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觉在,BOSS又转向了陆觉:“陆觉,和爸去一趟医院,赶紧。”
“陆老,您慢点儿。”
摔了一跤之后,BOSS还没有完全恢复,朱迪看他神色慌张的模样,只怕他再从楼梯上滚下来,赶紧上前搀扶。
BOSS却拂开她的手,道:“你再家陪着米雪,陆觉,赶紧。”
“是,爸。”
陆觉转身出去,打开车门。
BOSS上了车,陆觉紧跟着上车,发动车子。
“快点,去你二哥医院。”
“是,爸。”
车子提高了车速,疾驰向医院。
一路上,从后视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BOSS的面色紧绷着,满目都是焦虑和担忧。
十多分钟后,车子到了医院。
BOSS不等陆觉挺稳车,直接拉开车门奔进了医院。
陆觉泊好车,跟着进去。
他二哥的病房,空无一人,问了护士,才知道他二哥今天早上开始出现了心力衰竭的症状,现在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陆洋有基础心脏病,还没处车祸之前做过一次心脏手术,基本已经算是治愈,但是这种病,本来就不可能痊愈,陆觉赶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医生正在和BOSS说陆洋的病情。
说陆洋长期输液,摄入了大量钠盐,导致心脏压力负荷过重,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出现了心力衰竭的症状,早上的时候,症状加剧,这次手术,不排除死亡可能,事实上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BOSS闻言,苍老的容颜上满是沉痛的颜色,身子猛往后坠去。
陆觉伸手,忙搀住他。
“爸。”
“有多少存活几率?”
“最多,百分之一。”
BOSS面色,一阵惨白,老泪,瞬间纵横。
“洋洋。”
陆觉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扉,心情是复杂的。
他曾经想过,如果陆洋死了那该多好,那BOSS大概会把所有的精力和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内心却无比纠结和疼痛。
和陆洋,没有太多的兄弟感情,可是毕竟,他们身上流着的一半的血是相同的。
沉默,大面积的沉默。
整个手术室外,只剩下沉默的等待。
这种沉默,近乎死寂。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BOSS和陆觉忙站起身,就看到挂着点滴被推出来的陆洋,面色惨白,常年躺在床上,导致了他棉面部浮肿,本也是个英俊男人,现在却虚弱到惨不忍睹。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
“陆先生,万幸,手术成功,但是还有48小时的观察期,如果陆洋先生能够成功度过这48个小时,就能脱离危险。而且陆先生,我们前段时间给陆洋先生做的例行检查中发现,他的指端神经有些轻微的反应,而且护理工也看到他的眼皮动过,或许,这是他即将醒来的征兆。”
“真的?”
BOSS惊喜,转过身猛然抓住了陆觉的手:“听到没,你听到没,洋洋的身体有了反应,洋洋可能会醒过来,你听到没?”
是惊,是喜?
应该什么都不是,对陆觉来说,陆洋一旦醒来,对他就意味着毁灭。
他今天所努力的一切,都会真正成了给他人作嫁衣裳。
他一言不发,只是害怕自己一开口,会掩不住心里的沉痛,问BOSS一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陆洋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
陆洋被推进了特护监控室。
BOSS寸步不离,陆觉陪伴在侧,陆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赶到了医院。
24小时过去了,BOSS不眠不休,容颜憔悴。
而特护监控室里的陆洋,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医生都说,最危险的头24个小时都过去了,应该没问题了。
30个小时,朱迪带着陆美来了医院,同行而来的,还有姜律师。
“趁着你们都在这,我会重新立一份遗嘱。”
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医院病房内,BOSS严肃道。
陆明陆觉皆是微微一怔,这个时候,BOSS重新立遗嘱,遗嘱的内容,可想而知。
姜律师已经打开了录音笔和电脑,开始记录。
BOSS看着陆觉:“AT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为陆觉所有。”
百分之三十。
