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木by 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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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by 康楚-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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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儿子,不关他的事!〃周霞一边紧张地向警察解释,一边推了吕钊一把,〃回去,去外婆那里,我没事!〃 

〃妈!〃 

〃回去!〃 

同样的笛声,却是向著不同的目的地。 

吕钊第一次没有听话,而是拦了台车跟了上去。警局里,有位好心的警察向他解释了事情的始末。母亲捅了父亲的情人一刀,不但害她性命垂危,还害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夭折了。警察说母亲会被指控蓄意伤人,如果那女人死了,罪名就会转为谋杀。 

靠在沙发上,吕钊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完全掏空了,脑中只有父母往日的争执声盘桓不断。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好好的青天流云,为什麽顷刻间就变成了狂风暴雨?他不明白。 

〃再去求求你爸爸,让他不要告你妈妈好不好?〃外婆的哀求像套住脖颈的枷锁,勒得吕钊喘不过气来。 

〃外婆,没用的。〃 

〃再试试,你是他儿子,说不定。。。。。。〃 

〃外婆!〃 

〃再试试,再试一次!牢里那个可是你亲妈呀!〃 

〃。。。。。。〃 

吕钊张了张嘴,最後什麽也没说,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不想告诉外婆,为了母亲的事他不惜跪在父亲的面前请求帮助。可是,最後得到的回答只是一次又一次闭门羹。 

〃想告她的是文晴的家人,不是我!你妈妈害死了文晴和我的孩子!那个死掉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还有文晴,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只想让你妈没事,那文晴怎麽办?!〃 

父亲最後的话很在理,却又那麽无情。他好像完全忘了,他们曾经也是一家人,他忘了他也是他的父亲,母亲的丈夫。 

世事无常是不是?吕钊冷笑,劈头盖脸的无助让他全身发抖。 



纪饶不知道自己在吕钊家的门外站了多久,只知道当他看见吕钊时双腿已经全部麻痹了。 

〃别跑,我们坐会儿好不好?〃 

在吕钊转身想跑之前抓著他的手,纪饶用力拖著他并肩坐在楼梯口。 

〃找我有事?〃低头看著牢牢抓住自己的五指,吕钊的鼻尖有点酸。 

〃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学校了。〃 

〃家里有点事。。。。。。〃 

〃我都知道了。〃将吕钊的手贴在胸前,纪饶脸上是难得严肃,〃出了这麽大的事你也不说一声,不是存心让我担心吗?〃 

手背上的温度高得烫人,吕钊挣扎了一下,硬是将手抽了回来。 

〃告诉你也不能解决问题。〃 

这是事实,不过纪饶还是被这事实煽红了脸。〃如果我知道,起码、起码你还可以有个说话的地方,不用把事都憋在心里。〃 

〃我没有。〃吕钊还在嘴硬,可泛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的无助。 

〃我陪你去打球吧。〃 

〃嗯。〃 

羽毛球是吕钊唯一喜欢的运动,也是他心情不好时最有效的调节手段。也许他该去打一场,流个汗,把烦恼的事暂时丢在一边。幸运的是,这个方法好像还管用。只是当他踏著轻快的步子回到外婆家时,不幸的事再次发生了。 

〃你外婆中风了。这种病在她这个年纪很常见,老人家都不能受刺激。〃医生看著一脸煞白的吕钊,问:〃你的家长在哪里?我需要他们来给你外婆办住院手续。〃 

〃我来办。〃 

医生看了吕钊一眼,问:〃你多大了?〃 

吕钊迟疑了一下,说:〃十八。〃 

〃身上有钱吗?〃 

〃。。。。。。〃 

〃还是去叫你的父母来吧,记得让他们带上有效证件。这是单子,办手续在一楼。〃 

接过医生手中的单子,吕钊抿紧了双唇,低头走出了诊室。 

电话那头父亲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挂断了,最後干脆不接听。吕钊感觉胸口被人塞进了一大把棉絮,让他呼吸困难,进而绝望。 

站在走道上,吕钊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著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外婆。不远处,有个护士为了禁烟的问题同一个男人争执起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刺著吕钊的耳鼓,让他难受得想摔东西。 

