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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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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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远远的给你发到田庄上去,你这辈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府里的其他人,当然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温氏陪房里头自有那老于世故的媳妇、婆子,深知温氏现在的情形不妙。

    虽然皇家没有因为无子而被休弃的媳妇,却有因嫉妒而被冷落的女人而且还有不少,女人的体面,一部分是娘家给撑腰,可大半还要看自家男人给不给你脸面。

    潮生相信,要不是她在书房待着,这地方儿一般人来不了估计她耳根子清静不了。

    而且,幸好四皇子今日忙,一天都没在府里免了潮生的尴尬。

    小厨房她今天也没有去,就是不想见到那些人当面一脸笑,背过身去窃窃私语。

    晚上她去寻李姑姑,天气暖和起来已经不烧炕了。潮生帮着李姑姑把一应冬天的厚衣裳打迭包起来。

    “瞧瞧,这两天来来去去的人脸上的粉都比往常厚了几分。”李姑姑啧啧有声,摇头说:“都巴望着天上掉个馅饼砸自己脑袋上呢,真是丑人多作怪。”

    潮生把包袱系好:“看姑姑说的,咱府里哪有丑人哪。”

    “可不是么。要真是丑,也就没了痴心妄想了。个个都觉得自己花朵儿似的。”

    潮生虽然志不在此,但是她并没有看不起旁人的意思。

    人各有志。

    对于府里许多丫鬟来说,府里的生活好比天堂。比如正院的那些丫鬟,托着温氏的福,吃穿都讲究,套红楼里头的话,比外面一般人家的小姐还体面呢。外面一般人家,也不可能整天鸡鸭鱼肉吃着,绫罗绸缎穿着。她们已经习惯了这里面的生活,让她们出去怎么适应草檐茅舍,陋室空床?旁的不说,光卫生条件一条就适应不了。出去了她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勤快的洗头洗澡?哪来那么多的柴禾够糟蹋的?再说倒马桶,潮生也想象不来那些养得白嫩的青葱玉手怎么拿起笤把刷马桶。

    不说物质,就是精神上心理上的落差也受不了啊。

    王府里是何等体面,出入的都是何等样人。听的,看的,说的,那都不一样。出去了之后,嘈杂市绘琐碎肮脏,所以红楼里的睛文,“心比天高”,却死活舍不了一个怡红院丫鬟的身份,说若要出去就一头碰死。

    出去了未必不能活,只是和现在的活法儿不一样。

    潮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她能出去,她会怎么样活。

    她有手艺,不怕养不活自己。还有房子,虽然叔叔不在,可是房子还在,有地方栖身。将来“嫁人”那些事情她却想得不多。

    嫁什么样的人呢?

    潮生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本能地避让,绕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不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够真正找到一桩满意的亲事。

    是的,亲事。

    不是爱。

    爱太不实际了。

    即使是上辈子,潮生都觉得爱太珍贵,也太难寻。

    而现在更不可能。

    “想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

    潮生回过神来,把剥好壳的慕子递给李姑姑:“我正盘算攒了多少钱呢,将来出去够不够做个小生意的。要是不够,姑姑可要贴补我一些。”

    李姑姑看着她,没说话。

    潮生想出去,说了不是一次两次,想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的未来规划中,还有替李姑姑养老这一条呢。

    可是李姑姑知道,潮生她出不去。

    她这样的相貌,若离了王府,惹人觊觎时该如何自保?

    一般人家娶不起,可是以她的出身,又不可能做什么大户人家的正妻。

    但是留在王府里……

    李姑姑想想温氏那个性格……

    日子也不易过啊。

    内宅中刀光剑影,每每杀人于无形,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后宫。

    若潮生不这么出众,四皇子对她也不显得这样偏爱,也许她的日子还好过些。可是她偏偏生得太好,四皇子对她也与别个太不同,温氏岂能容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现在温氏只怕已经把潮生当成心腹大患了。要潮生真的被四皇子收了,那温氏会立刻将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直欲拔之而后快。

    四下里暗潮汹涌,人人各怀心思。

    第二天潮生起来时,就听着窗外枝上鸟儿吱吱咕咕叫,她推窗看的时候,那只喜鹊居然没被声响惊走,还站在枝上,拖着长长的尾巴,就那么站在晨光中,好一会儿才吱的一声,飞过院墙不见了。

    小顺听她说了这事儿,嘻嘻笑着说:“这可是吉兆,八成你要有什么喜事儿了!恭喜恭喜。”

    能有什么事儿称得上喜事儿?

