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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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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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昆怒声道:“别啦!这老婆子自私自利,只知独善其身,置天下千百万同道安危不顾,这种无情无义,冷酷孤僻之人,不反目还等什么?”
  苦竹师太倒提拐杖,身后秀儿和珠儿,各执长剑,飞步追到,一抬眼,才看见满院子竟站了许多人,微微一怔之后,越发怒不可遏,大喝道:“老奴才,这些人都是谁弄来的?”
  朱昆厉声答道:“都是我老人家请来的朋友,你待怎地?”
  苦竹师太气得脸色铁青,叱道:“老奴才,我两次救你性命,你还敢如此诬谤我?”
  朱昆道:“你救我是私情,武林祸福是公义,一个只念私念,不顾公义的人,纵然修练一百年,也成不了佛,证不了道。”
  苦竹师太猛然一顿拐杖,厉喝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奴才,我先毙了你,再和这几个小辈算账!”
  手中拐迎风一拦,碗口粗细的钢拐,意被拦得软如面盘,苦竹师太轻振手臂,那条钢拐呼地一声弹起一蓬乌光,疾向千面笑侠当头罩落。
  老尼姑显然已动了真怒,一招出生,四周劲风回旋,威势赫赫,看得穷家三圣和高翔等人心头一阵寒,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千面笑侠朱昆已经应拐翻倒,一连三个翻身,震出一丈外登时气绝。
  苦竹师太似乎微微一怔,拐招才递出一半,竟呆呆地落不下来,好一会,才冷冷哼道:“你别以为装死就骗得了人,就是死了,也要劈你三拐。”
  高翔疾撤勿筝,晃身欺上,护住千面笑侠朱昆,朗声道:“我佛立志普渡众生,师太是佛门弟子,怎的竟无一点侧隐之心?朱老前辈身中奇毒,内力未复,师大竟忍心对下此毒手?”
  苦竹题太脸色瞬息数变,好一会,才迸出一句:“这是他自寻死路,怨不得人。”
  高翔道:“师太曾以立誓,凡入此门,便是有缘,任是罪大恶极,也愿赦免,难道自甘食言背誓吗?”
  苦竹师太道:“我所谓入门便是有缘,是要我庵中之人接引,才能算数,你们逞强径自闯进来,自然不在此限。”
  高翔道:“晚辈等也是庵中之人接引,才能进入,并不是翻墙越屋爬进来的。”
  甘师太一性,迅速地扫了秀儿一眼,冷冷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高翔道:“朱老前辈。”
  苦竹师太仰面笑道:“这就是了,他并非我庵中弟子,何来接引之权?”
  高翔朗声道;“朱老前辈虽然不是庵中弟子,却是师太亲人,晚辈等与师太年纪距离数十年之久,无亲无故,千里相隔,来到庵中,如果不是有缘,焉能聚天一地。俗语说:“同舟共济,前世修积。”师太侠名播于宇内,恩威被于四方,庥武林同源,我们是师太的晚辈后代,论亲疏,朱老前辈和师太曾为结发,佛门最重情义,师太又是武林尊长,怎能就说徙此无缘,厉拒晚辈等于门外?”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语意铿锵,满院之人,肃然无声,连执剑立在苦竹师太身后的秀儿和珠儿,都不禁为之动容。
  苦竹师太半晌无语,脸色却渐渐平和,过了足有半盏热茶之久,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高翔面庞。
  许久,许久,才嘿地冷笑道;“好一张利口!”
  高翔剑眉一剔,道:“晚辈非凭利口,实在是不满师太如此绝情寡义,现在话说完了,师太既然决心独善其身,置武林安危祸福不顾,也不念夫妻结发之情,晚辈立即谢罪退出紫竹庵,宁愿代师太收殓朱老前辈遗体,从此永不再踏入庵门一步。”
  说完,愤然收了铁筝,俯身抱起千面笑侠朱昆,向庵外大步而行。
  他一只脚刚要踏出门槛,苦竹师大突然沉声喝道:“站住!”
  高翔昂然回顾道:“师大是不甘让晚辈活着离开,定要取晚辈性命是吗?但请放心,晚辈的母亲和穷家帮三位前辈以及这位杨姑娘都还留在庵中,这此些人的生死,任凭师太裁夺,晚辈去葬了朱老前辈,自会再来领死的……”
  苦竹师太目中精光陡射,低喝道:“高翔,你小小年纪,最好不要学那个老奴才奸诈使坏,我活了八十岁,难道还看不出你们的把戏?识趣些,趁早把那老奴才放下来,叫他当面跟我老人家说话,否则,你踏出庵门,再要进来,那就难了!”
