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我怒哼一声,道:“我知道,你给了那疯狂杀手!”
白菊花凄然欲泣道:“不瞒秦大哥,我被黑白无常掳去之后,就交给了那人,他以特殊
点穴法制住我全身几处大穴,并且强迫我服下毒药。好隔十二个时辰,若不服下他的解药,
我就会痛苦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不得不听命于他啊!”
秦忘我冷声道:“今夜又是他命令你来的?”
白菊花微微点头道:“他要我来见秦大哥,愿意交还那柄短剑,但要以常九交换……”
秦忘我断然拒绝道:“办不到!”
白菊花深深一叹,道;“我只是来传话的,接不接受,由秦大哥自己决定,不过……”
秦忘我怒从心起,突然一把执住她手腕,厉声道;“带我去见他!”
白菊花摇头道:“秦大哥,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或者把我交给韩老镖主他们处置。但
我绝不会答应带你去见那人的!”
秦忘我沮然放开手,道:“此事我必须慎重考虑……”
白菊花道:“好,三更时,我再来此听秦大哥的回话。”
秦忘我微微点头,目送白菊花掠身而去。
天色微曦,黎明在即。
常九仍然被五花大绑与秦忘我共乘—骑,朝北山麓奔驰。
北山麓,正是双方约定以人换剑的地点。
白菊花在三更时分与秦忘我二次见面时,转达疯狂杀手的话,只许秦忘我单人匹马押着
常九赴约,不得有任何人跟随,甚至出现在附近一里之内。
秦忘我毫不犹豫,毅然接受了。
将近北山麓,已遥见一株大树下站着—身白衣的白菊花,准时在那里等候。
秦忘我一勒马缰,放缓奔势,缓缓策马接近。
相距约三丈外停住了,振声道:“常九带来了,他为何不见?”
白菊花道:“他说没有见秦大哥的必要,只需将常九交给我,把短剑带走即可。”
秦忘我问道:“短剑带来了?”
白菊花答道;“带来了!”
随即自袖中取出短剑,果然是那柄银月飞霜。
秦忘我心中一动,道:“他倒真信任我,不怕我反悔,突然出手夺剑?”
白菊花也注意到了,从不用兵刃的秦忘我,这时佩着一柄长剑,即道:“果真如此,我
会全力护剑的!”
秦忘我笑问道:“你自信有此能力?”
白菊花脸上毫无表情,冷声道:“我身上装有炸药,万一无力护剑,只有人剑惧毁!”
秦忘我听的心中一寒,只好强自一笑道:“好吧!咱们就以人换剑吧。”
翻身下马,将常九抱下马鞍,押着向白菊花走去。
相距约一丈,白菊花突然喝阻道:“站住!”
秦忘我诧然道:“怎么?白姑娘又改变主意?”
白菊花正色道:“不!为了彼此安全起见,你让常九自己走过来,走至一半,我就将短
剑抛结你。”
秦忘我道:“如果你食言呢?”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我敢吗?”
秦忘我犹豫一下,随即用力将常九向前一推。
常九身不出主,向白菊花冲去。
白菊花果然守信,将短剑抛向一旁,距离秦忘我两丈,必须过去拾起。
突闻常九疾喝道:“当心有诈!”突然双臂一挣,五花大绑原是活结,顿告松开。
白菊花方自一惊,常九巳直扑面前,出手如电,点住了她的昏穴。
说时迟、那时快,树上一条人影疾掠而下,凌空出手,一道寒芒划空飞射,直奔秦忘我
而去。
常九失声惊呼道:“银月飞霜!”
