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大变,“大憨侠”脱口道:“老家伙不妙了!”
“看少爷的!”话声不过刚传出,邵真已唰的一声,身形如电光石火般的向场中射去!
好准!
邵真不偏不倚的正好朝“双头蛇”扑去,他怒叫着:“阁下别凶,你家少爷来了!”
一惊,“双头蛇”显然是料不到邵真会猝然出手,愤愤的咬着唇,身形急忙往旁逸去,
让邵真那双腿从也腰身飘过去!
猛一顿气,邵真已停落在“剑中宝”身旁,他道:“这只点子让我来。”
喘着气,“剑中宝”道:“很烫手,老弟,你得格外当心。”
“准把他摆平!”邵真豪气干云的道。
再次叮咛他一声,“剑中宝”便跃身至“大憨侠”身旁,全神凝注场中。
冷冷睨眼打量邵真,“双头蛇”傲气冲天的道:“妈的,老的倒龟缩起来,换你这头乳
臭未干的小子来了!”
平静的舒了一口气,邵真缓缓的道:“如此狂傲,别折了腰。”
“就凭你?”不屑的撇了下唇角,“双头蛇”冷声道。
点了一下头,邵真淡淡的道:“不错,就凭我——你家少爷。”
“好小子!”
愤叫了一声,“双头蛇”紫涨着脸,唰一声,已卷着一片呼声,剑尖直戳向邵真心窝!
单脚猝旋,邵真不慌不忙的往旁闪去,正当“双头蛇”那长剑从他身边刺过之时,邵真
猛地双掌狂抡——“大龙手”已出笼了!
骤见邵真倏地成了千臂金刚似的,弥天的掌影,夹着山崩地裂的呼啸,罩向“双头
蛇”!
蓦然大惊,“双头蛇”显然已发现自己太低估对方,他只感那彷佛有千只以上的魔手,
在同一个时间向他周身所有的部位袭来!他连第二个想法也没有,连忙抽身暴退!
邵真并没有跟上去,他知道自己两眼不能见物,深恐又绊倒,所以站立不动,他已决定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事实上,他是该这样子。
停在两丈外,“双头蛇”重新注视了一下邵真。
他惊异的道:“好,就凭你这一手,已够资格与大爷周旋,小子,说,你是谁,爷决不
杀无名之辈!”
耸了一下肩,邵真并不答话,那样子,显然的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那堪受如此奚落,“双头蛇”顿时气得咬牙磨齿,他暴吼一声,身影猛扑邵真。
剑锋诡奥的一振一沉,“双头蛇”双管齐下,两腿如雨般的,猝然踢向邵真的心胸!
但见那脚影如风车旋转般的呼呼作响,哦,那正是武林公认难学的“佛脚”!
这真的很厉害,尽管邵真装得很自然轻松,但他脸上不能否认的已涌上一抹震骇,他哪
敢怠慢,仓促间,大喝一声,身子向后微弓,惊险的躲过剑尖,同一个动作,他再度抡起两
手……
这次并非是“大龙手”,如果邵真能记取招式的名称的话,该知道这便是他很少用的
“大幻手”!
“大幻手”,哦,是的,它和“大龙手”一样,有空手夺刃,防敌制敌的异曲同工作用
的。
但它和“大龙手”迥然不同,它比“大龙手”更狠,更毒,它是武林中一套很难练很难
练的上乘佛门武学!
真的,它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一副懒洋洋的没劲样,给人一种可笑的感觉,但,只要
是行家,便知道它相当于武当一派失传已久的“软拳”。
尽管“双头蛇”那双脚踢得是如何的猛,如何的烈,但邵真那像婆娑起舞,看起来有气
无力的两手,就这样,一点也不困难似的招架了“双头蛇”踢出的二十七脚!
佛门中的脚和手对垒,谁也没有占着便宜。
场中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震惊“双头蛇”武功的高深,但他们更佩服邵真,因为他
比“双头蛇”年轻一半,而且他还是个瞎子哪!
