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放心吧,这码子事,我们弟兄绝对办得好!”
“现在就去吗?”
“当然!……哦,等等,‘龙虎镖局’我们还不熟,禹爷,您画张来,让我们知道那儿
的情形,最好把‘龙虎镖局’可能扣押‘海煞星’的地方,详细告诉我们,我们一上手就要
干掉他,如此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只要目的已达,纵然敌不过他们,咱可以跑呀,对
不?”
“好,好。”一连说了几声好,禹子明似乎开始在绘图,顿时声音沉寂下来,稍会又叽
叽喳喳的,但语音很低,已听不太清楚了……
“我的天啊!”明毓秀睁大了眸子,她低抑着语音有着太多的吃惊:“我真不相信我的
耳朵,这,这会是真的么?”
邵真自然感到惊异,他俯首沉思了一会,低声道:“毓,咱不用留在这儿了,到‘龙虎
嫖局’去通知小玲她们吧……”
话落一半,忽见一人行色慌张的疾走而来,邵真和明毓秀连忙将身形侧俺于廊柱后,那
人正是司阍,急急敲小阎那碎花冰格子的单扉:“老爷,外头有十几个人找您哪。”
“混帐!你娘的死了人,现在是啥时候啦?滚,全都滚出去!”里头传出来禹子明暴躁
的粗声。
“老,老爷,人家是‘龙虎缥局’的当家段爷,他,他说有要紧事见您……”
“什么?”砰的一声,门被打开来,现出了禹子明那短胖的身子,他的语音有着绝大的
吃惊:“人现在哪儿?”
“在在厅堂上。”司阍的结巴着。
这时候,藏身在暗处的邵真和明毓秀一听“龙虎缥局”的人来了,连忙悄悄的向前院正
堂掠去……
没入门,便见堂上满满是人——
“百艳帮”主胖伊玲,“黄蔷薇”何月霜,“十二太妹”,“黑鹰”侯大柱,另有一个
年约七旬上下的素袍老者停立当中。
他的气色看来相当坏,面色沉晦而阴霾,隐隐透露着一撮杀气,瞧瞧他腰间那柄两尺来
长,柄及鞘俱皆玄青色的长剑,便知道他是“龙虎镖局”的大缥头“龙形剑”段仲尧。
此外,他身旁有两位中年汉子,一人一手的挟着面色死灰的“海煞星”柳自华。
邵真和明毓秀的来到,着实引起了他们的惊讶,胖伊玲执着明毓秀的手道:“小毓,您
俩怎也来了?”
“黑鹰”侯大柱则趋步至邵真跟前,俯首抱拳道:“属下拜见会主。”
上前搀扶,邵真拍着他的肩胛:“大柱,‘海煞星’认了?”
正说着,忽见“龙形剑”段伸尧大步走来,邵真连忙趋前去,恭敬一抱拳:“晚辈邵真
见过段大当家。”
明毓秀也上前去佛身道:“未学明毓秀拜见段大缥头。”
呵呵笑首,“龙形剑”段仲尧双手轻执两人的手,喜悦道:“‘久违了,两位雄风依
旧,可喜可贺也。”
一顿,注视着邵真,感激道:“邵老弟,听柯姑娘说,你曾奋力挽救舍弟,前情未谢,
今又蒙您和明姑娘鼎力相助,而且要不是您那块翡翠,舍弟之冤于今依然沉埋不清,邵老
弟,老朽段某无德无能,累烦邵老弟大力帮助,理受段某三拜。”
说着,两拳一抱,就真要拜下,明毓秀见状慌忙躲开去,邵真则连忙握住“龙形剑”的
胳膊,正色道:“段老前辈,人总是有凶有吉,守望相助,乃我辈所应为,何谢之有?晚辈
万万承受不起。”
一顿,诚挚说道:“段老前辈遭此不幸,诚令人遗憾,总算现在已是水落石出了。”
哀伤而又愤怒的注视着低着头的“海煞星”,“龙形剑”咬牙道:“我段某虽无大德,
但自认一生与人从无宿怨,不想‘海煞星’受人收买,恶胆横起,干下这等令人寒心的事
来!”
“他招了?”邵真向“海煞星”掠了一眼。
点点头,“龙形剑”叹了一口气:“是的,他招了——在‘黑鹰’老弟特殊的点穴法之
下。”
“您一定有着很深的感慨,是不?”邵真问。
眯了下,“龙形剑”迷惘似的道:“是的,但一时我也说不出我的感慨来,我想,这也
算是我的一个发现——有些人是披着人皮讲人话,做出来的事,却是禽兽不如!”
