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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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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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志昌笑笑道:「没有呀,我这不是好好的。」
  吴长胜道:「起先我是看出孙老虎对你不怀好意,可是我不能动,因为这四位姑娘之四管枪都对比着你。我可以一枪把孙老虎放倒,可是这四管枪那一管开了火,也能把你打下去,我只有祷告上天保佑了。」
  他看看孙小琴,又看看马兰莎她们笑笑道:「总算老天爷听了我的哀求,动了慈悲,孙老虎自己摔了下去,可没想到这三位姑娘又来上一手,可是我不愁,因为孙姑娘站在你那边,有她一管枪,另外的三管枪就等于是假的了,人家那才叫是神枪手。」
  孙小琴微笑道:「老爷子!你是在臊我呀,我这神枪手连枪都没响一下,倒是你自己刚才在二百丈处,由下往上,子弹能打进尺来方的小窗孔里,那又叫什么呢?」
  吴长胜一笑道:「那是瞎猫手,这只能算是瞎猫逮住了死耗子,蒙上了而已。」
  夏志昌这才笑笑道:「老爹,是谁在上面?」
  孙小琴也道:「是啊!是谁在上面呢?那儿有个小窑头,可是很秘密,除了我哥哥之外,大青岭上没人知道,那是遇上大票的买卖时,我哥哥躲在上面监视用的,今天可没叫人上去过,怎么会有人呢?」
  吴长胜一笑道:「大概是王胖子跟他两个伙计吧!隔太远了,我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大概的影子。」
  孙小琴神色一变道:「什么!是这三块料,他们怎么知道那上面的窑洞!」
  吴长胜道:「他们跟令兄是老朋友了。」
  「再老朋友也不会叫他们在上面的。」
  吴长胜一笑道:「我相信不会是令兄叫他们躲上去的,因为一开始他们把枪管对着令兄,如果夏少爷叫令兄杀死了,我相信他们的枪口就会朝着令兄和你们四个人了!」
  「他们敢这样做?」
  吴长胜一笑道:「有什么不敢的?那些人还讲什么信义,他们一路上盯着夏少爷,王胖子丢了一条胳臂,都没舍得放弃,又怎么肯落在别人手里呢?」
  「这三个畜生,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孙小琴恨恨地说着,回身就要朝山上去。
  吴长胜笑着道:「算了吧!孙姑娘,我老头子一直在盯着他们,看见他们有行凶的意图了,才先发制人,给了他们两枪,虽然没瞧见打中了谁,也不知道打中了什么地方,但相信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了,这会儿早就溜了,你要找他们,在路上还有的是机会!」
  「他们还会来吗?」
  吴长胜道:「只要他们不死,一定会再来的,夏少爷这颗脑袋不知道是谁悬下了重赏,再加上他身上带着的珠宝,那简直就是一块难得一见的肥肉,谁不想咬上一口呢?何况他们是唯利是图的职业杀手,自然更不肯放了。」
  孙小琴听了吴长胜的说话,似乎江湖行情很熟,而且他的枪法也高得惊人,虽然她手中的枪支很好,但是在两百丈左右却也无法取准了,他居然能毫不偏差地射进那个小孔口里去。
  这条路上的江湖人物她都很熟,却没听说有这一号人物,倒是要慢慢摸摸他的底子。
  于是她收好了要拔出来的短枪道:「好吧!这次便宜了他们,以后再遇上,我就要他们的命。」
  夏志昌朝她笑笑道:「孙姑娘好威风!」
  孙小琴不禁脸上一红道:「你不知道这三块料多可恶,他们躲在那个地方,分明是想把我们全都放倒下去,若是不给他们点厉害,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吴长胜道:「好了!走吧!孙姑娘!假如你不准备回大青岭,这会儿就该上路了,赶它个四五十里,天黑时分,才能赶到严家屯子,否则今晚上就得露宿了。」
  孙小琴道:「我不回去了,否则会有一阵罗嗦,也许就脱不了身了。马兰莎,大青岭是交给你们了,不过我要劝你一句话:你把族人找来在那儿放牧,那是没人会与你争来的,如果你想像我哥哥一样,继续开山立窑,我劝你们还是收收心吧。黑道的圈子不是这么容易混的,更不是你们几个回回的女流所能挑起来的。」
