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这可是破题儿第一遭,立即轰动了。
所有在一楼子里的人眼睛全直了,谁都想看看尤大美人亲自送酒会有什么好戏?
果然,酒是送到了,人也一屁股坐下了椅子上,先是一串娇笑,道:“两位公子,本店的酒不好喝?”
她看了看冷肃的汉子表情动也没动,眼波一转就溜向了那个俊朗的脸上,道:“还是我们的服务不好?”
“当然不是!”俊朗的这个果然是会开口,道:“只不过我们在等一个人,在他出现以前不想开口说话!”
尤川川“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像一头老母鸡似的,道:“那公子又为什么跟我开口了?”
说着,还抛了个媚眼。
她可得意,老娘终究是个女人,而且很有味道的女人,这是她自信对方为什么会开口的理由。
“因为我希望你坐在这里!”俊朗的汉子笑得很亲切,道:“最少坐半个时辰!”
那还有什么问题?
尤川川的心都快飞了,又斟酒又娇笑,前后不过半炷香而已,她忽然坐不住了。
不但坐不住,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快哭出来般,整个人看起来最少老了十岁。
这回又是怎的?
没什么,只不过门口有四个人拥簇着一个五旬近六的威猛老人。
四个人都很结实有力,而且充满了剽悍。
那个五旬近六的老人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老。
谁敢说“汉水一条龙”温三爷老?
“这个就是我们要等的人。”那个俊朗汉子还用很近的距离贴到尤川川的耳畔说话:
“等着杀他!”
尤川川全身冰凉。
连她都不可能知道温三爷的行踪,他们怎么会知道?
“不是我们!”冷肃的男人终于开口道:“是你!”
他不出手,因为和温三爷无怨无仇。
“结果不会不一样的。”宋飞唐站了起来,将桌上的雪白沉玉剑抽出了剑鞘,递出。
好快,好快的杀了站在门口的那五个人。
当剑身轻轻滑回剑鞘的时候,名动汉水的“一条龙”温三爷已经和四名得力助手死在自己酒楼的门口。
死的时候,连门口也没能跨入半步,话也没留半句。
第 四 章
魏尘绝独自坐着一艘舟子急速的滑过水面。
这回宋飞唐没有跟他同坐。
“因为汉水上的一条龙死了。”宋飞唐笑道:“当然会有很多虾兵蟹将过来报仇。”
如果宋飞唐同坐在一艘舟子上,一定会麻烦到魏尘绝。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所以,宋飞唐坐着另外一艘舟子隔在三丈外。
过这汉水江面大概得半个时辰,事情要发生也是在这个时候。果然,刚刚好半个时辰的一半,一炷香的刹那。
宋飞唐那艘舟子忽然间就这么沉了,沉得一点踪影也没有。
魏尘绝却出刀,出刀架在撑船的这个年轻人脖子上。
“我保证你还没跳入江水中以前只剩下体!”
魏尘绝的话令人不得不信,所以撑船的只敢动他的双手不断往前去。
脚,可是踏得十分十的实在。
又过了半炷香,船尾忽然有了轻轻的摇摆。
只见我们那位杭州城里名公子一身湿的咧嘴笑着。
“兄弟,你真聪明!”他甩了甩剑鞘上的水珠,大笑道:“这下面的水那么急,游不到对岸就淹死了。”
宋飞唐也不笨,预先留了这艘舟子。
而且,他相信魏尘绝会把舟子看得非常好。
好到一点阻隔也没有的到了对岸。
“总算完成了一件事。”宋飞唐笑着踩上了地面,朝魏尘绝嘿笑道:“你贵姓大名?”
“魏尘绝!”魏尘绝回答的很乾脆。
“好!”宋飞唐大笑道:“跟一个比我还有名的人在一起实在是件沾光的事。”
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魏尘绝现在已经是大半天下武林人要缉杀的对象。
或者,是宋飞唐另有目的?
而且这个目的也是要杀魏尘绝?
