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秋公子看到斯平,脸上却是一片的惊讶,然后是一脸的苍白,那眼中竟透着一种不敢置住的感觉,嘴里微微的惊呼:“怎么会是你来?”
“为什么不会是我?”看着绪秋公子的脸色,斯平觉得奇怪,自己的到来真的让人不敢置信吗?只是绪秋那苍白的脸色竟让斯平感到一阵不安。
“太子一路辛苦,本人先带太子去行馆休息,晚上还有晚宴呢。”绪秋公子微笑道,只是斯平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好假,一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同绪秋并肩而行,斯平总觉得绪秋心不在焉。
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到了行馆,斯平再也忍不住了,借了个理由将绪秋公子拉进偏厅。
“说吧,你为什么会认为来的人不应该是我?”
绪秋公子抬眼紧盯着斯平,象是才第一次认识斯平一样,那眼中,有着探究的意味。
“我以为,以你跟境岚的感情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绪秋的声音带着一种幽幽的韵味。
“本来就是啊,可是这同我来北越有什么关系?”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绪秋皱着眉头看着斯平。
“什么呀,你把话说明白了好不好?”斯平有点挫败的低吼,他从来都不知道绪秋公子讲话是这么难懂的,猜迷似的。
绪秋公子痛心的发出一声低吼:“你难道不知道,这次结盟,有一个重要的约定,来商谈结盟的皇子必须娶我北越的十公主雪睛吗?”
什么?
绪秋公子的话如同睛天霹雳,斯平几乎以为他听错了,可是绪秋公子的表情告诉,这一切不会有假:“不可能啊,皇上并只是让我来谈联盟的事,没有提及其他,你是不是弄错了。”斯平用期待的眼光看着绪秋公子,希望能听到绪伙公子证实是他弄错了。
绪秋公子微闭上眼,然后睁开:“北越与大兴联姻,这是公布于天下的事实,我又怎会弄错,怕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你吧,太子殿下。”
不会的,不会的,斯平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他冲向厅外,对着外面大吼:“给我把礼部的赵大人叫来。”
不一会儿,赵诗友赵大人匆匆的赶来,那额上还冒着汗珠,可见斯平这么急着叫他,也让他惊了一把汗。
“说,这次联盟可有结亲一事?”斯平紧盯着赵诗友,那眼中竟露出凶光,仿佛赵诗友只要一说出有结亲一事,便要被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赵诗友吞了吞口水,颤抖的从怀里拿出一卷圣旨,递到斯平面前:“这是皇上临行前交给微臣的,太子殿下自己看吧。”
斯平一把夺过那圣旨,展开一看,上面道:“朕谕,此次结盟,联姻乃是重要环节,望我皇儿,以大兴千秋为重,不可卤莽,朕探知,雪晴公主乃贤淑佳人,皇儿善待之……”
“怎么这样?不行,我要回去,向皇上说明一切,我不可能娶雪晴公主,我根本就给不了她幸福,我更不能辜负境岚,这事万万不成。”
斯平边说,边朝外面冲去,却被绪秋一把拉住,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斯平的脸上:“你给我冷静点,你现在回去,让雪晴如何面对世人,这联姻可是公布了天下的,你要让她如何自处?何况,这段时间令怙一直在对我北越发动攻击,北越已连失两城了,朝内一片和谈之声,大兴北越的结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若你此时回去,只会把北越推到令怙一边,那么大兴的灭亡便指日可待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些又于我何干?”斯平睁着眼睛大吼了回去,反正他又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别人的死活于他何干?他只要同境岚在一起就可以了。
“你什么都可以不管,那么你也不管境岚的死活了吗?你现在回去,第一个死的便是境岚,然后是他的九族。”
绪秋公子冷声的厉哼道。
