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琴笑眯眯地:“你还挺多疑……”
韦帅望笑回:“下次不查,直接麻烦你读给我听。”
慕容琴说:“啧,怎么都不敢亲启吗?”
帅望肚子里好笑,只得装出气到了的样子,让慕容琴出出气。
南朝道:“惊闻韦教主灭敌数万,竟在回国后遇袭,冷斐心中焦灼不安,辗转难眠。忆及昔日对韦教主猜忌疑惧,更加心中愧疚,难以言表。”南朝翻白眼,这不是整我吧?是整我吧?
帅望裂嘴笑,看一眼慕容琴,慕容琴气得嘴角都快歪抽了。
南朝继续:“冷家魔教曾为宿敌,日前数次厮杀,教主原谅冷斐心中不可能毫无芥蒂,以对魔教之疑转至对教主为人之疑。斐曾数次对他人倾诉心中疑虑,亦曾致信慕容家,语多贬损,妄加猜测,至慕容氏受我偏见的影响,以为教主带南军回国居心不良,妄自出手重伤教主。侧闻教主灭敌数万,竟因我之猜忌,让英雄凯旋而回时,在自己骨肉同胞手中重伤。敌人未能伤害教主一根汗毛,受教主恩惠的同胞却这样对待英雄,这都是我因一直以来对教主的偏见,疑心病重,所导致。斐悔恨交加,愧疚难言,细想从前教主所言,南国必犯我国土,亦是金玉良言,是我鲁钝无知,竟以为教主存心不良,如今一切果如教主所言。悔慨之余,前事忖遍,后事可追,斐别无他想,只望教主原谅以前种种,为国家民族计,抛弃前嫌,联手抗敌。愚亦当为从前所做做为登门道歉,万请教主原谅。斐顿首致歉。”
南朝读完,眨着眼睛看着韦帅望:“他说他对慕容家说的是猜测,慕容是妄自动手。”
慕容琴快要噎死了,我我我……
我不过觉得伸手把你拎起来,问你话比较方便……我保证你老实让小剑把你拎起来就啥事都没有的……这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当然慕容琴其实是知道他自己冒失了的,不过,人要不找理由替自己开脱,会象小韦一样不断自虐无法正常生活的,正常不可学大神。
帅望沉默一会儿,点点头:“唔。逻辑上也讲得通。”
慕容琴半晌:“他来信写的是怀疑。”
南朝道:“讨论他是不是真的误会教主没什么意义。即使他是假道歉真刺杀,也一样会有人认为他是真道歉。讨论一下怎么应对才是当务之急。”
韦帅望笑,小朋友学习真快。
慕容琴道:“是啊。总不能说不许来吧?”
南朝道:“教主?”
帅望沉默一会儿:“叫大家来商量吧,这么大事,也不能不让大家知道。掌门已经对以前的误会,做出解释了。”
韦帅望半靠在床上,扁希凡不住地:“教主,你太耗神了。”
帅望只得再耗神安慰他:“我不说话,我就听听。”
老扁叹着气出去,站门口中,挨个训咤:“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在教主面前争吵,不得超过半个时辰,教主本来不应该处理这些事,都是因为……”
南朝急忙道:“都是属下无能,堂主……”
老扁愤怒地把在场的人挨个瞪一遍,众人顿时就觉得,哎,这小子将来要给我们看病,多半会下黑手……这是什么眼神啊?
南朝就在门外,把冷斐的信又读了一次:“大家有什么看法,咱们可以讨论,教主受了重伤,这几天又累着,大家说话尽量平和些。”
冷清道:“这恐怕很难解释冷思吉与冷思祥为什么同南国人在一起吧?”
