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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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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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翔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尽可自去洞庭,何必多此一问。”
  龙君脸色一变,道:“小子,你竟敢顶撞咱老子,敢情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高翔霍地立起身来,沉声道:“在下顶天立地,敬酒罚酒一概不吃,你要去寻天魔教,只管径去洞庭,对不起,在下要失陪了。”
  回头向船家叱道:“移舟靠岸,送我下船。”
  那龙君全未想到软硬不吃,怔了怔,怪笑道:“什么?要走?只怕没有那般容易!”
  高翔错掌当胸,厉喝道:“你待怎样?”
  龙君君一横身,抢拦在舱口阴森笑道:“不怎样,是好是歹,你得亲送咱老子走一趟洞庭君山。”
  话声才落,右臂暴伸,五指如钧,疾然向高翔肩头抓来。
  高翔眼明手快,右肩斜抛,一跨步,探手已撤出七星金匕,振臂对准龙君的肋下反迎而上。
  那龙君一笑,不闪不避,剑锋划过,“挣”地脆响,火星四射,锋利的剑刃,仅仅划破他一片衣襟,竟然丝毫不能伤他。
  高翔骇然,这才记起黄承师说过,龙君脊下有鳞,浑身刀剑难伤的话,那敢应战,纵身倒纵,便待破篷抢登舱顶。
  他身形甫动,龙君双臂暮地疾抡,低吼道:“那里走!”十指忽合,牢牢一把扣住了高翔的左足踝。
  高翔大惊,拳掌短剑交相下击,雨点般落在龙君头上,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龙君爷面狂笑,江面上忽然掠过一叶小舟,龙君瞥见顿时一呆。
  那小舟顺流而下,其速如飞,船头一把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个面垂白纱的绿衣妇人,江风猎猎,将好一袭绿衣吹得紧巾身上,现出曲线玲珑浮凸,十分诱人。
  龙君一双色眼,直被那少妇风姿所吸引,怔怔地忘了转眼,高翔趁机挣脱,他也忘了再动手。
  小舟轻快,刹那间已与江船平行,色魔噎了一口馋涎,突然怪笑一声,一顿足,凌空拨起,径向小舟扑去。
  两船相距约有埏八丈,龙君人在空中,已被那绿衣女人发觉,目光生扬,猛可翠袖疾挥,娇声喝道:“狂徒大胆!”
  未见她作势运劲,随手挥出,内力却似聚而成形,飞快向龙君身上劈空涌到。
  龙君那会把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放在心上,仗着天生神力,刀剑难伤,连接也不接,涌身径向小舟飞落,口里怪笑道:“咱的小心肝,你你字才出口,倏觉那女人一挥之力竟然重逾千钩,一个不防,话才说了一半,闷哼声中,整个身子竟被震得倒翻而出,“扑通”落入江心。
  那绿衣女人虽然挥手震开龙君,座椅也沉陷了半寸深浅,小舟一阵摇晃,又目中透射出无限惊骇的光芒,向高翔这艘船上飞快地扫了一眼。
  高翔恐她生出误会,立命船家转舵,移舟泊岸,付了船资,提着自己行囊,登岸落荒便走,远远犹听得江中传来龙君呼喝怪叫,但他连头也不回展步疾奔而去。
  沿江步行,虽比舟中自在,但念及距离洞庭尚有千里,为了赶上天魔教会期,总不能就这般徒步到岳阳。
  午后经过宜城,他又买了一匹快马,兼程南下,飞骑趋赶,经乐乡,荆门,三天之后,抵达鄂西第一重镇——荆州。
  从荆州赴岳阳,陆路不便,高翔只得又舍马雇舟,顺江直下,第二天正午,终于赶到名扬古今的岳阳楼下。
  算计一月之期,仅差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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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相煎何太急
 
  高翔洗罢风尘,洒然登临楼上,面湖沽酒,默默的独酌,心里惦记着阿媛,不知她返回康边,冷面阎罗谷元亮是不是还会让她再到中原来?自从雪山一行,对于父仇,他已经不如从前急迫,同时也认识天火教绝非普通邪教门派可比,它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结合,其阴谋诡计,并不意仅青城三老或少数武林名人,而是怀着君临天下,统驭武林的雄心。至于杀害青城三老,胁持正道武林人物,只是他们探取的手段之一,青城三老名望所归,自然首遭其嫉。
  半载历练,对于人生的领悟,不在一身突飞猛进武功之下,他深深觉到,噶峰惨变不可悲,盛世充惨遭横死不可悲,甚至爹爹九天云龙的生死也不可悲,倒是正道武林中人,不是被天火教药丸胁持,甘心服从,便是尔虞我诈,彼此猜疑,这才是武林真正可悲可忧的事情。
  临窗把盏,遥望洞庭,满天烟尘水雾,正如混饨纷乱的武林,使人有无限沉重的感觉。
  正凝神沉思中,忽听喂唆声响,一叶轻舟,飞也似的到了楼下。
  高翔凭窗下望,蓦地眼中一亮,暗惊道:“是她!”