  马兰莎道:「为什么?我是你哥哥的妻子!」
  孙小琴道:「不错!但你不是大青岭的女当家,没人会承认你的身份,你不信就试试看,在大青岭那批亡命之徒的眼中,你们只是几个女人而已,我们总算相识一场,才劝告你这些话,听不听在你了。」
  把骡子拴上车子,他们三个人坐上车子走了。
  马兰莎脸上还流着血,手中握五颗珠子,跟她两个妹妹一起,目送着车子离去,似乎有点茫然之感。
  车子在碎石子路跳得厉害,这次是吴长胜一个人坐在前面驾车,夏志昌跟孙小红并排背向着前方而坐,车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口袋,把前后隔开了,夏志昌似乎不太爱开口,背靠着一袋燕麦,闭着眼养神。
  孙小琴则在默默地想心事,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扑扑的往下掉。
  夏志昌忽然发觉道:「孙姑娘,很对不起!」
  孙小琴显然为他这句没来由的话感到一怔,因此愕然地注视着他。
  夏志昌不安地搓着手道:「杀死你哥哥,我实在是万不得已,因为我不动手,他就要下手了。」
  孙小琴道:「我知道,我就站在一边,看得很清楚,王胖子来到后,他就决心要你的命了,路上设陷阱,就是要摔死你的,否则九道陷阱中,也不会选上这最凶险的一道了,只要车子走得快一点,就会整个的翻下去,我哥哥不知利用那儿伤了多少人命,他自己也送命在那儿是天理报应,我并不为他的死而恨你。」
  「但他毕竟是你的兄长。」
  孙小琴怒哼了一声:「那也只是一个名份而已,实际上他从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小时候,他没有尽到一点兄长的责任,不但自己拳打脚踢,而且也听任他那些手下对我打骂,我比一条养的狗都不如……」
  「他……怎么这样对待你呢?」
  「他那个人心目中只有黄的金子跟白的银子,他要不是为了怕丢脸,他早已就把我卖到窑子里去了。」
  夏志昌不知道窑子是什么地方,珠玛大喇嘛虽然把外面的人情世故告诉他很多,但是有些事是他无法学到的,只是他想到那必然是个很不好的地方。
  孙小琴似乎很愤怒,沉着声音道:「我知道这个哥哥不可倚靠,要想出头必须要靠自己,所以我咬着牙,拚命地练功夫、练枪法,总算给我练出了一点成就,他才对我另服相看了,因为我的枪法不但可以帮他的忙,也已经超过了他。」
  「那一定是很不容易了!」
  「是的!天知道我吃了多少苦,下过多少努力,我比他们每一个人强,因为他们都没有我这种环境,逼得去下苦功。山上的日子渐渐好过了,大块的肉、大把的钱,使他们都懒散了,只有我在不断地磨练自己。」
  夏志昌叹了口气:「是的!功夫是不断的苦练磨出来,我在塔拉尔宫中,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没有一天断过练功,刚开始的时候,简直无法忍受,可是老师父督促很严,不准我偷一点懒。」
  两个人都没说他们在练功时是如何的苦况,但是他们都能了解,因为这是他们的体验。
  孙小琴道:「你的功夫实在很高,我看到你用手上的震力把珠宝弹起来打击马兰莎,实在羡慕得很。」
  「你也应该不错,这不算什么,只要下苦功,谁都可以练到的。」
  「不!我差远了,你有名师指点,我只有靠自己摸索,所以到后来,我只有专心练习枪法了,因为这玩意儿可以无师自通的,其他的功夫在山上的人自己也是三脚猫,我跟着学不出什么名堂来。」
  夏志昌叹道:「塔拉尔宫里不准携枪进去,所以我就是没机会学枪法,但老师父说我可以出来再学……」
  孙小琴笑了一下道:「开枪没学问,手指一扣扳机就行了,根本不必学,至于把枪玩得熟,打得准,那可不是一天的功夫,而且也急不来的,我看你身上插着飞叶子,想必一定很有火候吧!」
  「还好!十丈之内打着头,一口气连发二、三十把,最多只有一两把会漏空。」
  「那你根本不必费神去练枪了,手枪的威力也不过如此,却没有你这么快,因为还要装子弹,再说这玩意儿毛病多,难以把握,很可能在紧要关头,遇上一颗打不响的弹,就会因此而送命。还不如刀子稳靠。」
