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星野站直身,冷冷地说,好吧,你无耻、淫秽、自作自受!现在我已经说完了,你马上穿上衣服出来,我在外面等你!说完果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云岫出从浴桶里出来,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回手拿上一柄长剑,出了屋,门口倒着被点了|穴的金鱼,风星野站在十丈外的一棵树下,负手而立。
什么是绝世高手?风星野手中无剑,可整个人就像一柄正在出鞘的利剑,锋芒半敛,又处处隐含杀机。明明没有招式,可又像一支蓄势待发的长箭,心随意转,即可破空而出。无边的杀气和迫人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滚滚而来,连被点了|穴晕倒在墙角的金鱼,睡梦中也在栗栗颤抖……
云岫出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他像一汪寒潭,气息完全内敛。没有凌厉的气势,没有慑人的风姿,然而深不见底,不论投入多少东西,都不能激起一片浪花。走到离风星野只有十步距离时,云岫出停了下来,两人无声地对峙,一个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另一个是从未显现真实实力的绝顶高手;一个气势越来越盛,连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可致人死命;另一个在重压之下不退反进,压得越重,反弹越强……
一次可登上武林史册的大战一触即发。
空气中弥漫着的无边杀气终于引来了旁观者,东方孟宇、慕容纪成和唐门唐方第一批赶到。一进院,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分散开保持警戒以防再有不速之客插入。东方孟宇这才伸手解了金鱼的|穴道。紧接着唐戎和何融雪以及东方孟宁也分别赶到。
东方孟宁关心则乱,提剑就向场中冲去,慕容纪成连忙伸手拦住她。
等等,东方姑娘,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云大哥一个人打不过风星野啊!
别急,现在云少堡主还没有落下风,而且,现在他们之间也不是我们可以插得进去的!
东方孟宁出身武林大家,从小见多识广,听慕容这么一说稳住心神仔细观察,不竟暗暗咂舌。平时见云岫出总爱示人以弱,虽然明知他的武功很高,但却经常忘记,反而时时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保护他。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地步,如果是我,恐怕早已被风星野的气势碾碎了吧!
不错,不要说我,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恐怕都无法在风星野的气势下全身而退。云少堡主能支持这么久,而且游刃有余,全身毫无破绽,我们大家平时真是太小看他了!慕容纪成感叹道。
东方孟宁一愣,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所想竟然说了出口,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不过此时,在场中人谁都不会去注意她了,因为云岫出和风星野已经动上了手。
第二章
先出手的,是云岫出。
在风星野的重压下,云岫出是有苦难言,远没有外表的那样轻松。他的功力不如风星野,虽然在对峙时主动采取了守势,没有和风星野硬拼,但时间一长,云岫出仍然感到有些吃力。所以,云岫出先出手了,长剑破空,迅若雷霆,直刺风星野眉心。
风星野不退反进,闪身,伸指一弹,直击七寸,竟将长剑弹开,右手顺势化指为掌,劈向云岫出胸口。云岫出没有躲闪,掌到前胸,突然向后一弯腰,堪堪避过,左手寒芒一闪,短剑出鞘,反刺风星野心脏,同时,右手长剑一抖,挽出七点寒星,直扑风星野面门。这一剑以自己为饵,剑走偏锋出奇不意,短剑莫离瞬间就刺到风星野胸前。风星野纵声一笑,右手一抖,一直隐于袖中的软剑终于出鞘,叮的一声,挡住了莫离,手腕一抖,连削带打,既封住长剑来势,又反攻云岫出双眼……两人以快打快,如风驰电掣,瞬间已过了百招。
以前从没有人见过云岫出的武功,虽然从他偶尔露出的一鳞半爪中,能够猜度出他也是一名绝顶高手,但没有人会想到,云岫出的剑法会这样诡谲、辛辣,每一招都匪夷所思,变化无常。云岫出的内力明显不如风星野,所以由始至终他都尽力避免和风星野硬碰,开始几招试探之后,云岫出变招越来越快,剑法虚虚实实,虚多实少,以快制胜。但风星野也不为所乱,云岫出越快他就越慢,云岫出的剑法越繁复,他的剑法就越简单,一招平平常常江湖人人都会的剑法,在风星野手里也能被用得妙到毫巅,威力无穷。百招一过,云岫出渐渐落了下风。又过百招,云岫出在风星野的剑下被压得仅剩还手之力,风星野已完全主导了场中的局势,场边的七人全都拿好了武器,随时准备上场救人。就在这时,叮地一声,云岫出右手长剑被风星野一剑挑飞,他连忙向右急闪,风星野的软剑从他发边滑过,挑落他束发的发针,银色的月光下云岫出的黑发像瀑布一样落下,吸引了风星野的目光。此时,云岫出右手一抖,一把金针又急又密地射向风星野全身要害。此时两人距离太近,金针又是云岫出全力所发,仓促中,风星野收剑挡在身前,向后急退几步,重新拉开两人距离。
云岫出没有乘机追击,他早已全身汗如雨下,身体疲累至极。他将莫离收入鞘中,赞叹到,这可真是一柄好剑啊!再看一眼风星野,得意地说,我可没输。
风星野笑了一下,不在意地说,对,我是没赢。
云岫出眼中也跟着笑意一闪,促狭地说,我好像记得刚才城主来是说想请我吃饭的?
