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就从那一个破洞里坏事了。
小韦使的这招数本来就是漫天撒网式的,但凡有一点疏忽就无孔不入。
而且凶狠无比,根本是无差别杀伤。虽然韦帅望是吩咐在人少的地方放,可是他可没说在没人的地方放,只要时机对,他是不会要求他的手下冒着自己更容易被发现的危险,来减轻误伤无辜的风险的。不过话说回来,在那个年代,即时是被尊为最仁义的不可复制的韩掌门,也一样是会对叛逆间谍之类的灭全家的。当然,不懂事的孩子他会不忍,因为这种不忍,他放了人家孩子,人家孩子就给敌人当街指认了他。已经缺德到底线了,还差一点过不去,就差点死。
谁让你进战斗模式的?明明有种田模式的,进战斗模式的全是狼,有没有吃素活下来的?真没有。
可不可以把狼消灭?
当英国绥靖时,德国就狂扫天下了,当宋人文雅时,从汴州就迁到杭州了。
冷斐此时也慌了神,叫一声:“爹。”
冷怀仁听他声音惊慌,一直跑在第一名的儿子忽然落后了,心知不好,回头一看,冷斐额上有一小块地方微微肿起泛着青紫色,冷怀仁顿时一惊:“这是什么?”
冷斐道:“刚才那马蜂窝流出的蜂蜜,看着是不是不对?”
冷怀仁的反应也是立刻拔剑,一剑过去,冷斐额上就开了个口子。刹那变成二郎神了。
清莲尖叫:“怎么了?”
冷斐手里的冷子晗交给她:“小心查下,死马蜂,蜂蜜都有毒,我脸上刚才沾了一点。”
鲜血流了一脸,他们在马蜂的追杀中,艰难完成伤员的检查和止血,冷清莲绝望地发现,她儿子好象已经无救了。
☆、114 113,奇袭
看到韩宇算是这两天来最好的消息了:“咱们终于活着见面了。”
韩宇笑道:“多亏你手下南朝机灵;我倒想再多埋伏两天,不过冷斐看得我很紧。再也难有作为了。”
帅望道:“怎么机灵的?”
韩宇道:“这混小子眼看着我摸了那封信还放马蜂;害我中毒,我哥要抱着我跑到你这儿来求救;结果那小子在路上等着呢;差点没让我哥一脚踢死。”
帅望看南朝一眼:“我怎么说的?”
南朝道:“韩氏兄弟在;不要用毒。”
帅望见小南朝如此镇静,倒笑了:“违令者……”
南朝道:“我带着解药呢,顶多是有点冒险。”
韦帅望道:“如果冷斐带着受伤的韩宇一起逃呢;你追上去送解药?”
南朝道:“冷斐就不是那么仗义的人;如果他单对韩宇那么仗义,韩宇一感动说不定就……”笑,不敢说了。
韩宇脸一沉:“南朝,教主宽宏惯了,你当人人都能拿来开玩笑?就算冷斐真的也救我一命,感动归感动,没有教主先救我一命,哪有现在的命给别人救?人一辈子只能效忠一次,再欠了别人的恩,拿命还好了,还能拿恩人的命还?”
南朝愣一下,隐约觉得韩宇话中带刺,有意影射,他却只觉得内心刺痛,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声:“我一时失言。”
帅望急道:“喂喂,怎么回事?聊得好好,忽然间就下道了呢……”喂,回来,走差了,重聊。
韩宇道:“教主,这小子有点欠修理,我替教主管教他两天。”
帅望笑:“成,修好了再送回来。”
南朝张大嘴,嘎,我好象被降级使用了,还降给打算公报仇的人使用了!“喂,我可是先放两个马蜂通知你,要是冷先自己,直接就放蜂群了,我救了你命好不好?”
冷先眨眨眼睛,我好象被出卖了。
帅望看看冷先,冷先继续瞪眼,这个,我没有啊,我还没说话呢,南朝小子就有计划了……
韩宇一看战火烧到冷先头上了,这位不适合开玩笑,笑笑道:“说正经事,我被看得挺紧,冷斐改道向北安,我只来得及写了个韦字给你师爷,不过,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一定明白,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快到了。老爷子还挺仗义的,我先前传信给他冷兰被擒,京城有难,他就一直守着京城没动。”
帅望点头:“这狠心的老头,难道他女儿不理她。”
韩宇笑:“那也难怪在他膝前承欢的是你啊。”
韦帅望咧嘴笑:“哎,我们是互相娱乐好不好?”
