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对我有多少恩惠,只要他不放弃杀你的企图,我就不会放过他。」
夏志昌笑了一笑:「哈吉泰跟我的纠纷,由我跟他来解决,你别挥手了,而且在目前,,哈吉泰不会是我们的敌人,他对我们只有帮助,这一路上到西宁,还不知道有多少阻碍呢,我也须要这么一个帮手。」
孙小琴才不说话了,略停片刻,她才问道:「吴老爷子呢,是否要通知他一声?」
「我去过了,他已经醒了,而且作了准备,他躲在车子上很安全,而且他的那支枪是我们最有力的保护。」
「到底是老江湖了,行事不动声色,却发挥了最大的效果,比我们强多了。」
「不错,所以他才有不败神龙的美号,以他这种神龙般的行事手法,谁要是惹上了他才真是倒霉呢。」
夏志昌说着把睡觉的毯子又动手扯扯好,把被卷调整了一下,做成有人躺在里面的样子,然后才拉孙小琴的手,滚向一边的干沟,趴了下去。
干沟只有一个人宽,他们是脸向着脸趴着的,这样不但便利谈话,而且也可以互相照顾身后。
孙小琴很紧张,夏志昌反倒显得很冷静。
孙小琴忍不住问道:「志昌,你不害怕?」
「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可是不行,我好紧张啊,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跟人拚命搏斗了,但每一次我都是好紧张、好害怕!」
「也许因为你是个女孩子。」
在从前,孙小琴最不服气的就是这句话,她绝不肯认输,认为女孩子会不如男人,可是这句话出自夏志昌的口中,她不但默认了,而且还十分的乐意。
在夏志昌面前,她希望自己能显得软弱一点,温柔一点、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夏志昌伸出一只手,盖在她的手上,那是一种抚慰、一种镇定,目的在消除她的紧张。
但是在孙小琴的感受上,却似乎更为紧张了,手上的颤抖更为强烈了,那是由于心情的激动,因为她想起了昨夜的共眠,他的拥抱,他的轻吻。
虽然只到此为止,没有更进一步发生什么,但是对孙小琴而言,她的激动却是无比的强烈的,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属于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他的一部份了。
山谷中仍是十分寂静,但是天色却在静寂中泛出一丝微白,曙色也悄悄的爬上了地平线。
一条矫捷的人影同样的也由干沟中翻出来,因为距离很远,似乎没看见干沟中静趴的两个人。
他一直向车子接近,孙小琴轻吁道:「果然是哈吉泰,这家伙也是的,害人家空紧张半天。」
哈吉泰张开双手,像是为了避免引起车中人的误会,而且还轻轻的招呼道:「夏志昌,孙姑娘,原来是你们,怎么露宿在大路上呢,害我紧张了半天!」
孙小琴正要出声招呼回答,却被夏志昌掩住了,低声道:「别响,另一边的人也接近了!」
哈吉泰见车子里没有动静,笑笑道:「夏志昌,你们睡得真死,我要是你们的敌人,把你们的脑袋偷走了,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呢!」
他越过了车子,向铺着被卷的地方走去,忽然停住了。因为一条毯子,盖着隆起的一团,那倒没什么,令他停步的是两双鞋子,一双是夏志昌的皮靴,另一双则是孙小琴的黑布面搭扣便鞋,那是他们就寝前脱下的。
醒来后由于事机勿促,来不及穿着,都是打着光脚就离开了,那两双鞋子正并排着放在一起。
孙小琴不禁红了脸,不敢去看夏志昌,而哈吉泰却笑着道:「夏志昌,我知道你们一定是醒了,只是不好意思见我,才躲着没起来,对不起,是我闯来得太冒味了,好!我先退回去,一会见再过来拜候。」
他含笑转过身去,夏志昌却突然喝道:「小心!跳!」
这种招呼法很绝,夏志昌已经发现有两管枪从山沟中伸出向哈吉泰暗袭,一支平射,一支贴地。
这两个人想是老手,知道一般人避枪的习惯必然是扑地卧倒。
砰砰两响,两枪先后发出,若是第一枪落空,哈吉泰扑地时,第二枪也恰好可以命中。
可是夏志昌却叫哈吉泰跳起来。
而哈吉泰的反应也奇快无比,夏志昌的叫声方落,他已经原地拔起,一跳丈许高。