魏尘绝的表情动也没动,右手握着象牙的刀鞘孤独而专心的自己走着。
他绝不计较身旁有谁跟着,也绝不会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魏尘绝就是魏尘绝。
魏尘绝的刀就是魏尘绝的刀。
他只计较一件事。
如果有人想杀他,他的刀就脱鞘而出杀了那个人。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血是热的,不肯随便流逝,也不肯随便浪费。
至于别人的血如果想变成冰的,可以试试看。
试试他手中鞘里的刀。
刀,砍出来的血,特别容易变冷。
章儿铃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现在,她和见无也来到了前一天魏尘绝待过的渔村。
只不过现在可冷清多了。
那些江湖人一个个赶回家救火似的冲过江去。
最简单的原因是,魏尘绝这个值五十万两银子的人过了汉水啦!
他们还留在这儿嗑风闲扯蛋?
章儿铃的表情很奇怪的原因是,魏尘绝的身旁竟然冒出了一个人。
一个她爹问她愿不愿意嫁的名门公子。
“宋飞唐好像也很有名?”见无看了她一眼问着。
这个小道士十五六岁,知道的事还真不少,道:“杭州十六怀古堂由宋怀古在三十年前和五位兄弟同创,历经十八次大小战役才有当今一百零六分舵散布于天下。”
章儿铃看他说得得意,轻笑道:“你还知道什么?”
“多啦!”见无皱了皱鼻子,嘿道:“宋怀古那五个兄弟这三十年来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后来只剩下两个。”
这点章儿铃倒是不知道。
或许是宋怀古的名气太大,所以让人不注意其他的人,另外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叫闻逍遥,据说是个很神秘的人物,平常就潜身在江湖中,谁也看不出来。”
“还有一个呢?”
“说了你最好别吓一跳。”见无皱起眉来像极了个小老道,温吞吞道:“就是死在武当山下的沈破残!”
沈破残也是十六怀古堂大堂主宋怀古的“兄弟”?
章儿铃的脸色变了,道:“那……宋飞唐和魏尘绝在一起,会不会……”
见无看了身旁这位大美人一眼,笑道:“章姑娘这么担心魏公子的安危?”
“谁说的?”章儿铃哼哼的看着汉水的水面,抱臂在胸,嗔道:“我只是看天下人都误会了他,怕那些‘英雄’做出了大憾事。”
“谁做了大憾事啦?”在他们的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头子,笑道:“这位俏姑娘可是章单衣的女儿?”
这老头子是明知故问。
否则那有人一猜就中的?章儿铃连头也不回,哼道:“你认错人了!”
倒是见无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伸舌头叫道:“唉呃!是天理会的大总管顾人间老先生哪!”
“小道士好见识……”顾人间温吞吞的晃到了章儿铃面前,嘿嘿一笑道:“你们是在等舟子过河?”
章儿铃斜眼睇了他一眼,哼哼两声,道:“你有?”
“这有什么困难?”顾人间招了招手,果真有一艘快舟自芦苇里冒了出来,疾快的到了。
“代我向你爹问一声好!”顾人间嘿嘿一笑道:“快上船过江吧!”
章儿铃当然没有理由反对。
纵使她认为这个姓顾的居心别具,不过人家是天理会的大总管当然不会对自己怎样。
如果说有目的,主要的就是藉自己查出魏尘绝的下落。
快舟如箭,奋力的划破汉水的水面。
打激的浪花,纷飘起水珠映日,好晶莹。
章大美人的思绪却是不断涌着,想到了两天前武当山下一战,幸好是秦老天、柳危仇和邱老道赶了来。
孤主令那四个人自然不好对自己怎样,倒是武年年第一个抢先追下,非蹑上魏尘绝不可。
自己和见无则绕了个圈,一路借着武当派在这里的情报网追踪到达汉水畔。
反正这一路往洛阳六石寺便是了。
只要魏尘绝能活着,撑到那里,必然可以相见。
“喂!你是个道士,终年在武当山上怎么认识那么多的武林人物?”
