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个下午1点,安好就在秦昊的办公室里。
而秦昊,坐在办公桌后面,自顾着看文件,似乎把安好当作了一团空气。
“我来是想告诉你,就算你能一手遮天,这个婚离不成,我也无所谓冒着重婚的罪名,嫁给另一个人。”
他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安好,脸色是青的:“婗安好,你就这么想嫁给他?”
安好很平静:“我还可以告诉你,就算我们不结婚,只能一辈子以情人的身份在一起,我们也不在乎。婚姻其实不过只是个形式而已,那张纸对我没有约束能力。”
秦昊的脸色越发的冷,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听到安好这一番论述后,眼角眉梢的凌冽和阴霾,却显见的他在生气,很生气。
安好无所谓,她不过是来告诉他,婚姻对她来说,一开始是圣殿,后来是坟墓,到现在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该说的说完了,站起身要走,他的冷喝从背后传来:“站住。”
安好不予理会,大步往外,身后一阵脚步声,在安好开门的瞬间,拽住了她的手。
安好抬头冷冷看他:“放开,我顺便可以告诉你,婚内强奸也是强奸,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请最好想清楚了,不然我会让你胜败名裂。”
她已经远远不在他能够操控的范围,当那句“婚姻其实不过只是个形式而已,那张纸对我没有约苏能力”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秦昊就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婗安好,再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有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她冷漠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寒意。
秦昊松开了手,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说:你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
手即松开,却猛然又拽紧,他一把拉着她的手走到电梯边上:“走。”
可是,却如何甘心,在最爱她的时候放开她,他怎能甘心。
安好被他拽着下了电梯,他的力道很大容不得她挣脱,而这次她也十分淡定冷静的没有挣脱。
一路下了电梯,上了车,他把车开的飞快,车子在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停下,就停在马路正中间,两旁的车子一面绕行过来,一面朝着他们看,大约是以为他们的车抛锚了。
只有安好知道,这个位置,斑马线上,就是他撞飞她的地方。
不觉的一痛,如果不是那个狼狈的清晨,和这个人大概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要离婚是吗?那就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开车门。
“如果你敢把我撞飞,我就同意离婚。”
安好傻了。
他径自下了车,站在车子前方不远处。
安好看着他,今天有点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站在那里,神色淡漠的看着车子里的她。
她觉得他脑子出了问题。
半小时,彼此都没有动静。
他终于回到了车上,发动了车:“婗安好,不敢就不要再提那两个字,等到哪天你敢了再来和我说。在我欠你的没有还清楚之前,也别再说离开两个字,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
安好一怔,这一次没有霸道到近乎无礼的语气,他那么平静的叙诉着这段话,车子也没有再乱飙,安安静静的开着漫无边际的马路上。
他侧头看着她:“明天和我去一下医院。”
安好没答,只是眉心微微一紧。
他道:“不是急着要离开我吗?那就抓紧时间把你该拿的都拿回去。”
“你要干嘛?”