〃不要吵了!〃 

终於忍不住暴喝一声,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半晌,有个声音在问:〃是你?〃 

吕钊转头看著那人,面如土灰。 

〃我没有钱还给你。〃 


第三章 

第三次见到聂闻达,自己仍是衰运当头,难道是和这男人八字犯冲?这麽想著,吕钊秀气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欠人钱还拽得二五八万的人聂闻达见过不少,可是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男孩也敢摆出这副不耐的嘴脸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转头看著吕钊之前盯住的地方,聂闻达跳过了欠债的问题,问:〃那是你的家人?〃 

见他一脸闲适,完全看不出半分锺前还与护士争得面红耳赤,简直就是变色龙的现代版,吕钊的厌恶感更重了,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不错啊,还敢拿话噎他!聂闻达轻哼一声,嘴角扯开一个无人察觉的恐怖笑容。他已经很久没遇上敢这麽明目张胆挑衅他的人了,有意思。 

〃病得很重?〃聂闻达又问。 

似乎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的家人,吕钊怔了怔,一时没接上话。 

对於吕钊的沈默,聂闻达也不在意,只是随便往门框上一靠,将脖子上早已松垮的领带解下来胡乱卷成一团塞进口袋里,之後再次把视线定格在病房里的吕外婆身上,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我是不是该把汽车修理的账单直接交给她?〃那语气,如同在向人打听窗外的天气。 

吕钊转头看他,表情就像发现了一只史前怪物。聂闻达任他看著,面不改色。 

〃我外婆也没钱。〃单纯的孩子,连骂句〃卑鄙〃都不会,只是在心里暗暗恨著,牙痒难耐。 

〃原来是外婆。〃聂闻达点点头,仿佛那才是他想听的重点。 

〃吕钊!〃 

有人隔了老远就叫了起来,听那〃咚咚〃的脚步声,吕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纪饶。 

〃小声点,这里是医院。〃看著气喘吁吁的纪饶,吕钊心情稍稍好了些。现在,愿意关心他的好像也只有这个粗心的家夥了。 

〃你外婆怎麽样了?还是办不了住院手续吗?吕叔叔还是不肯接你电话?〃连珠炮似的一通提问,让纪饶看起来比吕钊更焦急。 

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而且哪一个都不想回答。吕钊摇摇头,没有出声。 

见吕钊这个样子,纪饶不由双肩一垮,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刚刚去求我爸帮忙,可他。。。。。。〃 

〃没关系。〃帮忙办理入院手续就意味著要代垫住院费,纪家并不宽裕,自然不会轻易点头。吕钊明白。 

〃对不起。〃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傻瓜。〃 

。。。。。。 

〃那怎麽办?医院会不会赶人啊?〃 

纪饶事无巨细地打听著,就像存心要帮吕钊把所有烦心的事统统复习一遍。好在吕钊并不介意,此刻就算纪饶想学麻雀在他耳边唱歌,他也会尽量把它当成天籁。 

完全被晾在一边的聂闻达不动声色地观察著这对好朋友,眼中闪过难懂的情绪。纪饶的余光瞥到他,不自觉地缩了缩,担心他是来催债的。 

〃我不知道。如果外婆能醒过来,我就能问她钱放在哪里,到时候。。。。。。〃吕钊叹了口气,有些无助。天知道!一个中风的病人要多长时间才能清醒?就算人醒了,脑筋还清不清楚都是个问题。不过,说到钱。。。。。。 

聂闻达不知道,此时在吕钊的眼中,他突然变成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而且是持有身份证的大额钞票。掰著指头数一遍,除了眼前这个人,吕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符合条件的帮助者。 

〃你能帮我外婆办一下入院手续吗?〃如果他这麽问,聂闻达会怎麽回答?一想到他们刚才恶劣的对话,吕钊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就像是看穿了吕钊的心思,聂闻达居然主动开口了:〃我可以帮你办手续。〃 

〃不用了。〃吕钊显出一丝防备。 

聂闻达对他生硬的拒绝毫不在意,反而继续说:〃反正你已经欠了我的钱,再多一点也无所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聂闻达的表情算不上诚恳,只是维持著一贯的冷淡。吕钊实在是没办法把他当成一颗救星,但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那些钱。。。。。。我可能要很久以後才能还上。〃 

〃你会不会赖账?〃 

〃当然不会。〃 

〃成交。〃 

站在一旁的纪饶看著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聂闻达道貌岸然的样子是出於某种伪装。具体是什麽他也说不清楚,所以他无法阻止吕钊接受他的帮助。事实上,他也没有立场阻止吕钊做任何事,他只是个什麽忙都帮不上的没用的家夥而已。 

