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道:“这就奇怪了,她干吗要骗我呢?”
南宫俊道:“那只怕是她自己另找人研制成了解药,所以才不必借重马先生,因而才作此说。当然也是要保一手,以免马先生尽得千蛇谷毒蛇之秘。”
马成道:“她也太小气了,我用毒她养蛇,根本就两不相干,她防我一手干什么呢?”
“她的毒蛇如果对马先生都不构成威胁,对她而言,岂不是太危险了吗?”
马成道:“她无须把我看成威胁,我对她的基业一点也不感到兴趣,而且那么多的毒蛇我也无法豢养……”
“她自然是有道理的,马先生如果知道其中内情后,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于是叫西门巧把西门千千意欲夺权霸产的企图,以及她如何去接替谷主的前后经过再说了一遍。
马成这才恍然道:“那就难怪了,我也奇怪,在南疆时我已经认识西门千千,她好像很潦倒,不但受着一些白道人士的追杀,连黑道中人,也对她不怀好感……怎么回到中原,她竟是一门之长了。”
南宫俊道:“马先生,她是不是跟百花宫有联系?”
马成想了一下道:“应该是有的,她在南疆实在站不住脚时,曾经托庇在百花宫请求保护,不过回到中原后,倒是不大听说,不过我想她如果跟百花宫没关系,就不会把我邀到千蛇谷中去,那个地方十分秘密,除了她自认为可靠的人,不然绝不会容许进入了千蛇谷的!”
南宫俊道:“这个等以后再慢慢追查吧,等我们追讨镖银的事了后,还要烦请先生带路,上千蛇谷去一次。”
马成道:“可以,其实千蛇谷离金陵并不远,就在城郊的采石矶,临江的一片荒山中。”
南宫俊不禁愕道:“就在江南怎会没人得知?”
马成道:“不过是那儿的地形选得好,再加上人工掩蔽得法,四面都布置得如同绝地,没人能找了去,这个办法是最上策,因为大家都以为千蛇谷必然在深山大泽之中,没在平原荒郊中去想,小隐于市,大隐于朝,他们是深体隐身之道……少主,究竟是什么耽搁了你们?”
南宫俊把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马成诧然道:“属下听说过有琅砑十八魔这一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日童却目泛异彩道:“少主,小的去调查,相信在不久就可以给你一个确实的答案的。”
南宫俊知道他又想用百宝斋的力量去探索,或者是替百宝斋去网罗这一批隐名的高手,于是说道:“不必了,我已着令他们就此解散,改邪归正,如果他们听了,我就不能毁诺,又把他们给抖出来。”
日童道:“这批人的毛病我知道,绝不会就此安分的。”
南宫俊沉声道:“日童,你是否认为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所以要来指点我如何行事了?”
日童听了神色一惊,忙道:“小的不敢,小的没这个意思,小的只是说出自己的忖测。”
南宫俊道:“南宫世家行事的准则跟别处不同,我们不能以忖测之想来强人人罪,我们重视的仍是事实,在未能证实琅砑十八魔故态复萌之前,我们绝不采取任何伤害他们的行动,真到了他们怙恶不悛,重操旧业时,我们再去对付他们也不迟,那时就是格杀勿论了。”
日童道:“是!小的谨遵少主吩咐!”
南宫俊语重心长地道:“日童,我不轻易发令,但是我说出来的话,就不容许打半点折扣的,我不准采取行动,还包括不准把这件事传之江湖或告诉任何人。”
日童道:“是的!小的一定记得少主的命令。”
南宫俊又朝月、山、海三童道:“你们三个人也听见了,不但你们要遵行我的命令,而且还要代我监视日童的一切,他如有违背,你们可以对他立加制裁不得徇私包庇,否则的话,你们这四个人就同罪受罚。”
吓得三童面色惶恐,盯着日童直看。
南宫俊知道已经把他们镇住了,想来不敢阳奉阴违,才笑问道:“金陵方面,是否有人来联络?”
马成道:“没有,因为时间还有一天,才是约定的会合之期,府宗指示过,事前绝不作任何联系的,因为这次对百花宫的行动,是以我们这些人为主,老夫人他们只是在必要时才加以支持,以收明暗齐进之效。”
南宫俊道:“问题是只有一天时间,我们赶得到吗?”
