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坏了吧?不过你好厉害啊!那么陡峭的登天路,你居然能走一半还多——当年我入门的时候,才走了不过三分之一呢!”小丫头满眼佩服的看着牧梓岚,“你才这么小,怎么那么能走啊?难道娘说的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唔……水……”
是累坏了,同时也渴坏了饿坏了。
牧梓岚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酸痛,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不过最难受的还是干渴的快要冒烟的喉咙。
“哦,对了,师尊说了,你昨天出汗太多,轻微脱水了,我准备好了盐水给你哦——我来喂你吧!”听到牧梓岚的呻吟,她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师尊说你一醒了就让你喝的,我都忘记了,来,张嘴。”
说着,她快手快脚的取来一小碗水,仔细的给牧梓岚喂下去。
喝了这一碗水,安慰了那嘶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喉咙,牧梓岚这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情况。
嗯,这屋子的装饰好简朴。
看着除了两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屋子,牧梓岚挑了个比较正面的形容词。
“嘻嘻,是不是很惊讶?我第一次来也是这个样子的啊!大名鼎鼎的天台剑派嘛,怎么就给弟子住这个简陋的地方。”那丫头看到牧梓岚的目光,了然的笑,弯弯的月牙眼满是看到了同类的感觉,“这里就是你未来要住的屋子了哦!呐,你现在躺的这张床是你的,床下有口箱子,可以放些换洗衣服什么的,别的就都没有了;那张床呢,是你未来的舍友的……”
这个女孩子很健谈,一边喂牧梓岚喝水一边絮絮叨叨的把这里的大概事项给说了。
天台剑派招收弟子很严格,只要来这里拜师,就要走那登天路,依据年龄、毅力、天资等看是否收入门下,一旦入门,必须苦练三年基本剑术,这三年里,只有最简陋的居住条件,并且严令不准下山,磨砺剑心。
三年后,基本剑术考核通过,才能成为普通的外门弟子,可以获准学习天台剑术。
这个小丫头,便是三年前入门的弟子,如今刚刚成为普通的外门弟子,而这件屋子,便是她原本居住的地方。
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她忽然猛一拍头,惊叫:“小师妹,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好像……可以去掉……”补充了不少水分和盐分的牧梓岚恢复了不少,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说道。
“呃……哈哈,哈哈,我疏忽了嘛……”尴尬的笑着,她才有些讷讷的自我介绍,“我和你是本家,也姓沈,叫惠茹,你叫我茹姐就可以了。”
17
17、17、长大了,日月如梭! 。。。
“小师妹啊,你又在练剑啊?”沈惠茹看着在流水中努力挥剑的坚毅身影,有些无力的喊,“你除了练剑,还会做啥啊?”
听到她的呼唤,牧梓岚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手中剑不停挥:“茹姐,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师妹了,如今师尊门下弟子,我排行第七,小师妹是小十一了好不好?”
“哼,我乐意这么喊!”沈惠茹撇撇嘴,轻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自己出身连家么?好可恶!”
“茹姐啊,又是怎么了啊?”看着沈惠茹一脸受到天大欺负的模样,牧梓岚无奈的收回剑——话说她今天修炼的时间也够了——走上岸来,“好委屈的样子啊!”
十一师妹今年才十岁,按理说,惹不到她头上啊!
“还不是那个连于飞!可恶可恶可恶啊!”牧梓岚一问,本来就是个爆炭脾气的沈惠茹,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不就是家世好么?哼!明明有了秦师弟,还要同于师弟献殷勤!”
哦,这是吃醋了,顺便迁一下怒——牧梓岚了然。
去年刚入门的十一师妹,也姓连,就是沈惠茹口中连于飞的堂妹。
认识沈惠茹时间也不短了,牧梓岚当然知道,沈惠茹暗恋于芸香好久了,这下子心上人被别人献了殷勤,她没气爆了才怪!
“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姓连的!”沈惠茹继续气愤的开口,“她家世好,长得好,武功也好,听人说文采也不错,我是佩服的!可是,她明明都有了秦师弟,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于师弟呢?于师弟为人温和,性子却执拗,他根本看不出来,姓连的混蛋根本就没动真心啊!”