股份改革制后,BOSS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手里总共握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
如今,这百分之七十,把五分之二给了陆觉,其实,算是不错。
“百分之五,留给长子陆明。”
陆明的脸色,明显十分难看。
BOSS的目光,又落在陆美身上。
对BOSS来说,这个老来的小女儿,绝对不会比陆明的地位低。
所以说,至少会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总共百分之70的股份,减掉陆觉的30,陆明的5,还剩下35。
陆觉本以为,以BOSS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肯定至少会给5以上的数字,却没想到,BOSS开口,会只这样的安排。
“把海滨那栋别墅留给陆美,还有我私人珍藏的一仓库画,都留给陆美。余下别的所有,都留给陆洋。”
陆觉听到,心碎裂的声音。
所以,他无论怎么做,无论多努力,无论多拼命,到头来,AT的最大继承权,却是在陆洋手里,陆洋占据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且除此之外,他爸爸其他的产业,也都会给陆洋。
陆明本来心里十分不痛快,如今,倒是看好戏一样看着陆觉,想来,有些人,比他更不痛快。
他犯了错误,才分到这么点钱是他自己活该。
可是某人,兢兢业业不遗余力的付出,原本以为AT总裁的位置唾手可得了,结果,还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躺在床上的活死人手指头那么动弹了一下。
如果,是全身都能动了,恐怕陆觉连这点都拿不到。
讽刺,陆觉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最讽刺的人。
BOSS看着几个儿子,目光最后落在陆觉身上,那样不公的分配不算,他又附加了一条:“陆美继承的条件是年满18岁,陆觉继承的条件是和米雪结婚。”
陆觉隐忍的怒意,在这一刻差点呼之欲出。
好在,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的,不公的待遇多到数不胜数,他也在千锤百炼之中,早就将一颗心藏的极深。
所以,他的面色是那么的正常,无波无澜,眼神如同一口古井,看不出任何井底深处的感情。
“对了,姜律师,再附加一条。”
“您说陆老。”
“朱迪如果改嫁,陆美的继承权就被剥夺。”
这一条,连姜律师都犹豫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朱迪。
朱迪却平静的很。
那样的平静,简直就不像个人,她还那么年轻,BOSS如果现在就死了,她的一辈子,难道就要如此蹉跎过去。
可是,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平静,因为在陆家,BOSS就是权威,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奴性,那便是BOSS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早就知道,反抗无用,所以,他们学会平静。
只有陆明不甘,奋起反之,结果落到这种境地,连陆美分到的钱都不如。
姜律师把所有的都写好了,推了电脑到BOSS面前。
“陆老,您看看。”
BOSS却挥挥手:“我很累,不想对着电脑屏幕,我信得过你,等你弄好了文件,我再过目。”
“好的,陆老,那我告辞了,陆老您保重身体。”
“恩,你们,也都回去吧。”
“爸爸,你睡会儿吧。”
陆觉道。
语气里还能带着关切的味道,陆明可真是要服了陆觉了,伸手拉了拉陆觉。
“爸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们走吧,别打扰爸。”
他的力道很大。
陆觉知道,陆明肯定有话要和他说,而陆明要说的是什么话,他也早猜的到的。
这次的遗产分配,比陆明上次拿来的那份更残忍。
那一份,只留了一些现金和房子给陆明和陆美,公司的股份平分给了他和陆洋。
而且还注明,如果陆洋有一天没了,那陆洋部分的股份,由陆觉继承。
可是这一次,没有这一句,BOSS是坚信陆洋会醒来,会继承公司,其余所有的孩子,都不过只能给陆洋做配角和绿叶。
他的不公,至此地步。
医院天台,陆明嘲讽放肆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觉,你就像是个小丑,逗死我了,我是自作自受,你呢,哈哈哈哈哈。”
陆觉一言不发,眉宇间,那戾气再也无法压抑,在陆明面前,其实他也不用压抑。
他们在这个家,都无非是小丑一样的存在。
两个小丑之间,坦诚的嘲笑对方,讽刺对方,看不起对方,他和陆明,是一类人。
“陆觉,你可真能忍,我要说什么,佩服佩服,真是佩服。百分之30,陆觉,无论怎么努力,无论你让AT的股票疯长成了什么样,无论你给AT培养出来多少人才,对老头来说,你就是个打工的,这一切都是你该做的,你该为他的宝贝儿子陆洋做的。”