这是章儿铃自愧不如的地方,也是个疑问。
“秘密!”见无笑了笑,道:“不能说出来的。”
章大小解可好奇了,一双妙眸直盯着问:“什么秘密见不得人,听不入耳?”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见无可急了,疾道:“我们武当派一向光明磊落,只不过这是本派里的私事,不能漏出去的。”
那一门那一派没有自己的一点私事?
章儿铃能够了解,所以大笑了起来,道:“看你急的那付模样,好啦,不问就是了!”
见无耸了耸肩,忽的道:“那个宋飞唐好像有去过你家三十六处天机园?你见过没?”
“有又怎么样?”
“你觉得这位宋公子如何?”
“干啥?你要当媒人啊?”
见无嘻嘻笑了,摇了摇头道:“我只怕你章大小姐对他有好感,到时他要杀魏公子时不知如何是好!”
章儿铃心里不由得骂了起来。
这小道士真是人小鬼大,精得很。
她别过脸向前,落眼是对岸将至。
魏尘绝,你现在的处境是怎样?
魏尘绝的处境在谁的眼光来看都是他妈的好极了。
有酒、有女人,还有姿色、舞艺都很是一流的歌妓陪着,你说好不好?
宋飞唐的招待都是一流的。
保证让你舒服极了的一流。
“你不把我当成朋友没关系!”宋飞唐说得振振有辞,道:“但是,我不能不报答你救命之恩。”
因为,汉水上如果不是魏尘绝控制了舟子,宋飞唐的两只脚可能没办法活着踏上结实的土地。
“我想报答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帮助你完成心愿。”宋飞唐笑道:“你一定是要去找一个人或是完成一件事?”
魏尘绝在他说话的那时没有反应,只顾往前走着。
“你如果想快点到达目的地,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我的招待。”宋飞唐笑道:“因为,在我住的地方保证没有人会来打扰。”
魏尘绝不是怕事的人,所以这不是他来“凌云山庄”的理由。
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
“你还有一个非接受我招待不可的理由。”宋飞唐叹了一口气,道:“沈破残也是十六怀古堂的人,是跟我爹磕过头、歃过血的兄弟。”
为了这点,魏尘绝来了。
“洗清你冤情最好的方法……”赵一胜告诉过他:“那就是跟着来复仇的人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让他由心底里知道你是背了黑锅。
现在,沈破残死了。
十六怀古堂的少堂主亲自和魏尘绝在一起,别人当然就比较用眼睛看变化,而不会用手去行动。
更何况,在满厅歌妓飞舞的时候,武年年冲了进来。
“你说过让我跟在身旁,为什么独自一个跑掉?”武年年的语气很生气,道:“是不是怕我杀了你?”
谁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但是,这句开场白后武大小姐就可以大落落的坐下。
宋飞唐都赶不走的人,凌云山庄里还有谁敢说话?
所以,跳舞的女人依旧跳舞,弹琴的女人还是弹琴。
不说话的魏尘绝还是不说话。
这一切好像很平静,却忽然有人来访。
“禀告少堂主,外头有两名道长要拜访魏公子。”
道长?莫非是武当派的道士?
宋飞唐看了一眼魏尘绝,人家可镇定得依旧喝着桌上的龙井茗茶。
好像不反对?
不反对就请人进来了。
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昂首阔步,大笑的迈进来。
走路的是两个人,进来的却有四个人!
因为,他们的肩头上各扛了一个。
夏竹、冬酒!
“真巧啊魏公子!”一飞道长抚须大笑道:“听本派在这地面上的弟子提起你在凌云山庄。”
一影道长也大笑接道:“我们两个追这对兔崽子好不容易终于有了结果。”
他看了宋飞唐和武年年一眼,又复看了那些歌妓一巡,意在不言中。
“你们表现得太好了。”宋飞唐鼓掌着朝那些女人笑道:“下去歇一歇吧,唤你们再出来!”
那些莺莺燕燕走了,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方是轻咳了一声,朝武年年道:“武姑娘,令尊之死和这些杀手有关……”
武年年皱了一下眉,问道:“有什么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