秦忘我正待捡起短剑,闻声回身抽剑,未及挥剑阻挡,寒芒已至。
幸而他临危不乱,急将全身后仰,银月飞霜自胸前疾划而过,相距不足一寸,惊险巳极。
树上掠下之人正是那蓝袍中年,只见他手一带,以那短剑柄后所连天蚕细丝遥控,银月
飞霜立即旋转下沉,直逼秦忘我中盘。
常九见状大惊,突自怀中抽出红毛宝刀,奋不顾身向蓝袍中年攻去。
蓝袍中年左掌疾翻,一股强劲无比掌力遏阻了常九的攻势,但如此一分神,飞出的短剑
准头巳失,秦忘我趁机挺身跳起。
秦忘我仗手中青虹剑亦是断金切玉利器,当仁不让,立即挥剑还击。
蓝袍中年短剑已飞向手中,再度飞出,疾射而至,与秦忘我的剑撞个正着。
只听一声清脆金铁交鸣,银音“嗡嗡”不绝,长短二剑各自撞开,竟然互无损伤。
这一来,大出蓝袍中年意料之外,银月飞霜之利,无坚不摧,竟然不能削断对方长剑,
足见此剑必然大有来历。
趋他这—分神,秦忘我力聚剑身,突然跃起飞击,如同人剑合一,剑及履及,直向蓝袍
中年当胸刺去。
蓝袍中年从未跟秦忘我交过手,更未见他用过剑,这一剑剌来,立即认出是七煞剑招,
不由地暗自一惊。
幸仗手中银月飞霜,能远攻近守,收发自如。
短剑往回一封,分明已封住对方攻势,哪知秦忘我剑锋一偏,竟然突破他的封势,划肩
而过。
剑锋过处,袖破肉裂,顿时血流如注。
身后的常九,红毛宝刀又攻到,一轮近身快攻,使受伤的蓝袍中年背腹受敌,银月飞霜
无法发出,威力大为减弱。
蓝袍中年惊怒交加,但他不愿伤常九,全力攻击秦忘我,似欲仗银月飞霜在手,先解决
这年轻的,再对付那年老的。
但他的估计错误,这常九的武功并非想象中的不堪一击,且手中红毛宝刀亦非凡品,尤
其是短刀,近攻更具威力。
常九得理不饶人,招式—紧,攻势更见威猛凌厉。
秦忘我青虹剑再次出手,又是七绝剑招,长剑直刺敌喉,其势如流星奔泻。
蓝袍中年顾不得常九的猛攻,情急拼命,以毕生功力所聚,一掌平推而出,完全是两败
俱伤的硬拼。
秦忘我欲一剑刺穿敌喉,被这孤注一掷的一掌击中,也势必非死即伤。
念方动,剑势已收,全身暴退两丈。
蓝袍中年顾彼失此,一掌逼退秦忘我,化解前面危机,后面的常九已攻至,红毛宝刀猛
照背上劈下。
他虽及时闪避,刀锋仍然自背脊划过,一阵剧痛,顿时鲜血直喷。
只听他狂喝一声,翻掌疾发,一掌劈中常九右肩。
幸而他已两处受伤,功力不聚,否则,这一掌劈中,常九整条右臂必然残废。
饶是这样,常九也痛彻心肺,沉哼一声,连连踉跄几步,不支踣跌在地上。
蓝袍中年自顾不暇,毫无机会猝下毒手,一见秦忘我两度抡剑疾扑而来,不敢再战,急
将银月飞霜虚晃一招,转身疾掠而去。
秦忘我欲追不及,急忙趋前查看受伤的常九,惊问道;“谭老前辈,伤的可重?”
原来这常九竟是谭三姑所乔扮。
她忍住伤痛,揭下脸上人皮面具,嘘了口气道:“这玩意戴在脸上,真难受……”
秦忘我关切道:“你老人家的伤……”
谭三姑强自一笑道:“死不了的!不过,老身活了八九十岁,生平不知遇过多少强敌,
能一掌把我伤成这样的,他可是第一人!”
秦忘我暗自一惊,他经过方才交手也不得不承认,那疯狂杀手的武功确实超出他想象之
外。
可惜,费尽心机,合秦忘我与谭三姑二人之力,且仗有青虹剑、红毛宝刀两件神兵利器,
仍然被他逃走了!
白菊花被带回客栈后,由谭三姑为她解开穴道。
她心知巳落在秦忘我等人手中,一言不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不消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那疯狂杀手究竟是谁?藏身何处?
但无论王守义、韩伯虎等人如何晓以大义,她就是吃了秤锤铁了心,始终保持沉默。
秦忘我提醒她道:“白姑娘,你别忘了,如果咱们找不到他,过了十二个时辰,痛苦的
是你自己,谁也爱莫能助啊!”
白菊花果然一惊,但仍然一言不发,只是泪如雨下。
秦忘我于心不忍,好言相劝道:“白姑娘,咱们知道你是被迫的,过去的一切,绝不追
究……”
不料话犹末了,萧姣姣冲上前来,怒形于色道:“谁说不追究?
