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却经过一番深思才道:“那个婆娘如此做作法,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施毒,施放一种慢性的毒粉!”
南宫俊一震,道:“马先生有所知觉吗?”
马成道:“没有,只是看她的样子像,在正式的武功中,固有一招能致人于死地的杀着,不过在施为前绝没有这些做作,除非她是施放了什么无形的毒散或毒粉,在等待药性的发作,才是这个样子!”
南宫俊忙以真气传音,向凝立不动的尚达仁通话道:“尚兄,你可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对方是否用了毒?”
尚达仁闻言后,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在做运气的试验,然后他摇摇头,算是答应。
南宫俊虽是略为放心,却更为奇怪了,只有小心戒备着,看着情形的发展,而尚达仁召来的十几名师兄弟,也都是十分紧张,人人都已作好了拼命的准备。
金宝已经数第九了,看见尚达仁毫无动意,不由双眉一皱,神情幽怨而愤厉,咬着牙道:“冤家,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却如此铁石心肠,那可怨不得我!”
她正待启口喊出那个十字,尚达仁的身体开始发动了,动得很快,突然欺身到金宝面前,平胸推出一掌。
这一掌的行动的确太快了,快得令人无法思索,每个人都只看见他在动,却还没想透他为什么而动之前,他已经采取了行动,这一掌也是他聚集了劲力的攻击,金宝的身子被击得直飞起来,飞得足足有三丈来高,才又落下,幸好她在空中时已能控制身形,可是等她双脚落地时,膝盖屈了一屈,步伐踉跄不稳。
她的鼻孔中,口角边,都渗出了鲜血,显见得受伤很重,金辉赶紧出来扶住了她,用手掌在她胸前推拿着,帮助她平复翻动的气血,一面却怒目瞪向尚达仁道:“阁下的行动还像个男人嘛!居然乘人不便之际,偷袭一个女子,也不怕丢你们少林的脸!”
金宝还没数到十,尚达仁的出手的确有点不太光明,所以金辉指出之后,他的同门与红粉姐妹都以不太同意的眼光看着尚达仁,只有南宫俊一笑道:“尚兄已经先说过礼让三招,三招过后,他出手还击有何不对?”
金辉道:“那至少要等舍妹有了准备,而且他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的凶招,岂不犯了江湖之大忌!”
这番话使南宫俊无以为答,尚达仁出手攻击不算错,但是攻击的部位却太不够风度,因为对方是个女子,胸乳及下阴部位,应当加以避忌的。
尚达仁却淡然一笑道:“金辉,我来回答你,第一点南宫少主已经说过了,我交代过礼让三招,限数已满,你妹妹应该知道加以戒备,她不戒备是她自己大意,或者可以说她是存心想利用这一点吃定我,我浪子却不吃这一套,而且她在暗中施毒,如果等她数满了十下,我就只有等死了!”
金辉道:“你胡说,她对你施了什么毒?”
尚达仁笑道:“十步无形追魂散,她每数一次,挥一下手,就把藏在袖中的毒粉洒出一点,等数到十下,刚好把毒散完,你以为我不知道?”
马成道:“我们知道她在捣鬼,没想到她居然是施展这种歹毒之物,尚兄居然能够觉察出来实在不容易。”
尚达仁笑道:“这是我做浪子的好处,曾经有机会认识了一个万毒门下的女弟子,因而知道了这种玩意儿,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杏仁香味!”
马成道:“不错,十步无形追魂散五色无形,散人空中极难察觉,只有一股清淡的杏仁味,只是她已施展到九成,尚兄虽然阻止她最后一发,但你中了毒,只是发作较迟,必须要尽速解毒才是,兄弟虽能解上毒,但是解药配制费时,尚兄快过来,服下兄弟的百应祛毒散,暂时压住毒性,随后再想办法。”
尚达仁一笑道:“马兄不必劳神了,兄弟已经有了解药了,这也幸亏我混过下五门,学得了一点不入流的雕虫小技,有时还真能管用!”