中年妇人始终注视着战情,她留意着邵真的一举一动,当邵真使出“大龙手”之时,她
脸色倏然大变,及至邵真施出“大幻手”之时,她竟瞠目结舌……
两人对峙着,邵真和“双头蛇”分站在三丈外,“双头蛇”不再那么狂傲,他已开始凝
神屏气,他已把邵真估计得很高了。
邵真静静的垂手站立,一脸平静加上冷酷之色,他那副样子,真彷佛有泰山崩于前而色
不变之概……
静默着……
场里场外俱皆鸦雀无声,静得只有萧萧风声,他们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短暂的平
静……
“大憨侠”和“剑中宝”两眼睁得大大的……
中年妇人视线始终放在邵真脸上。
紫衣少女的脸蛋上呈着既紧张又惊悸之色。
那些家仆和婢女简直一丝大气也不敢透。
“双头蛇”眉宇间的杀气愈来愈浓,越来越涩了。
邵真依然纹丝不动,彷佛是石化了过去,只是他缓缓闭下眼帘,脸上除了平静和冷酷,
似乎又抹上了一层冰和煞!
蓦地——
“双头蛇”猝然暴飞射起,半空中,一连几个跟头,“双头蛇”忽地像分身般的,两个
身影展成平面的击向邵真。
“双头蛇”,果真不错是两个头,这个身法不仅怪,而且绝!
众人正为邵真耽心之时,邵真坦然平飞疾起,在他离地刹那,一撮,不,是一片,一大
片的金光银幕暴然如水银泻地般的暴射!
哦,邵真已亮出了他的绝世名器——“眨眼剑”!
哗然大叫,“双头蛇”惊骇的,本能的抬手遮眼,他看不见邵真,他看到的仅是一片
光,一片强烈的光!
两个身影匆忙的向后奔窜,弹指间竟又仿佛合而为一,“双头蛇”在奔挪中,长剑倏地
舞风车般的猛旋,急转,企图压制那急逼而来的光墙!
那枝利剑击在光幕里,响起了几声叮当声响,“双头蛇”的兵器竟折一为三,仅剩一小
段!
委实大骇!
“双头蛇”心魂欲破急叫闪避……,狂急着。
但,他如何躲闪,那片暴光彷佛长了眼睛似的,就如响尾蛇般的急追而来!
终于——
“啊!”
一声狂嚎,光幕里喷起一道血光!
“双头蛇”歪歪扭扭的跌仆了出去,一连在地上翻起了好几个滚……
死命挣扎,“双头蛇”似乎已拼出了他体内所有的潜力,猛一个纵跃,刷一声,已投身
在黑夜里,瞬间,已不见身影……
在他身形消失的刹那,隐隐的传来悲愤的语音,说道:“小子,青山水在,绿水长流,
我‘双头蛇’施丁山,誓报断臂之仇!”
暴光敛失,揣回“眨眼剑”,邵真昂立不动,胸脯一阵起伏,显然他是够疲惫……”
离他五尺远的地上遗留着一只曾经是属于“双头蛇”的手臂,那只手臂仍紧握着那把断
剑……
这一场格斗,“双头蛇”是输了——他输去了一只手臂。
但他并未完全输,如果他知道邵真那只“眨眼剑”从来没有人躲得过,他或许会感到一
点心安的,他是虽败犹荣……
“老弟,要得,棒极了!”欢欣的叫跃着,“大憨侠”和“剑中宝”奔上前,拍着他的
肩胛道。
吐了一口气,邵真微笑道:“真运气。”
的确,那是运气,当“双头蛇”展出两个身形之时,一般人,不,纵算是高手也决计躲
不过,而“双头蛇”是不幸,他并不知道邵真是个瞎子,邵真根本不会被他的两个幻影迷惑
住,他凭着一对灵敏的耳朵测出“双头蛇”的方位,这,不是运气吗?
中年妇人一行也奔了过来,她深深的注视着邵真的脸庞,那表情,很怪,很怪……
中年妇人一瞬也不瞬的凝视了邵真有好一片刻,才缓缓的施了一礼,道:“少侠,你没
事吧?”
连忙欠身,邵真微笑道:“托大夫的福,小可安然无恙。”
睁着两眼,一旁的“剑中宝”,突然满脸惊异的说道:“噢!大夫,你不就是‘玉大
夫’吗?”
一言甫落,有如铁锤用了力的击在邵真的心板上。
他哦了一声,脱口道:“大夫,你就是‘玉大夫’?”
恍然大悟,“大憨侠”道:“原来大夫就是鼎鼎大名的‘玉大夫’,怪不得能医愈侯姑
娘的伤势。”
似乎是更惊异,中年大夫讶声道:“您怎认识老身?”