一颗子弹呼啸而过,另一颗却在他身下的地上激起了一蓬泥尘,可见那个枪手发射极准,若不是夏志昌判断正确,这一枪纵不要他的命,也一定能叫他受伤挂彩了。哈吉泰一翻跳进了干沟,枪弹是无法打中他了。
可是砰的一声,枪又响了,这一枪是孙小琴发的,有一个枪手还想继续对哈吉泰射击,由于哈吉泰在不停地打滚,他无法取准,枪口跟着移动,不知不觉的把上身露了出来,成了孙小琴最好的枪靶子。
她的枪的确很准,根本无须瞄准,就这么举手一挥,那个汉子的身手一颤,俯身倒在路边上不动了,手中的枪也抛得远远的。
夏志昌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出手,倒是颇为诧异地道:「小琴,解决了?」
孙小琴吹吹枪口冒出的一缕青烟,笑笑道:「只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缩得快。」
「你打什么地方?一发就叫对方躺下不动了。」
「放心,子弹钻进大脑爆开,神仙也救不活了。」
「你用的是手枪,劲道不够强,而头骨又是人身上最硬的地方,照理是穿不透的。」
「所以我才要打眉心,那个地方是软骨,死人骷髅头在那个部位都有个洞,子弹就是从洞里钻进去。」
夏志昌伸伸舌头:「你出手真准!」
孙小琴道:「我必须准,因为我遭遇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如果一枪无法放倒对方,我就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了,江湖道上,存不得慈悲的。」
夏志昌轻叹道:「难怪那天刘铁狮要用网子来对付你了,如果不先缚住了你的手,谁都不敢接近你。」
孙小琴苦笑一下,有点伤感的道:「我不想这么狠的,这不是一个女孩子的本份,可是处在那个环境下,我又不能不狠。」
哈吉泰已经顺着那道干沟,缓缓的蛇行过来,首先朝夏志昌点点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夏志昌忙道:「那不算什么,哈吉泰,很对不起,刚才我无法回答你,因为对方几乎是跟你同一时间逼近的,我一开口暴露了位置,就会挨上一枪的。」
哈吉泰道:「不怪你,是我的警觉性太差,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他们居然同时赶到了。我知道积石崖有几个人埋伏在前面,没想到他们会回头的,我以为他们会在老虎口伏击你们的。」
夏志昌道:「他们原本是有那个打算的,可是久候不至,又接到了碉楼里的通知,沉不住气就回头了。」
哈吉泰点点头道:「你们昨晚就歇在路上了?」
夏志昌道:「是的,反正到那儿都是睡露天,又何必拣地方呢,反正这条路在夜间也没有人走,挡不着别人走路,睡在路上,第二天上路也方便些。」
哈吉泰笑道:「高明,高明,这一着的确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我以为你们纵然要歇下,也会在前面的高地上,所以才没有特别注意这里,否则……」
夏志昌笑道:「否则前面有人埋伏,一定不会漏过你的耳朵的。」
哈吉泰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倒不是我吹牛,我的确有这点把握的,我是在沙漠上长大的,耳目聪明是在沙漠上求生的基本条件,两里外,那怕是一头兔子走动,我都能知道,今天我是把注意力全放在你们身上去了,才忽略了前面。」
夏志昌笑了一笑道:「我就考一下你的听力,你知道前面来了几个人?」
哈吉泰道:「四个,两个在前,两个在后,两个在左,两个在右,左前方的一个已经被放倒了,因此现在还有三个,怎么样,我还能合格吧?」
夏志昌笑了一笑,忽又问道:「你带了几个人来?」
「两个人,阿鲁本来已经召了八个人来。可是我看已经用不着了,留下了六个人,只带两个人过来。」
夏志昌道:「那么追踪在你们后面的人,不会是你的族人了?」
「什么?还有人追踪在我们的后面?」
「有四个人,四匹马,遥遥的跟在你们马后一里处,假如不是你的族人,就得叫你的两个兄弟小心些。」
