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一直不敢有丝毫轻忽大意,假使不是因为他渴望把她争取过来,与之合作的话,他决计不肯把这一门邪教的无上绝艺“残心大法”告诉云散花。因为这个秘密,天下各门派,尚无一人得知。
他感觉到云散花已经激发起她与生俱来的‘邪恶”之性,现下只要她亲手做下这件罪恶,她便将陷身于邪教的深渊中,这一辈子,永难自拔。
云散花以挑战的声音,催促他道:“喂,怎么啦?你敢是忽然心软了么?”
年训微微一笑道:“这是什么话?我的两个师父,都常常说我是天生的邪教领袖,因为自从懂事以来,至今已有三十年,但还不知道什么是‘怜悯’‘同情’,找倒是愿意尝一尝这种高贵的情绪滋味。”
云散花不在乎地摇摇头,道:“这算得什么?”
但旋即似乎悟出对方这番话的真正意义,愕然望着他,道:“你这话可是当真的?”
年训道:“是真的。”
云散花道:“侧隐之心,人皆有之,你岂能例外,我不相信。”
年训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云散花道:“有办法,你看,一般的人,若要他残害他至为亲爱之人,定须迷藏了本性,才能下手。但你如果从无同情心,也永不怜悯他人,你就可以在神智清明之时,干出这种灭绝人性之事。”
年训道:“你的理论倒是没错。”
云散花道:“你可有父母么?”
年训摇摇头道:“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一定去杀死他们。”
她的立场合理合情,基础强固,年训不得不点头承认,不过他的神色却安泰自若,没有一点被她驳倒的迹象。
云散花说然忖道:‘漠非他还有什么坚强有力的证明不成?”
果然年训以充满自信的声音道:“你说得对,我的生身父母,既然忍心抛弃我,则我与他们之间,不但全无感情可言,反而是郁结着一股仇恨,自不待言。可是那个抚养我的女人……”
云散花但觉背上的汗毛,都坚了起来。
年训冷酷无情的声音,继续送入她耳中,道:‘那个女人,对我真是太好了,比任何母亲,都不会逊色。但你猜怎么样?嘿!嘿!她便是死在我手中的。”
云散花楞了一阵,才道:“也许你深心之中,恨她不该养活你,使你得以了解被弃之根。因为你一方面从她那儿,证明你是值得被爱之人,但事实上,你却是个弃婴,所以你心中反而对她充满了仇恨。”
她这一番分析,可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说得出的。
年训大表佩服,道:“有道理,我心中果然充满了很意,不过,我仍然认为我是天生邪恶残忍之人……”
云散花道:“何以见得呢?”
年训道:“你想想看,即使我心中充满了恨意,但是在动手之时,以及做过以后,心中仍然没有丝毫海意,也不曾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可怜,由此可见得我真是没有同情怜悯之心的人了。”
云散花已迅即恢复如常,道:‘老是如此,你可以说是全无人性之人啦!但奇怪的是你的外表,却那么潇洒而多情,任何人都无法瞧出,你的真正为。人。”
年训道:“这才是一个邪教领袖必须具备的条件,试想你把狠毒摆在面上,有什么用?”
他停顿一下道:“我的两位师父,最欣赏我此一条件,他们的门徒中,全是把性格摆在面上的人。”
他的目光转到黄秋枫面上,道:“现在第一步,我施展武功药物并用之法,然后让他清醒,再利用我的精神力量,解除他心灵中根深蒂固的一些观念的力量,这样,他就变成心灵残缺之人,比起疯子,好不了多少。”
云散花道:“等一等……”
年训讶道:“怎么啦?”
云散花道:“我听了你的话,不禁大为心寒恐惧。”
年训道:“恐惧什么?”
云散花道:“怕你对付我呀!”
年训道:“我为何要对付你呀?”
云散花道:‘你既是没有感情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高兴,就向我下手了。”
年训道:“这等事一定不会发生。”
云散花道:“为什么?你连抚育你,使你长大成人的义母,也给宰了,何况是我?”
