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一点不怕他的样子,趾高气扬道。
本不想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反抗,但他那霸道又冷酷的样子,实在让她无法冷静!
纪景年那张面瘫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过,眼神很冷,将手里的牛奶杯放在流理台上。
“洗不好,今天别想出门。”,他冷冷地,酷酷地说道。
她对他凶一点,总比冷漠好。
“我不洗,而且要出门!”,顾凉辰看着他那面瘫的俊脸,心里简直气死!说罢,关掉瓦斯炉,早饭也不想做了,朝着门口奔去!
在她经过他身边时,纪景年长臂一伸,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你——”,他的铁臂紧圈着自己的腰,身子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清爽的草木香,混合棉质衣服被阳光暴晒过后的温暖气息,令她心脏莫名一悸。
皱着眉,对上他刚毅冷酷的俊脸。
一瞬间,几乎要沉沦。
他即使比她大十岁,快三十二岁,但,根本不算老。
这样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吧,如果不是因为那段“恩怨”,她一定会深陷于他,无法自拔的。
从短暂的沉沦里回神,她推拒他的胸膛,他根本不松,直接抱起她,出了厨房,朝卫生间走去——
“你干嘛?!我要上班了!纪景年!”,大声嚷嚷着,双脚不停踢他小腿,偶尔踢到骨头上,生疼!他皱着眉隐忍着,踢开卫生间的门,冲了进去。
在卫生间,他才把她放下。
右手指着脏衣篓,严肃地看着她,“不洗完,别走!”,命令完,他转身走了,卫生间的门被他用力带上,然后,她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门板被她踢得发出阵阵响声,小女人咒骂的声音传来:
“纪景年!你这是非法限制他人自由!你给我开门!混蛋!自己是检察官还违法!”
听着她气呼呼的声音,纪景年不禁莞尔,小丫头书本知识学得倒是透彻,不从事法务工作屈才了!眸色微黯,若有所思,没管还在叫嚣的她,去厨房捣鼓早餐去了。
结婚以来,小丫头就行好做过一顿早餐给他,可能还是因为他送了她笔记本电脑。
每天早上都吃面包加牛奶,实在腻了,胃也难受,又不愿去买。只有她手臂受伤的那早,十分积极地去买了早餐,双份。
学她做饭的样子,在平底锅里倒了油,准备煎蛋。
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丫头似乎消停了,不知,有没有去翻脏衣篓。
顾凉辰被关在洗手间里,气愤地干瞪眼。
“帮你洗衣服?做梦!我又不是来为你做牛做马的!”,走到脏衣篓边,看着里面男性衬衫、背心、内。裤、袜子等,她咒骂道。
其实,有幻想过做一名贤惠的妻子,那还在年前的时候。
她这人很传统,喜欢做贤妻良母类型的女人。
但是,那是建立在,爱纪景年,他也爱自己的基础之上。
现在……
那股怒火,渐渐地褪下,一股悲凉浮上心头,折磨心脏。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背着这句诗,鼻酸得难受。
儿时的心愿虽实现了,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董雪瑶虽然死了,却永远地活在了纪景年的心里。
弯腰捡起脏衣篓里他换下的衣物,想帮他洗一次衣服,就当是为曾经的自己还愿……
却不想,在拿到他的衬衫时,闻到了一股女人香水味,著名的香奈儿5号,记得,何紫晴在大一的时候,为了买这瓶香味,饿了一星期。
所以,她对这味道尤为熟悉。
还发现了一根长长的头发,瞎子也知道,是女人的发……
联想到他昨晚晚归,很可能早上才回来,顾凉辰的肺管顿时堵塞了,呼吸不畅,脑子也嗡嗡作响。
真去找女人了?
她深呼吸,保持镇定,一手死死地抓着那白衬衫,一手紧握成拳,紧咬牙关,咀嚼肌微隆起,闭着眼,皱紧眉心,隐忍那股呼吸不顺的痛。
检察官又怎样?就代表为人正直?年少时善良正直又怎样?
他不还会在酒店开。房时找公关,不还会欺骗、利用她,不还会利用职权从陆博轩手里抢来老宅,不还会逼迫她嫁给他?
