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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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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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少罗嗦!没听到啊?”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做……森田老师一向对我们很好,如果让她为难的话,就太对不起她了。”
  “我也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
  “我带了信去,可是他们没人理我。所以,我就在车站把信交给森田老师了。”
  夏美的眼中噙着泪水。
  “老公,不要再闹下去了,这样做没意义的。你怎么做,阿诚也不会回来的。店里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关着不做生意啊!”
  “你是要我赶快忘掉这件事,好好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因为阿诚不是你亲生的,你才说得出这种话!”
  “你真的这么想?”
  卫从夏美的身边走过,径直上了卧室。
  这个时候,千寻把诚的信摊开在桌上,仔细地看着。她看到“或许我会被杀吧”这句话。
  门铃突然响了,千寻抬起头来。
  “……哪位?”
  “是我。”
  “新见老师,我马上去开门。”
  悦男走进屋里,看到左上的信,不禁皱起了眉头。可是他不想被千寻察觉,所以立刻又恢复了原有的表情,并且坐下来。
  他想着:难道大场诚留了信给千寻?或者这些信是诚生前写给别人的?
  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对。那么纯真、率直的诚,不可能会看穿我那堪称完美的智慧型计划书。
  “能不能帮我泡杯咖啡?”
  “哦,好啊!”
  千寻走进厨房,悦男则松了松领带。
  第二天,卫仍然抱着骨灰盒站在修和学园的大门口。
  羽柴和宫崎快速地朝着穿堂走来。
  “真的又来了?”宫崎问羽柴。
  “真伤脑筋啊!”羽柴不胜其扰似地说道。
  然后两人朝大门跑了过去。
  “干脆让我好好修理他一顿!”宫崎说道。
  “这怎么行!搞不好会有记者在场。”
  抱着骨灰盒的卫,不时地对学生们喊道:
  “请告诉我,我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事!”
  羽柴和宫崎吆喝着学生赶快进教室。
  “求求你们,请告诉我……”
  卫抱着骨灰盒决定到诚跌落的兔笼前面去看看。花圃中绽放各式各样的花朵,空荡荡的兔笼里放了一个牛奶瓶,瓶中的花早已枯萎了。
  卫出神地眺望着屋顶。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他觉得儿子的死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上负责打扫的学生们走了过来,正是和彦、裕次、哲雄、俊平等人。曾经到过自己店里的和彦被卫认了出来。
  “武藤同学。”
  和彦和裕次等人彼此互相看着。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个学校,还有你们班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和彦等人被卫的气势吓得往后退。
  “是发生过事情吧?一定有的!”
  “我……我不知道!”
  卫用他那被太阳晒黑的粗大双臂,将诚的骨灰盒捧向前。
  “你们看!我儿子阿诚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我不知道……”
  卫把手搭上和彦的肩头。
  “这里就是我儿子跳下来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和彦怯懦地缩起了脖子。就在这个时候,宫崎赶过来了。
  “你干什么?”
  裕次战战兢兢的对宫崎说道:
  “大、大场的爸爸要武藤……”
  “老师,救命啊!”和彦大叫。
  “大场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晃来晃去啊?”
  “不,我只是……”
  “你这样会造成我们的困扰。”
  “我只是想问问我儿子的事……”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想把儿子死亡的责任推给学校,硬要学校拿出慰问金吧?”
  “我怎么会打这种主意?”
  “还真是会演戏啊!你算准了捧着骨灰盒来学校,媒体就会闻风而来。你不认为这是你自己的责任吗?你的家庭有问题吧?你的儿子是在还没有跟后母熟悉的时候,就勉强进我们这种名校就读,在这种双重压力下才会自寻死路的!”
  卫的双眼失去了神采,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不无道理。这种想法使得这个单纯直率的男人哑口无言。
  “原因就在于你!你听好,学校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两个学期的教材费,连同已经注册的部分,都已经退还给你们了。至于奠仪,不止是校方,连我们三年级的科任老师都从微薄的薪水中拨出一部分了,可是你竟然还贪得无厌,这种无耻的行为,跟小偷强盗有什么差别!”
  卫在心里拼命否认,可是他却什么话也答不出来,只是沉默着。
  “请你回去!”
  “我不是为了钱……”
  “请你回去!”
  卫只好低着头离开了。
  宫崎松了一口气,对和彦等人说道:
  “好了,开始打扫吧!”
  裕次等人拿着扫帚,仍然一脸害怕的表情,只有和彦微笑着抬起头来,目送着诚的父亲离去。你这么做是无济于事的!——和彦心里这样对卫说——如果你的儿子没有被打倒,那我就会是那个倒霉鬼了。
  接着他想到了留加。自从那天之后,留加就一直没来上课。裕次、哲雄和俊平因为感到恐惧而紧紧地靠在一起。但是应该可以放心了。可是,留加的内心是不是还有远超过恐惧的心情呢?果真如此的话,那事情就未免太奇怪了。但是不管怎么样,目前都不宜轻举妄动——和彦这么提醒着自己。
  宫崎再次催促学生赶快打扫,然后便走向办公室。途中,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又往社会科资料室走去。他先敲了敲门,然后才打开门。
  “可以打扰一下吗?”
  悦男正在准备上课的资料和用具。
  “什么事?”
  宫崎站在悦男背后。他对新见悦男这个人始终没有好感,这个人有些地方让人摸不清楚。可是对于目前陷入困境的自己而言,对方是个不能得罪的人。宫崎决定先探探对方的口气。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是指什么事?”
  “昨天的会议上,村田老师不是稍微提了一下吗?你跟那个森田老师,到底……”
  悦男撇了撇嘴角,将手表脱下,放在桌子上。
  “你们正在交往吗?不过,还真想不到新见老师会有这种兴趣,要是我就不行了。跟那种一点魅力都没有的女人……”
  真是个粗人啊!悦男心里想着。这个男人粗俗得几近幼稚,让人一眼就看透了。
  “难道你玩真的?想结婚?”