马成道:“赶得到的,百花宫的金陵分宫是在莫愁湖的虞氏故第,此湖因古美人虞氏莫愁而得名,分宫主人也自名虞莫愁,我们可以由小路抄捷径前去,大半天就到了,少主还可以在这儿歇一下。”
南宫俊道:“不歇了,我们这就动身,宁可到了那个地方再去休息,而且我还有些事要准备。”
一行人立刻就上路,却把西门巧给留了下来,因为她眼睛看不见,武功又不行,带着她反而误事。
西门姣蛟是坚持要跟着去的,否则也把她留下了,她的理由很充足,自己既然要走出千蛇谷,另过新的生活,就必须要历练一下,多接触一些人世间的事。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要想历练人世生活,也不该是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涯,不过她就是不甘寂寞,大家也不去说穿了,何况南宫俊也表示过,为了对她的父母不能加入南宫世家的遗憾加以弥补,准备向南宫云凤请求聘她为武士。
大家都骑着快马赶路,只有西门姣蛟还不习惯,因为她从小也没骑过马,只好由南宫俊与东方倩轮流带她一阵子,她们两人的马较为神骏,不在乎多载一个人。
日童他们对这条路很熟,因为百宝斋的总店在金陵,他们多次出入,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快道小径。
所以他们赶到金陵城外的时候,不但恰好赶上了日程,还有将近三个时辰的余暇,南宫俊把日童跟海女找来,派他们先去探一下动静,这是一个暗示,日童是知道的,是要他去与百宝斋联系一下,看看就他们的了解,南宫世家有多少人来到了,是哪些个人。
南宫俊特别声明,这是对百宝斋的一个测试,看看他们对武林动态深入的情形如何,以定今后的合作程序,如果没有一个能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么南宫俊对魔教总坛的合作,也就没多大兴趣了。
两个人去了一个半小时回来后,交给南宫俊一纸名单,南宫俊看了就去到一个地方。
那是清凉门外的一个小茶楼,也是南宫俊约定跟他祖母约会作最后磋商的地方。
他找了一副座头,坐下后要了一壶茶,两样点心,就看见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坐着总管欧阳敬,桌上放了一副棋枰,墙上贴着一张字条,写着“棋擂”两个字,下面是手谈润例,人局者付银一两,负五子之内者,奉还润便,平手时,奉上采金五两,胜得台主者,奉采金五十两。
这口气太狂了,南宫俊看得好笑,他知道欧阳敬的棋艺不错,但是经常输给自己,现在居然敢摆下这个擂台,金陵国手如云,怕不赔出上千两银子才怪。
他不急着过去,把堂倌先叫过来问道:“那边的棋擂摆了有几天了?那台主的棋艺如何?”
堂倌笑嘻嘻地道:“公子,莫非您老也喜欢这个?”
南宫俊道:“略会一二,不太高明就是了!”
“要是公子的棋艺很高的话,下场稳输,倒是不太高明的对手,还能胜他一两局。”
“哪有这种事?”
“就是有这种事,他摆了三天棋擂,倒是输了好几十两银子出去,不过都是输给了那些二等棋手,小店有几位第一流的棋手,想来捡个便宜,结果都一个个大败而回,所以大家都对这位擂主莫测高深。”
“这么说来,我倒要请教一下!”
“公子如果要试,就请到柜上缴一两银子,然后到棋室相候,擂主自然会去的。”
“怎么,不是在这里下的吗?”
“不!小店好棋的客人太多,所以特辟一所棋室,可以静坐对弈,免得看棋的人七嘴八舌地插嘴评述,影响棋思,公子是否真有兴趣?”
南宫俊拿了一块三两多重的碎银交给他道:“麻烦你到柜上替我登记三局。”
堂倌道:“请公子示下尊姓大名,以便写牌子。”
“怎么还要什么牌子?”
“小店的往例,在棋室落弈的人,都需挂出牌子,每落一子,都有人立刻转述给外面的人,布在另一副大棋盘前,让外面的人评赏,同时也好照情况投注……”
南宫俊道:“还可以投注的吗?”