韩宇道:“所以,我想,咱们也不能亏了老爷子,我劝说冷斐把冷兰藏到我哥哥的藏书阁里去了,教主放心,冷兰暂时还安全,不过冷斐也说了十天之内他不出现,冷兰就得死,所以,那地方也只放了十天的水与粮。我大哥最好先赶回去把冷兰放出来。那个地方确实除了他没人能找到。找到也进不去。如果他遇到什么意外,咱可赔不起老爷子这么大一漂亮女儿啊。”
帅望点头:“你说得是,让你大哥去吧。再说,来的是他亲爷爷,让你们面对亲人也不应该。”嗯,不好说,没准还真能赔他一个,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恭喜,师爷,您又有后了……死老头一高兴,一巴掌就把我镶墙上了。外一人家小草说,这是我生的,我自己玩不给你玩,我可怎么跟师爷交待啊……
韩宇见韦帅望一脸带笑不笑的奇怪的表情,心里纳闷:“喂,你这是觉得好玩吗?”
帅望嘴都要扭曲颤抖了,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觉得你们好玩,我是,我是想到……咳,那个,后来倒底有人中毒没有啊?”
冷先道:“直到我最后逃走,没看到有人倒下,我就听到一片尖叫声,中毒应该还是有人中了吧?不过,好象冷斐没出什么怪声。”
帅望点点头:“哪儿那么容易就一击即中呢。韩琦,你先去冷兰救出来,让她一定同师爷会合一起动手,私自去抢人,不会有好结果。”
韩琦点头:“是。”
帅望对如此老实的韩琦倒有点不好意思:“当初,是我担心韩宇一个人去太危险,指使张文激你出手,这事韩宇事前完全不知道。你别生他的气。”
韩琦沉默一会儿,看看韩宇:“我没……”过一会儿:“我只是,当时太着急,并没有反教主之心。”
帅望笑:“你为你兄弟做的,让人感动。”
韩琦愣了一会儿:“我,当时也只是想阻止,阻止之后,害怕教主惩处,不得不逃走,去冷家山不是我的主意。”
帅望点头:“我相信你。冷兰很重要,请一定谨慎小心。”
韩琦道:“是。”
康慨进来:“教主,冷清有急事。”
帅望道:“请进。”
冷清进来,神情不安犹豫不决。
帅望等了一会儿:“嗯?”什么事啊,您一叔伯辈的,站那儿不出声好象我欺负你了似的。
冷清转身就走,帅望瞪眼:“哎?”
冷清又站住,半晌慢慢转回身:“冷清莲求见。”
韦帅望眨眼再眨眼,才把冷清莲跟冷清的关系理清楚,那是他杀子仇人的老婆:“她有什么事?”
冷清道:“她儿子中了毒,她向教主求解药。”
帅望眨眼睛,呃,让我想想,苏西楼杀了你儿子,所以他儿子中了毒,你是希望善恶有报在眼前?所以,你转身给我个背影,可那你就别来啊!你这是啥意思?
韩宇看看冷清:“她是来求和的?”
冷清半晌:“不,她没说。”
韩宇道:“那就仍是敌人了,您看到敌人,直接砍死就好。”他不是你仇人吗?喂,兄弟,要报仇自己动手啊,你啥意思啊?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是肥肉一块的状态,就差直接说,大哥你张嘴了。您就张开嘴笑纳了就得了,你还真给他通报,你啥意思啊?如果你动了恻隐之心,这事好办啊,你得说啊,不能我告诉你了,你杀了他你不仁,你不杀他我不乐意。这不挤兑教主吗?
转头向帅望道:“教主,冷清莲并非善良之辈,不是一个恩义能感化的人,将来必有一斗,杀其母救其子,不妥。”你还没受够,你还能挨几刀啊?
冷清双手握拳,低着头,呆望地面,半晌:“这不公平,他只断一只手不公平。只是,只是……”子晗那孩子懂事守礼又坦诚爽直,很讨老人家的喜欢,激怒的时候很容易内心诅咒:我希望你死全家。真的人家母子命悬一线跪在他面前哭求又是另一回事。
冷清内心回答多次:你儿子死了活该,是报应,是报应!一个“滚”字却说不出口。
帅望道:“她儿子可以进来治疗,她不可以。”
冷清慢慢抬头,看着韦帅望,目光惨痛犹疑。
帅望道:“您会觉得,愧对自己儿子的,一辈子都觉得愧疚,没给他报仇。但是,这是正确选择。当然,如果您选择做错的,我也理解,有些考验,你只能希望自己没遇到。”
冷清长叹一声:“帅望,你后悔过吗?”