“明天国内外著名的妇产科医生会到第一医院开研讨会。”
安好身子僵在了那,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放到了小腹上。
秦昊看了一眼她的小腹,眉目间有些痛楚:“明天早上8点,我去酒店接你。”
安好还在失神中,全然没听见他的话。
直到到了酒店楼下,下了车她都有些晃神,手一直放在小腹上,秦昊目送着她进了酒店的背影,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深处,透着心疼和愧疚。
*
秦昊早上8点的车到了酒店楼下接安好,安好静静的等在门口。
上了车,她没有言语,秦昊送了豆浆和包子过来。
“早饭。”
安好接过,只是握在手里。
车子到了医院门口,秦昊停好车安好先下去,站在电梯口等他的背影有些单薄。
第一医院,也是柳浅所在的那家医院,A室最大最好的医院。
因为医院的介入,媒体已经被逼退到了院门外面,不过秦昊的车子开进医院的那刻,那些躲在医院门口草丛里的摄像机,就开始兢兢业业的对准秦昊的车子,不过车子一拐,就进了地下停车场了。
媒体能写的也无非是这几天的老话题,秦昊又来看柳浅了,无非如此,因为谁也没有拍到,车子副驾驶座上的还有一个温婉安静的女子。
秦昊把车停好就走到了电梯边。
“以为你不会来。”
他道,之前以为以安好如今的倔强,或许会拒绝。
安好却淡淡道:“既然是你欠我的,我为什么不来。”
其实哪个女人不想拥有当母亲的权利,安好也不例外,秦昊有这个本事给她安排这个门诊,这是她的希望,或许是唯一的希望,她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和秦昊怄气。
事实上他说的对,这是他欠她的。
电梯上了楼,秦昊显然已经预约好了,安好有点紧张,手心渗出薄薄的汗珠。
诊室里都是医生,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圈,看着和秦昊一起进来的安好,都面带笑意,温和慈善,安好的紧张放松了一些。
其中一个用日语和秦昊交流了一番,安好听不懂,就看到秦昊朝着她的方向温柔的看了两眼,然后走出了房间。
世界各国的医生,语言上有些障碍不过里头有个翻译,安好配合着做了检查,前前后后两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都有点虚脱,秦昊在走廊等着。
“好了?”
“恩。”她不觉,或许是因为心里充满了希望,对秦昊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
秦昊走到门口,敲门。
回头对安好道:“我去问问情况,你在这里等我。”
“恩。”
她难得的,这么乖。
☆、第四十六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秦昊进去,安好百无聊赖,又十分忐忑。
索性起来走走,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是个卫生间,就听见里面有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
然后,传来吃痛的呻吟,安好知道有人摔倒了。
可是是男厕。
听那呻吟,大概里头没有人搀扶摔倒者,安好顾不得这许多,赶紧进去。
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人,一个瘦的皮包骨的人,面朝下趴着,头发花白,穿着病号服,因为跌倒衣服撩到了腰上,那腰杆瘦的后背骨一条条全部都露了出来。
安好忙上前:“大爷,我来帮你。”
丢了包包到一边,她力道不大可是对方真是太瘦弱了,所以轻易就把人抱了起来。
待得把那老人家抱起四目相对的那刻,安好傻眼了。
对方显然也傻了。
安好几乎是触电一般的松开了臂弯中的老人,然后,捡起地上的包,浑浑噩噩,跌跌撞撞的出了男厕。
安好的身体是紧绷着的,脸色是紧绷着的,手指在颤抖,大步的往电梯走,甚至最后开始奔跑。
秦昊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了安好的踪影,他打电话,安好接了,说在楼下,秦昊忙下楼,就看到了蜷缩在一楼自动售卖机边上,抱着膝盖泪流满面的安好。
他眉目间都是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去,小心翼翼蹲下,他伸手拍她的肩膀安抚她,这样的她让他无措,笨拙的像个孩子。
“怎么了?”
安好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着他:“我爸爸。”
秦昊一怔:“你看到你爸爸了?”
这个世上除了秦昊,恐怕再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个父亲。
曾近他也和所有的父亲一样是他的天,为她遮阳挡雨,后来安好的天阴了,再后来安好的天塌了。
安好以为她是恨死了她父亲的,如果没有父亲对家庭和婚姻的背叛,她妈妈也不会沦入那样不堪的生活,她也不必背负着债务和嘲讽过完整个大学。
可是事实是她在卫生间看到那个瘦骨嶙峋油尽灯枯的老人时,脑子里蜂拥的都是记忆里那个高大魁梧背着她满世界跑的男人。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而流,几乎没有办法控制。
他好像快要死了。
他已经瘦成这样了,轻飘飘的就像是个纸片人。
他看到她的那刻眼底瞬间涌出的泪水和愧疚还有惊喜。
秦昊不知道说什么,关于她的过去,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
“起来吧,地上凉。”
他伸手抱她,她推开了,用力呼吸一口,有点儿倔强:“我没事。”
前一刻还哭到决堤,这一刻她极力的恢复着平静,撑着墙壁站起身来,浮肿的眼睛和那还来不及擦干的泪滴,都让秦昊心疼。
“上楼吧,会诊结果出来了。”
“我很累,我想先回去了。”
她推开秦昊,秦昊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看到她上了出租车,他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堵墙。
*
回到酒店泡在浴缸里,安好的脑袋呈现放空状态,事实上她也没有力气想太多。
温热的水划过身体,安抚了她的心。
外面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她在浴缸里睡着了。
被敲门声吵醒穿了浴袍出去开门,就看到秦昊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饭盒。
“没吃午饭吧?”
