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碰见了哈吉泰的几个族人,有的在他们前面,有的在他们后面。
见了面后,他们也没有打招呼,只作了个友善的微笑。
吴长胜高兴地道:「这倒好,有几个阴魂不散的讨厌鬼,由哈吉泰收去了,咱们这一路到西宁,都可以安安稳稳的了!」
不过由都兰到西宁的路上已经不荒凉了,不但有客商行人,而且也有各乡镇的自卫队巡逻,孙小琴的短枪跟吴长胜的长枪都收了起来,以免拿在手中太显眼。
而且这一路的城镇也多了,每隔二、三十里就有一处,打点、投宿都很方便。
哈吉泰本人没露面,他的族人都始终不离前后,他们很特别,公然背着掳来的长枪,呼拥而行,却也没人去过问他们,有些人更远远的避开了他们。
这一来也给夏志昌他们省了很多麻烦,尤其是他们在歇宿时,那批哈萨克人也一定有几个住进同一间旅馆,却很少见到其他的客人。
住什么店是由吴长胜决定的,夏志昌有一次提议要住另一家店时,吴长胜也不反对,可是他们才住下没多久,店里的客人纷纷都搬走了,换进的又是一批批哈萨克人。
夏志昌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长胜笑道:「这表示哈吉泰的那一族人很罩得住,他们要住那一家客栈,别人就得让出来。」
「他的人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呢?」
「因为你的脑袋是他定下来的,他当然要尽心保护,不让别人来摘了去!」
「哈吉泰呢?这一路怎么都没看见他?」
「我也不知道,问也问不通,他们那一伙没一个会说汉语的,也许是故意装马虎,不肯告诉我,别去管他了,反正这小子目前对我们没什么恶意,有他的人一路护送,我们乐得轻松!」
就这样走了八天,他们终于到了西宁。
哈吉泰居然在城外等着他,见面后,他笑着说道:「夏志昌,你终于来到了,我一路还在担心你到不了呢!」
哈吉泰笑着又道:「我叫他们背着长枪,公开地跟着你们是有用意的,因为我知道有两个很有名的杀手,也去找你了,那两个家伙所用的武器很厉害,只有长枪才能对付,所以我才叫他们背着枪,时刻不离左右,想不到真把对方给吓住了,其实我的族人刚把枪弄到手,根本还不会放呢!」
孙小琴忙问道:「你说的可是天罗双绝?」
「是的,他们用的是一对铁伞,古怪很多,那伞面据说连枪弹都钻不透,只有那种新的长枪威力强大,伞面挡不住,我一路不现身,就想在暗中找到那两个家伙,用别的方法对付他们。」
孙小琴笑道:「你白忙了一场,我们早就碰上了。」
「真的!在什么地方?」
「在老虎口。」
「啊!你们没干起来?是怎么躲过的?」
「天罗双绝要找的人还躲得了吗?唯一的办法就是来硬的,把他们放倒下来。」
「你们用什么方法?」
孙小琴笑道:「我们手上也有一支长枪的。」
「那长枪真能制住铁伞吗?」
「不错!一钱如命死于枪下,不过柳一卷却死于决门,被志昌徒手格杀的。」
哈吉泰眼看着夏志昌,满脸不信的样子。
孙小琴道:「你别不相信。那时他施展的是最厉害的杀手,放出伞骨中的毒针。但是志昌却用九现云龙的身法,飞到他的头上,两脚蹬在伞面上,把伞柱踢进了他的胸口,伞骨收下来时,余下的毒针射进他的身上。」
她说得很轻松,伹哈吉泰已经张大了嘴,还等着听下文,见她不说了,忙问道:「以后呢?」
「还有什么以后,我们刨了两个坑,把他们埋了。」
「那两把伞呢?」
「都毁了,这种歹毒的杀人的凶器,留在世上只会害人,自然是毁了的好!」
哈吉泰这才吁了口气,叹道:「毁了也好,夏志昌,你真了不起,徒手竟能胜过那柄铁伞,的确是比我强多了,我却在那柄伞下吃了大亏。」
夏志昌不禁失声问道:「你也遇上了他们过?」
「一年前在甘肃兰州碰上的,他们要劫持我一个朋友,我就跟他们干上了,动拳脚我们差不多,我发出神箭,都被他们挡开了,他们发出毒针,我却没有办法,幸得我族中一个弟兄,拚命用身子挡住了我,他替我一死,此后我发誓要找他们报仇,他们却躲了起来。」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我不是杀手,像这种工作,我本来是不插手的,可是我想到这种事,他们很可能会来的,所以抢先一步找上你,却想不到会被你们先遇上了。」
