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吉泰似乎有点难以相信,拉努尔更是惊愕,他们都难以相信二十几个大活人,就在这片刻之间报销了。
夏志昌道:「在碉楼里唯有这几个人了,但是在积石崖的老窝里,恐怕还有不少人,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回头碰上了麻烦。」
哈吉泰傲然道:「我不怕,人都是我杀的,他们不服气,尽可以来找我。」
拉努尔道:「你们走吧!积石崖虽然有近百个人,但是这二十多个才是刘球的心腹兄弟,刘球一死,那些人也聚不起来了。积石崖的堂口也散伙了!」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夏志昌一眼才道:「师弟,虽然还有别的人插手,但是我可以说,大青岭跟积石崖两处的堂口,都是毁在你手中的。」
夏志昌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拉努尔双手合十道:「师弟,佛祖会保佑你的,祝你一路顺风,我要留在这里,把积石崖的事作个善后,不能送你了。再见!」
夏志昌也朝他拜拜,然后问哈吉泰道:「你走不走?」
哈吉泰道:「你先走一步,阿鲁回去召人了,我会追上来的,记住,你这颗脑袋是我定下来了,谁也不准摘了去,如果在路上,碰到有人要找你的麻烦,可以把话告诉他。」
夏志昌只好笑了一笑道:「我会记得的,而且,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把命留下来给你的。」
哈吉泰的身子一闪就不见了,那辆车子仍然停在碉楼前的路上,夏志昌过去看看,躲在车上的吴长胜居然睡着了,遂笑了一笑,拉着孙小琴上了车,扬鞭轻驭,车子又叽叽咕咕的前行了。
孙小琴在车上噘着嘴咕哝道:「夏大哥,说起来真泄气,我连枪都没来得及拔,就被一张网子给罩住了,我看见他们又要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你,真是急死我了,可是我的嘴又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那是难怪的,我如果不得到你的暗示,也难免会上当的,你虽然不能开口,可是你不住的把眼睛往上翻,我才发现上面有毛病,没被他们困住。」
孙小琴笑笑道:「还是你行,你跟哈吉泰两个人,竟然把他们二三十个人都解决了。」
夏志昌忙道:「不是我,我没动手,大部份都是哈吉泰下的手。」
「夏大哥,你别骗人了,哈吉泰说了,他一共才宰了十个人,其余的人都是被枪打死的,我可不信那些人都是死于乱枪的误杀!那些人全是头部中枪,准极了,误杀也不会死那么多人的。」
夏志昌道:「我敢发誓,我没动手,我一直都躲在桌子下面,因为外面有网,我躲进桌底里,是为了有桌子撑着,不会被绳网牵制了行动,我本来是打算趁乱出来救你的,可是满厅枪弹乱飞,把我吓住了。」
「我不信,你不是一个吓得住的人,你更不可能一直躲在桌子底下没有出来过。」
夏志昌笑一笑道:「我是出去过一趟,不过我没杀人,只收回了那些飞刀,这是我的随身兵器,打造不易,我不能浪费掉,在黑暗中,我只甩手掌劈倒了两个人,可没有杀人,你知道我是不会用枪的。」
「奇怪了,哈吉泰也不会用枪杀人的,那是谁呢?」
夏志昌道:「假如那些人不是死于误杀,就是一个有心人,趁乱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
「那会是谁呢,不是拉努尔吧。」
「不是的,拉努尔虽然想帮我的忙,可是他必须恪守他的立场,不能插手的。」
孙小琴想了一下道:「我知道是谁了,碉楼中的人都是用短枪的,但是我却听到有长枪的声音,那只有一个人有此可能,老爷子,你别装睡了。」
吴长胜咕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还不让我睡一下,我这一天担惊受怕,好容易才找个机会合合眼。」
孙小琴道:「我不相信你真睡得着,刚杀了那么多的人,你还能定下心来睡。」
「你说什么?我这个糟老头子那敢杀人。」
「怎么不敢,每个人都是头上中枪,一弹毙命,除了你之外,谁还有那么好的枪法?」