陆觉脸上的戾气,益发浓郁,身侧的拳头,握的紧实。
陆明不怕死的上前:“想打我吗?打啊,让老头看看你对他的愤怒,是如何宣泄在我的身上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要不要我卖给你,到时候问你米雪拿点钱,从别的股东手里收购点股份,你还是AT的老大。”
“哈哈,米雪,陆觉,老头可真够绝的,牺牲一个你和米家联姻,那百分之30的股份,根本不是给你的,而是作为你做米家倒插门女婿的嫁妆。”
陆明的笑声,放肆的,尖锐的,刺戳着陆觉的心,他抬手,猛然掐住了陆明的脖子,以陆明震惊的力道,将他往阳台边缘的栏杆推。
陆明半截身子被压在了栏杆外,说不怕是假的,可是却更想笑。
终于,他怒了。
他要的,就是他这份怒气。
“想杀了我?哈哈,来吧。”
摊开手,他做出一副为所谓的姿态。
陆觉的手在用力,陆明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涨的通红。
嘴角的笑,也诡异的扭曲着。
喉咙里,干干的发着嘶哑嘲讽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陆觉双目通红,死死掐着陆明的脖子,直到,一双小手怯生生的扯住了他的裤腿。
“三哥,怕怕,三哥,不要打大哥,怕怕。”
陆觉的理智,还魂了。
愤然松开陆明的脖子,回国头去,就看到朱迪站在顶楼门口,面色平静如水。
如果说这份遗产分割里陆觉是个输家,那么朱迪,显然比陆觉更输。
她年纪轻轻跟了BOSS,给BOSS生了个女儿,结果得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
看着那样平静的朱迪,陆觉才知道,所谓的忍耐,他自以为修炼到了一定的层次,却远远不如朱迪。
在那样平静的表情里,他满腔戾气和满目阴霾,终于收敛了一些。
陆明得了解放,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陆觉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陆美的手,转身往阳台门走去。
朱迪从陆觉手里接过陆明,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朱迪用既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如果我有什么事,陆美就拜托你了。”
很轻,轻到陆觉以为是幻听。
*
48小时,陆洋挺了过来,BOSS却倒下了。
陆觉站在病床前,看着床榻上那个苍老的男人,没有什么表情。
护士进来量体温,蒙着口罩,穿着海蓝色的护士服。
口罩下的眼睛,是黑色。
这家医院,倒还有东方面孔。
陆觉让到一边。
护士用比较生硬的中文道:“陆先生,陆洋先生的主治大夫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陆觉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
转身往外,无意间瞥见了护士手背上一道伤疤,很眼熟。
他是个谨慎又细心的人,因为那道伤疤,生了些许的异样感觉。
边出去边回忆着到底是哪里见过这条伤疤,及至走到了陆洋主治大夫房门口,他猛然想起那是朱迪两年前不小心被点发棒烫伤的伤口,脚步,风一般的朝着病房奔去。
猛然推门进去,那把刀子,就放在脖子心口的位置,直立着。
朱迪大约也没想到陆觉会折回来,慌乱间,刀子顶着boss的心口就落了下去,陆觉已来不及上前,眼睁睁看着朱迪义无反顾扎入BOSS心口的刀子,熟睡中的BOSS,因为剧痛清醒过来。
一双黑眸,震惊的看着朱迪,以及站在病房门口的陆觉。
用尽全力拿起边上一个花瓶,朝着朱迪招呼过来。
花瓶的碎片,划破了朱迪的脸,手中的匕首也应声落地。
病房里的异常动静,惊动了路过的大夫,等到几个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面是BOSS心口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穿着护士服带着口罩的一个女人倒在地上,脸上都是血。
而陆觉,站在门口,表情里,是深深的绝望。
如果昨天,陆觉只是因为BOSS的不公而愤怒不甘,那么现在陆觉清楚的知道,他大概会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无论监控录像,朱迪的口供怎么将他撇出这件事,以BOSS多疑的个性以及不容忍背叛心,这一次,他完了。
之前所有的努力,原本还有百分之三十股份的回报,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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