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鸣立刻道:「这是什么意思?」
吴长胜道:「你们既然收了山,那柄伞不要也罢,天罗双绝要两柄伞配合的,单剩下一柄,也没什么威力了。至于要你们往前走三天的路,那是为了我老头子复出的事,不愿意让人知道。」
钱一鸣道:「我大哥已经答应你们不向人提了,难道你还信不过?」
吴长胜道:「我是信不太过!」
钱一鸣刚要开口,柳一卷拉了他一下道:「前辈,初次见面,是很难叫人相信的,我们就遵命向前走三天然后再回头,至于这一柄伞,还请前辈见谅,敞兄弟在江湖上得罪的人不少,多亏这一对兵器镇住了他们,现在虽毁了一柄,有一柄防防身也是必要的。」
吴长胜一笑道:「柳老大,我老头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容易受骗,你们口中答应得好,走出没多远,你们又赶回头,把消息放出去,我急着赶路,没精神来料理你们,那可不是为自己添麻烦了?」
「那要如何才能使前辈相信呢?」
「很简单,我另外还有人押着你们往前走,三天之后,自然会放你们回头。」
「前辈另外还有人?在什么地方?」
「这个你别管,到时候自然有人陪你们上路,但是若你们还有一柄伞在手中,陪伴的人恐怕压不住你们,所以你们必须把那柄伞留下。」
柳一卷道:「我们实在需要那柄伞防身。」
「这个情形我能理会,我把伞留在都兰,要你们三天之后回头经过时,自会有人送还给你们。」
「要是在这三天之内我们遇上仇家呢?」
「同行的人足可保护你们。」
「找上我们的仇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老头子找来陪伴你们的人也不会太差,你们天罗双绝本身的技业也颇有可观之处,他们能够在你们空手时押你们上路,绝对不会叫你们吃亏的。」
双方都是老江湖,各持一番理由,柳一卷的理由听起来似乎是叫人无法拒绝的,但是吴长胜居然能把他完全给驳回去。
钱一鸣忍不住道:「如果我有这柄伞在手里,那些人就看不住我们了?」
「是的,因为你们的这柄伞里有不少鬼花样,令人防不胜防,虽然丢了一柄,威力已经减弱了不少,伹还是很令人头痛的。」
「既是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放弃有力的保护呢?」
吴长胜道:「因为我老头子要你们如此做,我不怕你们伞里的那些破铜烂铁,伹又不能让别人吃亏,只好叫你把玩意儿留下了。」
「钱老大外号叫一钱如命,这柄伞是花了不少银子打造起来的,钱老大靠着它又挣下了不少的家财,这样一件生财养家的宝贝,钱老大不放心交给人保管。」
吴长胜笑道:「不错,换了我也不肯干的,柳老大自己的家伙毁了,才幸灾乐祸,故作大方。」
柳一卷忙道:「我们哥儿俩打出道开始就在一起,几十年来情逾手足,你挑拨不了的。」
「那是以前大家差不多,今后强弱之势分明,你处处要靠他,恐怕这交情就难以维持了,除非把那柄伞也毁了,否则你们两个人日后很难相处的,柳老大,我这为的是你好。」
钱一鸣多少有点心动了,用眼睛看看柳一卷,这说明吴长胜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
柳一卷叹道:「老钱,我不慎毁了家伙,才起了息事宁人之心。那是我确知这个老家伙难缠,但我绝不会同意交出你的那柄伞的。」
钱一鸣道:「我知道,天罗双绝的名声就是在这两柄伞上创下来的,毁了一把,咱们还能够撑一下,若是两柄都毁了,咱们哥儿俩就是死路一条,别说是仇家找上门了,连我们的朋友都能把咱们俩给吃了。」
吴长胜摇头叹了口气道:「多可怜,也可见得你们俩平时为人多刻薄了,连信得过的朋友都没一个。」
钱一鸣道:「不错,钱老子一向都抱定一个宗旨,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相信,所以留下伞的事谈都不要谈,今天冲着柳老大,已经答应你了,咱们暂时放过那个小子,下回那儿遇上那儿算,柳老大,走!」
他持着伞,严密戒备着,跟柳一卷慢慢地向后退去。
