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把那头死的老虎带回来了。」
「那是放在马背上驮回来的,马背上要载一个人,再驮一头死虎,没有空余的地方去驮受伤的狗了。」
「他难道不能丢下死虎,把狗驮回来吗?」
夏三不禁无以为答了。
一丈青道:「可见在他心中,已经没有感情这两个字了,黑虎是他最喜爱的狗,也是他亲自从小训练喂大的,他养狗的目的,只是为了打猎,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将它抛弃了,这跟他养大你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夏三痛苦地低下头,这个问题在从前,他是不会去思考的,因为枪杀一条折了腿的猎狗,是天经地义的事,直到现在他自己折了食指,无法再用枪了,一丈青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深深地困扰他了。
他此刻不就是那条折了腿的猎狗吗?
夏维光锦衣玉食,把他们养大,这是恩情吗?
如果他真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抚育他们、教养他们,这的确是恩惠。
但夏维光对他们却是有条件的,他自己传授他们武功,请师父来教他们战技,只是为了要利用他们,正如他养狗是为了狩猎一样。
良久后,夏三终于吐了一口气道:「小王爷!他如何对我是他的事,但我总不能帮着你去杀他,那样我就成了禽兽了。」
夏志昌点点头道:「这是对的,我也不要你去杀他,何况我也并不要杀他,是他要杀我。」
「你不要杀他?」
「是的!虽然我听说他害死了我的父亲。」
「这个我们并未目睹,不敢肯定,但很多人都这么说,想来不假,王爷是个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夏志昌道:「这件事我会求证的,假如他真害死了我的父亲,我会循求法律,给他应有的处分,我绝不为私仇而去报复他,目前我只请你帮助我见到母亲。」
「王妃在第四层塔上。」
「可是上面的铁门锁死了,我进不去,我想你一定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的。」
夏三终于道:「好吧!只要不要我去跟王爷当面拚命,其他地方,小王爷要我动刀,我都不会推辞的,我去开门好了,第三层上恐怕还有埋伏。」
一丈青道:「还有谁在埋伏?」
「不知道,我们只管跟第二层的老么联络,其他都不知道,青姑娘,王爷行事的作风你该清楚,除了本身负责的范围,不许过问其他的。」
「这我晓得,不过你负责把守底层,夏维光带来多少人,带走多少人,总有个数目吧。」
「不是这样的,王爷从上面一层层地交代,最后才把我们招来,负责底层的,二楼的老么因为要跟我们配合,所以我才知道,三楼以上,我们来时,王爷已经布置好了,所以我不清楚。」
「他对你们也不信任?」
「他对谁也没信任过,他只是告诉我钥匙放在二楼的秘洞里,如果没有什么事,明天打开铁锁,到四楼去把王妃接出来。」
「好!那就麻烦你了。」
夏三道:「到了二楼后,你们别开口,让我来问问看,里面是谁在把守。」
他领着大家,擎着蜡烛,来到了第二层塔上。那个又聋又哑的夏十三颈子间插着一把短刀,瞪大了眼睛,好像是死不瞑目。
夏志昌轻声叹道:「我本来不想杀他的,可是他的暗器上都淬着毒,对别人的威胁太大了,我实在没办法,只好除掉他了。」
夏三摇摇头道:「杀了他也好。这个人除了王爷之外,对谁都是六亲不认的,他不但会使淬毒的兵器与暗器,而且为了一点小事情都能杀人,连我们自己弟兄,跟他在一起都是提心吊胆的。」
「他对你们自己人也会下手吗?」
「在他说来,根本没有自己人,除了王爷之外,他谁的话都不听,只有我跟二哥还能用手势跟他比划一下,其他别的人,见了他都要躲得远远的,怕不明不白地挨上他,一下子送了命。」
夏志昌道:「为什么会这么怪呢?」
一丈青道:「那是夏维光故意把他弄成这样子的,因为他又聋又哑,不容易跟人接触,才能把他造成一个真正的杀手,而且不会变心。」