吴长胜笑笑道:「积石崖有几十杆长枪,难免没有一两个枪法好的人,也许他们对刘球早就不满了,借机会捣了积石崖的堂口,目前没有人知道有我这糟老头子在,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能用枪,人反正都死了,你还追究什么呢?」
孙小琴笑道:「我知道,老爷子,您是一着奇兵,不把您掀出来,有很大的好处,可是,这会见没有别的人在,说说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你必须在人前人后,都不当有我这个人在。」
孙小琴道:「人前我自然不会提到您,但是背着人,我干嘛也得装得那么神秘的样子?」
吴长胜道:「不是装,是根本不以为有我这个人在,那样子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也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就像今天一样,刘球若是知道有我这个人在,他还会那样大意吗?假如不把手下那些人都收拾了,我们能这样顺利通过吗?」
孙小琴点点头,夏志昌这才笑着道:「老爹,我今天之所以敢如此冒险深入,主要就是恃着有你在,没想到哈吉泰也适时的摸了进来。」
吴长胜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家伙的确是个狠脚色,尤其是把刘球放倒下来,才是今天扭转局面最重要的一着,刘球若是不死,事情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了结的,他不但有一身好功夫,本身又工于心计……」
夏志昌道:「是的,也只有哈吉泰下得了手,出其不备就是一袖箭,要是刘球小心注意了,那一箭不一定能暗算得了他,而且面对面动手的话,哈吉泰还不是刘球的敌手呢?」
吴长胜道:「所以我说哈吉泰是个狠脚色,他懂得把握机会,先发制人,少爷!这一点你得跟他学学。」
夏志昌笑了一笑道:「我倒不以为该学他,各人有各人的处事方法,我学不来他的那一套……」
吴长胜正准备反驳他的话,夏志昌道:「老爹!假如刘球今天没看见哈吉泰回头的话,他会不会跟我定什么约呢?」
「当然不会了,而且连碉楼都不会让我们靠近,或许就在门口给我们一阵乱枪,因为他知道哈吉泰的作风向来是说干就干,完全不讲规矩的,他不敢冒这个险。」
「这就是了,如果我像哈吉泰一样,我们到现在仍然被封死在路上,进退两难,孙姑娘陷在碉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险了,刘球之所以敢放我进碉楼,是因为他有把握吃得掉我,如果我也像哈吉泰一样的令人起戒心,别人对我的手段将凶残恶毒得多……」
吴长胜想了一下,轻叹道:「你说得也不错,不过你这一路过来,已经挑了大青岭跟积石崖两处堂口,那些居心要对你不利的人,也会提高了警觉,因此再下去的路,也将更难走了。」
孙小琴道:「大青岭倒不算什么,积石崖可是这条路上最难闯的关,夏大哥都能闯了过来,还怕什么呢?何况还有哈吉泰在前开道。谁想来找麻烦,也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我想很可能这一路都会平平静静的!」
吴长胜笑笑道:「我也希望是如此,老实话,我在那个酒店里一泡十多年,早把我的一些胆气都磨掉了,一看见要打斗拚命就心惊肉跳的,全身都打颤……」
「老爷子,你别自谦了,刚才你一口气宰了十多个人,个个都是额前中弹,一发毕命,要是手在打颤,可没法子打得这么准。」
「那是在黑暗中,没人看得见我,而且我知道这是保命的唯一方法,刘球已经作了安排,不让我们过去了,我只有硬撑一下了!」
夏志昌道:「老爹,在寺里,老师父说起不败神龙,满口交赞,能当得老师父称赞的,举世间也难得找出几个,可是你为什么老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呢?」
吴长胜轻叹道:「老了!人一老,豪情壮志皆冰消,连带的身手技术也受了影响,好汉不提当年勇,所以你必须把我看成个糟老头子,处处地方,要你自己小心!」