  悦男根本不理会宫崎的话,直接说道:
  “听说今天早上大场诚的父亲又来了。”
  “刚刚还在哪!竟然在中庭附近晃荡。我结结实实地训了他一顿。我告诉他不要再演戏了,这样是勒索不到慰问金的。一旦被这种人抓住什么弱点,他就不会放过机会。”
  “如果真的没有弱点……”
  悦男露出令人心寒的冷笑。
  “你想说什么?最近你老是莫名其妙地咬着我不放,你到底凭什么对我说这种话?”
  宫崎的眼神非常认真。
  “因为大场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吧!”
  瞬间宫崎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立刻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
  “可是他留下了几封信。”
  “啊?”
  悦男知道宫崎紧张了。
  “大场诚一直和以前的女同学通信哦!”说着悦男抬头看着宫崎。“我昨天才知道。信是大场诚的父亲交给森田老师的。”他继续说道。
  “那……那信中……是不是写了什么……”
  “这个嘛……”
  “哎呀,不要这样故弄玄虚嘛!”
  “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到信的内容。森田老师说,没有得到大场先生的允许,不能让外人看。”
  “哦,是吗?”
  “听说他还影印了一份交给警方。”
  “警方”这两个字,尖锐地刺痛了宫崎的心头。
  看着宫崎被打垮的可怜样,悦男再度露出微笑,心里想着——我一直扮演着眼睛的角色啊!我只是看着我感兴趣的东西而已,绝对不会插手。眼睛有它自己的意志和悲喜。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是不是该把计划推往下一个阶段了呢?是该慢慢进逼了吧——现在我就是相机的镜头——悦男这般自我确认地想着。
  当天晚上,卫抱着骨灰盒到留加的家去。
  走到电梯,卫按了电铃。
  “来了!”
  是小与的声音。
  “我是大场,突然来访实在很冒昧。”
  “大场先生!”
  卫被请进客厅之后,小与为他泡了麦茶。卫惶恐地低下了头。
  “抱歉,这一阵子您都没有到店里来,所以没能向您表达哀悼之意。”
  “哪里,我突然不请自来,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小与瞄了一眼放在卫放在身边的骨灰盒。
  “留加似乎也受到相当大的打击。我向学校说他感冒发烧,替他请了病假。”
  “这么说来,我大概很难向他问一些事情罗!”
  “他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房门也反锁了。”
  “我认为留加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这个时候,在紧闭着窗帘的黑暗房间当中,留加正竖起了耳朵听着隔壁房间的谈话。笼子里的小白鼠约翰不停地绕着铁笼子跑。
  小与说道:
  “您认为学校曾经发生过事情?”
  “我拿到一些信,是我儿子以前写的。”
  小与睁大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子到底碰上了什么事情。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想推卸责任,更不是想要什么慰问金。哪有人把儿子拿去换钱的?”
  “我当然了解。我知道您不是那种人。”
  卫苦笑着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什么话都跟你说。”
  “希望这样能让您好过一点。”
  “老实说,我来不只是有话想问留加,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听听我说话。”
  小与垂下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像极了我那死去的老婆。而我竟然让老婆托付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希望你能听听,我这个没有资格做父亲的男人的忏悔。”
  小与抬起清秀的脸,看着卫。
  “大场太太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还好吧?”
  “老实说,她因为阿诚的事跟我吵个不停。”
  “哎呀!”
  “我竟然脱口对她说出‘因为不是你亲生的,才会说出这种话’。”
  “您怎么这么说……这是最伤人的话呀!”
  “目前的我,一定很容易就会伤害到别人。”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可是……诚的信上写了什么?”
  “都是痛彻心扉的话……可是他并没有写出是谁把他害成那样的。”
  “这样啊……”
  “所以我要弄清楚到底真相如何。同时我也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发现异状。你一定也认为,就算现在知道了事实,阿诚也不会活过来……”
  “不是的……只是你这样做,会增加大场太太和胎儿的负担……”
  卫连点了好几次头。
  “嗯,你说的有道理。”
  结果卫没有见到留加。十点过后,卫就离开了。
  回到‘浪花亭’卫看到宫崎站在紧闭的店门前。一看到卫,宫崎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
  “你好!”
  卫默默地点头回应,宫崎便约他一起去喝酒。卫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跟着宫崎去了。他认为这个男人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卫把骨灰盒放回店里,两人一起来到车站前的小吃摊。
  “内人去医院了。她说肚子痛,撑不下去了。”
  “啊,这样啊!”
  “您等了很久吗?”
  “我想为上次的事情向您道歉。”
  “上次的事?”
  “就是在学校的那件事。我竟然脱口说出那么过分的话。”
  “所以您就特地地跑来?”
  “事后我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了,我竟然没有体谅一位父亲痛失爱子的心情。当时我说的话实在太无礼了。”
  “我不会介意的。您身为学年主任,难免会有很多压力。”
  “是啊!就是这样啊!中级主管的确不好当。”
  宫崎一面说着,一面帮卫倒酒。
  “啊,不用了……”
  “别这么说,这只是代表我的一点歉意。”
  说着,宫崎用探询的眼神看着卫。
  “对了,我听说是不是有一些信……”
  “哦,是我儿子和朋友往来的书信。”
  在学校,宫崎曾经偷偷翻过千寻的抽屉,可是并没有任何发现。
  “信里写了些什么?”
  “谈到很多事。”
  “很多事?”
  “谈到我这个做父亲的……”
  “还有呢?”
  “还有学校的事情。”
  “什、什么样的事?”
  卫默不做声,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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