哈吉泰的脸上透过一阵惊意,顿了一顿才道:「昨天你说这话,我一定不相信,因为我的听觉,已经算是最灵敏的了,从没有人能强过我,不过现在,我却毫不怀疑你的判断,夏志昌,幸好你不是哈萨克人,也不是生活在大漠上,否则我这第一勇士就要让给你了。」
能够从哈吉泰的口中说出这句话的确是不容易。
夏志昌却凝重的道:「哈吉泰,你最好回去照顾一下你的人,因为那四个人已经渐渐逼近到离他们三十丈了。」
哈吉泰一笑道:「我也听到了,从你说后面有人时,我已经听到那四个家伙在移动了,真不错,一定是行动的好手,这么近了,才发出那一点的声音,比一只兔子的脚步还要轻。」
孙小琴急道:「那你还不快回去。」
哈吉泰道:「我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如果敌人接近到三十丈内,他们还是没有发觉的话,那就该死了。」
夏志昌道:「话不能这么说,就算他们能够发觉,但对方是四个人,多出他们一倍!」
「才多出一倍算什么,我的战士兄弟应该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孙小琴道:「那你不该叫他们硬着头皮冒险,你回去帮他们一下,不是更好吗?」
哈吉泰道:「我没空,我要对付更多的敌人,前面还有三个埋伏在那儿。」
孙小琴道:「那三个人我们会对付的。」
哈吉泰一笑道:「他们是我的敌人,不是你们的。」
夏志昌忙道:「怎么是你的敌人呢?他们明明是冲着我而来的。」
哈吉泰道:「可是他们刚才却朝我开枪,在哈吉泰背后发冷枪的人,一定要受到惩罚,而且必须要我自己出手去惩罚他们。」
说着佝偻着身子,顺着路沟向前伏行过去。
孙小琴不禁摇摇头:「我真不明白这个人,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照他这种不知死活、不分轻重缓急的行事,有十条命也是不够的。」
夏志昌却道:「小琴!你错了,他不是莽撞,而是对他手下的弟兄有充分的信心,确信他们能够应付得了,自然可以利用机会去对付另一边的敌人了。」
「他又没见到来的是谁,怎么就知道一定能应付呢?」
夏志昌一笑道:「不必见到,来的绝不是高手!」
「你怎么知道,积石崖有几个人手底下很不差,只要来上一两个,单对单,哈吉泰都不见得稳能取胜,何况对方还来了四个人。」
夏志昌道:「正因为来的是四个人,才能确定绝不是高手,因为一个高手,绝不屑于跟别人一起行动的,像哈吉泰,他手下有那么多的人,可是每有行动时,都是单独的。」
孙小琴道:「那算什么呢,逞个人的英雄。」
夏志昌道:「这倒也不是,而是确有其必要,一件事情,派一个高手去办,若是有一半成功的希望,而多派两个人去帮助他,却绝对不会成功了。」
「这笔帐是怎么个算法,我倒是不懂。」
「若是成功与失败的可能各居其半,就证明这件事情很危险,也很困难,由一名高手去办,靠着他非凡的身手,冒险一逞,或有成功之望,如果多了两个不当力的帮手,不仅出不上力,有时还要分他的心去照顾,所以就更难成功了!」
孙小琴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夏志昌又道:「就以昨天晚上来说吧,铁狮刘球的技击功夫并不差……」
孙小琴抢着道:「是的!在青海的黑道圈子里,他的功夫是第一把交椅,居然叫哈吉泰轻而易举的收拾了,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夏志昌笑笑道:「这正是我要说的道理,刘球以为他的人多,稳占了上风,行事不免大意,才被我们突袭成功,若是昨天只有他一个人,我们想要放倒他,救你出险,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
孙小琴想了一下道:「对!这个道理我以前从没想透过,志昌!你没有在江湖上闯过,怎么会懂的?」
夏志昌道:「是在塔拉尔宫里学的。」
「他们尽教你这些?」
「是的!除了练武功之外,老师父还教我很多其他的知识和道理,尤其是领导别人的方法,像哈吉泰这样,是最佳的统御术。他对自己手下的弟兄十分关心,然而也对他们充满了信心,虽然有多出一倍的敌人,他也放心的任由他们自己去应付。」
「也不问他们是否能应付得了?」
「平时他就鼓励手下的弟兄以一当十,使每个人都养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