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默听见屋内已经在摆碗筷了,道:“好!就只到窗口看看。”
小翠把两副碗筷摆好。将一切的菜、汤整齐的放着。又把两张椅子拉开,自己坐了其中的一张。月已升,她举箸,又无力放下,忍不住朝门口看看,像是等晚归丈夫的妻子。一声叹气,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窗外,冷默看见她一切的动作,只有苦笑。两对碗筷,对于一个孤伶伶的女人,除了等丈夫还有谁?冷默乾涩的对苏小魂道:“我……我已满意足,我们走吧!“冷默说完,一转身就要走。苏小魂急忙拉住他。冷默苦笑道:“你难道不愿陪我到蒲州城内饮酒了?你难道要我站在这里出窘?”
苏小魂道:“你为什么不再看一眼?再看看那位子上坐的是什么人?”
冷默脸色一变,天下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出现而他毫无所觉的。除非有,不然就是苏小魂在骗他。冷默忍不住好奇,回头又朝窗内看了一下。这一瞬间,苏小魂大笑,冷默呆立。不,是激动的不能自己。因为,冷默看见那位子上的人是冷默!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画像,是冷默的画像。
小翠显然被屋外苏小魂的笑声所惊动,叫了一声:“谁……是谁在外面?”
活在山区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有一付不错敏捷的身手。小翠一下子提了砍柴刀便冲了出来。前面,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小翠一愕,随即“当”!的一声,刀落地。人却如飞燕归巢般的投入冷默的怀中。
梅夫人的窗户被推开,老鬼飘然的进入到屋内。梅夫人讶道:“副帮主亲临,不知有什么指示?”
老鬼道:“彭刚传来方讯息,俞傲和北斗已经踏入山西,明晚可能会到鹰爪帮来刺探。
现在计画要改一改。”
梅夫人冷笑道:“又是他们两个!这次可要把上回的梁子一并讨了回来。”
老鬼道:“梅夫人,须以帮务为重,不可因个人的利害而影响了帮主的大计。“梅夫人道:“是。”
老鬼道:“在俞傲北斗后面还有冷明慧的独子冷知静尾随着。所以,这次的重点是冷知静,擒了冷知静让葛浩雄和冷明慧由暗斗化为明争。这事你可听明白了?“老鬼道:“你能明白就好。你虽然是帮主的爱亡,可是帮主的大事,谁也须顾大局要紧。”
梅夫人点头。老鬼又道:“彭刚传来二个讯息,大悲和尚、潜龙、赵任远三个人已经往僵门的方向前去。我想,他们明晚也将抵达僵门总舵。所以我必须去应付那边。这里,就交由你负责。”
梅夫人道:“副帮主放心,属下一定依计行事。”
老鬼笑道:“这回,若是让应爪帮和冷枫堡拗上,等他们双方元气大伤,帮主独尊武林的日子便不远了。”说完,老鬼和梅夫人大笑了起来。
葛浩雄进入梅夫人房间时,梅夫人娇滴滴的站了起来,一福道:“恭喜帮主,大功即将告成。”
葛浩雄讶异道:“夫人这话的意思是……?”
梅夫人笑道:“冷枫堡不久即将臣伏在帮主的脚下。难道此事不该恭喜?”
葛浩雄讶道:“夫人这话就叫人更难懂了。目前应爪帮和冷枫堡的暗斗不过是在布置阶段,怎么说……”
梅夫人道:“帮主可知那冷明慧的儿子是谁?”
葛浩雄道:“是冷知静啊——”葛浩雄脸色一寒,醋意满口的道:“夫人问这是什么意思?”
梅夫人娇笑的依偎在葛浩雄怀中,嗔道:“瞧你这醋罐子的模样,还亏你是名震北七省的鹰爪帮帮主呢!”
梅夫人由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葛浩雄冷哼一声,接过来一看。只见信笺上写着:“知静思慕夫人与日益增,明晚三更踏月而来,祈能见夫人一面以解相思之苦也”。下面署名的是,“冷枫堡,静字”。
葛浩雄看完,狂笑一声,手上青筋浮起;只见在大鹰爪力之下,那信笺竟成了粉末。
葛浩雄怒声道:“冷知静,你真是自投罗网!”