安好让开身给他留了门,神色淡淡。
“坐吧。”
湿润的长发,嘀嗒着水珠,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冷飕飕的。
秦昊起身开了空调,把饭菜给她放在桌子上,找了吹风机。
“胃癌,晚期,因为想看安雅考上大学所以在硬撑着。”
他说这些挺平静,安好一怔,原来这个胃癌晚期却想看着女儿的高考成绩才瞑目的父亲,是她爸爸。
她本来还被打动了,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今想到婗阿姨的那番话,心底深处涌起的,是浓浓的痛,夹裹着浓浓的恨。
“第一个老婆红杏出墙离了,大女儿好不容易养出山但是死了。”
这即是她和她妈妈在那个人口中的模样。
一个背叛了他,一个死了。
他到底是如何能这样颠倒是非黑白,信口雌黄的?他又是怎么好意思说把她养出了山,而且是抱着如何的心态告诉别人她死了。
但凡一个父母在看不到孩子尸体和得不到孩子消息的时候,都不会说出这样残忍到绝情的话。
亏得她还为他哭,安好觉得自己就是傻,脑子有问题。
“不用告诉我他的事情,我并不在意。”
秦昊插好了吹风机的插头,正好在安好身边,他按着安好坐下,动作熟稔的给她吹头发。
他是练习过了,自上次把她吹疼之后,回家买了个假发练习给女人吹头发,听起来有点傻,但是他就想从这些小细节开始——疼爱她。
“我自己来。”
她显然不想和他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接过吹风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淡淡道:“你走吧,我明天会正常去上班,设计方案我月底会给你。”
“医生说你还有当妈妈的可能。”
安好握着吹风机的手一颤,吹风机差点掉了。
秦昊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不顾她愿不愿意继续给她吹头发,安好大约是让这个消息惊喜到了,竟然也忘记了反抗。
暖暖的风,从发丝扫过,落在她的耳畔,小巧的耳珠上,挂着一缕湿发。
秦昊伸手撩过那一丝长发,看着镜子里安好因为欢喜而微微而傻笑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不觉的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畔,灼热吐息:“安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第四十七章 父亲病重
秦昊伸手撩过那一丝长发,看着镜子里安好因为欢喜而微微而傻笑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不觉的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畔,灼热吐息:“安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捡着她心里最柔软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镜子里她给他的脸,确实陡然的阴冷和讽刺。
“你走吧。”
秦昊一怔,她那眼底里的决然拒绝,让他心头凉伤。
他的面色也沉了,把吹风机放在桌上,软声细语不行,强取豪夺不成,那便就这样僵持着。
从今天医生说她还有做妈妈的可能时,他就已经想过了,她就算有孩子,那个孩子也只能是他秦昊的。
*
秦昊走了,几乎是他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安好就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说什么,他说“安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不觉得讽刺吗?
他让她给他一次机会,那当年他为什么就没给她一次机会。
徘徊在生死边缘,他却守候在别的女人床边,他没有给她一个机会感受到半丝的温暖,如今凭什么要求她给他一个机会?
怔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他用柔软的语调恳求她的时候,心里是颤动的。
只是——
“秦昊,我已再不是三年前的安好了,再不会给你伤害我的资格。”
她对着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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