聂闻达为吕钊的外婆办完入院手续後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而纪饶和吕钊则在医院一直守到探病时间结束。 

出了医院,纪饶坚持要陪吕钊回家。 

〃你回去吧,我没事。〃 

〃不行,今晚我住你家好了。〃 

〃为什麽?呃!〃听到纪饶要住他家,吕钊结结实实地打了响嗝儿,不是饱的,是吓的。 

纪饶帮他拍拍背,理所当所然地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会做饭。〃 

〃我会!〃 

〃我比你做得好!〃 

虽然纪饶说的是事实,但是吕钊并不认为这是个让他留下的好理由。〃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我没可怜你,就是怕你晚上一个人会觉得闷。〃纪饶急了,紧紧抓住吕钊的手腕。他是那麽急切地想为这个好朋友做点什麽,却又总是不得其门而入,如果连最简单的陪伴都轮不到他的话,他会难受死的。 

感受著手腕上的力道,吕钊知道自己该拒绝。与纪饶单独相处不是件明智的事情,他清楚上次的亲吻并不是意外,那是因为他想吻他才会发生的。他不能让纪饶发现这个丑恶的事实,在失去所有依靠之後,他不能再冒险。即使纪饶的肩膀并不可靠,他也不愿失去那双温暖的手,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唯一可以依赖的朋友。 

见吕钊不说话,纪饶继续说服他,〃让陪著你好不好?〃 

看著纪饶诚恳的眼神,吕钊这才发现自己的意志那麽薄弱,〃我。。。。。。〃 

家里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对纪饶的感觉只是错觉,吕钊不停用这话催眠自己,他已经承受不了任何变化了,够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没问题。〃 

〃可是。。。。。。〃 

〃我想一个人待著。〃吕钊强硬起来,不想与纪饶再争下去,他怕自己会改变主意。 

热脸贴了冷屁股,纪饶知道自己再说也没用,便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将吕钊送到他家楼下,然後垂头离去。吕钊捏紧拳手,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想要叫住他的冲动。 

设计简洁现代的办公室内,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埋头看著什麽,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直到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吕钊?你不是对他不感兴趣吗?为什麽看他的资料?〃 

啪── 

聂闻达按住手头的文件夹,不让罗跃奇有机会再看一眼。不过罗跃奇可没那麽好打发,只听他〃啧啧〃几声之後,单刀直入:〃这麽神秘。。。。。。说!有什麽阴谋?〃 

聂闻达侧身看著他,面无表情。 

罗跃奇见惯了他的扑克脸,所以完全不受影响,干脆一屁股坐到他的办公桌上,神情暧昧地问道:〃心动了?〃 

〃你的公司垮了吗?三天两头地来我这里闲晃。〃当你不想回答某个问题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罗跃奇可不是会被轻易绕晕的人。〃不要岔开话题,是我先问你的。〃 

〃你既然这麽闲,我可以通知罗叔叔,让你过来这边帮我。〃聂闻达假意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你也太小人了吧?动不动就拿我爸来压我!〃抢过聂闻达手中的话筒,罗跃奇甘败下风。 

聂闻达双手抱胸,露出胜利的微笑。 

〃说正事了,〃罗跃奇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问:〃你爸怎麽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聂闻达收起了笑容,有些烦躁地说:〃老样子,当医嘱是放屁。〃 

〃呵呵,你爸本就喜欢到处走动,现在让他成天躺在床上,还不难受死?〃 

聂闻达的父亲半个月前犯高血压入院,却不愿配合医生的治疗。聂闻达对付谁都得心应手,唯独对他爸爸没辙,结果被折腾得够呛。虽然看他碰得满鼻子灰,罗跃奇暗暗笑到肚子抽筋,但场面上的安慰话还是要讲的:〃找点让他开心的事,老人家心情一好,什麽事都好商量。对了,学校那边怎麽样了?那个要是办好了,聂伯伯肯定开心。〃 

〃学校答应先举行奠基仪式,下周我会带他过去。〃 

育才中学是聂闻达父母相遇和相恋的地方,自从聂母去世之後,聂父一直想为母校做点什麽以悼念亡妻,所以聂闻达拿出一大笔钱来资助育才中学修建一座新的教学楼以满足他的心愿。 

〃我陪你?〃罗跃奇问。 

〃好。〃 

母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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