    潮生作势要拍他:“别胡说。”

    小顺躲了一下,笑着说:“你看你,恼什么?嗯,你要是得了什么赏,可别忘了我。我这都和你说过恭喜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分我一份儿。”

    不年不节的得什么赏啊。
    可是潮生没有想到,半上午的时候,还真有事情发生了。
    来报信儿的是门上的骆小元,说是有人来王府寻人。
    寻的就是潮生。

    小顺一怔:“是什么人?”

    “他说姓何,是潮生姑娘的叔叔。”

    “哎哟。”小顺都把这位叔叔忘个精光了!

    这人一走几年没有音信,小顺还出宫去替潮生寻过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人?

    小顺虽然对潮生一直说的很好,可是他总觉得这个叔叔八成已经跑买卖遇着劫道儿的,回不来了。就算还活着,这么久不通音讯,对潮生这个侄女儿也丝毫不关心,是个指望不上的。

    “他怎么来的?是个什么样人?都说什么了?你跟我细说说。”

    骆小元对小顺自然不敢怠慢:“看着三四十岁,挺结实挺魁梧的,穿着也干净体面,不太像穷苦人。他说他在外有事耽搁了,回来家中才知道侄女儿进宫了,打听了好些时候,才寻到咱们府里来。”

    那可够他找的。
    潮生进宫之后遭际坎坷,这人还能打听到她现在在王府里,应该也是有点儿路子关系的。

    可这人怎么这么久没个信儿呢?

    “别是骗子吧?”

    “看着不像……”骆小元斟酌着话,小心地说:“看着,倒有点儿行伍中人的样子,像个练家子。脸很方正,不像宵小之徒。”

    小顺想了想,嘱咐他:“你先过去,领那人进来,可先别让旁人知道。嗯,领到外茶房旁边那院儿,别怠慢了,我进去问问潮生再说。”


    第119章 赎人

    “我叔叔?”

    潮生怔了。
    这次是真愣了。
    突然间她就要面对一个难题。
    身份危机。

    从穿越到这时代,她屡经险难。差点儿饿死,进宫后几番险些送命。可是哪一回都不像这一回一样,全无预兆,从心底里头发凉发颤。

    这个叔叔,她不认得。
    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叫佳么名,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这个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怎么能不认识?

    小顺只当她是惊喜傻了,又不敢相信,跟她解释:“没让旁人知道,可是这事儿没先例,府里还从没有谁家里人找上门儿来的……”送信倒有过。

    潮生茫然地点了点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怎么办?
    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人啊。

    小顺试探着说:“呃,虽然是你叔叔,但是你现在是内宅的人,总不好随意见他。要不,我出去替你问一问,你有什么话,我先跟他说。等回来齐总管发了话,再看你们能不能见一面,你看如何?”

    潮生点点头:“行,那,你就替我见见他。问问他这几年都在什么地方……”

    小顺点头说:“也是。这人一走那么久没个音信,把你一个人抛下了不闻不问的,也着实过份,你家里好像也没有旁的什么亲戚了吧?”