话声甫停,忽见灯火四处大亮,涌出黑压压的人群来,这当中,已有五人联袂飘来,他
们身手利落的射进堂上……
这五人便是原先撞到了邵真和明毓秀的黑袍大汉。
他们看来个个体壮如牛,一脸横霸,当邵真众人注意到他们稍黑的肤色,深陷的眼眶以
及高耸的鹰勾大鼻时,他们心头有了一股疑惑——
他们,是不是汉人?
五个黑袍大汉一字排开,如凶神恶煞的站定之后,那黑压压的,约莫三四十名手执亮森
森的刀刃的汉子,业已团团围住了厅堂的出口……
走目搜索,“龙形剑”皱皱眉头,冰冷而生硬的语言滑出了他的口腔:“怎不见禹老爷
大驾?”
“龙形剑”正开腔搭话之时,“海煞星”突地出其不意的挣脱了两名汉子的制服,奋力
奔向黑袍大汉,他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五爷,快救我……哇!”
话没完,人未奔到,只见五名当中的一个黑袍大汉倏一扬手,“海煞星”狂嚎一声,捂
着喉管,在地上滚了两滚,两腿一伸,业已成了一副奥皮囊矣……
谁也没去瞧他,他比一条狗都还不值,真的。
面无表情,“龙形剑”大步的跨前一个步子,略一抱拳,他生冷的道:“五位,便是
‘海煞星’,自然也是禹老爷子强力后台的五爷么?”
方才出手的那名汉子,僵硬的肌颊抖动了一下,但他眼皮儿却撩也不撩的,而且看也不
看“龙形剑”,当他张口说话时,邵真和明毓秀,立刻听出他就是在小间里和禹子明对答的
人,只听他道:“段大当家,现在我仍愿给你机会考虑,若果你愿将你的女儿献给咱老爷,
你依然可以活着,而且富贵。”
端正的国字脸上已泛青,“龙形剑”缓缓透了一口气:“就算我段某人愿意,但我腰间
这把剑可能不好商量,而且我身旁的几位朋友也不好讲话哩!”
伸手一指,那黑袍汉子吐着半生半熟的汉语:“‘百艳帮’,‘黑鹰’,你们乖乖的夹
着尾巴滚,这码子事,是别人放屁,你们在上风头——不关你们的事。”
哧哧笑了起来,邵真晒声道:“我呢,我也在上风头呀,也滚吗?”
冷冷的扫了邵真和明毓秀一眼,那人依然这般狂妄,这等自大:“‘鬼见愁’,‘艳屠
煞’,你们两位就是吧,你们当然可以走,留着脑袋。”
一副讶异不解,明毓秀煞有介事道:“为什么呢?我们怕你了呀,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别
人一样夹着尾巴乖乖的滚出去?你是说我俩没尾巴夹是么?但,但他们也没有呀?”
话声一顿,却引起哄堂大笑!
邵真和明毓秀委实感到迷惑,眼前之人生眼得很,完全陌生,何以指名叫号的要杀自
己?
这时候,胖伊玲突然发现了什么,噫了一声朝“黄蔷蔽”柯月霜低声道:“总护法,这
五人好像哪见过?”
眨着眸子,何月霜蠕嘴道:“帮主,属下也正在奇怪,但偏是想不起来……啊,对了,
帮主,会不会是咱两年前到塞外创览的时候……”
拍了一下手中的羽扇,胖伊玲冲口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塞外‘血旗盟’的
‘亡命客’对不?”
恍然大悟,一旁的邵真闻言笑了起来:“哦呵——原来是勾结‘黑旋风’的‘血旗盟’
的狗爪子,咱是死对头了,怪不得,阁下口口声声要挑我邵某人的脑袋了!”
那五位黑袍汉子齐是一怔,旋发话之人阴碟碟一笑:“好,你娘总算没白生你们两只眼
睛,认识我弟兄大名大号!姓邵的,闻你小子最近扩大‘龙虎会’,而且公然发武林帖言明
在一年内向‘黑旋风’挑战,可有此事?”
淡淡一笑,邵真道:“你老娘也没白生你两只猪耳朵,一点也没错。”
一顿,冷冷又道:“你,就是‘亡命客’中的头子孙金水是吧?孙金水,半年前,你们
‘血旗盟’潜入中原来,欲与‘黑旋风’图并武林,结果狼狈而逃,怎么你们还卧底在
这?”
