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转头看了一眼魏尘绝后她就知道这个是真的。
为什么?
魏尘绝一样在看着桌面上的刀鞘,动也没动半分。
为什么武年年就认定是真材实料?
是不是眼中的气势不同?
她自己都有点吃惊,怎么能感受到魏尘绝这点细微的变化。
更吃惊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信任魏尘绝的判断为自己的判断?
她有点赌气,也有点生气,冲着宋飞唐就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啥?”
人家是来找魏尘绝的,关她什么事?“因为在下探得一点消息,想来和魏公子商量。”
这句话好熟。
更熟的是,宋飞唐的消息竟然是如出一辙。
现在我们武大小姐完全明白了。
“那个‘阳剪’知道到了最后消息会漏逼出,所以乾脆自己来说了,顺便看看你的反应?”
武年年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而你那时候怀疑,是因为他来得太早了?”
杀手的嘴巴都很紧。
想要从他们的舌头里知道一点消息当然得花一点时间,难道魏尘绝连这点时间该多久都估计得出来?
武大小姐忽然发觉自己好笨。
笨得有如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一样。
“难道这些消息你们已经知道了?”宋飞唐的眸子在闪,也有点生气,道:“而且是化妆成我的样子来告诉你们?”
“对!”武年年简单的回答道:“现在你快去追那个‘阳剪’范影还来得及。”
宋飞唐果然转身扭头就走,每一个步子跨得好大,也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这可事关了杭州一十六怀古堂的大事。
武年年忽然得意的笑起来,并且有一点点撒娇似的对着魏尘绝哼道:“我刚刚说的理由对不对?”
她是指魏尘绝判断那个“阳剪”透露消息太早了一点。
魏尘绝一直没有回答。
他的一双眸子看着刀鞘,就好像看着情人似的。
眨也不眨。
等着等着,我们武大小姐生气起来了。
她蓦地就是一刀扎了出去。
这次又为什么出手?她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
不过,她很明白的一点是,并不完全为了替爹亲报仇。
刀鞘果然又挡在刃锋之前。
魏尘绝站了起来,谁都意料不到的一把拖过了武大小姐闪身到一旁。
两个人贴得好近,她是在他的怀里。
“轰”的脑中一乱,她的鼻里全是他的气息。
她第一回和一个男人贴这么近。
当然,是除了她爹以外。
但是这也是她第一回叫暗器贴着内里衣物这么近。
外袍左侧前后早有了六个洞。
桌椅上可更多了,随便一数也有二十来件。
武年年挣脱了这个男人的手臂,朝窗外怒哼道:“是谁干这种下流的事?”
“嘿嘿嘿!小姑娘的脾气忒大了!”窗外一声苍老沉冷冷的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三更,老夫是看了半天没动静,不耐烦了制造一点亲热的机会。”
“放你的屁!”武大小姐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会脱口而出这么不雅的话来,道:“你站着别走!”
她可是看也不敢看身旁呼吸可闻的魏尘绝一眼,“刷”的一掠就冲了出去。
可好,这凌云山庄的花苑里最少有三十个全身大红衣袍的汉子,老老少少的盯着自己。
男人穿红衣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但是,一堆男人在三更半夜穿红衣服出现在你眼前时不但是不好笑,而且很诡异。
“红衣教?”武年年嘿嘿冷笑道:“老头子大概是‘红衣大仙’胡北群?”
三十个红衣人当中冷傲站着的,正是武年年问话的目标。
“老夫是胡北群没错。”红衣大仙乾笑好几声,沉嘿道:“算你命不好,老夫是来找宋飞唐那小子却遇上了你。”
这么巧,宋飞唐率领“一条心的十二把剑”去追“阳剪”范影,对头就来了?
“杭州十六怀古堂和红衣教争地盘已经势如水火,拿下宋小子是一本万利的事。”胡北群冷冷道:“正巧,八路英雄和十六怀古堂的交情都不错。”
因为他们都是英雄大侠。
更重要的是,沈破残是宋怀古的拜把子兄弟。
武年年的价值呢?
“你虽然没有宋小子值钱……”胡北群冷冷的笑道:“但是,武断红的女儿终究有她的份量!”
他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攻击开始。
红衣教的“烈火十九转”和“红衣十翻天”都很有名。
十九个转动的红影不但眩目、诡异,而且强烈的表达了不安、血腥、死亡。
那是“烈火十九转”。
“红衣十翻天”更是可怕,十道红影打旋在半空中,翻滚交错相互借刀持续,一恁眼里满满半空的红云在飘。
这两阵结合产生奇幻的感受,足可让定力稍差的登时逆血攻心,狂张奋贲而瘫痪。
幸好武大小姐的家学很正统。
武断红的“武学一刀,断天红地”有几手功夫就专门是为克制红衣教而创境出来的。
本来嘛!武断红这个名字天生就有与红衣教为敌的感觉。
武断红武大先生的女儿当然也会那么一些些。
武年年的薄刃虽然只有尺长,但是砍出去的威力可一点也不差。
很出乎胡北群的意料,“红衣十翻天”的阵式竟然在人家一刀钳入天璇飞机位的时候就乱了。
虽乱犹有攻击的能力。
十把红森森的鬼爪指罩了下去,同时,“烈火十九转”也疾速的往当中一挟。
十九把鬼爪指合计九十五只利指一层又一层,一叠又一叠,密密麻麻的封住武年年所有可能的退路。
这个情况就好像一个大锅盖住一鼎大锅,硬是要把里面的作料闷滚煮炒一番。
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二十九个相当有默契的好手?
在铜墙铁壁满满的杀机内,如何能冲破一个缺口?