他像是不胜遗憾地道:「从盘云口之后,我一直都没离开你们,就只有在那之先,我把这些枪枝要教给我的族人,略略训练他们一下,想不到就是这半天之差,把他们给漏过了。」
夏志昌笑道:「反正他们已经死了,你的仇恨也可以清了!」
「不!我曾经在那个死去的弟兄尸体前发誓,一定要亲手割下他们的首级,这下子我不知如何才能安慰那位死去的弟兄的英灵。」言下颇懊丧。
夏志昌笑道:「如果我们是兄弟,我代你报了仇,就跟你自己报仇一样。」
「但我们不是兄弟呀!」
「兄弟并不一定要同胞手足,异性兄弟的情份更深于手足,我们可以结成兄弟。」
哈吉泰顿了一顿才高兴地道:「真的吗?那我可是高攀,我除了年纪比你大些,此外什么都不如你。」
夏志昌道:「兄弟还讲究这些吗?再说论身份,应该是我高攀才对,你是一位王子。」
哈吉泰苦笑道:「我这个王子也太寒酸了,总共才只有一百多人,但兄弟你的部族子民却有上万人。」
夏志昌一怔道:「我?兄长你没弄错吗?」
哈吉泰笑道:「没错!我比你早到了半天,而且我要打听一下,究竟是什么人要买动这么多的凶手暗杀你,结果知道你是八大王族的联盟族长的世子,而暗杀你的是八大王族的现任摄政王!」
夏志昌不信地道:「兄长,你不会弄错吗?」
哈吉泰道:「绝不会错,因为今年是摄政二十年期满,八家王族的王公都来到了西宁,等着参拜新王,如果你死了,摄政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盟王的宝座,如果你安好,他就要把王府的统治权交给你!」
夏志昌还是不相信,吴长胜红着眼睛道:「少爷,这是真的,二十年前,我是你父亲的卫士,你父亲骑马摔了下来,不慎而中风,没有一个月就死了,我跟另一伙伴杜老七恰巧都不在他身边。」
夏志昌道:「那位杜七叔呢?」
吴长胜道:「他还在你叔叔身边呆着,不过已经改了姓名和容貌,见了面或许能认出他来,但是却说不上是那一个了。他托人捎了个信给我,告诉我说你被珠玛喇嘛抱走了,要我去守着照顾你,等你长大回来。」
夏志昌十分感动地道:「老爹,真不知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你为我受的委屈太大了。」
吴长胜眼睛湿湿的,哽声道:「没什么,你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对我们像兄弟一样,所以我跟老杜都决定把这一辈子交给他,我们很惭愧,没有能尽到保护的责任,让他受了奸人的暗算!」
「什么?我父亲是被人暗算的?」
「这只是我的揣测,却没有实据,因为你父亲是青海最好的骑士,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呢?而且他也是青海技击的第一高手,跟珠玛大喇嘛切磋过十几场,每次都是平手,有这身功夫的人,即使从马上摔下来,也不可能会中风的!」
哈吉泰道:「兄弟,原来你就是雪山飞龙夏老王爷的后人,那就难怪了,夏老王爷的许多英雄事迹,现在还为人念念不忘呢!」
夏志昌笑道:「大哥,我可不知道,对于我的身世,老师父一直都没说,我要找到西宁平戎驿去找我叔叔夏维洛,听说他在那儿做官。」
哈吉泰道:「夏维洛,是真的吗?」
「真的,老师父就告诉了我这个名字。」
哈吉泰道:「这就怪了,夏维洛是语政事务所的委员,伹也兼八大王府的总管,也是现任摄政王的弟弟。」
「摄政王也是我的叔叔?」
吴长胜沉下脸道:「但他不是你父亲的弟弟,只是同一族而已,他们兄弟两个人穷途潦倒,落魄得都快饿死了,来投奔你父亲,你父亲对他们恩重如山,让夏维洛充当了八王府的总管,那知道这个家伙虎子狼心,恩将仇报,居然陷害你父亲。」
孙小琴道:「老爷子,这话还不能说得太肯定,因为你并没有证据。」
吴长胜道:「我当然有证据……」
「什么证据?」