夏三道:「差不多是这样子,王爷把我们十三个弟兄都养成了阴阳怪气的,很难跟别人相处,如此一来,除了王爷之外,我们就不会倒向别人了,我若不是因为双手残废,想到了王爷对待无用的人手段,我也不会考虑到这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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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他把烛台放在那张木案上一个固定的位置,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放在烛光前面,烛影摇晃,把他的手投影在墙上,形成了一支箭,然后他才走到了刚才箭头所指的位置,用手指轻按徐推,墙上现出一个暗格,他伸手进去,终于摸出一条黑色的铁匙。
不过才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满头是汗,一丈青道:「这么一下子,你就累成这个样子了!」
「不是累,我是紧张,因为一个不对,我的命就完了,这墙上一共有五十四个暗格,每一个暗格内都有杀人的机关,王爷要把钥匙放进那一个暗格,他就会关掉那一个暗格的机关,如若是摸错了一个,那就完了。」
「干吗要这么麻烦呢?」
「因为王爷常常在第三层里放一些秘密的东西,然后加锁,他若是自己不能来,就把手势的暗号告诉来的人,那一共是五种手势,每一种都可以指出一个方格的位置,要是有别的人想去窥探那些秘密收藏,往往取不到钥匙而死在机关上。」
「那是什么样的机关?」
「不知道,有两个人死在塔上过,都是全身发黑,想来是中了毒。」
一丈青道:「何必要钥匙呢,把锁撬坏就不行了。」
「不行的,那锁十分坚固,而且还牵动着机关,如果不用钥匙,机开发动了就惨了。」
「又是怎么一个厉害法?」
「不知道,没人敢去试过,这个地方其实才是王爷最秘密的地方,尤其是那第三层,都用铁板隔成,没有窗户,除了用钥匙开门,根本无路可通。」
林大木道:「我们也被派到塔顶去打扫过,可没有像你所说的那么神秘。」
「你们去的时候,铁门是打开的?」
「不错!第三层只是一个小空间,似乎只为过路之用,什么都没有……」
夏三冷笑道:「你们懂什么,这是王爷的秘藏,你们不是他的心腹,何从知道,铁门打开时,遮住了真正的门,就形成了过道,一定要等关上铁门,才能发现那扇门,王爷私人值钱的东西,都藏在那儿。」
一丈青道:「夏维光把王妃移到这儿,就是想利用那些机关来害我们的,夏三,幸亏你帮忙,否则这扇铁门一定会害死我们几个人的。」
夏三也轻叹道:「当时我不在乎一死,也是想到这层楼上,至少可以坑下你们几个人,即使未能害死小王爷,也算抵了我的命了,这塔上的秘密,在我们十三太保中,也不过才四五个人知道而已,要不是小王爷对我的仁慈与宽大,我也不肯泄秘的。」
夏志昌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夏三,刚才我已经试图撬开那具铁锁的,因为你在下面,我怕弄出声音来惊动了你,所以才先下来对付你,若是青姐他们早点得手杀了你,我一撬铁锁,自己也把命送上了。」
一丈青看着夏三战战兢兢地把钥匙塞进锁中,左旋右转了好几次,才搭的一声开了,不禁吁了口气道:「好麻烦,真想不到它还有这么麻烦。」
「这是王爷花了重金,请一个俄国的锁匠来特别打造的。」
一丈青道:「老毛子其蠢如牛,有什么好的工匠。」
夏志昌道:「大姐不能这么说,在塔拉尔宫中,曾经有个俄国的贵族送了两座钟给老师父,十分精巧,每半点钟都有一队小的枪兵,由城堡出来,排队走到城头上,鸣枪报时,全部用机器发条,据说是他们沙皇宫中一个巧匠亲手用手工打造的,这些地方,他们很肯下工夫,也颇有一些人才的。」
夏三一面叫大家噤声,一面拉开了铁门。
每个人都紧张而好奇地向里望着,但是他们却失望了,因为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铁门后面仍然是一堵墙,黑黑的,但又好像是另一道门,因为它嵌在一个跟铁门同样大小的壁框里。
