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鼓足勇气,后者豁出去的紧闭双眼,放弃矜持的大声吼道:“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噗哧——”刚回来就赶上这一幕,饶是愁在心头的罗云秀此时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不敢接触冷清凛射过来的足以杀人于无形的目光,他聪明的把目标转向抱着被揍疼的肚子,还不知悔改的笑个不停的莫欣然,递上自己刚挖回来的藏宝图:“小王爷,这就是整张藏宝图了。能把它交给你,我便可以安心了……”
“你是说这张图是我的了?”哑然的瞪大眼睛,莫欣然呆了一下,才讪讪的伸手,接过这张蕴涵着自己无法想象的庞大财富,引得多少人曾为之血溅五步的“人间浮华”,茫然若失的反问。无奈的点点头,不是完全舍得,也不是不为心上那个人的将来忧心忡忡,可罗云秀还是咬紧牙关,把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贯彻到底!就在他为一切纷扰的结束叹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却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僵硬了罗云秀和冷清凛的心!
“应该说是我们的了,儿子……”
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皮制地图,没有注意到气氛瞬间的冰封的莫欣然,在听到罗云秀的惊呼和冷清凛的抽气声时,才觉察到身后多了两名不速之客。回头顺着罗云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莫欣然好巧不巧的和那仙风道骨的飘逸美男子的旁边的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帅气中年人对上了眼,本能的对那张写满了桀骜不驯的英俊面庞缺乏好感,懒得多想的,他转身询问木立一边的冷清凛:“清凛,这个臭皮的中年大叔是什么人?”
“……是你爹。”翻了个白眼,已经习惯了他对王爷的诽谤言辞,冷清凛不用犹豫就知道莫欣然的厌恶是冲着抱臂而立,一脸拦路虎样子的王爷,而不是其后自己那成熟儒雅的师傅。
“喂!小子!你用这种态度和自己的爹说话,不觉得不妥吗?!”本来还在嚣张的贺齐月,在听到儿子的形容词之后,狂妄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抽搐的嘴角显示了他本来打算隐忍的决心,可惜,那缓缓挑高的剑眉和半眯起来的桃花眼,却预示着他根本不具备忍耐这个基本的美德。
“……确实不妥!对你这种到处‘留情’的家伙还太客气了点!”输人不输阵的顶回去,莫欣然那双继承自其父的桃花眼也瞪圆了起来!两个形神具似的父子,就这样在本该感人肺腑的父子相认过程中,剑拔弩张的对峙在了一起……
“我不是有派人接你到王府吗!你还有什么不满……”
“王府有什么了不起的!与其知道自己的爹是你这种家伙,我到宁愿相信自己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哼!果然是乡野民间缺乏教养的孩子,一点礼术都没有。”
“想推卸责任吗?!别忘了‘子不教,父之过’!”
“你、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是你娘教出来的,比她当年还要刁!”
“我是小兔崽子的话,你就是老兔子,有什么可骄傲的——”
“……”头痛的抚着太阳||||穴,实在不想耽误时间在他们父子间毫无营养的对骂中,冷清凛明智的选择了将疑问丢给沉着俊颜,作壁上观的蔺怡风:“师傅,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为了藏宝图。与其自己费力的去拼凑,到不如等别人把图收集完了再一把抢过来干脆。
”耸耸肩,用平和的宛如闲话家常的口吻淡淡的回答着,蔺怡风顺手指了指脸色刹白的罗云秀,补充道:“所以王爷就在两年前时机成熟时,把自己的那份地图给了外甥,好抛砖引玉。”
“……所以,你们就跟踪我们……”对方那种善恶不论的悠然态度,冷清凛从小就领教过了,见状,他无力与其计较对错,只想把一切的前因后果搞个水落石出。可即使他的语气已失去了平时的恭敬,蔺怡风仍旧不为所动的点了点头,残酷的回答:“没错。我们跟踪你们,以便弄清楚云秀究竟在被抓前把地图藏在了哪里。你都没有奇怪过,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顺利的出入黑风寨吗?”
