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胜一笑道:「他是骑马还是步行?」
「骑马的,小路很不好走,也多亏他的骑术好,居然能一路跑过去。」
吴长胜道:「那上面跑马只能走一半的路,因此我们还是可以到他前面的。」
孙小琴道:「跑了一半后,他转到大路上不行吗?」
吴长胜笑道:「那除非得有腾云驾雾的本事,把马匹给运过几道断涧去。」
「山路上有断涧阻路?」
「是的!一共有三道,都是两丈来宽,上面驽了独木桥,人是可以走过去,马匹就不行了,要不然,他把马扛在肩上架过去也行。」
哈吉泰道:「要是只有两丈来宽,一摧马,也就跳过去了,我曾经骑马跃过三丈宽的断沟。」
吴长胜笑道:「两丈宽的距离是难不倒一头骏马的,只不过两头都是不到三尺的小路,既没有缓冲的余地,连马匹直着都站不下,因为要顺着涧边走十几丈,才能到达桥边,接上对面的路。你们别去伤脑筋了,我说不能过就是不能过,咱们快跑一阵吧,那条小路虽然只能走路步行,却省了有一小半的路呢,我们还得要快赶一程,才不会落后太远。」
哈吉泰问道:「那条小路不会通别的地方吧?」
「不会,他真走上那条小路,就一定是上白云观去了,其实我只要多想,也一定会想到那个地方了,在西宁附近要找一个又广阔、又能避人的地方还真不容易,青姑娘就在西宁都无法摸得到,一定就是那里了。」
几个人奋力加鞭,一口气跑了下去,经过一处路口时,照例会有两个人出来问讯的,都是乡团的打扮,因为马回回已经先泄了底子,说是夏维光会派人沿途埋伏,所以就由一丈青上前开路。
那些人果然是由夏维光带去的,他们看清了马上的一丈青时,都显得颇为吃惊,一个人立刻掏抢道:「青姑娘,这么晚了,你上那儿去?」
一丈青早已想好了答词:「自然是上夏宫去,有紧急事件要禀报王爷。」
「青姑娘,对不起,你是不能到那儿去的。」
「混帐东西,我当然知道,但事情十分紧急,我非立刻禀告王爷不可,否则我会违令前来吗?」
「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转告好了。」
「那要等什么时候。」
「如果确实紧急,我可以立即去禀告,那不等于你自己去了,至于你,王爷说过了,不是规定的人,谁都不准前去的,而且连我们也只能到达第二线,王爷在这儿的警戒,比在鹰王府还要严呢!」
一丈青略一沉思道:「好吧,那你把耳朵凑过来。」
那人不禁迟疑,一丈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成叫我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那家伙这才把头凑过去,一丈青低声说了几句话,大概这消息的确太惊人了,所以那家伙情不自禁地把手中的枪口弯了下来。惊声问道:「真的!在那儿?」
一丈青却突然一掌切出,砍在那人的喉结上,同时也一抬腿,膝盖撞向了对方的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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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那家伙做梦也没想到一丈青会有这么精纯的武功,更没想到她能下这种辣手,连一声都没有吭,人已摔出去倒下了。
另一个汉子本来是用枪比住哈吉泰等三个人的,因为是晚上,他看不清脸,只以为是一丈青带来的人,对方没下马,也没走近,他就不想过去了。
这边发生了变故,他不由一震,才把眼光移过来,忽地喉间一凉一痛,那是哈吉泰的袖箭出手,箭无虚发,立时了帐,而哈吉泰的身子像大鸟般的扑起,冲进了黑暗中,两声闷吭后,他又转回到马背上。
一丈青道:「都解决了?」
「是的!两个暗桩躲在路边的土坑里。」
吴长胜道:「这条路还是官道,他们居然禁止别人通行,这太岂有此理了。」
一丈青道:「他们不是别着民防自卫队的臂章吗?入夜以后,盘查行人是很平常的事,这些人的眼光很尖,来人是那个路子,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只要没问题的,他们自然会放行,然后通知前面的人注意就是了。」
「这要怎么通知法呢?」