吴长胜哈哈大笑道:「看样子你这小气鬼还不死心,老头子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滚吧!下次再遇上,老头子连你们的命都要留下了。」
两个人战战兢兢地后退,一直退到大路上,见吴长胜仍无留难之意,忙飞快地走了。
孙小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结束的,更没想到吴长胜会放过那两个人的,因此地诧然地看着吴长胜。
吴长胜朝她笑笑道:「姑娘,你的手怎么样?」
「喔!还痛得很。」
吴长胜叹了口气:「姑娘,这次你学会一个教训了,你的枪只是打得准,却不够快,你只是一个会放枪的人,却不是一个枪手。」
「我本来就不是,本来我以为自己还挺不错了,现在才知道我差得太远了。不但是我差得远,在这青海道儿上混江湖的,没一个好样儿的。」
吴长胜笑道:「这倒不错,像铁狮刘球这种角色,也只配在边陲地界称称字号,移到内地,就没他混的了,至于你跟你哥哥,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连混都不够资格,虽说年头变了,江湖还是江湖。要想在这里面混出个名堂来,没有点真才实学是不行的。」
「是的!老爷子,今天总算看见你露了一手。」
「你是说毁了柳一卷的那柄伞?那是他太大意没把我放在心上,而且我也知道他的玩意儿怕人,动了点儿心计,才侥幸得了手。」
孙小琴道:「老爷子,早上是你补了一枪,杀死了那个范老二的?」
「是的,夏少爷身边带着珠宝的事,可不能泄出去,否则我们就很难平静地到西宁了,这地方的人都是穷疯了的,为了几千两银子,都有人来拚命的,几十万,那能把青海一半的人都引了来。」
「可是消息还是漏出去了。」
「是的,我没想到那个王胖子还是漏掉了,不过也算他倒楣,遇上了天罗双绝,这两个家伙又狠又贪,听说有这么大的好处,绝不容他再去告诉别人的,所以我想他们一定已经把王胖子的口给封住了。」
「封住了王胖子的口有什么用,你又把那两块料给放走了,他们还不是照样会把事情给渲染开来的。」
「这两个人不会的?他们很快会再回来的。」
「他们会很快回来?」
「是的,我预料他们不会超出十分钟就会赶回来了,这次回来,可不能再放过他们了。」
「既然您存心要放倒他们,何不在刚才解决了,一定要等到第二次呢?」
「因为我的枪不在手头。」
「啊!您是要用枪来对付他们?」
吴长胜叹了口气道:「姑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十年前,练功时岔了气,虽然后来活动开了,还能够行动,但是当年的功夫,却已撂下一大半了,所以我才不惜工本,买下那支枪,而且还苦练枪法,因为我只有靠它来自卫了。」
孙小琴似乎不信:「你的武功都撂下了?」
「是的,当年的枪械没现在进步,我不败神龙这个外号可不是靠枪杆儿创下来的,连天罗双绝那种人,都不屑于使用枪械,我又何必要弄上那么一支长家伙呢?实在是没办法!」
「可是你对付一卷而空时,完全是凭着空手呀!」
「那是手上一点巧劲,再加上一点心思与经验冒险一试而已,所以在得手后,我立刻就抬出不败神龙的招牌吓吓他们,我可真担心那个姓钱的不服气要动手!」
夏志昌从草堆中跳了出来,道:「老爹,你可真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你成竹在胸,所以才没有出来,那知道你是在唬人的,那我该就早出来了。」
吴长胜一叹道:「少爷,我也知道你就在旁边,必要时能接应一下,所以胆气才够壮,但是我却不想你跟他们真正的照面。」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他们搏杀的对象,他们有很多杀人的绝招,轻易不肯亮相的,为了对付你,却不惜会使用。」
「老爹,我也不是纸扎面糊的。」
「我知道你在塔拉尔宫学了不少本事,但是我希望你善保此身,尽量地少冒险,你的本事要用在将来。」
「用在将来?老爹!我实在不明白你的话。」