愤怒笑着,孙金水咬牙道:“告诉你也吧,小子,由于你们‘龙虎会’临时倒戈,吃里
扒外,致使泄漏我们的计划,使本‘血旗盟’遭致塞外各大小旗的非议交难,而且联合攻击
本旗,寡不敌众,遭灭旗之噩运……”
孙金水话没说完,已着实引起了众人的惊异,邵真皮笑肉不笑,幸灾乐祸似的道:
“嗅,这实在是件令人扫兴的事,要是贵旗如今依然完好存在的话,敝‘龙虎会’在解决了
‘黑旋风’之后,便要远渡大漠与贵旗一见高下的,不想贵旗这般歹命,叫人窝里反吃光
了,好不扫兴哪!”
睁睁目,一挫牙,孙金水一伸手道:“姓邵的,你狂不多时的,我兄弟五人忍辱负重,
历尽千辛万苦潜入中原,甘愿扮装化名,供老头驱使,为的就是有今天——扒你的肉,炖你
的骨!”
“用心良苦啊。”哧哧笑一声,邵真拒嘴道:“这么说,今天我邵某人是喧宾夺主,成
了你们的正主儿了?”
这时,堵塞门口的四五十名汉子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只闻几声话起话落——
“呀,原来五爷是塞外的蛮狗啊,咱还以为他们是汉人哩,丢他娘,咱大汉之人还听死
蛮狗的啊?”
“老爷也真是,不明究里的收留了这五条蛮虫来吃咱汉人,不成了汉奸吗?”
“我看呐,眼前的都是绝流高手,凭咱这几手庄稼把式,帮人家端洗脸水,人家还嫌笨
手笨脚呢。”
“是啊,老爷未免忒地没心肝了,原来,原来他为了打段当家的女儿的主意,竟然不择
手段的来陷害‘龙虎镖局’,而且还假仁假义假惺惺作态的施惠‘龙虎镖局’,这种面善心
毒的人,咱还为他卖命呀?龟儿子才干!”
一阵叽叽喳喳之后,那些人忽地一哄而散,一个也不见了!
“这些游手好闲的食客总算还分辨得出忠奸善恶。”
哺哺的说了声,邵真旋即面向“亡命客”冷道:“诸位仲兄,咱的话似乎说得太多了,
该是阁下们扒我的肉,炖我的骨的时候,不是吗?”
“还忘了一句,喝你的血!”
面目狰狞的,笑了一声,孙金水当先身子一旋,飘出院外,其余的孙金刚、孙金清和孙
金杰和孙金顺也挥袖掠出,一字儿摆开……
“扒肉,炖骨,喝血,蛮狗,你未免蛮得太够标准了。”笑说着,邵真正想飘身射出,
身侧的“黑鹰”忽然朝他一抱拳:“禀会主,这等货色哪劳会主亲驾?”
话声中,人已如离弦之箭的射向“亡命客”……
“候兄,容我助你一臂之力。”
单足轻点,胖伊玲业已飞射出去……
“黄蔷薇”柯月霜见状,忙不迭提气纵去,口中直喊着:
“宰蛮狗,还算是第一遭呐,焉能错过?”
“生意愈来愈难做了,稍慢一点,便叫人抢得精光了。”耸耸肩,邵真朝明毓秀扮了个
鬼脸。
“还有一档子生意呢。”明毓秀笑说着,朝向“龙形剑”道:“段老前辈,这儿不用您
我烦心了,咱到后院小间去找正主儿禹爷去。”
说着,便与“龙形剑”飘身而去……
邵真本想跟去,但一想“亡命客”居然胆敢当着大家的面指点众人,想必自是硬点子,
深怕“黑鹰”、胖伊玲和柯月霜,有了闪失,所以也就呆在一旁,以观局势。
“亡命客”,这等外号乍听之下,叫人想不透,不过要是和他们交过手的人便会恍然大
悟了。
原来他们五兄弟武功不仅出众,而且干起来视死如归,完全一派狠干狠拼的拼命三郎打
法,仿佛就是不要命了似的,是以他们红透塞外半天边,而搏得了“亡命客”这怪号。
观望了一阵,邵真发现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显然“亡命客”的武功是很了得,但似乎
仍差了“黑鹰”、胖伊玲和柯月霜等人一截。
由于双方皆亮出了兵器,且加上“亡命客”那种横来硬干的打法,使得战局的过程紧张
和有点儿乱。
“亡命客”是联手的,他们交错相替着,并没有固定一个对手,这使“黑鹰”,胖伊玲
和柯月霜无形中吃了点亏。
因为“亡命客”素来同辙同出,自然默契纯熟,合作无间,威力显得更大了,而“黑
鹰”和胖伊玲、何大霜,乃是第一次联手,彼此间的武功路子陌生,是以刚上手时,他们看
来有点掣肘呆滞,发不起很来。
“亡命客”面貌酷似,服饰相同,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