只有夏三毫不惊奇地解释说道:「这是通道的跳板,把它推下去放平,正好搭在对面的通道口,形成了一条通道,你们以前有人通过时,这块搭板都已经放倒下来了,所以你们不知道这条通道是活动的。」
他把通道的搭板推向前,门板缓缓地放下,一直接上对面的通道,果然看不出有丝毫的痕迹,还以为这条通道是连接着地面延展出来的。
可是夏三却没有走过去,他把通道的搭板又拉了起来,那是由两根绳子,拉住了搭板的一头,缓缓放下的,放平后,绳子会自动隐回墙中,失去了睽影,这时他轻轻的按了一个按钮,绳子又滑了出来,将搭板拉起。
一丈青道:「夏三,你这是干吗?」
夏三道:「我只是给你们看一下过道的搭成,表示我没说谎,现在我要把宝库指示给你们看。」
夏志昌却着急地道:「夏三,我现在并不急着去看什么宝库,我只要快点去看我的母亲。」
夏三道:「是的!我知道,所以我们才要从宝库那儿上去。由通道过去是走不通的。」
「为什么不通呢?」
「因为通到第四层的阶梯处还有三道铁门,都是在里面栓死的,必须由宝库的小楼梯上去,一道道的打开后才能通行。」
一丈青皱眉道:「夏维光干吗要把此地建得如此严密呢?」
夏三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才是他真正秘密的地方,第三层处藏着他的珍宝财富,第四层上他囚禁重要人犯的地方。」
「为什么要把人关在第四层上呢?」
「因为必须要通过第三层,才能到达第四层,把人关在那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没法子解救出去!」
「他的势力这么大,随便那儿都可以囚禁人,用不着费那么大的事呀!」
「这是关一些很特殊的犯人的,我记得有一次,他把一个王族的王子关在上面,然后强迫他的父亲答应一个条件,那位王公很倔强,手下的侍卫也颇有一些好手,居然摸到了这儿;可是他们死了十来个人,都没能把人给救走,那位王公最后只有屈服了。」
「夏维光还允许别人来刺探他的秘密?」
「那是一位印度的王公,王爷是找他合作谈种植鸦片的事情的,本来那是他们一家独占的财路,被王爷知道了,硬要插进一脚,那位王公自然不答应,可是领教了王爷的厉害后,想不答应也没办法了,王爷才不怕他揭穿这儿一点秘密呢,因为王爷还掌握着他更大的秘密。」
一丈青奇怪地道:「夏维光不是自己在山上种鸦片吗,自己的生产已经够多了,还要去占人家的干吗?」
夏三笑道:「青姑娘!鸦片要种在较为暖和的地方,青海又阴又冷,根本就种不活。」
「那我们在山里的鸦片是怎么种的?」
「那是骗人的,烟膏是在印度那边收采了,秘密运到山上,再以我们的名义运下来而已。」
「这……为什么又要转一道手呢?」
「那位印度王公也不是自己种植的,他只是股东之一而已,另外还有一些更为有力的背景在支持他,这位王公每年却私自吞下了一批,王爷知道了这个秘密,要求分沾的也是他私吞的一半,这当然不能给人知道,所以必须作成是我们自己种出来的。」
「可是夏维光却徵召了许多民夫上去种鸦片!」
「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做做样子给人看的,那只是在天暖的时候,刚刚发芽抽叶而已,没等到开花,那些罂栗就全冻死了,王爷只弄了那么一次玄虚,摆下空城计,给一些大买主看看;其实你想想,他只是在第一年才徵了大批的人工上山,以后就没有再召人了,而烟土却年年都有出产,又是谁种的呢?」
夏志昌叹了口气:「这个人真是会动脑筋。」
夏三也轻叹道:「王爷的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夏志昌道:「只不过他的聪明,全用在如何去害人了,这种聪明倒不如笨一点了,对了,你说眼他合作的那位印度王公又是什么人呢?」
「这个我也记不清楚,印度人的名字都是长长的一大串,他的部族就在野人山下面!」
一丈青道:「少爷!莫非你还想连他也一起对付。」
「凡是这种害人的家伙,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夏三道:「小王爷!这个你只有暂时忍一忍了,你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