他摊开指,掌心现出一个小瓷瓶,扭开了盖子倒下两粒红色小丸,吞人口中,然后道:
“她攻我的第三招其实只是虚晃一招,主要是想利用那种毒药来对付我,好在她自己也要先吞解药,虽然她多方扭扭捏捏多方掩藏,仍然逃不过我的眼睛,她把解药藏在胸前,我只好朝那个地方下手,才可以取得解药……”
说完把瓶子丢回给金宝道:“金宝,你要我的命,我只让你吐两口血,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下次别这么狠,我那一掌虽然不够礼貌,可是以我们过去的交情,也说不上什么轻薄,好好地养伤吧,如果你能脱离魔教,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如果我做厌了浪子想成家时,第一个必然向你求亲,因为你是我相处最久的一个女人。”
金宝拾起了药瓶,恨恨地盯了尚达仁一眼。
金辉却因为阴谋被人当场拆穿,很不好意思,只有装模做样地怪责金宝道:“妹妹,你怎么可以施展那种手段呢?叫人把我们魔教都看轻了!”
金宝幽怨地低头不语,纪宝珠却哈哈大笑道:“教主,你就别充场面了,金宝身上的十步追魂散是你用重金向万毒门买来的,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我们魔教行事,本来就是欲达目的不择手段,金宝被人识穿了,是她运气不好,你又何必装着充面子呢!”
金辉恼火地道:“宝珠,你怎么处处跟我过不去!”
纪宝珠笑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情势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必须要挚诚合作,我只是提醒你,不必再装什么假道学了,你再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人家也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的,倒不如老老实实,摆出我们魔教的本色来,明白地告诉他们,接不接受都在他们。”
金辉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对南宫俊道:“南宫少主,本教决定自今日起,在金陵正式设立门户,宣扬教义,发扬魔道精神,希望能够得到各位的支持。”
南宫俊道:“何谓魔道精神,是些什么呢?”
金辉说道:“我相信阁下早已经知道了!”
南宫俊道:“在下虽略所知,但是有很多人却不清楚,还是希望教主简明地解释一下!”
金辉道:“好,简言之就是从心之所欲,为吾所欲为,发展一个人自由的本性,不受任何的拘束,打破一切的束缚!”
南宫俊笑道:“听起来,似乎并不坏嘛!”
金辉道:“这本来就是一种追求人性天赋的至理!”
南宫俊道:“只可惜太自由了,不免流于放纵,只顾自己的自由,就难免要侵犯到他人的自由!”
金辉道:“如若每个人都策信本教,则人之好恶都是差不多的,自然不会有冲突了!”
南宫俊道:“如果是我以杀人为乐,就可以放手杀人?”
金辉笑笑道:“是的,当然被杀的人不会乐意,可是本教的武功超凡,举世莫敌,自然能赋予你杀人的本事,来满足你的乐趣!”
尚达仁已经怒道:“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
金辉道:“这只是举个例子,事实上本教的乐趣很多,却很少会有以杀人为乐的,所以不可能有那种情形!”
纪宝珠道:“本教最高尚的男女欢爱之乐,男人喜欢美丽的女人,女人喜欢英俊健壮的男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因为有了礼教的束缚,使人不得逞其所欲,乃有许多旷男怨女,更因为中土的人过于拘谨,说什么男守义,女守节,使得男女各守定了一个人,而致会很多人抱憾终身,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果她的美丽,只能为一个男人所独赏,岂不是太可惜了,同样的,一个英俊的男人,也应该让很多女人分沾他的慰藉!”
南宫俊怒声道:“住口,你们分明是在提倡禽兽之行,破坏伦理纲常,要是你们得逞,那还成什么世界!”
纪宝珠笑笑道:“我们所以要选中土来阐扬本教,就是因为中土的人受伦理的束缚太甚!”
南宫俊摇摇头道:“你不必再说下去了,我可以断言,魔教的那一套在中土是行不通的!”
纪宝珠笑道:“这倒不见得,我的百花宫在中土已经设立多年,建下那么多分宫,也吸收了那么多的江湖人,他们每个人都立誓效忠本教!”
南宫俊道:“那只是一小部分,而且他们只敢在暗中偷偷地表示支持,你不妨叫他们公开站出来承认看!”
纪宝珠道:“他们都在这儿,我立时可以叫出来!”
南宫俊道:“刨去那些默默无名的人,你不妨请几位略具微名的江湖人物站出来,让他们表示意见!”