    也许有。
    潮生心想,当初钱婶儿告诉她,她家里只有她和叔叔,可没说过她其他亲人全死光了,没准儿还有什么别的亲人,只是不在一处居住。

    但是父母应该是没有了。
    她不能见那人起码,不能这么就去见。
    到时候说话全然对不上,该如何应对?
    天气分明还不热,潮生却急出了一身汗来。
    这回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小顺出去见潮生的叔叔。

    说实在的,小顺想着这人一走几年没音信,侄女儿的死活也不管。这回突然又找上门来。
    是不是得了什么信儿,知道侄女儿现在在府里头日子过得不错,想来谋算点儿什么?
    呸,小顺就看不上这样的人。

    虽然自己也是家贫被卖的,人牙子当时满口答应得好,说是卖到好去处,吃穿不愁,长大还能谋个自由身。可是一转眼儿,就给押进了不见天日的地方,生生挨了一刀。

    小顺推开门,屋里坐的那人站了起来。
    小顺只听骆小元说了,这回真看见人,也吃了一惊。

    这人个儿真高。
    而且全不像小顺想的那软骨头贪富贵没囊气的样儿。
    这人肩膀极宽,个子又高,站起来头快都顶着门框了。鬓边修得齐齐的,没有蓄须,方脸,浓眉大眼的。

    这人就算穿着一身布衣,也让人觉得一股英武之气扑面而来。
    而且他看人的时候,目光神情都坦荡磊落,哪里有一点猥琐小人的样子?

    小顺怔了一下,那人抱拳为礼:“这位管家不知怎么称呼?”

    “呵,客气,府里人叫我小顺。”

    “原来是顺管家。”

    这人说话一板一眼的,并没有废话:“我姓何,侄女儿潮生就在府里头做事儿。我因为出去一趟,受了重伤,派了送信儿的人又因为旁的缘故耽搁了,阴差阳错。顺管家倘若能做主,我这就给潮生赎了身契出去。”

    小顺今天是一愣接着一愣的。

    赎身契?

    小顺这么一犹豫,那人已经明白过来:“是不是这事儿还帮回禀商议?府上哪一位管事能作主,烦劳顺管家给引见。”他解下背上的包裹,那包裹看起来扁扁的,男人背着也不吃力。但是包袱一抖开来,里面银饼子金钉子,个了当都散了一桌,成色都是上佳,绝非杂金烂银。

    乖乖,小顺不是没见过金银,可这是个人,这个人的钱,还有这个人的气势,都让小顺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潮生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叔叔是这么个人物啊。

    小顺回过神来,咳了一声:“何叔”这声叔喊得有点几不大顺。这人看起来也就刚三十,称一声何兄都不过份。

    “何叔先把银钱收起来,潮生是宫里头出来,不是一般身契买卖来的,“这事儿我真做不得主。您先坐着吃杯茶,我去回禀一声齐总管。”

    那人点头说:“那就有劳了。若是方便,能不能让我见见潮生?”

    出了门小顺才长吁一口气。

    潮生在屋里正坐立不安,小顺儿一溜小跑就来了。

    “哎哟潮生,你叔叔真是个人物……”小顺端起茶来灌了一气,也顾不得冷热了:“你猜你叔来干什么的?”

    潮生心悬着,声音也有点儿颤:“来做什么?”

    “来赎你出去啊,银子都带来了,一包里沉甸甸的,他是做什么的,能攒下这么多钱?”

    不,其实攒钱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这么一下子拿出来的气势。
    会攒钱的人多,可是捂着藏着生怕露了白,恨不得把银子供成祖宗。
    可这人明显不把钱当钱嘛。

    “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小。”潮生这个借口还是扯得上的,好几年了么。

    小顺也说:“嗯,说得也是。”

    “你说,他要赎我?”

    “对!”小顺想了起来:“齐总管还没回来么?这事儿?”

    这事儿怕是齐总管也做不了主吧?
    小顺看了一眼潮生。
    潮生是殿下身边的人哪。
    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宅里不少人明里暗里,都猜着潮生会不会就成了……
    可这时候,突然一个叔叔横空杀出。
    这叫什么事儿?

    小顺当差这么多年,从来没遇着过眼前这样的局面。
    在宫里头自然没有哪个宫人,有家里人找上门来说要赎人的。
    而外面的府里,当然有赎身这一说。卖的是活契,家里境况好转了,这种情形不是没有的。

    可是。
    可是这两样,潮生都沾边,又都算不上。
    这会儿王爷不在,齐总管也不在。
    小顺可没个人能讨主意。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要不要见见他?”

    潮生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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