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我愿意替你剥皮!”
话声中,忽地千霞流光暴射而起!
连续三个跟斗,邵真也匪夷所思的逼到了“驱蛇魔煞”的身侧,手中的“眨眼剑”已使
“驱蛇魔煞”惊惶的闭着眼,而且惊惶的抽身暴退!
每当邵真抽出“眨眼剑”之时,必然会有流血,当然这次也不例外——那无坚不摧的
“眨眼剑”已轻而易举的斩断了那颗斗大而狰狞恐怖的大蟒头了!
鲜血直喷当中,那条蟒头急飞出去,大张着口,噗的一声,尖锐的门牙已镶咬进一棵叶
子落光的梧桐树干,好生骇人听闻啊!
两眼依然睁不开,“驱蛇魔煞”被蟒蛇那有一股浓涩恶腥味的血水兜了满头之时,他狂
叫一声,猛力睁开眼,当他发现心爱的大蟒蛇已先他走一步,熬忍不住的,他悲痛的嘶号
着,奋身扑前而去!
哀嚎着抱住那紧紧咬住村干的蟒头,“驱蛇魔煞”忽地凑嘴吸吮着殷红刺目的蛇血,那
副叫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景象,竟叫一旁观战的明毓秀和“十二大妹”皆掩袖不敢卒睹,即连
邵真也看得脊梁一阵凉嗖嗖的……
疯狂、贪婪的吸吮着,忽地“驱蛇魔煞”那细瘦的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抽搐,很明显
的,他露在衣服外的头部和双手已逐渐呈乌黑,嗯,就像烤焦了的木炭。
当邵真走近前去之时,“驱蛇魔煞”已中毒死命矣,但他依然紧抱着那颗大蟒头,半跪
着靠在树干死去,那张乌黑发紫的脸孔,彷佛抹上一撮安祥,似乎,他的“殉蛇而死”得其
所哉也……
缓缓的透了口气,邵真冷酷阴晦而森涩的表情,已慢慢的褪淡下去,凝眸打量地下的七
具尸体,他仰望着漆黑冷肃的穹苍,他仿佛看见了“剑中宝”和“大憨侠”那两张充满稚气
的面孔在朝他微笑……
熬忍不住的,那被他压抑了太久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挥着热泪,邵真哽声道:“老友……安息吧,你们永远活在我心中……”
邵真终于如愿的杀死了“六魔煞”,替“剑中宝”和“大憨侠”报了仇,“六魔煞”死
得并不冤枉,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是该死的。
只是他们一直到死还不知道邵真和明毓秀便是鼎沸江湖的“鬼见愁”和“艳屠煞”,尤
其是“玉面青衫”还想到“龙虎会”去投靠邵真,当他们七人到了森罗地府,得知杀死他们
的人便是他们想投靠的人,那副表情,该怎么形容——笑?
或者哭?
嗯,想大概是哭笑不得,认了吧。
将七具尸体就地掩埋之后,便告别“十二大妹”,邵真和明毓秀折返“金银帮”。
柳残阳《眨眼剑》
第四十六章
时已近四更,这一来一往耽误了不少时刻。
进了“金银帮”的大门,两人直接登堂入室,进入那座高耸入云的阁楼。
“金银帮”的大部编制的是这样的,底楼有两部分:一是“四兽舵”,二是“洛阳
堂”。
上楼也是两个部份:“人爷阁”和“天地楼”。
“四兽舵”供人赌的“限量”是最少的,所以,通常在那儿赌的赌客,可说都是比较苦
哈哈的走卒贩夫,和一些市井地痞,“洛阳堂”就比较高级了,赌客大都是手头比较宽裕,
所以赌的“限量”又较“四兽舵”为高,依序上去,“人爷阁”当然又要高级多了,通常一
夜输赢在万两银子左右,至于“天地楼”,则都是囊袋鼓鼓,出手阔绰的王孙公子和富商巨
贾这般的“高级赌客”,他们的豪赌,往往一个人一夜间的输赢,让没鞋穿的穷措大一辈子
也赚不了!
“四兽舵”是由“千手神猿”、“黑猩猩”、“魔豹”和“追风虎”四位舵主镇守的。
“洛阳堂”,则由“赛孔明”,“青叶子”和“隐冥郎君”三位堂君镇守。
半年前,明毓秀被“毒心郎中”邰肇赓出卖的时候,曾被“洛阳堂”主下了毒药,并遭
围杀,当她浴血逃出时,并受到了“四兽舵”的四个舵主的追杀,所幸邵真及时赶来,方免
一死。
这虽已是半年前的事了,但明毓秀犹有余恨,她曾经与邵真打算登门寻仇的,但不巧和
邵真闹翻,她则成天在“百艳帮”以泪洗面,哀伤成痴,所以也一直都没再上“金银帮”。
今番她终于来了,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的,她巴不得立刻将“四兽舵”和“洛阳堂”捣
个稀烂,以泄心中之恨!