年训道:“她与你是两种不同的身份。”
云散花道:“还不是一样?”
年训道:“当然不一样,我与那女人的关系,仅是表面上的。甚至她的过份关切叮嘱,反而令我感到不耐烦。可是你……”
他嘴边泛起含有淫邪意味的笑容遣:“你是实在的可以碰触得到的一种感情,我不仅喜欢你而已,同时在某种时间内,还迫切的需要你……”
云散花当然听得懂他话中之意,并且相信这等情形的确不同,可是她仍然想出理由反驳道:“但有一天,你对我厌倦了的话……”
年训道:“以后之事,谁能预料?也许你先厌倦我,暗中先行发难,也未可知。”
云散花道:“我岂是这么可怕之人?”
年训笑道:“这倒谈不上可怕与否,假如我不能使你一直觉得我有吸引力,使你生出抛弃不了我的话,则我被害的下场,十分合乎自然之理。”
云散花道:“这样说来,反转一说,我如果使你感到厌倦,则遭遇到不测,也是应该的了?”
年训道:“你觉得如何?”
云散花道:“我觉得好像是在茫茫大海之中飘荡一般,心神都大大不定起来。”
年训道:“你还是摆脱不开一些世俗的观念而已。要知咱们必须以‘力量’自恃,而不是别人的怜悯,具要保持着某种力量,便可无惧。”
云散花道:“但人心易变,而任何力量都有穷尽之时,这时如何是好?”
年训耸耸肩,道:“反正我从不奢望任何一件事,有‘永恒’可言,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不要希望永恒不变。”
他双眼闪出奇异的光芒,声音也显露出一种病态的热情,道:“爱情是灿烂炫目的,有如烈火幻结成的花朵,假如不能保持这般光和热,那就任得它逝去,何必惋惜?”
云散花耸耸双肩,等如是回答年训这番邪异可怕的道理。她动作姿态,使得年训竟给看呆了。
要知这等耸耸肩的动作,男人为之,有时潇洒,有时粗俗,全看这个人的外型风度而定。但一般说来,这是含有不礼貌意味的动作。
至于女性方面,向来极少会使用这个动作的,只有大胆放肆不羁的女子,方会无意之中来这么一下。
云散花以绝艳之姿,放逸的风情,做出这么一罕见的动作,登时发散出无比的滋力,使年训看呆了。
地倒没有注意年训着迷的情形,自言自语道:“若是不求永恒,倒是干脆痛快!”
年训定一定神,才道:“你也赞同此说么?”
云散花道:“虽然是赞同,但我身为女子,如若专恃姿色取宠你,终究是没发可危之事,对也不对?”
年训道:“那么你怎样呢?”
云散花道:“你先教会我几种厉害功夫,使我在心理上,至少感到可与你并驾齐驱才行。”
年训道:“那怎么行?若是如此,我凭什么使你服贴?”
云散花美眸一瞪,目光如剑,冷冷道:“好啊!你想服贴我,我偏不理体,哼!哼!幸亏现在你还赢不了我,如若不然,我岂不是变成你祖上的鱼肉了么?”
年训心念电转,付道:“当时她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本领比她强,可见得她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
于是连忙说道:‘你别生气,我只不过提到我的意见而已,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抗议,但你却大动肝火,这又何必呢?”
云散花道:“你先把破解这‘残心大法’的决窍告诉我,然后试验一下。”
年训一回答应了,但心中忖道:“我略施手法,就能够使你受愚,以为已尽知破解之法。”
原来这“残心大法”,由于是合并使用三种不同的力量,把一个人天性中的恶根发扬,同时将后天所受教养的束缚消灭,受害之人,因而无法自我控制,以残杀至亲至爱之人为乐了。
年训的意思是暗中运用此一手法,使云散花试验过,心中有了成见,将来真的碰上要用之际,不会遭遇失败的命运。
他指一指黄秋枫,道:“咱们就拿他来试验吧!”
云散花摇头道:“你想骗我,可没这么容易。”
年训心中一震,付道:“她怎会得知呢?”