  那小舟轻轻泊岸,舱帘掀起,一条绿色身影飘然登岸,正是汉水江中见过的那绿衣垂纱妇人。
  绿衣妇人嫂停直登楼上,脸上仍然面纱低垂,只露出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缓缓扫了全楼酒客一眼,便自在另一张临湖桌边坐了下来,扬手吩咐道:“替我准备一桌酒筵,要够四个人吃的,另送些小盏鱼鲜,一壶酒,姑娘要等几位朋友。”
  少时,店伙照她吩咐送上酒菜,那绿衣妇人却不食用,以手支颚,怔怔望着洞庭湖水出神。
  高翔讶诧不已,暗忖道:“这妇人曾在舟中跟我照过面,方才分明已经看见我了,却佯装不认,独自一人叫了一桌酒席,她要请些什么人?为什么身边连一个侍女丫环也不带?”
  他疑云满腹,于是又特别留意了几分。
  过了半盏热茶光景,一阵环佩叮当,香风拂面,楼梯口又上来了一个身着蓝衣的绔年少女。
  这少女最多只有十五六岁,明眸皓齿,肌肤赛雪,一登楼上,艳光四射,引得全楼酒客都侧目而视,喧哗的酒楼,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看直了眼。
  高翔心弦微震,不由暗赞一声:“好美!”
  只见那蓝衣少女莲步栅栅,径向绿衣妇人桌上走去,落坐之后,一言不发,也凝神望着远处峰峦出神。
  绿衣妇人既未跟她招呼,也没有起身让座,目凝湖上,只淡淡问了一句:“人呢?”
  蓝衣少女漫声答道:“来了。”
  绿衣妇人点点头,竟没有再问,转面吩咐店伙道:“开席吧!”
  所有食客店伙,都不知这两个女人打的什么哑谜。一桌酒席四个人吃已经嫌多,怎的只来了两人,就叫开席?这算请的那门子的客?
  店伙们本想询问,一个个却被二女艳光气势所慑,谁也不敢造次多话,连忙应声动手,刹那间,川流不止,送上一盘一盘菜肴。
  菜肴刚一上桌,楼下突然响起两声刺耳大笑——
  随着笑声,两个黑衣少年把臂出现在楼梯口。
  高翔一瞥之下,猛然大惊,慌忙举袖掩面,转望楼外,一颗心几乎从口腔里进跳出来,敢情那两名黑衣少年,竟是“忤逆双煞””
  双煞眼高于顶,一时倒未注意高翔也在楼上,傲视阔步,向二女席间走去,绿衣妇人端坐不动,只有蓝衣女郎盈盈站起来。
  追魂手吴付笑问道:“郝姑娘,这一位就是——”
  蓝衣女郎羞怯地道:“不错,这就是家母。”
  双煞互望了一眼,朗声大笑,道:“难得!难得!有女如花,可喜可贺,咱们兄弟敬大娘一杯。”
  血手吴均连忙亲自执壶,满满斟了一杯酒,送到绿衣妇人面前,但那绿衣妇人却推杯不饮,冷冷说道:“自从先夫去逝,老妇仅此一女,视若拱壁,爱逾生命,如今小女初届及笄之年,终身大事,老身不能不慎重双煞异口同声道:“这是自然,常言道:‘嫁女择佳婿’。咱们兄弟论人品,论武功,不是吹嘘,正是大娘择婿最佳人选,而且咱们感情素厚,亲逾骨肉,大娘愿意择一人固然好,愿意一女双嫁,同时配与咱们兄弟,亦无不可。”
  那绿衣妇人冷冷一笑,道:“老身只有一女,怎能同配二夫?”
  那双煞哈哈笑道:“咱们忤逆双煞不讲究这些虚礼,嫁一人是嫁,嫁二人也是嫁,大娘若是愿意,索性咱们四人大被同眠,也没有什么要紧这番话,在双煞来说,本是出自肺腑,皆因他们心中早已没有伦理之念,自是不会顾忌人伦关系。
  但如此悻理之言,听在众人耳中,却尽皆为之骇然失惊,尤其是高翔,亲耳闻得兄长出此狂悻之言,一股羞惭恼怒,顿时浮现面上。
  绿衣妇人耳脖也泛现一片赤红,不悦地道:“你们行事忤逆,大异常道,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叫老身怎敢委以弱女!”