帅望沉默一会儿,笑:“多数都悔过了……”笑:“有的,我只是希望我没遇到过。或者……”笑,韦帅望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可怕的悲怆温和的笑:“我是,属于黑暗的,贪嗔痴恨爱恶欲,来自地狱,归于地狱。”无法战胜的痴妄。
冷清沉默:“我听教主命令。”
帅望道:“在二门外救治,救完看押起来。”
韩宇叹口气:“即然施恩,就不如施到底。”
韦帅望笑:“那就施到底,送去给苏西楼看管吧。”
韩宇笑:“教主宏福齐天,下次中刀也能救活。”
韦帅望苦笑:“谢你吉言。”
冷清莲跪在守备府门外,她带儿子闯关就被发现,一路闯到守备府外才被冷清拦住。至于慕容,遵守命令,城门不破坚决不离主帅左右。
冷清倒是仇人见面想拿刀砍,冷清莲直接就跪下了,他就砍不下去。
人家苦苦哀求,只求他通报一声,他拒绝了两次,看着脸如白纸的冷子晗,终于不忍,通报去了。内心深处,他是希望韦帅望下令杀掉的,或者,拒绝,或者提出他们达不到的条件。
救人,不是他希望发生的,可是,真的发生了,他也一样觉得,是解脱。
不是我要救的,是教主命令救的。
无论怎样都好,只要这决定不是我下的就好,有些时候,人必须得躲开那个无法解决的冲突,你以为你无比强大,最后只会发现,伤口一直在,那根刺一直在。你要带着宿疾一生。
冷清道:“教主说,你儿子可以进去,你不能。”
冷清莲愣了一下,泪如雨下:“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伏地叩首。
冷清道:“请起,请退后。”
冷清莲后退几步,冷清派人过去查看,冷子晗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冷清道:“中毒已深,救活恐怕也有……我们只能尽力,希望你明白。”
冷清莲点点头,泪水滴下,目光却依旧沉静。
冷清让人把冷子晗抬进守备府。
大门落闸,二门也落闸。
医堂的人过来查看,老扁身份矜贵,等闲人等轮不到他看。冷清见老扁身边那个马屁答应过来了,忙让开地方,想不到那人离了老扁身边,好一副相貌堂堂不卑不亢的专业人士面孔,低头一看:“这个程度,一看就不行了。不用浪费解药了,送出去吧。”
冷清愣了一下:“这,这是教主命令救治的,无论如何,也得给药吧?”
那人把把脉:“脉象弱到这地步,就是气血两枯,肯定捱不过解药的刺激,真的是非救不可的人,也得先用人参附子千年灵芝冰山雪莲之类的把命吊住了,再下解药。这个药方我不敢开,得我们堂主开,我的意见就是这样。我会回去回我们堂主。堂主对这种解药,已经有过若干次人身实验的机会,他不会感兴趣。真的非治不可,您得请示教主,给我们堂主下个令,才能行。我不是推脱您,您去见我们堂主也没用,我见教主很礼遇先生,所以,告诉您一条可行的路。您千万别觉得我难为您。”
冷清见识过老扁的排场,居然也不敢对医堂的人无礼,当即客气地:“多谢指点。”你不指点我也明白,魔教最好说话的就是韦帅望……
一边内心凄苦,我这是为了啥啊?我为啥要救仇人儿子的命,还搭老大一人情,我真是窝囊死了。
可是看看冷子晗那张熟悉的面孔,只得叹气,转身去找韦帅望。
南朝正要过来看看,这小子是魔教总打杂的,啥事都要看看的,结果被韩宇叫过去训一顿:“哪儿都有你,你过去干什么?那是人家苏冷两家的事,这怨家是解还是结,有你什么事吗?”
南朝闷闷地:“没有。”
韩宇道:“太闲我安排你点事干?”
南朝道:“我不闲,我这就给教主倒茶送水去。”我去,救命啊,教主我再也不嫌你烦了。
他刚转身要跑,就听二门外有人叫:“这是什么声音?这味道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