但这回他们来的主要目的,是要“赢三百万两银子”,是以明毓秀为顾全大计,也就忍
下这口鸟气。
事实上,邵真和明毓秀真能赢得“金银帮”三百万两银子的话,也几乎等于把“金银
帮”弄垮了。
邵真和明毓秀并没有进入“四兽舵”和“洛阳堂”,直接上楼,绕过“人爷阁”,往
“天地楼”走去……
当他们两人掀开翡翠珠子的门帘进入之时,耳中便闻哗哗啦啦的洗牌声。
一张四方形的铜桌,围满了一二十人。
那些赌客相当高贵,所穿的服饰珠光宝气,外表惊人不说,就单他们那文雅闲静的“牌
品”,便与人不同,绝没有走卒贩夫玩牌时那样的喧哗嘈杂,一派斯文,硬是气质高尚,让
人激赏。
里面的设备,五光十色,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除了一张大得惊人的铜桌之外,人们左侧有换筹码的柜台,右侧也有个柜台,摆满各种
各样的陈年老酒,以及各类的水果,另外还有一条市道,那是供这些赌客饮食和休息的地
方。
除此之外,“天地楼”里的布置,一点也不流于俗套,墨画书法挂满墙上,古董器皿点
缀摆放于各角落,这确实是个最高级和最文雅的赌场。
这地方,邵真和明毓秀当然不会陌生,他俩曾在这沉迷于好些日子,他们连“天地楼”
里的每一位跑堂的脸孔都熟悉万分呢。
他们一进门,照例的有一名满脸含笑的伙计,哈腰迎来,客气至极的摆手道:“公子,
姑娘,请进,请进……”
可是当他抬头瞧个清楚之时,他猛然地啊一声,傻愣住了!
这个时候,就连两个柜台七八名的伙计也皆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苦笑似的扯了下唇角,邵真朝明毓秀道:“我们真该加入‘金银帮’。他们每人都这般
的惦记着我们啊。”
明毓秀笑着道:“可不是,他们一见我们来,居然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哪。”
走近柜台,邵真和明毓秀在铺有虎纹皮的太师椅坐下,这个时候,有一名年约四句,身
披白色罩袍的中年汉子,已急步走上前来,朝两人一抱拳道:“邵公子,明姑娘,两位久违
了。”
两人起身回送一礼,邵真含笑道:“范楼主,你还是老样子啊。”
盈盈一笑,明毓秀也道:“范楼主,现在已是四更天了,你身为一楼之主,居然还亲自
掌柜啊?”
范楼主?
是的,那中年汉子便是“天地楼”楼主范一引江湖外号又叫“蜈蚣剑”,在武林上还算
小有名气,三年前“金银帮”成立时,他就被“金银帮”主网罗于麾下,且加以重用,任为
“天地楼”主,可说是“金银帮”的“开帮元老”。
范一弓打了个哈哈,道:“有啥办法,掌柜的一个返乡探亲去了,一个值日班,夜班只
好由我范某接替了,我范某乃是吃人之饭,忠人之事,哪似两位这般逍遥啊?”
邵真与明毓秀认识“蜈蚣剑”范一弓,差不多有两三年了,只觉得他做人很有手腕,交
情不差。
邵真朝他笑了笑,淡淡道:“令帮主呢?”、范一弓凝眸道:“敝帮主寝息去了,两位
找他何事?”
蛾眉梢子挑了一挑,明毓秀咬嘴道:“范楼主,如果你、这是装傻的话,未免太伤感情
了。”
四方形的国字脸一窒,范一弓打了个干哈哈,道:“明姑娘言重了。这儿非谈话之地,
两位请里面坐好吗?”
邵真冷漠的点点头,提步之时,眼角不自觉瞥向牌桌,微愣了下,朝明毓秀低声道:
“毓,你瞧谁在推庄了?”
美眸微凝,明毓秀也向牌桌望去,只见推庄的人正是“毒心郎中”邰肇赓,明毓秀哼声
道:“哼!卖友求荣的贱骨头!”