除非她把银月飞霜替我追回来,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秦忘我道:“萧姑娘,咱们这不是在追查吗?只要知道那疯狂杀手藏匿之处……”
萧姣姣对秦忘我似已怀有成见,冷冷一哼,毫不保留道:“方才你不是见了那疯狂杀手
吗?怎么不将他逮住,夺回银月飞霜,结果还是让他逃走了!”
这几句话,不但使秦忘我很难堪,连谭三姑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们带回的“银月飞霜”剑鞘倒是真的,剑却是膺品,但剑柄伪造得惟妙推肖,乍看之
下,几可乱真。
王守义忙从中解围道:“幸好那疯狂杀手尚不知常九是谭老前辈所扮。只要他以为常九
仍在咱们手中,他定然会再找上门的!”
经他这一说,众人又燃起了希望。
韩伯虎即道:“王兄所言极是,今夜谭老前辈、秦老弟二人已使那疯狂杀手虽有银月飞
霜在手亦不能逞凶,反而负伤逃走。由此可见,只要咱们重新再布署一个周密的计划,他的
落网,已是指日可待的了。”
白玉仙忽道:“但有一点,咱们可不能不防。那疯狂杀手今夜受挫,万一恼羞成怒,只
怕又要大开杀戒了!”
萧姣姣趁机道:“所以晚辈认为,一定要在他大开杀戒之前,追回银月飞霜!”
这一来,众人的箭头自然又指向了白菊花。
秦忘我无奈,只好向她问道:“白姑娘,你体内的毒性,尚有几个时辰发作?”
白菊花想到毒性发作之苦,终于开口了,沮然道:“今夜二更……”
秦忘我接口道:“白姑娘,在下若能解除你毒发之苦,你可愿协助咱们,为天下武林除
此大害?”
白菊花微微一怔,凄然苦笑道:“我对毒物略有所知,他所用的毒药,除非他特制的解
药可暂解毒发之苦外,若欲根除,绝无可能!”
秦忘我充满自信道:“在下既然敢问你,就有这个把握!”
白菊花犹豫一下,道:“只要真能为我除此痛苦,一切听秦大哥的!”
秦忘我喜出望外,振奋道:“好!一言为定,在下若不能根除白姑娘体内之毒,绝不再
勉强你说一句话!”
韩伯虎担心道:“秦老弟,你真有此把握吗?”
秦忘我洒然一笑道:“韩老镖主放心,只要所需各物齐备,在下即时可以开始为白姑娘
除毒!”
王守义急问道:“秦老弟所需何物,请快快说出,老夫立刻教人准备。”
秦忘我从容不迫道:“在下所需为陈年老酷百缸、大型竹蒸笼一个、老参半斤、童鸡三
只……”
末等他说完,王守义、韩伯虎、谭三姑已相顾愕然。
韩伯虎忍不住道:“此法岂不与当年赵姑娘为七王爷解毒如出一辙?”
王守义把头一点,急向秦忘我问道:“秦老弟,此法是何人传授于你的?”
秦忘我道:“一位无名老人……”
这真是无独有偶,当年身怀绝世武功、名震天下的萧寒月,起初也说一身武学系一无名
老者所传,后来始知乃是剑帝。
如今这身份来历不明的秦忘我所用解毒之法,又与当年神医赵百年之女赵幽兰完全相同,
岂非太巧合了?
谭三姑诧然追问道:“那老人现在何处?”
秦忘我答道:“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晚辈只是无意间与他相遇,结为忘年之交,偶
尔谈及用毒解毒之法,也算不得是传授……”
韩伯虎沉声道:“秦老弟此话,恐怕是言不由衷、别有隐情吧?”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韩老镖主,既知在下有隐情,又何必追问!”
韩伯虎脸色陡变,正待发作……
王守义急道:“目前救人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秦老弟,你所需要各物,在此只怕
不易齐备,若是赶回洛阳……”
秦忘我道:“此去洛阳距离两百里以上,二更前不知能否赶到?”
王守义当机立断道:“那就不要耽误了,立刻启程!”
他在众人之中,除谭三姑之外,年纪最长,且官拜吉阳关守备,自然说了就算。
事实上大家也是同样心理,希望全寄托在白菊花身上。
但她的条件是,必须先为其解除毒发之苦,始肯说出疯狂杀手的一切。
而众人之中,能为白菊花解毒的,只有秦忘我。
事不宜迟,众人当即离开客栈,将白菊花置于马车上,由谭三姑、白玉仙等人负责看守,
以防她途中逃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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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银月飞霜》
第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