就算勉强,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武大小姐现在可有点后悔方才似乎太强出头了。
胡北群现在当然是乐呵呵的十拿九稳。
虽然他并没有忘掉从屋内出来的这名年轻刀客。
年轻而冷肃的刀客能怎样?
他已挡在魏尘绝的面前,绝对有把握这个人不会去阻挠了背后二十九名弟子的行动。
这是他的把握。
魏尘绝的把握是,只要他想往前走,挡路者死!
魏尘绝的刀破空挥出,胡北群才发觉自己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他倒下,并没有立即死去。
似乎魏尘绝故意讥讽他似的,让他还有一口气看到烈火被浇熄,而翻天则落地。
这是一把怎样的刀?
胡北群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这把刀砍向谁,谁身上的血就变成冷的、凉的了?
如果每一滴人类的血都是热的,那么这把刀就是修罗阎王的冷魂幡。
扫过以后没有气息。
没有气息的血怎么可能不冰冷?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武年年看着魏尘绝,再看看他放在桌面上的那把刀,接道:“而你的刀跟你的人一样奇怪。”
当一个女人会对一个男人当面说出“奇怪”这两个字的时候,通常是有很“奇怪”的感觉。
“不过,纵使是你救了我一次……”武年年的声音大了起来,好像加强这几个字肯定的力量:“我还是要杀你替我爹报仇。”
魏尘绝当然没有回话。
他觉得现在好极了,坐在一间温暖的房间内,喝着已经冷掉了的茶水,没有血也没有敌人,实在已够满足。
没有敌人?
武年年武大小姐不是敌人?
他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刀鞘,却可以感觉到武年年很生气似的跨出了门外,“砰”的一声,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是该睡了。
窗外都已是丑时时分,再不睡便辜负了这一夜。
他抱刀躺在床上,心中却免不了想起一个人。
章儿铃!
魏尘绝像是个会想到女人的人?
他的刀不是没有感情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你在想一个女人时,你身上每一滴血都是热烘烘、滚烫烫的。”有一回他师父半开玩笑的边劈柴边道:“那就表示你喜欢上了她。”
“啪”的一响,好脆耳的木头被劈成了两半。同样的,这句话也清楚的破入他的脑中留着。
对于男人是这样子,对于女人呢?
武年年可能是忘记脱衣服了。
或者是她压根儿知道自己睡不着。
一个女人明明知道睡不着却又躺到了床上,两眼睁着出神,为了啥?
骗不了自己的,是在想隔壁房里的那个“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
她苦笑着,现在脑海中对这四个字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现在一脑子里所想到的,竟然是方才拉了自己在他弯臂里的呼吸,以及跨入了花苑中一战第二次救了自己。
那个时候,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息好近。
简直契合得有如一对热恋的情人。
仇人变成情人?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
她想着想着,竟然忍不住一“骨碌”的起身,坐到了铜镜前面,左看看、右瞧瞧了一番,又做出了各种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姿势。
武大小姐都搞不清楚干啥这时候要找出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看的姿势来?
不行!老半晌后她猛力的一摇头,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在被这种奇怪的感情冲昏了头以前,必须先咬牙杀掉魏尘绝。
一定要杀!
章儿铃进入凌云山庄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连夜赶路的风尘并没有令她憔悴,发光的眼神看着胡北群和二十九名红衣教弟子的体。
“资料没有错,魏尘绝果然曾经在这里停留。”她只是奇怪,为什么这座十六怀古堂的产业内没半个人影?
见无在四下晃了一圈,耸了耸肩道:“没半个人影儿,大概都走光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连体也不处理就急匆匆走了?
杭州十六怀古堂一向尊敬死者,绝不至于随便让体随便暴露——不管这具体活着的时候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们是要先休息一阵呢?还是直接赶路?”见无看着那些睁大眼的体,打了个寒颤道:“休息最好也换一处。”
章儿铃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巳时。
现在和魏尘绝差不多只差两个时辰,只要路线对了在今晚以前一定可以追赶得到。
“我们再赶一天……”她看了见无一眼,笑得有点儿抱歉,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
见无看眼前这个大美人娇得令人头昏眼花,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儿可呐呐吐不出话来,老半天才喘过一口气来,苦笑道:“我看你还是换个装扮好不好?不然小道士我和你一路这样走着太惹人注目了。”
章儿铃嘻嘻的一笑,哈哈道:“原来道士六根未净,还会害羞,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张男人的人皮面具掉在你们武当山飞仙落泉的激流内了。”
见无皱了皱眉,忽的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就扮成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如何?反正只要是男人就行了。”
章儿铃没有意见,而且凌云山庄有不少男人的衣服。
她四下晃着,第一眼就看中那间特别的阁楼。
阁楼内的服饰果然都是高级的货色,特别是一袭鹅黄的衣袍更显得飘逸出尘。
只是太长了那么一点点。
章儿铃溜目一转,又从内柜里找着一条紫绶带系了在腰,并且将腰带处的衣袍往上拉了拉正好的位置。
至于顶上的凤宫发则放了下来,用一块逍遥巾包扎系着,然后取出了个小包包,将里头几个盒子里的油膏、粉末涂在脸上三两回。
喝!那张本来是吹弹可破的粉脸儿刹时变得较为古铜黑亮,眉毛眼角再用眉笔匀了两下,当真是成了个南国翩翩美公子。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就是换上一双脚下足靴。人家的靴子可大,章大小姐倒是聪明的提了靴子出来。
她是要找见无来换穿着。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足下的靴子可以合自己穿着,至于自己手上这双是不是对于见无的那双脚太大了,可不是她考虑的范围。
这厢她手上拎着靴子到了花苑内,不禁呆住了。
她数过的三十具体没影了。
死人没影是眼前乾净,怎么连活人也不见了?
见无跑到那儿去了呢?
这会儿她凝气于百脉中,四下巡顾着,一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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