「我是说你到了西宁之后。弄清了你的身世,那才是真正危险的开始,你将要明着去对付更多更凶险的敌人,因此,现在你必须特别小心谨慎,不能受一点伤,不要逞能,保持着身心最佳的状态去接受艰难的战斗。」
夏志昌答应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原因了,他对于自己的未来似乎是最不关心的,一提到这个就完全没有好奇心了,倒是对其他不太了解的事,他会追问个没完。
孙小琴也很失望,她希望能够对夏志昌多了解一点的,但看见这一老一少都无意谈下去,才在地上拾起了自己的枪,打开枪机,试试机件的灵活,又把另一支枪的空腔都装填好,插进枪套,试着拔出来。
伤痛的手仍然未能如意,那影响了她的动作。
吴长胜道:「姑娘,我再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的手指不够灵活,就不要去用枪,那会使你死得快一点,因为拔枪的动作,最容易引起别人的反击,一个耽误会使你自己先送命!」
「您说天罗双绝还会回来的,我总要准备一下?」
吴长胜道:「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同来了,还是麻烦你替我把车上的枪给拿来吧!」
夏志昌道:「我去好了!」
孙小琴道:「还是我去吧。志昌,你再去打两只兔子来,烤得好好的兔子肉,叫那两个杀胚给糟蹋了。」
说着走向车子,爬了上去,才把长枪端到手,忽然眼前人影一晃,却是天罗双绝又回来了。孙小琴只得隐身在车子上。
钱一鸣飘身落地,哈哈一笑道:「吴老头儿,我们又回来了。这小子就是夏志昌吧?」
柳一卷也朝着夏志昌看了半天,笑笑道:「没错!准是那小子。跟我们看见的画像很像。」
夏志昌道:「我的画像?」
柳一卷道:「不错,我们在接下生意时,在西宁看过一张画像,就是你这小于的形状。」
夏志昌道:「西宁怎么会有我的画像呢?」
吴长胜轻叹道:「有人处心积虑地谋取你,自然会下很多功夫,你深居塔拉尔宫虽然与世隔绝,但还是有人前往朝圣的,你在宫中又是个很特出的人,找个好画师乔扮朝圣者前往,记下你的样子,画张像并非难事!」
柳一卷却沉声道:「吴老头儿,少扯那些废话,刚才我们一时大意,叫你给唬住了……」
吴长胜轻叹了一口气:「今天活该是你们天罗双绝毕命之日,老头子已经放过你们一次,警告过你们说再次相逢,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偏偏自己送上门来。」
钱一鸣冷笑道:「老头儿,你别说得好听了,想当年你也是有名的心狠手辣,手下从没有放过那一个,今天居然会发善心,让咱们兄弟走了,叫人实在难以相信了,再说我们天罗双绝的资格虽比你浅一点,也成名有多年了,就这么叫你唬回去,未免太窝囊了!」
吴长胜眯着眼睛笑笑道:「别的话都不必说了,你们既然回来了,想必是对我老头子的几手玩意儿不太相信,总得见个真章才死心,说吧!你们要怎么个死法?」
钱一鸣道:「吴老头儿,咱们可不是要跟你比武切磋,一招一式的慢慢玩儿,一动上手就是要命的,因此把那一些俗套全免了,谁有本事就叫对方倒下。」
这老小子还真阴,口中说着话,手底下也没闲着,铁伞直搠了过来,势沉力猛,伞头上突出了三寸多长的钢刺,像条毒蛇的舌信,上上下下,虚虚实实,已经攻出了八九招。
吴长胜手里只有一根铁铲,对他这一连串的急攻倒是有点难以应付,虽然勉强地闪躲遮挡开了,脚下已连连后退出四五步去。
钱一鸣更得意了,冷笑道:「吴老头儿,幸亏钱老子没上你的当,要折回来看看,否则岂不太寃了。」
吴长胜一面挡一面道:「钱一鸣!等你上鬼门关报到的时候,你才知道是谁寃了。」
尽管口头在说狠话,手底下却不争气,铁铲被刺尖卡住了,钱一鸣顺势一绞一送,吴长胜逼不得已,只好把铁铲丢开了,两个滚身,才躲开了又一招急刺。
钱一鸣哈哈大笑,毫不放松地追过来。
吴长胜慢慢地退向车子那边,柳一卷看出了便宜,截住他的退路,双掌一封道:「老头儿,别跑了,你躺下吧!」
夏志昌不能再袖手了,他看见吴长胜的脸对着钱一鸣,全力注意他手中的铁伞无暇顾及后方,及时闪身进去,双掌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