所以,这女人香水味、头发,足以证明,他昨晚是去鬼混了……
纪景年,你究竟变成什么样的人了?!
终究是,放下了衬衫,木然地走到门边。
一动不动,等他开门。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门开了。
她一动不动,木然地站在那,衣服,一件没洗,那件白衬衫垂挂在衣篓边缘。
“怎么还没洗?”
“我不会。”,她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眼神淡漠,淡淡地说了句,然后,直接出了洗手间。
以为,她看到那件衬衫,发现蛛丝马迹,会对他大发雷霆,然而……
她,一点都不在意!
纪景年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上班去了——
幼稚,纪景年,你真幼稚!
他十分鄙夷自己对她的“试探”行为!
***
下午约到了一位客户,离市区很远,要坐火车或者大巴才能到。她做这份工作已三个星期了,出门拜访客户早可以一个人了。收拾了公文包,带了合同就去了。
经理好心提醒,最晚一班回来的车在下午六点。
想散散心,她坐了大巴,沿途还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
一路上,总在想,该怎么和纪景年继续下去,似乎,看不到一点希望,她现在对他,很失望也很排斥。
继续,努力地,无视他吧,努力挣钱,还掉那三百万,然后,离婚。
各安天命。
***
申副检做东,请了纪检的一拨人,为的是,纪景年的事。
纪景年本不愿如此,只要纪检处罚理由充分,无论把他调遣去哪,他都无所谓。被申副检呵斥了一顿,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简单?你就是我的‘车’,一车十子寒!没你这个车,我这个帅怎么跟人斗?!你无所谓,你无所谓就对不起在检徽下发过的誓!甭跟我提到哪都一样,只有在高检院,才能充分发挥你的所有能力!”
申副检的器重,对事业的那份心,他选择赴宴。
申副检出马,谁敢不给面子?只要纪景年姿态放低点。
酒席到了一半,氛围融洽,对纪景年违纪的事,仍只字未提。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是岳母赵素妍的来电。
他出了包厢接电话。
赵素妍在电话里很焦急,精神有问题的人,总大惊小怪的。
她说,顾凉辰关机了,她联系不上,担心。
纪景年安抚了番,挂断后,连忙打她手机,以防赵素妍是病发了。结果,她还真关机了!
打了家里的座机,没人接,那她应该还没回家。连忙打给她同事,臧经理的号码他是有的。
“小顾不会还在丰山区吧?下午去那拜访客户的,下班时还没回公司,我打过电话,她说,刚见到老总的面……”
“哪个公司?哪个老板?”,纪景年沉声问,眉心轻皱。
“阳光水产有限公司,老板叫,董大鹏。”,每个业务员出门拜访客户都会填写公司的客户系统,作为部门经理,臧经理每天都要监督客户系统,所以,清楚顾凉辰去了哪。
臧经理的话才说完,纪景年已经挂断,接着打电话。
申副检找出来时,纪景年刚挂电话,“你小子又作甚?!赶快给我进去!”
“申副,对不起了,我有急事,得走!”,纪景年看着申副检,认真地说道。
纪景年的话,几乎让申副检血压升高,脸色顿时铁青,“你小子能有什么事比这事还急?!”,申副检低声,跺着脚,吼。
“申副,实在对不起,我跟他们道个歉。”,纪景年微愣了下,道,进了包厢。
……
不管后果如何,他对纪检一拨人说了告辞的话后,出了酒店,开车,直奔丰山区。
做检察官这么多年,白道黑道都有人,找个人不难。
直接上了高速,即使喝了一两白酒。
他原本可是一名遵纪守法的检察官……
很容易想象,跑业务的,在跟土老板谈合约时,会是怎样画面,而且,是在酒席上。
喝酒,免不了,她酒量再大,也会被灌醉。
又不免被人趁机揩油、吃豆腐,毕竟,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天然小美女,正合这些土老板的口味。
加速,一再加速……
***
生意场上,一般客户酒喝足了,生意便成了。
顾凉辰记得在入职培训的时候,经理有讲过。
此刻,她正坐在一架农家乐包厢里,一桌子的中年男人,只有她这么个女孩。这些老男人看起来并不坏,很豪爽,董老板吃饭前就说了:“吃饭不谈公事,只喝酒!”往往,客户这么说,只要陪他们喝得开心了,合约就到手了!