南朝苦笑:“除非抓到冷思吉,他们供认是掌门指使,否他们不是冷斐正式任命过的人,只能要求冷斐缉拿。”
周兴道:“或者,这件事,掌门真的不知情。他们只是碰巧正遇到我们。”
南朝脸一沉,冷冷地:“这种巧合虽然很少见,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兴沉默了。
冷清道:“冷思吉一家同冷秋掌门有仇,但是多年不敢现身江湖,要说他们私自投靠了南国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确实是太巧合了,要是说,有人通知他们慕容来了,他们尾随其后,伺机动手,似乎可能性更大,。”
南朝道:“列位请进。”
帅望微笑:“诸位,我们扁堂主不让我说话,我倒不怕他,就怕你们看病时,他闹别扭,我就不多说了,南朝,把各种情况都推演一遍。”
南朝道:“是。”
回过身来:“我们刚才也讨论了一下,两种情况,冷掌门确不知道冷思吉与冷思祥投敌的事,或者,这就是他主使的,目地,就是除掉威胁或异已。第一种,也分两种情况,清清白白的冷掌门是诚心来道歉的。也真心要联手抗敌,大义凛然为国为民抛弃前嫌,弥补以前的过失。或者,虽然清白的冷掌门并没有勾结敌人,但是,他此来的目地,是因为局面基本已在控制中,做为冷家掌门不好什么也不做,或者更坏一点,韦教主受伤,他来了,正好可以统领群侠,即夺功劳又夺战果。我们先讨论这种最好的猜测。应该如何应对。”
周兴道:“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讨论谁抢了功劳的问题。”
众大侠连连点头:“是,韦帅望受伤了,我们也确实需要人手。”
南朝好想一口血吐他们脸上,忽然间又回到从前了,在一群雪花白的大侠中,他一个人按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暗黑的核儿,心惊胆颤怕被人发现他不是洁白的小雪花。
可是,老子现在是魔教的人了!老子就是一黑人了!
南朝淡淡地:“指挥权呢?如果这场战争由冷斐来指挥,结果恐怕大不一样。”
周兴道:“韦教主在作战杀敌方面,确是天纵奇才。应当由韦教主来指挥。”
南朝问:“如果冷掌门坚持自己指挥,您打算怎么做呢?”
周兴道:“当然,不值得为争这个,内讧。”
冷若渊可没法同意这话了:“周先生,这,这可不对。别的事情你可以相信群众的力量,打仗可是另外一回事,将领的指挥能力,几乎起决定性作用,古往今来多少以少胜多的例子我就不提了。单是雪山那一战,差个一星半点,以方家军的勇猛,全军湮没的,就不定是谁呢。韦教主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比当初缩在冷家山上不肯出头的乌龟强!你记着周瀚的仇,我父亲也死在魔教手里,你侄子周瀚还是魔教人呢,我父亲是正经冷家舵主,无辜被杀,谁比我更恨魔教!可咱们现在是站在一边战线上!为国土而战,个人恩怨不能掺杂进来。冷斐是什么人,您不了解。”
冷若渊沉默一会儿:“你们不知道冷斐是什么人……”
冷清缓缓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事,你就说了吧。”
冷若渊道:“我大伯,我娘……我……”
冷清道:“我来说吧,冷斐在公诀北国武林是否到前线的会议后,派人刺杀韦教主,我看见的,苏西楼和冷逸飞,苏西楼自断一臂,临时退出了,冷逸飞被活捉,供认当初选掌门时,冷右旋是被迫胁的。冷冬晨要弹劾掌门,我们答应,只要他拿出足够的证据,又有可能进行公正投票时,我们会支持他。然后……”
冷若渊恳求:“世伯……”
冷清道:“然后冷冬晨就被抓捕了。当时激烈反对绥靖政策的苏无尘也被扣押。还有,当初冷斐曾经答应,不对冷森刑求过度,实际上,当天冷森就被废了,后来备受酷刑。冷斐是一个不讲信义的人,他曾经暗杀韦教主,我很难相信他这次来是善意。”冷清把冷子静出卖冷冬晨那段略过去了。冷子静当时托孤时把一切都坦白了。
周兴震惊地看着冷清,果然,冷家再不会选出一个好人来!当初他还对公议掌门这事报有无比美好的幻想。
真是幻想。
南朝道:“既然是支援我们来了,掌门发出宣战公告了吗?召集所有冷家人?”
韦帅望缓缓问:“谁出卖了冬晨?”