“难道说是师傅你在暗中……”惊讶的睁大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救出罗云秀和莫欣然凭借的并非全是自己的本事和运气,冷清凛又惊又恼的低声惊呼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生怕口说无凭,蔺怡风撩开袍袖,露出半截玉臂,翻了半天,找到一块轻微的根本就不值得介意的淤青处,炫耀似的抱怨:“看,为了料理掉黑风寨那群数量庞大的帮众,为师手都打到肿了!”
“……”深感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对师傅的理直气壮,冷清凛只能认命的掉转开头,把积蓄在心头的怒火像往常那样利用深呼吸平息下去。在他们这边的问答告一段落的同时,旁边的父子也吵得各自口干舌燥的暂时收兵了……
狠狠的互相瞪了一眼,仿佛有杀子弑父之仇的两人,双双冷嗤着回到彼此情人的身边,端出不共戴天的架式。看不惯儿子对自己的鄙视目光,贺齐月喘了口气,率先发难:“喂!把地图交上来!”
“给你?做什么?继续招兵买马,然后弄得天下大乱吗?”紧紧纂住地图,摆明了不买老爹的帐,莫欣然讽刺的哼了一声,昂首不理会对方的咬牙切齿和冷清凛的皱眉。
“死小子!本王的富贵不就是你的荫庇吗!把图给我。”冷笑了两声,贺齐月完全忘记了为了给儿子成熟稳重的好印象,自己刻意留了三个月小胡子的苦心,皮笑肉不笑的伸出手,逼近几步,强迫对方道。可惜……他实在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莫欣然是那种识时务的墙头草,或者趋炎附势的人的话,凭他的聪明才智,就不会混到今天还是个十二品从补的三流捕快了…
“很可惜,比起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我到宁愿天下清静些。这图的出现就是个错误,既然如此,今天不如就由我来毁了这张祸根!”坚定不移的划开浅笑,故意把图展示在大家眼前,莫欣然缓缓的用力抓住地图的两边,咬紧牙关,恨下心来,毫不吝惜的在罗云秀的惊呼声中,左右用力的撕动这张牵动多少人富贵梦的藏宝图——
一扯,没破。
再扯,还是没破。
“咦?”哑口无言的斜了一眼手中完好无损的地图,莫欣然得意洋洋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他不信邪的又加重了力道,可那张地图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任他憋的脸色发青,也硬是无法撕开一个小裂口!
“哈哈哈哈哈哈——”心虚的擦了把冷汗,贺齐月边示意身边的蔺怡风上前抢图,边凉凉的嘲弄莫名其妙的儿子:“别浪费时间了,那张图以你的力气是破坏不了的!乖乖交上来吧,别伤害了我们的父子情分。”
“我们没有那东西!”恨恨的白了恢复霸气的王爷一眼,莫欣然狼狈不堪的险险躲避开没什么兴趣来抢图的蔺怡风,慌乱间,他想也不想的扬手,把图丢给了旁边的冷清凛,在后者迷惘的接住图的同时,焦急的吼道:“撕了它!快啊!清凛——”
没有料到他会将贵重的藏宝图就这么脱手给了别人,贺齐月愣了一下,随即也大声的喝叱冷清凛道:“住手!清凛!本王不许你毁坏藏宝图,还不快点把图呈上来!”
“别理那个蚯蚓胡子的老不修!撕图!清凛!”不顾一切的拦腰抱住想要掠上去夺图的蔺怡风,没有发现对方想要拍碎自己的肩甲骨脱身,却又凝固在半空中下不去手的温柔,莫欣然满脑子全部都是那张地图落到老爹手里的后果,他虽然并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酸秀才,可是他也不希望再有人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继续殃及无辜了!他不知道达官贵人们是怎么想的,他做了二十三年的老百姓,他只知道自己不愿当炮灰,没有任何人值得为其沦为牺牲品!
“你对我的胡子有什么不满!别理那个臭小子!清凛,听话!把图给我!”恼羞成怒的瞪了儿子一眼,贺齐月用手摸摸唇上毛茸茸的小胡子,边核计回去刮掉这东西,边不容置疑的吩咐举着地图,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冷清凛!