呃……看样子倒更像是为心上人打抱不平?
不过想一想,以沈惠茹的个性来说,貌似还真的很可能!
认识她接近十年了,牧梓岚当然知道,这个急脾气、爱发火的沈惠茹,其实是个真真正正的烂好人!她只会先为别人考虑,自己永远排在最后——虽然这个范围只限于她真正关心的人。
在天台剑派,能被她关心的人,除了牧梓岚,也就只有她暗恋许久的于芸香了。
“连师姐的话,为人是颇风流……”牧梓岚想了想,还是有些奇怪,“她风流的名声都传遍整个天姥山了,难道于师弟他就一点不曾听闻?”
在牧梓岚想来,这样一个风流无比、花名在外的人,一般来说,应该不会很受欢迎啊!
“唉!”沈惠茹闷闷的叹息了一声,笑的有几分苦涩,“于师弟是被她的甜言蜜语给哄的迷糊了!他怎么也就不想想,以姓连的那家世,真的能娶他做正夫吗?唉!于师弟他真的是……唉!”
看着沈惠茹一脸愤懑,痛心又失落的样子,牧梓岚也有些难受,可她也实在是没办法帮她,只能无语。
“小师妹,陪我喝酒!”沈惠茹一脸郁闷的拍板下了决定。
好吧,失恋的人最大——牧梓岚无奈兼无语,被沈惠茹扯着回了住所,开始喝起闷酒来了。
牧梓岚本身就是不多话的性子,沈惠茹也只是想找个人陪,就这样,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心里烦闷的沈惠茹就趴下了。
看着醉倒的人,牧梓岚轻轻一叹,随手给她披了件外衣,慢步走到门外。
时间,过的真是很快啊,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十年了……
十年,昔日的幼童如今已是亭亭少女,等过了十六岁的生日,行了加冠礼,她就是一个成年人了。
同时,习武十年,她也已经可以满师了。
回想起过去的日子,牧梓岚的笑容带了几分涩意——十年,她的生活,单调的可怕,习武,练剑,再不然就是进入深山采药、寻找凶兽磨砺剑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单调。
昔日懵懂的外来客,如今已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只有在午夜梦回时,偶尔瞥见那繁华的都市,喧嚣忙碌的人群,【炫】恍【书】然【网】如梦一般。
有的时候牧梓岚都忍不住怀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到底是蝶还是庄周?
牧梓岚有的时候也会困惑,不过困惑过后也只能付之一笑:不论如何,庄周也好梦蝶也罢,她——牧梓岚,此刻活生生的就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这里可真是一个离奇的世界啊……
想起名传千古的《梦游天姥》,牧梓岚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因喝酒而微红的脸上绽出绝丽荣光: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多豪迈!
同时,多熟悉!
其实,在当年见到李风的时候不就应该明白了么?
这头上的啊,不是天空,是筛子……早不知道被人穿了多少次了……
说到李风,也不知道自己这位老乡到底怎么样了。
说起来,他应该比自己更不容易才是吧?这样的世界,要他怎么适应?
楞了片刻,牧梓岚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又能怎么样呢?既来之则安之,她那位可怜的老乡,如果不能适应这个世界,只怕会很凄惨吧?而她,除了廉价的同情之外,又能付出什么呢?
还有沈氏,她可怜的爹爹……
大概是喝多了酒,也大概是因为不久之后她就要满师下山,牧梓岚难得的思绪翻腾,初来这世界时的一幕幕清晰的回荡着。
“爹爹……”张了张嘴,破碎的气音未出喉咙就消散在风里,牧梓岚忽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她好想他!
虽然相处时日极短,可接受了前身全盘记忆的她,早已在下意识里接受了这个亲人,她真的真的,好想他!
“爹爹,您放心,您的仇,我会报的。”一口吞下最后一杯酒,牧梓岚替沈惠茹掩上房门,再度抽出了剑,走向山间,浓浓的酒气随着她的步伐散发在空气中,而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清明。
灿烂的阳光下,练剑的身姿,轻盈而绝美。
18
18、18、烦恼了,劝友奋进! 。。。
“茹姐,醒了?”看着沈惠茹一手揉头、满脸痛苦的走出来,牧梓岚微微一笑,“头痛了?谁叫你喝那么多酒!还不用内力逼出来——活该!”