吴长胜看了看夏志昌一眼,叹了口气道:「算了!珠玛大喇嘛或许比我更清楚,他要少爷去找夏维洛去问明身世,或者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因此我不说了,让夏维洛去说吧!」
夏志昌道:「那我们快上平戎驿去吧。」
哈吉泰道:「夏维洛的事务所虽然在平戎驿,但是要找夏维浴却不必去了,他就在西宁城内。」
「什么地方?」
「八大王族有个联合办事处,专门处理汉蕃之间的事务,夏维洛就在那儿坐镇着,不过,兄弟,我不主张你直接去找他。」
「为什么?」
「因为悬赏十万两银子要杀死你的人就是他。」
众人又为之一愕。
吴长胜道:「他们兄弟两人狼狈为奸,还会有什么好东西。」
「不是摄政王要杀志昌?」孙小琴不解地问。
哈吉泰道:「八大王公都来了,夏维光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杀死夏兄弟,只有授意他的弟弟代办了。」
「难道别人不会想到吗?」
哈吉泰笑道:「想到了没有证据也是白搭,而且这件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只在几个杀手的圈子里风传着,我是因为也表示过想赚这十万两银子,才能够摸到一点门路。」
夏志昌道:「大哥,你能确定是我的叔叔吗?」
哈吉泰道:「没错,我把在西宁跟我接头的中间人叫来问过了,我说我已经把你稳抓在手中,逼问他找谁要银子去,他才说出来,我想是不会错的。」
吴长胜道:「这么说来,少爷,你的确要慎重考虑了,老和尚不知是在捣什么鬼,非要你找他不可。」
孙小琴道:「会不会是珠玛大喇嘛不明外务,不知道夏维洛跟摄政王之间的关系呢?」
夏志昌道:「我想不会,老师父虽然不出宫,对宫外的事却十分明白。他不告诉我自己的身世,说要我找到我的叔叔后去问明,相信必有深意。」
哈吉泰道:「我也想大喇嘛不会胡乱作决定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证明夏兄弟的身世。」
夏志昌道:「这是怎么说呢?」
哈吉泰道:「兄弟,你的身世大致是明白了,如果只为了让你知道自己的来历,那自然够了。但是你的身分还关系着八大王族的统治权,就必须要进一步的证明。」
吴长胜道:「少爷的形貌和故主一般无二。见过老王爷的人,一看就知道,还要什么证明!」
哈吉泰道:「老叔,证实一个王族的继承人,可不是这么简单。更别说是八大王族那样一个大族了,就是我这个小小的部族长,一直都跟族人在一起,家父过世后,我也必须拿出先父授统的信物,才算是正式继任了族长的地位。」
夏志昌道:「大哥是什么信物呢?」
哈吉泰道:「是一块破碎的木头,上面刻了很多的花纹,我十岁时,父亲很隆重的交给了我,叫我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说如果我有一天要担任族长时,必须要拿出这东西来,才能正式为族人承认。」
「一块破碎的木片,也能证明什么吗?」
哈吉泰道:「你别看不起一块木片,关系很大,而且是独一无二的,最重要的是上面的花纹。我父亲在我十岁生日那天,召集族中的八位长老,把一块木片放在火中烤焦了,盖上自己的族徽,然后用刀切成了九片,由八位长老各自保持一片,自己留下最中央的一片。」
「以后一定要九片木片凑在一起,才能拚成一个完成的花纹。」
「这倒不一定,因为那些长老都是一支小部族的首领,有时会迁投到别的部族去,我保存的这一片却十分重要,因为我是最中间的一片,跟其他八片都有关连。我必须要取出木片,跟他们的拚合,才能得到他们的拥戴,否则的话,他们不会承认的。」
「这倒是一件很有心思的设计。」
哈吉泰道:「因为我们不是一个统一的王族,而且每一族都有很多王子,如何来择定继统的人是很困难的事,如果宣布早了,就会引起很多的纠纷,所以老王往往很秘密的决定一个继承人,授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