绪秋公子最后这句话象是抽干了斯平所有的力气,他颓然的倒在一边的椅子上,是的,他可以不管任何人,但是他不能不管境岚的死活,以崇德帝的手段,自己这么回去必会灭了境岚的九族的,境岚武功再高,又如何抵得过朝廷的千军万马。
“那我该怎么办?”斯平望着绪秋公子,一脸的茫然。
怪不得此次的结盟队伍中,礼乐占了大半,原来还有联姻,斯平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笑自己迟钝,更笑自己好没来由,一路的随波逐流,最终仍是被人算计了。
他妈的,他不干了行不行……
大兴京都皇城
崇德帝再一次发病了,躺在床上的人脸色黄如金纸,双眼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太医院的太医们颤抖的跪在一旁。
赫连搏一手按崇德帝的脉搏,脸上却出现了少有的凝重,然后从身上拿出一颗药丸喂崇德帝服下,那药丸入口即化,一室的清香,跪在一旁的太医们一脸的惊异后却是一片明了,这药丸乃是少林的回生丸,可延必死之人半月的生命,看来当今万岁大行之日必在半个月后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崇德帝微微睁开眼睛,那眼神出奇的清明,只有眼部的四周却有一圈奇异的红色,轻咳了几声,在太监的靠扶下坐了起来。
“赫连先生留下,其他人出去。”
众人躬身退出,只有赫连站在一边,微叹着看着崇德帝。
崇德帝从枕上拿出一个小包,递给赫连博:“朕亏欠云儿太多,此番事后,亏欠的更多,朕在九泉之下亦无面目见云妃了,但是朕无悔,朕是一个君王,君要保证的是国家的安定,万民的生存,大兴的千秋,所以朕唯有做一个负心寡情之人,但是朕仍想要保云儿一命,虽然朕已做了安排,但是皇家无情,一旦新皇继位,朕怕云儿难以善了,这里面有一张人皮面具,一套服饰,一个腰牌,朕希望他今后能够平安幸福。”
说着,崇德帝发出巨烈的咳嗽,那眼中竟湛着一丝泪水。
赫连接过包裹,一声长叹,最是无奈帝王家。
“小民必不负皇上所托。”
崇德帝欣慰的点点头,挥手上赫连下去,然后宣外一直在偏亭等候的三公进来。
三公进来后,崇德帝又让人去宣二皇子历衡。
三公面面相窥,难道皇上要指定皇位继承人吗?可是太子并未废除,如此做不合祖制啊,更何况这段时间来,皇上对太子的重视是有目共睹的,而太子也显示出了不凡的才华,真是认人不解,三人虽脸色不变,但心里都各有想法,只是皇上不开口,他们暗中猜测。
不一会儿,二皇子历衡到了。
自二皇子到了后,崇德帝的眼光一直盯在他的脸上。
在这冷然的眼光之中,历衡的心一片忐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良久,崇德帝发出一声冷哼,接过一边刘公公递过来的折子,摔到二皇子历衡的面前:“你自己看看,看完之后,去祖祠殿陪你五皇叔吧。”
拿起地上的折子,里面记载了他这些年在朝中的布局和结交的势力,历衡脸色一阵苍白,他知道,他犯了大忌,父皇最付厌皇子结交外官,更何况还有每年各地外官用各种明目送来的金银都一一在数。
历衡跪了下来,朝崇德帝嗑了几个响头,转身离去,他没有解释,这个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的,他不傻,皇上即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多余的解释反而会让他死得更早。
至此,三公明了,皇上是在为新皇继位扑路了。
看着站立在一边的三公,崇德帝道:“二皇子手下的人就由你们来接管吧,不过,值此多事之秋,朕不希望再有什么牵扯出来,三位应做好自己的本份。”说着,似有意无意的瞄了瞄一边的太保曹钥。
三人皆跪下应诺。
曹钥更是一脸的惶恐之色,但是那眼神之中却透露出一丝难掩的喜色,一闪而逝。
照说,二皇子出事,曹钥应该惊慌难过才对,为何会透露出一丝喜色呢,一边的项太师看在眼里,心里充满的疑惑。
最后崇德帝又对太师项烬天道:“朕这身子怕是没几天好过了,让太子尽快回国吧。”说着又是一阵巨烈的咳嗽。
“是。”项太师三人躬身退出,皇上需要休息了。
崇德帝闭着眼睛半躺在那里,年轻时的一切又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放,最后汇成的是一张温和甜美的娇颜,在他的记忆里,这张脸除了笑之外,似乎从来都没有别的表情,只是不知云露殿的大火中,这张脸是否会有丝怨恨。
“刘公公,宣怡妃。”
“是……”