一万二的单子,两千四百块的提成。
这笔单子得手,加上这月的工资和提成,她大学最后一学期的学费就有着落了,兴许,还能凑足弟弟下学期的学费。
在保持大脑清醒的状态下,她喝下一杯杯五粮液。
这些老板看小丫头酒量这么好,十分开心!一杯杯地灌着她。
顾凉辰的底线是,不被他们毛手毛脚吃豆腐,他们确实没这么做,她放心,继续喝。
“小顾真不错,小姑娘不容易,也就跟我闺女差不多大的年纪,人家都能出来挣钱了,有出息!老董,拉拔人一把!”,一位中年男人叼着烟,看着顾凉辰,冲董老板道。
“好说好说……”,董老板有点醉了,顾凉辰机警,连忙掏出合约。
“董老板,既然这样,咱们先把合约签下吧,你们公司急着做网站的,这网站早一天做起来,早一天对咱们公司有利!不然,人百度阳光水产,结果搜不到,网站都没有,人家还以为是骗子呢!”
“骗子?”
“不,不,我不是说您公司,这是大众的观点!”
顾凉辰连忙解释,只见那董老板被刺激地拿起笔在合约上签了字,还将随身携带的公章掏出,印上,然后就醉得不行,倒下了……
有了合约,有了老板签字和印章,还怕收不到钱?
出了包厢的瞬间,顾凉辰觉得,这酒,没白喝。
出了农家乐,在马路边就吐了,大吐特吐,胃都掏空了。
那股空洞,蔓延至心口,一手捂着胸口,那里,好难受……
站在黑漆漆的马路边,一股后怕和悲哀浮上心头。
为了挣钱,她陪客户喝了半斤白酒!如果,这帮土老板是那种好色之徒?那她和三陪有什么区别?
以前所不屑的,为了生存,她竟做了……
一阵风吹过,她一阵恶寒,站在空旷的马路边,有种不知所从,无助彷徨的感觉……
向前走了一段路,看了手机,发现,早没电了,这么晚,她身上只有不到五十块钱,而且,早没回京城的车了。
她今晚该去哪?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个旅馆都没有!
更加觉得无助,还有些害怕……
不敢再往前走,她躲在了一棵水杉树下,背靠着树,胆怯地看着黑漆漆的马路。
这个时候,如果遇到不法分子,她只有送死的份。
此外,马路对面的野地里,好像还有几座坟头,一股阴森的感觉,让她不禁抱紧胸口。
好怕……
一道强光亮起,顾凉辰吓得双腿打颤,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灯光下,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女孩,双臂环胸,低着头,犹如一只躲在树根底下的小白兔,荒郊野岭,只有她一个人……
他走近……
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她更慌了,但是,又不想坐以待毙,“谁!别过来!我不怕你!我身上有枪的!别过来!”,她猛地大喊,企图吓跑妖魔鬼怪。
谁知,逆光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
面容,无比熟悉……
“是我!”,纪景年沉声道,她的样子,教人心疼。
纪景年?!
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遇鬼了,她不敢确定,但是,那轮廓太像他了。
仍不敢说话,呆呆地站在那,那身影在移动,身影遮住了车子的疝气大灯,不那么刺眼了,她才看清楚,那真是纪景年。
属于他身上特有的那股烟味,十分真实。
“你……你……你,想吓死我……啊……”,她冲他斥责,声音渐渐地染起哭腔,最后,真的哭出了声,所有的防备和畏惧被放下后,她原本紧绷的情绪崩溃,眼泪流下,心也踏实了……
只是,想哭。
刚刚差点被吓傻!
“我来找你!”,纪景年沉声道,靠近她,抬起手,朝她的头靠近。
“你不能按个喇叭啊?!我以为,我以为是鬼呢!”,她激动地哭喊,看着他的脸,他的手僵硬住,还没触碰到她。
她身上一股难闻的烟酒味,他身上也是。
纪景年知道,她又喝酒了。
想到她陪客户喝酒,心里很不快,更多的是担心她的安危!
“谁让你这么晚在这种地方——”,恼怒、斥责,话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