“唉,我不是难受么?”沈惠茹无奈的笑,用力的按压太阳穴,“宿醉真的好痛苦……阿岚啊,我再也不要喝酒了!”
牧梓岚嘴巴一撇:“鬼才信你!一年要说八百遍,该喝不还是喝的很起劲儿?”
“我就是心里……憋的慌。”沈惠茹闷闷的叹息,“阿岚,你说我到底哪点儿不好?家世出身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真的很认真的在努力啊……”
沈惠茹这话却是没错的。
若说谁是天台剑派谁最刻苦,排行第一的绝对是沈岚——也就是牧梓岚;但排第二的,就是沈惠茹了。
沈惠茹的家也在这天姥山上——不过她是山脚下猎户家的女儿,天生力气大,又能吃苦,不想和祖辈一样行走深山,她有毅力,登天路考验过了,成了天台剑派子弟,也成了她们村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在天台剑派习武认字,她也不再是昔日的贫家少女,但她的出身,始终是她心里的一道坎。
在天台剑派里,多为女子,男子习武少之又少,落云谷里男子稍多,但也不过三五个人,自然是众多女子追逐爱慕的对象。
于芸香,在这些男子里,容貌并非最好,但他温和的性子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他——于芸香也是寥寥几个男弟子里最受欢迎的,就是因为他温言软语,对谁都一视同仁。
沈惠茹会喜欢上他,也是因为如此,毕竟沈惠茹的出身让她在这里受了不少刁难,于芸香,是很难得的不会因为她的出身歧视她的人。
牧梓岚也是被人看不起的,身为孤儿的她比之沈惠茹更是不如,不过,牧梓岚的时间都用来修炼,要不然就是入山,和其余弟子们基本没什么交集,她的处境倒是比沈惠茹好些了。
看着沈惠茹满脸的郁闷,牧梓岚暗暗摇头,却也只能劝解这个失恋的姐妹:“茹姐,天底下的男人多了,于师弟只是和你没有缘分罢了,别太在意了。”
“他看不上我。”沈惠茹低哑的叹息,带着一丝受伤,“当朋友没问题,他不在意,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不论我怎么讨好他都没用。”
牧梓岚安慰的拍拍沈惠茹的肩,没多说什么。
这些事,怎么说呢,牧梓岚其实早有预料。
就算在前世,那个自由平等已经深入人心的社会,结婚依然是要考虑到双方家世,在这个尊卑等级森严的社会里,更是如此。
于芸香性子温和,待人也谦逊温柔,这都不假,但出身于家的他,在联姻的对象方面,却绝对不会选择沈惠茹——或者说,沈惠茹根本就不在他选择的范围内。
连于飞则不同,她为人风流不假,但世家女子,哪个不是如此?更何况是有四大世家之称的连家?若是没有几个心爱的郎君小侍才是不正常的吧?
同样是出身世家的于芸香,对这些并不看重,只是有点小毛病罢了,成了婚,自然就收了心,若不然,将她喜欢的纳了进府也就是了,只要有了这个正夫的名分,谁也越不过他去!
所以,面对连于飞的追求,且是允了他正夫之位的追求,于芸香没什么抵抗就沦陷了。
世家子弟之间的婚姻,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且也喜欢自己的,并不多。
而且,于芸香为人是性格温和,但却不代表他没有野心,没有点手段,他怎么能在众多爱慕有加的师姐师妹中间得到一个如此好的名头?
这些,当局者迷的沈惠茹看不到罢了。
但是这些话,牧梓岚却不能明打明的对沈惠茹说——就是说了她也不会信的,于芸香在她心里是跟天上的仙人一般的人物,神圣美好不容亵渎,牧梓岚也不想为了他而坏了姐妹情分,便就用“没有缘分”、“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之类俗套到了极点的话来劝慰她。
沈惠茹倒并非是认死理的人,追求于芸香的人很多,她倒也并没有认为美人非自己莫属,她就是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