  高翔被她一语道中心事,当时怔住,不知该怎么才好,那已经气,绝的朱昆却开了口,道: “别理她小子,你只管把我老人家活埋了,等到了阴间,我去阎王殿告她一个谋害亲夫的罪名,她八辈子也别想成仙成佛了。”
  这话一出,穷家三圣犹在惊愕,阿媛和秀儿、珠儿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苦竹师大眼一瞪,叱道:“笑什么?”
  秀儿和珠儿连忙忍住笑声,低垂了粉颈,肩头仍在耸动不已。
  苦竹师大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声,道:“唉!冤孽!这真是前辈子的冤孽。”
  高翔见她已有软化之心,忙不迭放下朱昆,紧行两步,屈膝跪倒,仰面道:“晚辈无知,难瞒师大慧眼,求师太宏量赐罪。”
  神丐符登向众人递个眼色,也都一齐跑下,道:“敬候许前辈福安。”
  苦竹师太缓缓看了众人一遍,问神丐符登道:“你们真是鬼见愁傅老化子的门下吗?”
  神丐符登颔首道:“先师生前,常对弟子们提及许前辈,推为天下第一奇女子,弟子们久仪前辈,只恨无由拜识音容……”
  苦竹师太笑道:“快别这么说,傅老化子义薄云天,一手执天下武林命脉,神威凛赫,达三十年之久,他才算得是天下奇才。”
  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说起来,这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时光易逝,大家都老了。”
  转面又向徐兰君道:“这位是——”
  神丐符登忙代她回答道;“她姓徐名兰君,是登封玄真观门下俗家弟子。”
  苦竹师太眼中一亮,道:“啊!这么说,全是故人门下,快起来,快起来。”
  众人拜起身,苦竹师太挥手道:“秀儿、珠儿,准备斋食,替师太肃客。”
  两个小尼姑笑嘻嘻收剑肃客,转身欲行,却听千面笑侠朱昆叫道:“喂!你认了故友,别忘了我这个亲戚,两个小丫头,斋食事小,弄点酒才真的。”
  苦竹师太回头叱道:“偏不准你这老奴才沾一点酒!”拄着拐杖,当先人了佛殿……
  紫竹庵中并无客堂,师太特嘱秀儿、珠儿将素菜开在经堂侧室,老少八人,依序而坐,顷刻间斋食备妥,不过是些青菜豆腐,瞧得千面笑侠直皱眉头。
  苦竹师太看在眼里,又破例命取出一坛窖藏四十余年的百花露,封泥一去,满室异香扑年轻,朱昆连咽馋沫,赞道:“好酒!好酒!”
  珠儿偏促狭,竟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只小酒杯,浅浅的杯子,大约连杯带酒,也不过五钱重。
  朱昆恨得牙痒,低声咒骂道:“小尼姑,存心坑人嘛!这一点酒舌头一舔就光了,还喝什么……”
  苦竹师大假作未闻,端起酒杯,感叹道;“自从隐居此地,五十年来,未闻外事,当年功夫,早就疏散了,仗剑临敌,出家人或许无能为力,但我这座紫竹庵,却不许外人擅闯,你们不嫌偏僻冷清,只管住下,谅来还不会有人敢到这儿来惹事。”
  徐兰君连忙起身道了谢,接着,便将天火、天魔二教肆虐江湖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苦竹师太攒眉静听,颇为动容,却又有些不信,道:“似你们这么说来,那天火教徐纶,不过偷学了一部补天大法上的邪功,练复散破的真气,能为未必高明,怎会在短短二三年中,竟囊括了大部武林势力呢?”
  神丐符登躬身 道:“师太不知,若论真实功力,那徐纶纵可列身一流高手,也不能君临天下,皆因他依附密宗高人僧王阿难陀相助,又以续命毒丸,荼毒正道能人,尽被他胁持利用,所以才有今天这般势力。”
  苦竹师太哦了一声,闭目沉思片刻,然后肃容说道:“依借助援,必受欺凌,裹助之众,焉能持久,你们记住一句话,攻心为上,最好不要力逼,否则,游离之徒,尽成死士,那时反而不妙了。”
  高翔忙道:“师太卓见,确是一针见血之论,现下天火、天魔二教之中,不肯甘伏的,大有人在,他们只是未遇时机,机缘一至,必会临阵倒弋,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现在最重要的事,咱们所有能解罂毒丸的毒果,只剩下两盆,怛心届时不足为那些被迫事仇的同道们解毒,他们中毒已深,假如没有解毒的药物,就不敢公然反抗天火教了。”
  苦竹师太颔首道:“这点顾虑,也是正理,我这儿有一种用百花之精提制的琼液,虽然不一定能解罂粟之毒,或许可以暂时压制毒性,你们去时,多带一些,如能合用,等歼二教之后,再设法广植毒果,就不悉时间来不及了。”
  阿媛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翔哥哥,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些罂粟毒丸吗?为什么不取出来给老师太看看?”
