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么一客气,总算把僵持敌对的气氛冲散了,每个人都舒了口气。
慕容婉道:“这才对,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四妹,只有你那匹胭脂火的脚程,才可以追得上我的石榴红,为了赶路,把你的那匹马借给南宫兄吧!”
南宫俊道:“这如何使得呢?我随便找匹马就行了。”
东方倩的态度一下子开朗了起来,笑着道:“南宫兄,这可不能随便的,不是我自吹,大姐的那一匹石榴红是万中选一的名驹,也只有我的胭脂火能够走个并排,要是你随便找一匹马,不出五十里就会被它拖垮了。”
慕容婉道:“四妹!你又来了,我们的马匹虽然不错,但是你怎么知道南宫兄没有好马!”
东方倩道:“有好马也在他凤阳的家里,在彭胖子的店里,实在找不出一头像样的。”
她笑笑又说道:“而且不光是脚程快慢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大姐那头马脾气太坏了,除了我的胭脂火,不让任何马走近它,否则就又踢又咬,你们也别赶路了,光是侍候那头畜牲,三天也不够来回的!”
说得大家都笑了!
慕容婉笑着道:“你那头宝贝难道是好脾气的,淘的气比哪一头马都要多。”
东方倩忙道:“这倒是,南宫兄,我的胭脂火性子也不好,只是还肯听话,你要骑它,还得我先去跟它告诫一番,你什么时候动身?”
南宫俊道:“说走就走,我跟宇文雷订下了十日之期,刻不容缓,也得赶紧回来……”
东方倩道:“南宫兄,我只是说说,你可别认真,失礼的事,大家都有份,谁追回来都一样。”
南宫俊道:“我不是跟你争辩,而是担心你们或会吃亏,宇文雷武功不凡。”
东方倩道:“这个我知道,我也不会莽撞行事的,真的查到了下落,我也要等你跟大姐来了以后,再行定夺。”
她又变得非常谦和了,应了一句俗话,女孩子的心理像黄梅天气,晴雨难以捉摸,一天能变个几次。
慕容婉道:“四妹!那你就陪南宫兄到马厩里,把你的那头宝贝向南宫兄交代一下,我这儿也有几句话要跟二妹她们说,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要上路。”
东方倩笑嘻嘻地邀南宫俊到店后的马厩中去了。
这边慕容婉向杨公直道:“杨大侠,请你原谅我未能邀你同行,实在是我姑姑的脾气很怪,红粉山庄中从不准外人登临,不过你可告诉南宫老夫人放心……’”
杨公直连忙道:“老夫人也不知道少爷另有所承,而且是百年来武林中一代奇人,俊少爷能够得到他的传授,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他的江湖经历太少,有时候还会耍公子哥儿脾气,请女侠多海涵。”
慕容婉道:“南宫兄一身造诣已臻不着皮相的境界,连宇文雷那种凶悍的人,都不敢惹他,我想不会有人再去自找晦气了。至于东佛武学,似乎有着很大的秘密,跟宇文雷,跟红粉山庄都有关系,我也不清楚,也许南宫兄跟姑姑见面之后,可以揭晓这个谜题,这事情很重要,也关系着今后武林的安危动静,所以我才坚请南宫兄一行,看他的意思,似乎也急着要跟我姑姑见面……”
杨公直一叹道:“这位少爷是老汉看着他长大的,却不知道他会练成一身好功夫,也藏着一肚子的秘密,看来南宫世家的担子,又有人接着挑下去了。”
这个老人虽说已绝足江湖,可是雄心未已,讲这件事,显得十分的兴奋,他也急着要把这消息回去告诉老夫人,所以没等南宫俊动身,他就驾车先走了。
慕容婉把一切交代好时,来到后面,只见南宫俊牵着胭脂火,东方倩牵了她的石榴红,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见了她,东方倩忙道:“大姐,你来了,我们算算时间,也正想去通知你呢!”
慕容婉笑道:“南宫兄跟这畜牲混熟了没有?”