一片寂静。
南朝轻声:“教主,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
半晌,帅望叹口气:“是我,我当初就不该把这件事交给他。”
南朝这回真爆了:“你是他妈啊?你能不能别没事就全是我的错!你这是病!你应该找老扁去治。”
冷若渊无奈:“是我大伯,可是,请教主原谅他,那位冷长老,本不该把这么机密的对掌门任命的舵主说。我大伯被掌门单独叫去,以我一族人性命要胁,他也是没办法。他后来下山让我娘带我们走,他去警告冷冬晨,我娘……我娘宁可死,也不要投靠你们,所以,所以,她托大伯照顾我们,自己上山去通冷冬晨逃走,可惜晚了一步,连她自己也……教主看在,我娘舍命救他的份上,原谅我大伯吧。”
帅望呆了一会儿:“苏无尘,这女人,倒真有骨气。”
冷若渊当即红了眼圈,没错,我娘真是铁骨铮铮一个人,虽然平日我们不知多烦她这股子泼劲。
帅望挥挥手:“算了,你大伯不说,冷冬晨也会直说他要弹劾的。”唉,我弟是打算等我回去再说的吧?是吧?弟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智商跟兰姐姐一样,我愁死了。
冷若渊点点头,你知道你弟弟是个二……我说什么好呢,你弟弟可比你好人多了,就是没玩过政治,太单纯。不过,等他不单纯了,可能也就不比你好了。
韦帅望忍不住再瞪慕容琴一眼,要不是你,我这下子就回去把一切都解决了!
慕容琴纳闷,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南朝道:“我们是否确定冷掌门为友谊而来的可能性极小?”
周兴半晌:“你们当初就不该赶走韩掌门!”
帅望的面孔忽然间布满了细碎的小皱纹,眼角眉头嘴边,一条条都竖着,百川归海一盘抽搐着向面孔中间收缩,南朝呆了一下,轻声:“大家最好别提那件事。”
你们忘了?韦帅望当时啥反应来着?他希望你们都去死,这种时候,你们肯定不想让他想起来那事,他会觉得你们死了活该的,真的。韦帅望愤恨的时候,是另外一个。
很有几个人纳闷想问一声,为啥别提?等他们抬头时只看到韦帅望惨白的面孔和疲惫地缓缓闭上的眼睛。
老扁当即道:“教主累了……”
帅望摆摆手:“我歇会儿,你们继续说吧,我听着。”
冷家人看看韦帅望,不知为啥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位教主,明明不干他什么事,看他这可怕的脸色,就觉得好象欠他点什么了。
好象很容易明白南朝为啥说别提那件事了。
再说,真没啥好提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所以一个个要求都多起来,好好的和平日子不过,怪人家作战不利,非要赶人家走,凭良心讲,对手是韦帅望,能打成那样的,除了韩掌门还有谁?谁敢说能打得更好?
以前没比较还不知道,现在跟着韦教主打一仗,大家的感想就是:多谢大王当年手下留情……
南朝道:“我们好象确定冷掌门此来不怀好意的可能性比较大。恐怕就得提一下怎么防备了。”
韦帅望想睡觉……
已经不觉得那么痛了,应该是……
旧伤了吧?好了吧?
可是,这种不由自主的困倦是怎么回事?那种钝钝的,不痛,却好象失血过多,或者缺氧窒息一般的困倦。
帅望笑笑:“茶。”
难怪都需要茶。
然后沉默了。
南朝看着周兴,你小子可闯祸了,虽然你没说错啥。
不过,也许小韦冷下来是好事。
南朝道:“我觉得,讨论掌门的来意,其实,不,因为不管我们怎么讨论都无法确定,他来,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即使掌门真的勾结南国武林,但此来,依旧可能为求和而来。那么,他带了什么人?是否有帮助?我们想要什么样的帮助,如何防备可能有的破坏,从夺权到刺杀。”
慕容琴道:“这个防备,恐怕韦帅望自己更胜任吧?”
冷清道:“防备是应该的,只是,也不好给人留下话柄。毕竟,没有证据,掌门又写了致歉信,我们不能说怀疑他通敌,就把他杀了。”
南朝道:“那就只能请他来见面了。我们这些人里,功夫最高的两个都重伤,冷先和慕容两位先生功夫都高,只怕冷掌门不会是两个人来。”
帅望轻声问:“有新报吗?”
冷先出去问过:“回教主,冷斐带着韩氏兄弟和自己家族的人,据报还有不明人员尾随。”
帅望道:“仁德二老来了?”
冷先道:“是。”
帅望苦笑:“两位老爷爷看着还挺和气的。”
冷清嘴角抽了抽,帅望笑:“对我还挺和气。”
冷清道:“那两位,唉。”
帅望沉默一会儿:“凶狠?”
冷清道:“外人一般看不出的凶狠,每个阴谋都有他们的影子,却从来没被抓住过。他们唯一的毛病,可能是太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