梅夫人笑道:“帮主正该为这事就兴不已,怎的反倒气成这个模样。”
葛浩雄闻言,随即冷静了下来。葛浩雄能身为一帮之主,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立即笑道:“夫人所言甚是。尤其夫人肯立即将此信给葛某看,足见夫人对葛某的真心。”
葛浩雄说完,忍不住得意的仰天长笑。梅夫人娇声道:“你说,你说,谁对你不真心了?刚刚、刚刚,你竟然还怀疑人家。你……你这个负心郎……”
梅夫人说到最后,竟然低泣了起来。葛浩雄慌了手脚,双手一抱梅夫人,低声道歉道:
“别哭、别哭,明天擒了那个臭小子,让你好好整他,出出这口气——”梅夫人这时才破涕为笑,又了葛浩雄好几下。背地里,脸上浮现了冷笑。
老鬼远远看完了梅夫人的表演,满意的往荫城出发。鹰爪帮的总舵襄陵,而僵门则在另一端的荫城。再往北,过了太原便是锺字世家的天下。这点,连帮主都不得不忌讳。只要不去惹锺家,便一点事也没有。现在,就看皇甫秋水怎样挑起唐车门和锺家的仇恨了。
苏小魂离开了山区,一路往襄陵而来。冷默的事有了美好的结局,令他心情大为痛快。
于是,座下的神骑,更是腾足如飞。他一路沿着浍河而行,到了曲沃已经是隔天的晌午时分。一夜的奔驰,只觉百骸俱舒,有说不出的快感。
临江楼是曲沃最着名的酒楼,苏小魂理所当然的到这儿来大啖一顿。
然而,他却看见了北斗和俞傲留下的号记。号记是在半个时辰前留下的,目标是襄陵!
襄陵是鹰爪帮的总舵,他们两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苏小魂决定,立即随后赶去。于是,又复跃马,直往襄陵。他这一切行举,未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况且曲沃已经近襄陵脚下,无疑,沿途上鹰爪帮的弟子已然盯上了苏小魂。
葛浩雄对前方传来的情报有着莫大的兴趣。消息中,显然有三拨人往襄陵而来。其一,是北斗、愈傲;后面跟着的是冷知静、冷鸣、冷叶;最后,竟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苏小魂。北斗和俞傲的目的不明,至于苏小魂照判断应该是往传说中的锺字世家。当然,自己的目的是冷知静为重;但是如果连苏小魂一并擒下,未尝不是个大好功成名就的时候?葛雄看看天色,已是月升时候!
俞傲做事一向乾脆俐落。首先,他穿过了应爪帮外围十八圈时,便是直直一步一步硬开了过去。一连串的信号打上了天空爆开。应爪帮立即沸腾了起来。当俞傲到达鹰爪帮总舵内部的时候,大门外,鹰爪帮的总护法林虎屹已然在门口恭候。
林虎屹抱拳向俞傲笑道:“俞兄大驾,小弟林虎屹未曾远迎,请俞兄海涵。”
俞傲冷笑道:“贵帮帮主葛老大可在?”
林虎屹笑道:“不知俞兄有什么事要林某向帮主禀告?”
俞傲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林虎屹也不生气。林虎屹也不生气,又道:“如果俞兄不说,那也可以。只要俞兄能通得过本帮的断魂三关口,自然帮主会接见俞兄。“俞傲长笑一声,盯住林虎屹道:“请!”
林虎屹一笑,挥手。耳后立即站出了十三名黑衣劲士,一字排开,其势如大鹏展翼。林虎屹道:“小弟告诉俞兄,第一关是本帮的大鹏阵,分别配以四象、九宫奇门之术,愈兄小心了。”
俞傲一点头,往阵中潇步入,立即,十三名鹰爪弟子套上了精钢鹰爪套,九夹四起往俞傲罩入。在地上的九位是以九宫阵法;而凌空而来的四位,则是以四象扑杀的击技,由空而来。俞傲长笑,右手抬起,出刀!
北斗轻飘飘的由后面而来。他避过十四道暗桩,逐渐逼近内院之中。
他看见一串的火花在天空中散开,知道俞傲已经将敌人吸引到了前方。俞傲一吸气、提身,在雕梁画栋间穿梭着。到了西侧,却见一座亭阁上葛浩雄和梅夫人正临风赏月,好一付醉仙图。
北斗一声冷笑,落到亭阁里面。葛浩雄也不惊讶,道:“北斗先生远来,何不畅饮一番?”