一丈青指指放在地上的马灯以及一根长竹竿道:「很简单,把灯点上,用竹竿挑高,晃了几晃,在这夜间,几里外都能看见了。」
哈吉泰问道:「这样的路口还有几处。」
吴长胜想了想道:「还有五六里就到山下了,一共还有三处岔口,我想都设了防了。」
一丈青道:「那是一定的,据我所知,夏维光从天香楼那儿调过去的人,也只是守守外围,夏宫中的警卫,则是他贴身亲信担任的。」
孙小琴忍不住道:「他干吗要如此戒备森严的?」
一丈青道:「他有许多的秘密,更有不少见不得光的财路,分别交给不同的人掌理,他到夏宫的时候,就是来收银子、接洽事务、下达指示的,自然要秘密一点。」
哈吉泰道:「既是只有五六里路,恐怕我们就没有那么方便过去了,我先走一步。」
孙小琴道:「哈大哥!你一个人行吗?我跟你去。」
哈吉泰笑笑道:「以你的身手倒是个好帮手,只是你没练过轻功,跑得太慢了,我们要争取的是时间以及秘密,既声张不得又拖不得。」
「那我们也把马放慢一点。」
哈吉泰道:「不!你们不但要快跑,而且还要使马蹄声特别响亮清脆,老远就能听见。把对方吸引出来,我才方便找到他们,方才这两个家伙如果不是他们在坑洞里吸烟卷儿,有烟味随风飘过来,我还无法发现呢!」
他又像头狸猫般的消失了。吴长胜干咳了一声道:「这小伙子实在是块好材料,身手俐落,头脑清,鬼点子多,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能当机立断,心肠够狠,比我们强多了,当年我跟老范……」
一丈青道:「吴大叔你跟我义父当年也不是什么吃斋的菩萨,我听有些年纪大的人说起来,当年到青海来闯天下的黑道人物,毁在你们手中的太多了。」
吴长胜道:「这我们倒不是好杀,只有对些十恶不赦之徒才不加留情,可是流窜到这儿的黑道人物,却又全是那路货,在内地杀人劫色,到了这儿不但不加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我们不得不痛加杀戮……」
一丈青道:「本来嘛,这儿一切都比不上内地,稍微有点办法的人都不肯来的,只有那些恶性重大的家伙,在内地犯案累累,被人逼得无法容身了,才躲到这儿来的,他们以为边陲地方、容易混日子,也没什么高人,那知道偏偏有一对煞星在等着他们。」
臭长胜笑了一声道:「他们若是存了那个心,那可真昏了头,珠玛大喇嘛和老王爷是顶尖的两位高手,名闻天下,四海无敌,那里有他们横行的。」
「可是他们一位是王爷,一位是佛门高人,不大会管事的,倒是你跟我义父,才是他们真正的尅星了。」
「唉!我们还是不够狠心,否则也就不会让夏维光得逞了,他初始一来到,我们就看出他不会安份的,那时就下手把他除去就好了。」
「是不是因为他是老王爷的弟弟呢?」
「倒也不尽然,老王爷对任何人都是抱著仁慈为怀,并不限于对自己的兄弟,夏维光在内地时,劣迹昭彰,我们应该想到他不是个肯改过的人,只是来避避风头的,而且也别有用心。可是这家伙实在会做作,又懂得笼络人,我们虽然慢慢发觉他暗藏祸心,就是不忍心对他下狠着,当时要有一个像哈吉泰那样的人就好了。」
孙小琴道:「哈大哥的出手到底太狠了,刚才眨眨眼之间就是三条人命,他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一丈青却道:「对恶人就该如此,刚才我也劈了一个,我毫不后悔,因为我知道这批家伙个个都是满手血腥,早就该死了,这几年我在暗中也收拾了几个。」
孙小琴道:「你杀过夏维光的手下?」
「是的,他们实在太可恶了。有一回,我的天香楼里收进来两个小女孩子,才十二岁,那是她们的父母太穷,出于无奈,才来做粗活的,不到一个月,两个女孩子突然失了踪,我找到地牢里,发现已经断了气,是被三个家伙在酒后诱进去,活活糟蹋死的。」
孙小琴不禁怒道:「这简直该杀。」
「是的!我向许武交涉,许武只摔了他们每个人两个嘴巴,罚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赔给那两个女孩子的父母,我实在气不过,终于给我找到机会,悄悄的用根绳子套上他们的脖于,分别吊死在三棵树上。」
「杀得好,他们不知道是你下的手吗?」
「不知道,因为没人晓得我会武功,值夜的人隐约看见有个女人的影子在花园里晃过,第二天发现这三个家伙上了吊。还以为是鬼魂索命,吵了好几天,但从此却老实了,至少没人敢再欺负女孩子了。」