云散花已接着说道:“我先另找对象给你,最后才轮到他。”
年训一怔,付道:“若是如此,我就不易玩弄手法了。”
口中问道:“咱们何必浪费许多时间?”
云散花道:“利用黄秋枫的话,才是浪费时间,因为首先我得跟踪他,看他会不会杀死最亲近的人,然后才下手破法,他出身于峨嵋,此去四川,相距数千里之遥,来回一趟,起码要个把月……”
年训道:“你此虑甚是。”
云散花道:“所以我打算就近找一两个人,加以试验,如果成功,我们先行成婚。这时才一齐动身,跟踪着黄秋枫,反正我们也不打算在这儿住上一辈子,所以往四川游一趟,也是个好主意。”
年训一听可乐了,道:“妙,妙,一切都听你的。”
云散花道:“那么我们先抓一个和尚来,马上动手试验。”
年训道:“走吧,我马上试验给你看。”
云散花跟着他,离开黄秋枫,往前面去。
年训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暗中抓一个和尚,到这边来施术,你监视他的行踪。看他有何反应,这样好不好?”
云散花道:“正须如此。”
霎时已到了前面佛堂,但见堂中有个中年增人,正在诵经顶礼。
他们的步声,传入和尚耳中,这和尚动也不动,生似没有听见一般。
云散花付道:“假如这个增人,道行深厚,则拿他来作试验,真是最好不过之事了。”
她故意发出语声,道:“年训,此殿之中,供奉的是什么菩萨?”
年训笑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那和尚忽然接口道:“此殿供的是文殊菩萨。”
他开口之时,并没有急急抬头瞧看,不过目光还是缓缓的转过去。
他一看见云散花,登时怔住,眼睛微微发直。
年训道:“她长得漂亮么?”
那和尚道:“漂亮极了。”
募然省悟失言,忙道:“施主真是有福气之人,呵呵……”
年训道:“你可是了凡?”
那和尚道:“是的,华施主虽然罕得驾临,但本寺是贵府供养的,是以贫僧认得施主。
可没想到施主居然亦知道贫俗的法名。”
年训道:“我岂能不知道呢!你也知道的,本寺住持年事已高,说不定那一天就圆寂西归……”
了凡忆道:“华施主能虚及敝寺内的琐碎之事,可见得真是天生英才,将来必是名扬天下的大人物……”
云散花心下又鄙夷又失望,因为她本以为这个了凡俗是个得道之人,谁知他一则感于自己的美色,足见定力平常。
二则年训略一暗示要预先择定继位住持,他马上用劲吹捧连涣,这等所为,岂是一般高僧肯做的事?
年训走到他身边,忽然一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顺手扶起,向内进疾行而去。
他们转瞬之间,已到了后院走进一间没有人的院落中。
他把了凡放在木床上,然后向云散花道:“我现在以秘传手法,点他一十三处穴道,接着给他眼下三粒丹药,等到药力已给分开,我才施展禁制心灵之法,一则加强他残忍之性,二则使他忘记了这一段经过。”
云散花恍然适:“原来他把这一段经过都给忘了,我刚才老是怀疑这一点,心想他既然晓得已经是被人禁制,自然会有某种反抗的现象才对。”
年训道:“完全没有。”
云散花道:“不,如果是大勇之人,他一旦明白自己已受邪术控制,变成了魔鬼之时,他一定毫不迟疑的,毁去自己的生命。”
年训道:“若是真真正正的孝子义上,无疑会这么做……”
他深深吸一口气,运指如风,向那了凡僧连点了八下,接着把他身躯翻转,又连续点了五处穴道。
这一十三处大穴虽然只点了十三下而已,可是年训居然微微发出喘声,额上也隐隐泛出汗水。
云散花心中暗嗤,忖道:“他没有忘记假装自己伤势未痊之事,是以故意迫出汗水……”
可是再一观察,年训的疲态,似乎又不是假的。
年训把药丸拿出来,给她观看。
云散花摇头道:“我不要看,你把解药拿出来看,让我对照一下,便知究竟。”
年训另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银色的药丸,道:“这一颗就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