北斗道:“葛帮主难得这份闲情雅致,北斗饮了便是。”
北斗说完,便要斟酒。梅夫人急伸手道:“这事让妾来就好。”
梅夫人的手柔若无骨,暗中,却有一股阴劲击向北斗的神门穴。北斗一笑,右手拇指无声无息的拂往梅夫人的手掌溪后穴。梅夫人冷哼一声,右手一沉握住了壶把便要提起。北斗又复一笑,左手剑柄轻轻一盖,一道酒柱自由壶口喷出,落人酒杯之中。
葛浩雄大笑,道:“北斗先生的‘物换星移』果然尽得当年太史子瑜的大轮转法之妙。”
北斗一笑,道:“帮主的大鹰爪力才真的是惊人。”
葛浩雄双目精光一闪,道:“你是怎么看出的?”
北斗不答,只是抱拳一揖,道:“北斗误会了帮,容来日再道歉。”
葛浩雄笑道:“好。顺便招呼你前面的那位朋友。”
北斗又一抱拳,反身离去。梅夫人见北斗来去匆匆,不觉皱眉道:“帮,这个北斗老头子怎么……?”
葛浩雄大笑,扣住梅夫人手腕。梅夫人只觉全身劲道一,惊道:“帮,你……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葛浩雄冷笑道:“我倒还要问你,你做了什么?”葛浩雄说完忍不住大笑。梅夫人只觉得心一凉,只觉得眼前这个浩雄已不似自己对他的判断那般只是个武夫。而是极负攻心计的人。
俞傲出刀,刀的方向是地上。这点,着实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林虎屹也不由得大感意外,只见俞傲将刀没至柄处,身子竟以刀柄为轴旋转了起来。上面的八只爪已然失去了目标,然而去势已无可避,自然响影了地上九人十八爪的阵势。那九人要退已经不及,只有纷纷迎向半空落下的四象阵;这时,下盘门户大空。俞傲狂笑,腿如风轮急转,下面的九人纷纷被踢中了寒府、临泣、申脉等穴,一时倒的倒、栽的栽。
上面的四人受了下面九人之力的撑,正欲反身上扬,忽见一道白光自地卷起,像极了来自地狱的炼火。四人急退,无奈每条裤管已被划破了长长一道口子。妙就妙在于,划破的只是衣服,并未伤及血肉。这等分寸,不但是场中的四人脸上变色,就是林虎屹也自叹弗如。
林虎屹道:“俞兄一,当真有神鬼莫测之能。请闯第二关吧!”
俞傲冷冷一笑,正待举步,半空中一道人影乘风而来,轻飘飘的落在俞傲眼前,是北斗。
北斗道:“俞兄,走!”
俞傲一愣,道:“走?”
北斗一点头,已经往山下而去。俞傲一耸肩,看了林虎屹一眼,一反身便随北斗而去。
月色依旧,酒还扑香。梅夫人已经没有这等心情,叹道:“我想知道,帮主为何制住妾?”
葛浩雄自斟自酌道:“你知不知道北斗和俞傲这回闯入总舵的目的?”梅夫人道:“妾不知道。”
葛浩雄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晓得你是最近崛起于江湖上一个神秘组合的分子,而且是个重要的分子。”
梅夫人道:“帮……帮主,怎会听信外人的而怀疑妾对你的真心?”
葛浩雄冷笑道:“刚刚北斗和我谈了什么话没有?”
“没有!”梅夫人叹气道:“难道这些都是帮主自己忖测的?”
“不是忖测,是事实!”葛浩雄冷笑道:“怪只能怪你自己,竟然轻视我葛浩雄是个呆瓜。”
梅夫人实在想知道葛浩雄怎么会知道的。于是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葛浩雄道:“证据?想想看,当时多少武林豪杰在你那碧落斋内,你怎么会看上我这个老粗?甚至可以远离江南的繁华跟了我到这蛮荒来?又为什么一直想法要鹰爪帮和冷枫堡作对?嘿、嘿,好一招坐收渔人之利。”
梅夫人道:“帮主没有真凭实据怎么可以乱定妾身的罪。”梅夫人说着便哭了起来,泣道:“况且,妾当时是看你是可以依托的人,谁知……”
这招,在以前可真有效,葛浩雄看她一哭无不立即好言相劝。这回,回答她的竟是一个巴掌。
葛浩雄冷笑道:“话还没说完,哭什么。老夫告诉你,冷知静的行动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再则冷知静如果能进入我鹰爪总舵而不被发觉。哼、哼,那我葛浩雄还敢跟冷枫堡为敌?”
梅夫人一时讶住了,没敢再说半句话。葛浩雄又道:“嘿、嘿,我顺便再告诉你,那个老鬼一天到晚到你的房中,你以为老夫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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