弱点,一定会派人去取。
而在紫荆关那边,早已准备好了千军万马在等。
“谁会料想到,原来姓吴的宅子里本来就有了,何必舍近求远?”
而且,董断红可以轻松的在“淡色狐”内装了迷药。
姜孙牙和夏三脚都是败在自信上。
“这才是董断红要攻击我们的弱点。”伊世静轻轻一叹,道:“自信,利用我们的自信来攻击我们。”
自古人类的优点和缺点是一体的两面,不是吗?
夏三脚却一直不很明白一件事,道:“难道那个冷砖头一直跟踪我们,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名字?”
知道人是一回事,但是姓名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件事伊世静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下一句是:“我想,暗中一定有人告诉他……”
这个人会是谁?
伊世静的眼光有一丝恐惧。
无论是谁,绝对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
囗囗“我可不可以问一件事?”卓夫人看着车厢内的董断红,小心翼翼着。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姜孙牙和夏三脚?”
“是。”
一阵沉默中,只有车轮在滚过石子的声音响着。
“柏青天告诉我的……”
“长安”柏青天?
卓夫人忍不住讶异道:“为什么他要告诉你?”
“哈哈哈!因为我很有价值。”董断红的声音充满了讥诮,道:“他可不愿意伊世静早他一步。”
就如同伊世静不愿李吓天早他一步缉获董断红一样。
卓夫人轻轻一叹了,道:“看来这个姓柏的为人府城很深。”
“嘿嘿?三大名捕各有特色。”董断红缓缓闭目,一个字一个字道着:“李吓天最仁慈,伊世静最激烈,柏青天最阴沉。”
卓夫人用心记着,目光看着董断红紧闭双目的脸庞。
在脸庞之后,是打开了车窗的路景。
油绿绿的树叶尽全力展开,阳光将它们洗得有如碧玉般的草绿。
偶而一阵飞鸟掠过,有的是和董断红的面向相反而来,有的是相同而前。
看起来好像是许多的急云、急风进入了董断红的体内,又像许多许多急云、急风由他的眼、他的口飞奔出来。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一个鼓动风云的人。
卓夫人轻轻一叹了,缓声道:“伊世静在暗中看着我撕毁了那张画,他为什么不出手?
而且还让我轻易离去?”
“因为他的目标是我。”
董断红从头到尾没出现。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也想毁掉那幅画。”
卓夫人在深思着,为什么伊世静也要毁掉那幅画?
“因为那幅画本身就充满了罪恶。”卓夫人发觉到一点,道:“只要是男人看了,难免都会有兽欲?”
伊世静是个激烈的人。
凡是罪恶的事,不管是人、是物、是阴谋,他都一定要毁坏消灭掉。
而卓夫人跟他做了同样的事,伊世静除了眼睁睁看着她走以外,还能怎样?
他总不能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是错的。
所以,伊世静败了。
败在他明明看着卓夫人做一件“犯罪”的事,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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