怡妃一身劲装的站在窗前,窗外的落花已残尽。
看着远处刘公公的身影,她露出一丝淡笑,皇上要见她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觉得是如些的接近和了解这个男人。
当少女的她在街头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少女的心便沉迷在那挺拔的身影之中,机缘巧合让自己走进了他的世界,也许他的心从未在自己的身上停驻,但至少,自己是陪伴他到死的女人,也是他至死都需要离不开的女人。
跟着刘公公来到皇上的寝宫。
“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事情准备好了吗?”崇德帝仍闭着眼睛。
“回皇上,一切都准备就绪,皇上放心,臣妾这边必不会出任何差错。”
“好……”崇德帝点点头,张开微闭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女人,眼中露出了少有的情意。
“爱妃辛苦了,只是朕还有一个希望想让爱妃在朕大行之后为朕完成。”
“皇上……”怡妃轻叫道。
崇德帝摆了摆手,阻止了怡妃的话,接道:“听朕说完,接下来的日子朕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怕是没有什么时间交待了,朕希望在大行后,能将云妃的牌位同朕的放在一起,但是牌位必须是背靠着,朕没面目见她啊,只望下辈子还能相遇,到那时,朕只愿是一个平凡的男子,让她依靠。”
“是,皇上……”怡妃的眼神划过一丝莫落。
一个个,都离开了,虽有富贵荣华,无奈心却是孤寂的。下辈子,但愿永不于你相识,我自该有我的幸福。
北越
行馆里一片通红。
今天是斯平娶北越十公主雪晴的日子。
一对红烛照亮的整个新房,却让斯平的心更加的灰暗。
看着床上静静坐着的佳人,斯平只有无奈的灌着酒,眼渐渐的一片迷离,趴在桌上,嘴里嘟喃着:“岚……岚……我该怎么办……”
一股燥热从斯平的丹田处升起,然后扩散到全身。
斯平踉跄的走到门边,想打开门,却发现那门怎么也打不开。
好热啊,斯平拉开红色的新朗袍服,门即打不开,还有窗,还是打不开,烦躁的斯平忍不住了,一掌重重和劈在窗棱上,窗棱一下子破碎开来,散了一地,夜色风趁虚而入。
好舒服……
但是随着这舒服过后,那股燥却更猛的袭来,斯平看着床上坐着的女人,竟有一种想要紧紧拥抱的冲动。
不,不行,斯平紧咬着下唇。
感觉下身的昂扬越来越紧绷,那叫嚣的欲望几乎焚烧了斯平的理智。
那酒里一定有春药,斯平懊恼的用劲的捶着自己的头,想起以前绪秋公子曾提到过,在北越,新婚的当天,洞房里的酒都会加一点春药,他怎么把这给忘了,还喝了那么多的酒,这不可更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不行,得离开这里。
斯平睁着通红的眼睛,从那洞开的窗户里爬了出来,一路踉跄而行,只要离开这里,哪里都好。
夜风从破开的窗户里吹了进去,那两根红烛,在风中摇摆,连带着那盖在女人头上的红盖头也似乎要飞起来一般。
一直静静的坐在床上的雪睛转着头,已经听不到那酒鬼的声音了。
一双青葱玉手掀起了红盖头,先是露出一张微撅起的红唇,然后是一双精灵的大眼,看了看四周。
哈哈哈,没人了。
拿掉头上的红布,雪晴微皱起俏鼻,然后做了一个鬼脸。
父皇啊,雪晴可是乖乖的嫁过了噢,可是新朗逃跑了,不能怪雪晴,雪晴也要去追云炙大哥了。
嘻嘻……
雪晴从床下拿出一个小包裹,这可是她事先让丫环偷渡进来的。
从敞开的窗户爬了出去。
新房里只剩下两根欲明欲灭的红烛。
绪秋提着一壶酒,歪靠在亭子的一角。
眼神落处便是前方不远那透着烛光的通亮的新房,那对亲人一个他疼爱非常妹妹,一个是他默默牵挂之人,对着这两人,他无法说出恭喜二字。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此二人之心均各有所属,现在并放在一起只能是命运的捉弄。
举起酒壶,对着嘴里一阵猛灌,绪秋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直至咳出了泪水,手指轻摸去眼角的泪,嘴角翘起,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喝的太猛,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