风星野无奈地摇摇头,那么请问云少堡主现在有没有时间,有没有心情去吃我的饭了呢?
云岫出一笑,说,我现在非常乐意!
转过身又招呼其他人,东方,你们大家也一块儿来吧,风城主的饭可不容易吃到哦!
众人犹豫了一下,东方孟宁和何融雪对风星野向来没有好感,当即就以事情还多为由谢绝了。东方孟宇看看风星野也说,我们还是再去把防卫工作做扎实一些吧,让风城主这样轻易就摸到后院……结果最后,只有唐戎少不更事地答应了一块儿去。风星野白白眼,对平白无故插进来一个电灯炮深感不满。
云岫出摸摸身上汗湿的衣服,歉意地说,你们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来!
风星野目送云岫出走进屋,眼珠一转,也跟着走了进去,随手把门一关,将本想跟进来的唐戎关在了门外。屋内,云岫出已脱去了外袍,黑色的长发垂在雪白的肌肤上,鲜明的色泽对比形成一种难以言说的诱惑。风星野忍不住将云岫出拉进怀里,在他耳畔低低地说,我们不去吃饭了好吗?我现在只想吃了你!
云岫出不理他,自顾找着要换的衣服,用行动告诉某人,我不干。
风星野叹口气,无奈地说,你又不是女人,为什么每次我都要等你穿衣服?说完顺手接过云岫出刚刚拿起的一件浅紫色外袍,认命地替他穿上。
云岫出沉默一会儿,低声说道,对不起,刚刚我太失礼了,你是想来安慰我,我不该发脾气的。谢谢你让我发泄出来,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风星野抬起头目注着云岫出,眼睛像夜空的星辰一样深邃。他不再玩笑,认真地说,没什么,我倒喜欢你发脾气,比看你成天挂在脸上的假笑要好多了。再说,我都有好几年没这么痛快地打上一架了。
云岫出不以为喜,淡淡地说,你只用了七分力,别以为我不知道。
风星野一笑,那又怎么样?你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状态也不好,我用了七成内力已经算是欺负你了。岫出,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你听了别太吃惊!
什么事,你也把我卖了?
不是,嗯,是卖没错,不过是我把我们银雪城在京都的房子卖了,所以我现在没地方住,想在你这里借住一下。反正你这儿地方又大,人又少,房子又多,没问题吧,岫出?
云岫出微微蹙了一下眉,疑惑地问,你该不是想帮我挡刺客吧?
风星野不客气地点点头,说,有一半是为这个。心里默默地又加了一句,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方便监督你不能再去偷情!
云岫出倒没想这么多,有风星野替他应付刺杀的事,就给他省了大麻烦了。因此他欣然地点点头,交待说,那可是你自愿的免费服务,所以我不会付报酬,而且你在我这里住我的吃我的,房租和饭钱必须交。
风星野夸张地惨叫一声,不会吧,我都替你卖命了,你还这么抠门!