  「老师父也这样说过,所以他一个劲儿的教我练功夫,只不过他在我临走的时候,又告诉我说时代究竟不同了,火器越来越进步,功夫再好,也无法在百丈之外伤人,可是一支长枪就能办得到。」
  「那也是,你可以向吴老爹讨教一下,他的那支长枪是最好的,而且他的枪法也出神入化了。」
  由枪谈到武功,再由武功谈到其他,话就多了,可是孙小琴的眼睛又红了,那是由于话题转到身世上。
  夏志昌的身世根本还不清楚,孙小琴的身世堪悲,从小死了爹,八岁时又死了娘,就由一个邻居把她送到孙老虎那儿去,在这以前,她没见过这位哥哥,因为孙老虎比她大得多,早就不务正业,出门浪荡去了,而且知道他在大青岭落了草。
  没有人敢收养这个孤女,为的是怕惹上麻烦,只好将她送到大青岭。
  孙老虎那时只有七八个人,两杆破枪,对这个幼妹根本不当同事,她的待遇比那些抢来的女人还不如。
  她是在屈辱、打骂、血泪中长大的,所以她拚命的练功夫,使自己坚强,她饱受凌虐,所以她痛恨暴力,摒弃这种生活,也为此,夏志昌虽然杀了她的哥哥,她不恨夏志昌,这当然也因为她在江湖的圈子里成长,才有这种观念,否则的话,不管孙老虎对她多坏,到底是她在世的唯一亲人,手足被害,很难如此释怀的。
  夏志昌静静地听着,一面同情,一面唏嘘感叹。
  这实在是个很平凡的故事,而且,孙小琴的遭遇也不是悲惨的,世上比她更不幸的女孩子还多得很。
  只不过夏志昌是从寺庙中出来的。在藏人心目中的喇嘛是很崇高的地位,被选为喇嘛的子弟,都是贵族,献身佛职是一种荣誉。
  所以夏志昌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悲哀,也没有听过悲惨的故事,因此他对孙小琴的身世就认为是很凄惨了。
  但是,他自己本身也是在严格的磨练中成长的,因此对于孙小琴的奋斗认为也很平常。
  这使孙小琴略为失望,她对自己的坚强自励一直认为很自傲的,好在她也知道夏志昌的过去只是一片空白,对他无法作更多的要求,—也就不以为意了。
  夏志昌忽然问道:「孙姑娘,既然你不为令兄的死而伤心,那你又为什么要哭呢?」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我的将来而感到茫然吧,我以前在大青岭可以分到一份红钱,今后自然没有了,如何生活,就成了问题。」
  「你不是在都兰开着一家药材铺吗?」
  孙小琴叹了口气:「那是赔钱的生意,我的药材铺里有两位大夫,由我每月贴上五十块钱月俸,他们给人施诊不收钱,我的铺子里只有穷人光顾,大部份的药钱也是奉送的,我从大青岭得来的钱,全花在那个地方,好几个人靠着我养活,可不能作为生计的。」
  「原来你是位行善的侠女,佩服!佩服!」
  孙小琴苦笑一声道:「我在大青岭取的是昧心钱、不义之财,只有那样花去才能心安。正因为如此,我才经常留在大青岭,否则我早就离开我哥哥了。」
  「这倒是,那你以后如何去维持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暗中支持那家铺子,并没有公开出名,铺子里是两位大夫挂的名,最多我去通知他们一声,把铺面送给他们,叫他们自己去维持就行了。」
  「那不好吧,本来是施诊施药的,忽然改成要钱了,不是要使得那些穷人失望了吗?」
  「这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再去做强盗抢了银子来支持,以前是为了哥哥拖着,无法脱身,现在我再也不干那种事了。」
  「当然,抢了钱来做善事,到底不是办法,孙姑娘,我这袋子珠宝,你可以拿去……」
  「不行,夏兄!我以前因为是不义之财,才那样子花费的,你这些珠宝是人家送给你的。」
  「我不需要!」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那怕到了都兰,你把药材铺接过去办都行,却不能由我经手。」
  夏志昌倒是没有办法了,他找不到理由去说服孙小琴,而且孙小琴又道:「夏兄!都兰城里还有别的做善事的人,我不支持,自然还会有人肯出钱支持下去的,你倒不必为这个去费心思了。」
  「可是,我却不忍心见你为这事伤心、发愁!」
  「我发愁的不是药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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