吴长胜一叹道:「贼性难改,盗性难移,我想来实在惭愧,不该一避二十年,听任这些奸小横行的。」
「那也不能怪您,您跟义父都为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为了保护夏少爷。」
「你义父还培植出了一个你,多少还尽了点除暴安良的责任,我呢!白白地株守二十年。」
「您终于把夏少爷给巴望成人了。」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我保护,在塔拉尔宫中,有珠玛大喇嘛保护他,艺成之后,他自己能照顾自己了。」
孙小琴忙道:「老爷子,您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您一点力都没使上,却不能不守在他身边,因为志昌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就将后悔莫及了,何况您在这一路上给他的照顾与帮助太多了,只不过您都是在暗中行事,不容易给人知道而已,别的不说了,若是没有您,大青岭他就过不去,王胖子带着手下在山上埋伏打冷枪,那有多危险。」
说得吴长胜笑了起来道:「小丫头,听你这一说,倒像我建了多大的功劳似的。」
「这个是当然了,只是您可不是为了争功才干这些的,像您跟那位范老爷子以及王大姐,你们心目中都没有什么功不功的,只是做一件心里想做的事而已。」
「哦!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呢?」
「我跟哈吉泰大哥一样,是冲着志昌本人,认为这个人值得一交,而他也把我们当作朋友,现在他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就毫不考虑地帮他一手。」
一丈青笑道:「小琴妹子说话的口气江湖味好重,就像是那些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杰一样,可就不像个女孩子了,更不像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了。」
「我本来就是个江湖人。」
「小琴妹子,别看你当过女瓢把子,会骑马,能放枪,杀过人,更有一个又香又凶的外号——辣手西施,我不客气的说一句,你还不像是个江湖人。」
「我不像,江湖人又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我说不上,江湖是另外一个圈子,你我只踏进了一只脚,却还算不得是江湖人,因为你没有江湖味。」
「江湖味,什么江湖味?」
「这也很难说,但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一见面就能让人有种感觉,你却完全不像,如果你腰上不挂着枪,穿着再花俏些,你就是个大家闺秀了。」
孙小琴道:「大姐,你别笑话我了,强盗窝里能跑出个大家闺秀来?」
吴长胜居然点点头道:「小琴,这点我老头子也有同感,你虽然出身在大青岭,却文文静静的,一点江湖习气都没沾上,这实在很好,女孩儿家不管干什么,都应该自尊自重,只要行止端正,谁也不敢瞧不起你。」
孙小琴低下了头,一丈青也低下了头,因为吴长胜的话,使她听来有些刺心,她在夸说孙小琴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江湖味太重,以前也许是为了任务在身,不得已要摆出一副姿态来,但是现在那种生活即将结束了,自己是否能改掉那些毛病呢?
谈话中止了,三个人四匹马在缄默中前进,因而那蹄声也显得特别的响亮。
接连地经过了两处路口,路旁还有着草棚子,那是搭来供行人歇足的,也有些小贩在那儿摆个摊子,贩卖些茶水或面果之颊的干粮,供人充饥打尖。
一丈青道:「照说这些地方,一定有人在守着的,怎么都没见影子了。」
吴长胜笑笑道:「当然是有人的,你没看见棚子上还点着灯呢,只不过哈吉泰的手脚很干净。」
「那些岗哨都被摸掉了?」
「应该是的,否则不会那么方便就让我们过来了。这小子的确是个鬼精灵,他先一步来到附近,叫我们别掩蔽行迹,让马蹄声响一点,这儿的人老远听见蹄声,出来察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