  血手吴均笑道:“咱们原是真心话,你不相信也是枉然,旬日以来,咱们与令媛结伴同行情谊已深,三位一体,实难割舍,这事总得想个两全之法才好。”
  绿衣妇人点点头道:“老身邀约二位莅临此地,正是欲商议一个可行的两全之法,只不过——”
  她话声忽然顿止,目光扫视全楼,似有话不便出口。
  追魂手吴付脸色一沉,道:“大娘敢是嫌此地人多杂乱,不便尽言?这有何难,咱们兄弟立刻把他们赶下楼去就是了。”
  向店伙一招手,吩咐道:“今日全楼由咱们包了,这些客人,不论吃完役吃完,叫他们统统滚到旁的地方去,听见了吗?”
  那店伙愕然道:“但是……”
  血手吴均剑眉一剔,断喝道:“什么但是然而,叫他们滚,就快滚,谁走得慢了,咱们兄弟就叫他跟你一个榜样——到洞庭湖里喂王人。”
  声落时,举掌一挥,相距七尺外,竟将那店伙一掌震飞,摔出岳阳楼,扑通落入洞庭湖中……
  全楼酒客登时一阵哗然,胆大的连滚带爬向楼下没命狂奔,胆小的屎尿逆流,早已连滚的力气也没有了。
  人声纷乱中,双煞哈哈大笑,桀傲之情,溢于言表。
  高翔怒火狂升,双手握拳,几次跃跃欲动,但总不住告诫自己,忍耐!忍耐!他是我的哥哥,爹说过,天涯海角,但能相遇,要好好尊敬他……爹爹不在身边,长兄便可作父……。
  他极力按捺住怒火,临窗端坐,没有出声,楼上酒客,已经逃得一个不剩了。
  双煞目光一扫,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坐在窗前,追魂手吴付对高翔面目印象较淡,扬扬眉头道:“老二,去打发了那个不识厉害的小杂种。”
  血手吴均也看见高翔背影,兴冲冲便站起身来。
  刚走到窗前,高翔突然霍地转身厉声喝道:“站住!”
  血手吴均蓦吃一惊,却步张目,才认出眼前这少年,竟是在开封城外力挫自己“血气魔功”的高翔,心里一惊,回头笑道:“大哥,冤家路窄,想不到竟是这小畜生。”
  追魂手吴付双目微聚,似觉高翔目中,泛射出一缕缕奇异亲切的光辉,也正凝注着自己,瞬也不瞬。
  他心中暗自一动,扬手止住吴均,缓缓起身迎上前来。
  高翔挺立而待,眼中热泪盈盈,嘴角牵动,竟不能出声,手足之情,遍布脸庞。
  追魂手吴付迷惑地在他身前四尺处停步,四目相对,感触遇异,吴付狞笑道:“朋友,你三番两次跟咱们作对,破庙前已饶你一次,想不到你竟敢又跟踪到岳阳来……”
  高翔连连摇头,泪水籁籁而下。
  追魂手吴付冷哼又道:“你摇头又何用?早知咱们不是善与之人,你就不该跟来,现在既然来了,新仇旧恨,咱们一并结清了吧!”
  他凶残之性已成,一面说着,一面已提足“追魂魔功”真力,话声甫落,左臂疾扬,掌势已劈了出去。
  就在他掌力将未发的刹那,高翔突然凄声大叫道:“大哥——”
  吴付掌势一滞,愕然片刻,道;“你叫谁?谁是你大哥?”
  高翔泪水泉涌,激动万分,颤声道:“你……你原来是不是姓高?是不是叫高翊?你前胸将台穴旁,是不是有铜钱大一块胎记?大哥,你说!你快说……”
  追魂手身躯猛然一震,急退一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知道这些?”
  高翔见情便知不假,即屈左腿跪了下去,位道:“大哥,我是高翔,我就是你的弟弟……”
  追魂手又是一震,沉声道:“不,我没有弟弟,你是谁?”
  高翔位道:“大哥从未见过我,我也从未见过大哥,二十年前,我还没有出世,大哥你……你就离家出走了……”
  追魂手恍然而悟,眼中陡射精光,急道:“这么说,你母亲就是后来续娶的那个女人吧?”
  高翔含泪颔首,追魂手语气中对他母亲虽涉不敬,但总了解他的心情,是以并无丝毫不悦。
  追魂手吴付又问:“你怎会知道当年之事?难道是刘铁辉告诉你的?”
  高翔摇头道:“不,这些事,都是爹爹在临别时亲口告诉我的,二十年来他老人家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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