纪宝珠刚要开口,却被金辉止住了道:“宝珠,不要上当,这件事做不得!”
纪宝珠道:“我不信他们会变卦,他们每个人都是亲口答应,绝对效忠的!”
金辉道:“他们也许是真的有心效忠,但是绝不可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出来表示立场,等我们闯出一点局面,底子定了之后,那时再叫他们公开表示支持好了!”
纪宝珠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金辉道:“这儿究竟是中土,我们的教义与此地风土人情大相违背,他们纵然在内心支持,却也不敢公然表示,这应该加以谅解,宝珠,你听我的不会错!”
纪宝珠想了一下道:“好吧,在世情认识上,我相信你比我的认识深,那就听你的,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眼前的这些人又将如何打发?”
金辉道:“先善言相告,不行的话,只有一拼了!”
说完向着南宫俊道:“少主,我们只想像一般武林门户一般,创名发展,希望能与各位和平相处!”
南宫俊道:“教主,很抱歉,我知道贵教不是个能与他人和平相处的组合。”
“少主可曾看到我们侵害别人?”
南宫俊一笑道:“我们看见一条有毒的蛇,不必等到它咬人就会加以消灭掉,因为我们知道它必定会咬人。”
金辉愤怒说道:“少主以为我们是毒蛇?”
南宫俊庄然道:“魔教如若是一个正当的组合,应该在西方就发扬光大,何至于无法立足,要逃到中原呢?今天你还是以百宝斋的名义,规规矩矩做珠宝生意,我们不管你,如若要成立魔教,我们就必须加以阻止。”
纪宝珠怒道:“说得倒好听,我的百花宫可没有惹你,为什么你跑去捣了我几处分宫?”
南宫俊道:“我去捣毁的原因是你所属的横江一窝蜂劫了济灾的赈银,但不为了那件事,我依然容不得你们存在,因为你们的诲盗诲淫,破坏善良的风俗……”
纪宝珠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理由都被你一个人占全了,还有别人说话的余地吗?”
南宫俊一笑道:“听起来似乎是我们在压迫你们,但是正邪不两立,所有的道德规范,国法人情,都是为坏人所不喜欢的,所以我承认是在声讨你们!”
“为什么不说你是在侵犯我们呢?”
南宫俊道:“正义对邪恶的宣战谓之声讨,前人造字设词,都是有深意的,绝不能混用。”
话说到这儿,已经说到僵处,金辉道:“少主,这可是你逼得我们为了自卫与生存而反击了!”
南宫俊微笑道:“花圃中不能容许莠草生存的,如不及早拔除,那些花木就会受到侵害,西方容不得魔教,东方同样容不得魔教。”
“什么地方才能容得下我们存在立足呢?”
南宫俊道:“什么地方都容不得你们的,你们要想生存下去,只有放弃这个邪恶的宗教。”
金辉沉着脸道:“那只是你的看法,我们可不承认自己是邪恶的,现在我要宣布,这个地方是我们花钱买下来的,我要请你们出去!”
翁长健咳了一声道:“金辉,你弄错了吧,这儿是老夫的产业,是老夫退仕休养的园林,是老夫出面向人买下,官府注明在案,金陵无人不知,因此老夫要请你们出去才是!”
金辉怒声道:“翁老儿,你不过是出面而已,那钱是谁拿出来的?”
翁长健道:“老夫可以不认账,因为没人能证明那钱是你的,不过老夫却不做那些事,老夫可以证明你是拿了不少钱出来。”
“这就好了,你承认是我出的钱就行了!”
翁长健一笑道:“不行,不一定钱就能做任何事情,你不妨再拿出一倍的钱,想再置设这样一所园林看,保证你盖不起来,亭台楼阁制式,都有规定的,以这所园林而言,因为一开始就向地方官府暗示是用作圣驾秘密行宫的,所以一切都依照天子的制式,如阶梯为九级,主厅称殿,主座面南,这都是一般民间建设所不许有的,当然更不许江湖人据有,老夫可以奏明圣上,把钱还给你,这产权却不能给你!”
金辉听得神色一变道:“老匹夫,原来你是早就存心要讹骗了!”
翁长健道:“这话,这话老夫不承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