东方倩笑道:“说了奇怪,我的胭脂火和南宫兄好像特别投缘似的,平时它是谁都不让走近的,更别说是骑它了,可是南宫兄一直到跨上都没挣一下。”
慕容婉哦了一声道:“真的,看来它倒是比人聪明,一眼就识高低。”
南宫俊笑笑道:“慕容大姐这话虽是玩笑,但是却不为无理,小弟试过很多次,发现不仅是马,其他的一些畜牲亦然,它们似乎都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力,知道一个要接近它的人心中所怀的意念,只要一个人怀着友善的态度去接近它们,很少是会受到拒绝的。”
慕容婉道:“这个小妹倒有点不信,南宫兄,你不妨试试小妹的马匹看,是否能接近它……”
东方倩立刻笑着道:“大姐,不必试了,小妹可以证明绝对一样,刚才从槽里牵过来,给它上鞍、刷毛、喂料,都是南宫兄一手包办的,你的石榴红跟他亲热的程度,简直叫人难以相信,又挨又靠的,比跟你还亲呢!”
慕容婉一怔,道:“真的?会有这种事?”
东方倩道:“绝对不假,你没看见他在南宫兄手中多乖,以前它有这么乖过吗?”
那匹英俊的红色马的确跟南宫俊十分的亲昵,当南宫俊把僵绳交给慕容婉的时候,它居然还微微地抗拒了一下,舍不得离开似的。
那情形就像在门口跟同伴们玩得正高兴的儿童,突然被大人叫回来的样子,显得很不情愿。
东方倩看了大笑道:“大姐!你看如何,它好像不太高兴跟你呢,一颗心已经移到南宫兄身上去了!跟我一样。”
慕容婉看了她一眼,说道:“老四,你说清楚好不好,怎么就跟你一样呢?”
东方倩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红着脸道:“我是说跟我的情形一样,我的胭脂火跟南宫兄混得好热,还没等我吩咐就向着他去了,倒像原先是他养的一般,刚才我还在开玩笑说南宫兄如果偷我的马,倒是轻松得很,他只要过来轻轻拍它两下,马儿就乖乖地跟他走了。”
慕容婉目中掠过一丝异彩,微微笑道:“南宫兄,我想你一定是有着什么特殊的秘诀,才能使他们如此驯顺的,据我所知,它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一陌生人发生好感的,尤其是我们这两匹马……”
南宫俊笑笑道:“什么秘诀都没有,只要一片真心诚意就行了,我向它们接近时,心中充满了友善的意念,口中低声说赞美的言词,它们虽然听不懂,但是却能感受到我的这种意念,自然也会向我表示友好。”
“真有这回事情吗?”
“一点不假,我在家的时候,家里养的牲口好像都跟我特别投缘的,连鸡鸭等家禽,看见我时,都会一拥而至来欢迎我,所以有人开玩笑,叫我是六畜神!”
慕容婉笑道:“我想南宫兄定有特异之处,才会得到这些牲畜的欢迎,这不会是一种武功吧?”
南宫俊微微一震,道:“慕容大姐怎么会想到这是武功呢?小弟从来也没听过有这种功夫的。”
慕容婉道:“小妹倒是听过,那是一种精神功夫,能使人不知不觉间心意受制,与施术者的心意相通,接受施术者的指使,比小妹所习的无相化育神功更为厉害十倍。”
南宫俊庄容道:“不过这种功夫太过于歹毒,若是施术者心术不正,仗着这种功夫惑人作恶,为害就太烈了……”
东方倩道:“那我大姐的无相化育神功不也是一样吗?”
南宫俊道:“略有不同,无相化育神功乃是以胸中一股正气为体,以祥和之气为用,使邪者畏,佞者惧,凶者善,恶者慈,是一种仁者的王道武功。”
慕容婉道:“话是不错,但是所谓正气与祥和之气的养成,必须胸无杀机,虽然起始时,正邪之气任择,可是如果无祥和之气为辅为用,这种功夫是无从发挥的,而祥和之气的养成,必须胸无杀机,无邪念,无人欲,无私欲,才能致之,所以仗之为善可,用以为恶,则反受其害,东佛的遗籍中,就这一项武学是最正经的,非立身正直之人,无以成之……”
慕容婉沉思片刻,说道:“南吕兄!这儿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四妹的嘴是靠得住的,小妹想斗胆再问一下有关东佛之事……”
南宫俊道:“大姐如要问小弟武功渊源,小弟可以承认与东佛有关,但小弟绝非东佛门下,至于小弟的武功师承何人,这很抱歉,实在不便奉告!”