云岫出恨恨地奉还回去,是这样吗,在嘉州我不过是打烂了你一扇船窗,你可是材料费、人工费一样都没少算!
风星野哑口无言,两人对视一会儿,放声大笑。
醉阳楼是京都第一酒楼,座落在烟花之地淮荫河畔。华灯初上,淮荫河上画船往返穿梭其间,丝竹声、歌声,声声入耳。两岸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大大小小的烟花之地就有一百多家。
风星野、云岫出和唐戎来到醉阳楼时夜色已浓,酒楼中只剩下稀稀落落不多的几个客人。三人一进酒楼就被眼尖的小儿让进二楼雅间,这里临河,视野良好,河上的莺歌燕舞毫无阻隔尽收眼底。风星野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才终於如他所愿不仅填满了唐戎的胃,而且堵住了唐戎的嘴。唐门子弟从小家教甚严,唐戎跟著哥哥出道不久,这还是第一次到京都,哪里见过这等风月架势,立该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不只要顾著吃,还要顾著看,哪里还能注意那两人在干些什麽。
云岫出看著还略显生涩的唐戎,不觉想起了那次在嘉州带云恋雪上翠香楼嫖妓的往事,云恋雪也是第一次到烟花之地,既害怕,又有些向往,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结果整个人像只八爪鱼般吊在了风星野身上。想到这里他回头对著风星野展颜一笑,眼中闪烁著促狭的光芒,戏谑地说,你知不知道上次在嘉州我为什麽要带恋雪去青楼?
看著如此生动的云岫出,风星野的心里早已醉了,哪还能想什麽问题,随口应道,我怎麽知道,反正你肯定没怀什麽好意,对恋雪你要害他是不太可能,不过被你恶整肯定不会少了。
云岫出笑得更得意,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在风星野耳边低笑著说,我那次可是为恋雪好,怕他第二天不会洞房,所以特意请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花魁给他上课呢!
风星野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我怎麽没发现你原来还有这种恶趣味呢,现在我还真的有些同情恋雪了,在你身边呆了这麽多年还真难为他啊。
云岫出正要反唇相讥,旁边的唐戎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快看,那边打起来了!
风星野伸过头去看了一眼,原来河上一艘花船上,两个嫖客不知为了一点什麽事起了争执,一方显然是贵族子弟,带著大批手下,耀武扬威不肯罢休;另一方却只有一个人,穿著甚是落泊,可是在气势上却反而更胜一筹。原来是嫖客在争风吃醋,风星野不感兴趣地回过头,却发现云岫出两眼亮若星辰,嘴角挂著微笑,如同发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正看得津津有味。风星野心知有异,回身再仔细看,果然发现了端倪。那个穿著落泊的武士,身形骠悍,气势天成,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虽在与对方争执,但言语之间却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倒像是在观赏几个跳梁小丑表演般自如。
岫出,你认识这个人?
不,只是在来京都的路上见过一面,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怎麽看不出来?唐戎一头雾水地问。
看人要观心,这人的眼神嗜血而残忍,如果不是个枭雄,就是个变态。你再看他的气势,那是长期久居人上才能养成的气势。还有他的态度,明知对方是权贵,你看他哪里有放在眼里了,分明是胸有成竹在耍著对方玩儿。综合这些,你不觉得很说明问题吗?云岫出耐心地解释说。
这时,下面的情势又有了变化,落泊武士显然已玩够了游戏,三拳两脚将几人踢进河里,然後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云岫出转身对唐戎说道,唐戎,麻烦你一件事行吗?
行,云大哥尽管吩咐。唐戎此时已对云岫出佩服得五体投地,爽快地回答道。
你远远地跟著他,看看他是到什麽地方去,查到落脚的地点就赶快回来,明天我再派人去详细打听,不要惊动他。这个人可能很危险,一定要谨慎!
行,云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唐戎说完从窗口一跃而出,隐没於夜色之中。
我们也回去了吧,今天可真是漫长啊。云岫出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倦怠地对风星野说。
两人回到侯府,云岫出叫来金鱼,交待他给风星野安排住处,又特别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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