后者默默孤立于战火交织的正中央,看了看把自己捡回来养大的王爷,又看了看使自己的人生有意义的莫欣然。冷清凛纂在手里的藏宝图瞬间有了千斤的重量,让他险些把持不住……
一边是恩人,一边是情人。
一边是于理应遵循的老主人,一边是于情应顺从的小主人。
如果没有贺齐月的养育之恩,今天的自己就没有站在这里的可能性。所以,他应该听王爷的,把图交上去;但如果没有莫欣然的潜移默化,今天的自己就算能站在这里也不过是形尸走肉,所以,他应该听欣然的,把图毁在手中……
到底他应该怎么做?!被夹在中间的痛苦,是外人难以领悟的……现在冷清凛反而希望自己是手中的这张地图,可以痛痛快快的碎成残骸,总好过站在这里被理智和情感的矛盾双双折磨!
然而……把他的沉默当成了踌躇,贺齐月与莫欣然还在不死心的怂恿——
“撕了那张图,清凛——”
“不许撕!交上图来,清凛——”
“清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这张图已经失去的够多了,难道还要继续吗……”
“清凛……我才是你真正的主子!王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违背了命令,我随时可以叫怡风废了你这身功夫!想想看……没了武功的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沉下脸,因冷清凛长时间的犹豫而开始不悦,贺齐月扫了被莫欣然抓住而哭笑不得的情人,冷冷的威胁。闻言,冷清凛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机械般的将扯紧图的手松懈了下来。就在前者以为可以得逞而露出胜利者的傲慢笑容时,莫欣然愤慨的责骂和温柔的劝慰同时压了过来……
“不管有没有武功,你都是你自己啊!冷清凛——!只要你不嫌弃小捕快一个月二两的碎银子,不介意住怀春楼后院的小房子,那么……就做出你想做的选择吧。撕或者交出去,由清凛你来决定就好!”
“欣然……”再一次,在沉没前抓住了莫欣然这根不怎么牢靠的稻草,冷清凛缓缓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汗流浃背却依然笑着对自己点头的对方,在一片混乱中,他唯一可以明确的就是——这个男人做出的承诺,到死也决不会食言!
“做你认为是对的就好了,清凛。别为任何人左右……”
“清凛!不许你这么做——你疯了吗?!”发现那个本来单薄的快要被风吹散的躯体,突然又被坚毅的精神支撑了起来,惊觉大势已去,贺齐月不死心的咆哮道,然而,感情冲垮了时间累加的堤坝,宣泄的狂澜,又岂是他可以力挽的?
“……”豁然开朗的浅浅一笑,冷清凛抬手收力,皮制的地图连哀鸣都没有发出,便在那双毫不迟疑的玉手间化为了飘舞在风中的碎片,摇摇摆摆地,零乱了一地的残骸……
“你竟然——”复杂的心思使贺齐月的五官扭曲到令人陌生的境地,张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呆望着笑得很释然的前者,他嗫嚅了一下唇,最终只能问出最庸俗的那句话:“为什么……”
“王爷……”耸了耸肩,云淡风清的嫣然笑着,冷清凛整个人犹如融化后的冰山,化做一泓柔波春水:“您生了个笨儿子……可惜,属下也实在聪明不到哪去。”
“……”呆呆的将别有所思的目光在二个后辈间游移,许久,在所有人都认为贺齐月要发飙惩罚他们时,前者突然爆发了一阵歇斯底律的狂笑——
“这么就疯了?太没用了吧……”傻傻的松开手,莫欣然谨慎的绕过还在发疯的老爹,紧张兮兮的挡在冷清凛前面,以防王爷出手伤害自己所爱所欣赏的这个男人。而打断贺齐月的疯狂的,却是至今保持沉默的蔺怡风!只见后者懊恼的叹了口气,不悦的拧起眉头,飘然袭到王爷的身边,无可奈何的冷冷承认:“算你赢了,别笑得那么丢脸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赌赢了,控制不住嘛。”尴尬的揉了揉笑到抽劲的面颊,贺齐月得意忘形的搂过没什么好气的前者,凑到怀里吻了一口,丝毫不介意儿子的眼睛瞪到脱窗的盯着自己:“你也知道,我刚才装得多辛苦,演到一半我就快憋不住了,差点笑场……呵呵”
“哼,不过半年而已。”白了他一眼,蔺怡风轻啐着移开目光,瞥见老母鸡般翼护着冷清凛的莫欣然,凉凉的提醒:“好了好了,撕就撕了,都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讶然的望着一脸默契的二人,冷清凛直觉的感到有什么事情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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