慕容婉正要开口,南宫俊又道:“这不是小弟故意矫情,而是因为小弟受了一项诺言的约束,在未履行诺言前,小弟绝不能轻泄一言……”
慕容婉道:“那就算了,不过小妹并非喜欢刺探别人的隐秘,而是为了要澄清一些疑问,这些疑问的关系很大。”
南宫俊道:“大姐如果能换个方式,不涉及小弟对人的承诺,小弟或可解答一二……”
慕容婉想想才道:“好!小妹是见到南宫兄对东佛武学的认识清楚较小妹的所习还多,但隔阂处则又乖误得厉害,因此才有此问,想了解南宫兄所知是由何而本。”
南宫俊道:“小弟的隔阂乖误之处在哪里呢?”
慕容婉道:“别的小妹不清楚,就是有关于化育神功的认识,就相差太远,所谓正气为体和气为用之说,并不是绝对的,只要择定两种不相冲突的观念,一样可以练成;正气固须以祥和为转,但凶气何尝不能以乖戾为助的……”
南宫俊道:“这个小弟不太清楚,但是小弟根据所知,必然可以作个答覆,恐怕要到贵处见到那位前辈后,才可以引证出来。”
东方倩道:“那你们就快走吧!这两天我就利用已有的线索,追究宇文雷的下落,然后再等你们来处理……”
慕容婉也向东方倩叮咛了几句,才跨上了石榴红,南宫俊则骑上了胭脂火,一男一女,两匹大红马,向城外行去,由于这是单独的行动,虽然有人瞧着慕容婉的装束与马匹的颜色,像是三十六红粉金刚中的人,可是旁边是个年轻公子,似乎与传言中的情形不同,因此,也没有人让路了,官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车子也多,他们无法放辔疾行,只有慢慢地跟着走着。
这天磨到天黑,才行下四十来里。
慕容婉不禁焦急地道:“南宫兄,我是以平常行路的速度来计算时间的,所以才定下四天来回日期,如果照这样走法,恐怕再加一倍的日子也不够。”
南宫俊道:“那就慢两天,也没有关系。”
慕容婉道:“可是你跟字文雷订了十日之约。”
南宫俊笑道:“那也不能说是约会,因为我只说十天之内可以找到他,讨上门去,即使找不到,也没怎么样,我们并没有另订什么条件!”
慕容婉为之一怔,想想虽是事实,但是在她的观念中,却从没有想到南宫俊会有这种态度。
在她的想法中,这十日之约,虽不是生死之约,但至少也必须将事情做个了断,如果十天内找不到那批被劫的镖银,即使不输下自己的脑袋,也不能再管这件事。
怔了一怔后,她才说道:“照南宫兄的说法,根本就没有期限?”
“不过我说出这个日子的期限,却是有用意的。”
“用意何在?”
“在宇文雷的想法中,必然也跟大姐一样,认为这十天是个限期,过了十天,如果我还没有找到他,他就会自己现身来找我,这不比我无目的地去摸索好得多?”
“南宫兄!你这样做,不怕你们南宫世家的声名受到了损害吗?而且你以堂堂名门世家的继承人身份,做出这些几近无赖的行为,也会使很多人失望。”
南宫俊道:“大姐!我承认我这个法子有点取巧,但绝不认无赖,因为我并没有答应什么,自然也就无须履行什么,人言为信,言出必践,这就是要人不轻易许诺。”
“南宫兄!这话我不敢苟同,江湖上的信,并不是一定要说出口来才算话,有些事是无须言许而视为必然的,正如府上历任江南武林盟主,谁也没有规定武林第一世家必须该做些什么,但是江湖上有了事,自然而然就成为府上当仁不让的责任。”
南宫俊低头不语。
慕容婉庄容又道:“这些年来,南宫世家之所以在江湖上成为武林表率,并不是为了府上的武学精奇,无人能及,而是为了从令祖开始那种急公好义,以道义为己任的那种胸怀,南宫两代主人先后弃世,而府上却仍然受人尊敬,武林盟主原议三年一会改选,但是十年来没有提出改选之议,也没人说一句闲话,这些都是大家视为当然的事。”
一番话把南宫俊训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慕容婉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歉意笑道:“南宫兄,请恕小妹交浅而言深,如若是第二个人,小妹也不说了,正因为南宫兄身负武林第一世家的传统令誉,小妹才说了两句……”
南宫俊忙道:“哪里!大姐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