“剑中宝”显然是喜出望外,他连忙道:“大夫,您不记得了么?廿一年前在鬼狐山腰
有一个被‘寒天霹雳手’打伤的人,你救了他,不是吗?”
眨了眨眼,中年大夫寻思了一会,脸上渐渐现出恍悟之样……
接着,“剑中宝”说道:“那个人,就是在下。”
顿了一下,“剑中宝”显得激动的道:“当时大夫你把在下救治好之后,没留下姓名便
离去了,后经在下的打听,才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玉大夫’?”
仰着首,“玉大夫”望着黑漆的穹苍,带着些迷惘道:“二十一年,那么长的日子,我
几乎要忘了呢。” ”
“是的,二十一年,那逝去的七千多个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大夫你的下落。”
“剑中宝”居然也带着感伤的口吻道:“二十一年来,大夫你哪里去了呢?”
静静的仰望着天空,似乎是勾起一段伤心事。
“玉大夫”一言不语的,她几乎是像发了呆一样……
她这举动,叫在场之人一阵纳闷……
紫衣少女步至她身旁,扶着她臂膀道:“娘,你怎么了?”
如梦初醒,“玉大夫”连道:“没呀,没呀。”
紫衣少女关注的道:“娘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我们进去好不?”
“玉大夫”连忙浮起笑容,道:“是了,我们竟然怠慢了几位大侠。”
说着,朝“剑中宝”作揖道:“恕老身失礼,慢招呼了诸位。”
语毕,摆手说了声请。
于是邵真随着“剑中宝”与“大憨侠”身后鱼贯而入
只留下家仆们在清理着那血污的“战场”……
厅堂上,摆着丰盛的宴席,“玉大夫”和邵真等人分宾主而坐。
席间,坐在“玉大夫”身旁的紫衣少女不时为邵真加酒添菜,使得邵真有受宠若惊之
感,此外,紫衣少女也频频望向邵真,带着歉然之意。
酒过三巡,“大憨侠”放下筷杯道:“大夫,在下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玉大夫”连忙道:“姬大侠,言重。”
轻咳了一声,“大憨侠”说道:“我们一直很奇怪,大夫,不,是令千金何以对我
们……”
“大憨侠”之意是想问紫衣少女何以对他们“不友善”,但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措词,
话落一半,便浮笑不语。
“玉大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道:“说出来还请不要见怪,我们一直怀疑你们是
‘双头蛇’派来卧底的呢。”
哦了一声,“大憨侠”欲言又止,显然“玉大夫”的答复并不能使他完全明了。
“玉大夫”接着道:“早在五天前,我们便接到‘双头蛇’的挑战书,言明五天之内必
登门找我寻仇,所以你们突然的出现,不得不使我们起了戒心。‘双头蛇’写明在夜晚上
门,所以五天来我在晚间都不看病。”
轻颔了一下首,邵真接口问道:“那,大夫你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为我的朋友疗伤呢?”
“玉大夫”凝视着他,笑着道:“我发现侯姑娘的伤势很严重,并不是假冒。”
深感讶异,邵真不自觉脱口道:“假冒的?”
颔了一下首,“玉大夫”歉然的笑了一下,道:“因为我们怀疑你们是‘双头蛇’派来
探路的,所以也怀疑侯姑娘的伤势。”
恍然哦了一下,“大憨侠”旋又道:“恕在下唐突,当时觉得大夫早就看出侯姑娘的伤
势是真的,但大夫你仍迟疑不愿答应为侯姑娘治伤,显然大夫你是另有他因,不知在下说的
对不对?”
笑着点头,“玉大夫”道:“姬大侠果真是明眼人,老实说我本不愿为侯姑娘治伤
的……”
语音一顿,目光转向邵真道:“我是被吴少侠感动的,事实上,换了别人,也是和我一
样,不是么,一个人屈膝下跪,愿尽庞大的钱财,以及委身人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有点讪讪的,邵真知道“玉大夫”以为侯爱凤是自己的情人,不是么?“玉大夫”显然
是认为自己在为侯爱凤“卖命”。
“大憨侠”并没有注意到邵真,接着说道:“但令千金却坚持反对,这是为什么呢?”
掉回目光,“玉大夫”道:“小女自幼便跟我学医,对病理亦能精通,她知道侯姑娘的
毒伤决非举手便可医好,如在我医治侯姑娘的当时,‘双头蛇’骤然找上门的话,我势必不
能应战……”
皱了皱眉头,“剑中宝”不解的道:“为什么?”
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