夏士昌笑了一笑,忽然道:「刘球虽然死了,但是积石崖的问题可没解决。」
吴长胜道:「不错,刚才因为有拉努尔在,他不便在碉楼里留下你,才要放你过去。」
夏志昌道:「他当然不是真放我过去,一定在前面留下了人埋伏,这批人还没解决呢。」
孙小琴道:「你放心,他既然想推卸责任,就不会在他自己的地界里动手,那些人一定是在老虎口躲着。」
「老虎口是什么地方?」
「老虎口是两个山口之间的一段山谷,一边是积石崖的地界,另一边就是盘云口独眼龙陈大奎的地界,中间这段两里长的山谷是两不管地区。」
「怎么叫做老虎口呢?」
「不知道,多少年来,别人就这么叫下来了。」
吴长胜道:「因为在路的两边都是密密的竹林,以前常有老虎出没,所以才如此称呼的。」
到底是老江湖,见闻广得多,夏志昌颇感兴趣的道:「老虎,我在塔拉尔宫里见过一张虎皮,黄黑条子,漂亮极了;我早就想弄来养养,现在还有没有?」
孙小琴笑道:「早就没有了,现在那还有这个,野兽都被赶到深山去了,虎皮倒偶而还可以得猎人的手里买到,活老虎却是难得一见了。」
吴长胜道:「刘球把人埋伏在老虎口,可比老虎还要难对付,老虎要扑到近前才能伤人,他们躲在竹林子里,却抽冷子给你一枪。」
夏志昌道:「老虎口有多远?」
孙小琴道:「还早着呢,大概还有四十里吧,等天亮的时候才能够到达,此时你正好在车上先睡一觉,养足精神,趁着天亮过去。」
夏志昌想了一下道:「为什么不就在这儿睡它一觉,等天亮了再赶路呢?」
「在这儿睡亮,夏大哥,这儿是大路呀。」
「天路上为什么就不能睡觉呢,这儿反正不会有人经过了,我们又不会挡人的路。」
吴长胜忽然把骡子叫停了道:「少爷说得对,这么夜深了,绝不会有人经过这荒僻的山路了,我们就在路上歇它一宿,等天亮再走。」
「可是这个地方……要歇也得到前面一点,路边有块空地。」
「一样是露天而宿,干吗要找路边的空地呢?」
「我们随时都可能遭到暗袭,若是离大路远一点,人到了大路上,我们就能提高了警觉!」
夏志昌笑道:「这个时候,这条路上不会有人了,若是有人来了,一定是为了我们来的,在路上还可以先发现!」
吴长胜笑道:「这条路上,能够露宿的地方不多,若是我们在空地上露宿,那些存心要找我们的人都会留心的,很可能在老远就放轻了脚步,悄悄的掩近,反倒使我们措手不及。」
「可是从没有人在大路上露宿的。」
「正因为没有人如此,才较为安全,不管是车子也好,骑马也好,来到附近也不会掩藏行迹,这样子我们在老远就能听到声音,少爷,你这个主意真好。」
孙小琴道:「能过了老虎口再歇下不好吗?」
「不好,假如对方真的埋伏在老虎口,这会儿一定是聚精会神,等我们送上老虎口去,即使明天天亮时通过,我们一夜跋涉,他们正好以逸待劳。」
说话的是夏志昌,他虽无江湖阅历,但是头脑冷静、思考力也相当敏锐,略顿一顿又道:「那些人若是等了一夜,不见我们经过,一定会焦躁不安,天亮了,就会急着回来询问究竟,我们等明早从容上路,在路上碰到他们,岂不是省事得多。」
孙小琴道:「铁狮刘球管束手下的人很严格,他没有命令,那些人是不敢回来的。」
「那更好,等我们明天到达老虎口时,他们已经有十多个钟头没合眼了,精神一定疲累,以逸敌劳,也容易对付了。」
孙小琴想了一下,觉得这的确不错,笑笑也同意了,于是就在路中间展开了宿营的准备。
先把车子推到靠山边停好,轮子卡好横木。再把骡子的口料拌好,让它慢慢的享受去。
最后在车上抱下两个被卷,摊开在车旁。
他们已经露宿过两次,因为每次都要匀出一个人来守夜,所以两份铺盖,已经够三人睡了。
夏志昌道:「今夜不用守值了,贴地而眠,在两三里外,我都可以听见车马的声音。」
「要是你睡着了呢?」
夏志昌笑笑道:「我的耳朵永远不会睡着的,这是我在塔拉尔宫学会的本事,大家放心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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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孙小琴却发了愁,大家一起睡,两份被卷,怎么够用呢,盖的毯子是从夏志昌那儿分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