两人跟着范一弓进入市道,来到一间华丽的厢房。
这间厢房是范一弓招待朋友客人的专用房间。
大凡天娼赌馆的人,通常不仅不轻易得罪人,而且主动的交结朋友,尤其是有权有势和
有钱的人,更要积极的加以笼络和讨好,邵真和明毓秀虽算不了什么达官显贵,但他们也算
得上“小富翁”,且在江湖上鼎鼎大名而大名鼎鼎,是以一向范一弓对他俩笼络巴结,也曾
在这招待过邵真和明毓秀不少次,所以说,邵真和明毓秀对这厢房就像自己家里的厨房那般
熟悉。
坐定之后,范一弓照例要吩咐部下摆上酒席,但明毓秀却抢先制止道:“范楼主,我看
免了吧,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知道我今番来不是和你套交情,讲客套,我是特地来谢
谢贵帮上次对我的恩宠照顾。”
脸上一阵难堪漾起,但范一弓乃长袖善舞,机敏而圆滑的老江湖,很快的,他已有“什
么人说什么话,何等事何等办”的腹案了,只见他经验老到而世故的陪着笑脸道:“明姑娘
既然这般直言快语,那我也只好先公后私了,只是在讲话之前,我不知道是否可以要求明姑
娘静静听我范某人解释?”
淡漠睨着他,明毓秀道:“范楼主,清说。”
微微一笑,范一弓道:“上次本帮对明姑娘过不去之时,适巧我有事不在,这事你是知
道的,我敢保证当时我范某人如在家的话,决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事后和知悉后,曾责敝
帮主行事过于草率,误听别人谗言,而铸成大错,敝帮主事后也自知过错,极为后悔……”
懒慵慵的望着他,邵真打断他的话道:“范楼主,过去的,怎么讲还是过去了,反正你
们贵帮对明姑娘下毒手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也不必再费时解释。我们想知道的只有一事—
—贵帮打算作何善后这档子事?”
又碰了个钉子,范一弓讪讪的笑了笑,转口道:“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本帮愿意向
明姑娘郑重认错……”
不等他说完,明毓秀嗤了声哼道:“怎么个认错法?叩三个响头,叫声娘?”
四方脸顿时变了色,范一弓显然对明毓秀这尖酸苛薄的话语难以忍受,他显出了被激怒
的神色,但他立刻又缓和了下来,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眼前一对煞星是万万得罪不得
的,他更知道,就算整个“金银帮”也摆他们不平的,更逞论他姓范的了。
世故圆滑的笑容又浮上来,范一弓很快的转变神情道:“本帮愿意发武林帖,昭告江湖
豪杰,公开向明姑娘表示歉意,并愿意赔偿十万两银子,不知明姑娘是否愿意接受?”
吹了个口哨,邵真轻佻道:“十万两银子?好大一笔款子哪!我这苦哈哈的穷措大,十
辈子也见不着这笔钱哩!”
明毓秀也轻笑道:“范楼主,这大使我受宠若惊了,我只不过让贵帮暗中下毒药,并予
以围攻和追杀而已,居然有十万两银子可拿,不知道当时我假若荣幸的死了,贵帮要付我多
少钱?”
察言观色,范一弓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邵真和明毓秀并不满意自己的条件,他笑笑,
说道:“这是敝帮所能做到的最好方法,假若两位不同意,不知道你们的条件是如何?”
斜眼睨着他,明毓秀冷声道:“范楼主,你这不等于废话么?你既然说这是你们最好的
方法了,难道我开出的条件你们能接受吗?”
范一弓被问得没话说,尴尬的唔唔了两声,这才又道:“既然如此,就请原谅我范某人
直说了——我们悉听尊便!”
此话一落,邵真和明毓秀双双吃了一惊!
他们一万个也料不到范一弓居然胆敢说这种话,这是明显的摊牌了啊!
脑中迅快的一转,邵真忽然笑了,他道:“范楼主,贵帮请来了何等样的人物为你们撑
腰呢?”
大惊,范一弓溜口道:“邵公子,你知道了?”
摇摇头,邵真慢条斯理道:“我又不是诸葛孔明掐掐指头算一算便知道,我只不过胡言
瞎猜罢了……”
望着他那惊愣、讶异的神色,邵真索性又道:“其实这等事情用屁股想便知道了,我邵
某人和明姑娘虽非三头六臂,但我敢不避被讥夸大之嫌的直说,你们‘金银帮’中所有的
人,当然包括令帮主和你阁下在内,决非我或明姑娘的对手,假若我姓邵的和明姑娘联起手
来,尽管贵帮人多势众,在江湖上声名远播,但我敢打赌,我俩能够一夜之间把贵帮夷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