  高翔忙将仅余十作粒毒丸取出,双手递给苦竹师太,老尼姑拔开瓶塞,细细嗅了嗅,沉吟道:“据我看,这种毒九毒性隐而不现,必须连续吞服一段时间,才会上瘾,正因如此,一旦上瘾,毒入肌肓,便难以化解了。”
  高翔道:“正是这样。”
  苦竹师太将药瓶放入怀中,淡淡道:“这东西先留在我这儿,或许我能找出它的毒性根源,配出解药也不可知。”
  众人见她兴致极浓,与先前的冷酷孤僻大不相同,都是心里暗暗欣喜,大伙儿尽去拘束,畅论古今,谈些江湖轶事,一顿素斋,竟吃得津津有味。
  千面笑侠朱昆一句话也不答腔,只顾轮流跟众人干杯,一口一杯,不到饭罢,整坛酒已被他喝得涓滴不剩,舔舔嘴唇,觉得仍未过瘾,便悄悄借词溜了出来。
  转过回廊,正碰见秀儿。
  朱昆横身拦住,涎着脸道:“秀儿,你积点功德,把窖里的百花露,替我老人家弄一坛出来,将来菩萨保佑你早登仙班,永世成佛。”
  秀儿明眸连转,嫣然笑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两坛也没问题。”
  朱昆拍着胸脯说道:“你快说,只要我老人家办得到,绝不推辞。”
  秀儿抬抬手道:“来,我们到园子里再细说。”
  朱昆蹑手蹑足,跟她到了院中。秀儿四顾无人,才轻声说道:“老爷子,听说高少侠他们安顿了高夫人,就要动身到天火教大白山分坛去,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要去!”
  朱昆挺挺胸,道:“当然要去,这些日子,我老人家在庵里快憋疯了。咱们最迟今天夜里就要动身,你问这个干什么?”
  秀儿赧然道:“老爷子,您老人家能不能想个法儿,在师父面前替我跟珠儿美言两句,让咱们也一同去见识见识呢?”
  朱昆一听,乐道:“好呀!敢情是你这小尼姑动了凡心啦……”
  秀儿把脸一沉,扭身便走。
  朱昆急忙道: “别气!别气!好秀儿,你就当我老人家在放屁,咱们再商量一下。”
  秀儿实只作势脚下并不移动,冷冷道:“还商量什么?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朱昆陪笑道:“我的好秀儿,你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她放你们出去闯江湖,动杀念,岂是容易的事,依我老人家看,这个……这个……”
  秀儿噗地掩口笑道: “这个那个干什么?一句话,两坛百花露,你肯不肯呢?”
  朱昆伸脖子咽了一口馋沫,笑道:“三坛怎么样?”
  秀儿顿足道:“人心不知足,两坛已经担了多大罪名,你倒会敲竹杠。”
  朱昆嘻嘻笑道:“反正是一次,两坛三坛,还不是一样吗?咱们一分价钱一会货,你要是弄来一坛百花露,我只负责向你师父提上一句,肯不肯随她;如果有两坛,我就变个话儿,婉转提起,并且代你们求求情,成与不成,各占一半;假如是三坛的话,嘿嘿!这件事就包在我老人家身上了,你看如何?”
  秀儿忍住笑问:“你真能包?”
  朱昆拍胸道: “笑话,我老人家是什么人物,岂有说过不算的?你没看见今天高翔那小子,要不是我老人家一条妙计,他母亲怎会进了紫竹庵?”
  秀儿想了想,道:“要动手就快些,趁你师父还在吃饭,你去把酒搬出来,藏在我房里……”
  正说天这里,秀儿目光过处,突然一声轻呼,娇叱道:“是什么人?”肩头一晃,人已如飞向墙外,旷野寂寂,林木沙沙,何曾有什么人影。
  秀儿神情一片凝重,急急道:“刚才我明明看见有一男人墙头上张望,怎会一转眼就不见了?咱们快告诉师太去……”
  朱昆摇手道:“等等,是个什么样的人?”
  秀儿道:“是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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