“是的,在七十手之前,客人都可以自己落注,邀人对赌胜负,七十手以后,大局初定,棋力高低,一望即知,那时除非是两个棋力相当的对手,客人才有兴趣继续增注,否则即是尘埃落定,胜负已决了。”
南宫俊笑道:“若有个棋手先弱而后盛,初看时很不行,大家认定他必输,可是等到七十多手后,反败为胜,又待如何呢?”
堂倌道:“那时就由小店负责把采注赔出,而先前初判押在胜方的人也照领采金不误。”
“为什么要由你店家来赔偿呢?”
“因为胜负之预判,都是由小店的东家评定的,他的法眼很高,不到七十手后,多半已经看出来了,如果他不宣布,那就是二人棋力相当,可以延到一百八十手之后,所作的宣判一定准确无误,所以才敢定此店例。”
南宫俊道:“这个我倒是更感兴趣了,这样吧,我在外面也赌一下,三盘棋,我赌三局都是胜棋,每局五十两。”
堂倌道:“公子这赌注太大了吧!”
南宫俊道:“怎么,难道五十两也赌不起?”
“不是这么说,经常一局棋,双方各自增注,到上千两的都有,不过公子还没有下,就赌自己全胜,这可由不得公子的,如果赌三局全负,还可以故意让两手,所以公子这五十两不是白白丢掉了嘛!”
“我自然有必胜的信心!”
“公子,这位擂主可不是等闲,金陵的名棋手都败在他的手下了,大家都准备给他上国手的头衔。”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棋艺高的人都输了,反是不太高的人还能胜他个两盘。”
“这我想是擂主存心相让,可不是真的不如人,棋道是最踏实的,一分火候,一分本事。”
“我有多少本事你也没见过,那位擂主有多高,我也不知道,未分高下之前,谁也不能说孰高孰低,你怎么就把我看作输定了呢!”
堂倌见南宫俊有点生气了,这才不敢多说,替他到柜上去挂了号,同时也宣布了他的赌注。
这一来立刻吸引了店中其他的人,这些人自然都是对棋弈很感兴趣,或是输给欧阳敬的好手。
听说有个年轻人居然敢连挑三局,而且在每一局都另投了五十两的赌注,纷纷都对南宫俊注意起来。
南宫俊仍是从容而坐,没有多久,欧阳敬已经先进去了,堂倌也来请南宫俊人棋室对局。
这家茶楼的主人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一张斯文之相,端坐在棋枰的横侧,南宫俊进来后,各施一礼,相对坐下,只说几句客套话,随即开抬着手。
双方原是熟识人,但是南宫俊见欧阳敬一直没有主动的提出谈话,就知道必有不便之处,遂着意在棋盘上下功夫,他对欧阳敬的棋路本来就很熟,再加上年轻,思路灵活,而且棋艺也比欧阳敬高,出手就是妙着。
两人绝少思索,落子如飞,到了五十多手之后,双方布局已定,开始作短兵相接,南宫俊只是东攻两手,西应两手,一直到第一百二十手上。
茶楼的主人为南宫俊的棋路看得人了迷,他发现南宫俊有些棋子是下得简直如同个不会下棋的人初学一般,全无章法,给欧阳敬抢了好几次先手。
可是慢慢地下来,那几步闲着的都发挥了无穷的妙用,跟其他的棋子串联上了,原来比人短两口气的,这一来却反比对方长一口气,使得欧阳敬的几条大龙都活不成了。
当棋局进行到七十手上,茶楼主人已经宣布了南宫俊落败,外面的那些赌徒因为对南宫俊不清楚,也赌他输的人很多,而且把赌注的比数提到三对一。
下到二百十三手,南宫俊投下一个黑子笑道:“承让!承让!这一局在下幸先二子。”
棋局已经很明白,该活的活,该死的死,只要填上空就行,原来看起来,南宫俊似乎还落后一点,可是他那最后一子,落在最巧妙而又不为人注意的地方。这一子落下,全盘皆连把自己所占的空位算上去,已是先二子的中局胜了。
欧阳敬直摇头,茶楼主人也万分不服气地出去向人改变他先前的判决,这一来由胜为败的人自然不服气,拖住他把理由说出来,他只得一一的讲述棋局的变化,而欧阳敬与南宫俊才得到说话的机会。
南宫俊道:“欧阳叔叔为何以这份姿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