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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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玉狸长虹-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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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嘶”的一声,凄嚎起处,血箭喷射,人影飘飞!

  徐玉麟落身三丈之外,仗剑肃立,乃云掌邢刚浴血满身,手抚肩头,面色苍白而扭曲,状至可怖!

  血!一滴一滴的由刑刚肩头流下!血!

  表示了一个武人的惨败,和另一个武人的胜利!

  双方只以怨毒的目光互相凝视著,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像死一般的沉静。

  空气骤然凝结了,紧涨得如曳满弦的弓箭!

  这似乎应该是激战的前奏,然而这却是剧战之后的紧张形势啊!

  血,已经判定了胜败,难道说他们犹在酝酿著另一场搏斗吗?

  是的,半点不错!

  血,代表的是仇与恨;是一个武人尤其是一个成名武人的无上耻辱!

  巧云掌邢刚当年纵横江湖,任意杀戮,虽然血腥满身,可是几曾见过鲜血从自己身上倘出?

  后来仅败于上清真人的一掌之击,竟使这性情乖戾,心胸狭窄的老儿,怀恨遁迹七十年。

  此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然而那猩红的血却是从他身上泊泊而出,肩头痛澈肌骨!

  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他已败在了一个藉藉无名的后生之手,其内心之愤恨已不言可知!

  他并非不知对手少年,实刀剑下留情,否则,在那锐不可当的剑幕之下,必己身首异处。然而他却不因对手未下毒手而感恩退去,相反的他要以负创之体,与敌偕亡,而作孤注一掷。

  其实邢刚这种心理,亦属常情,大凡武林成名人物,总是将名看得要比性命都重!

  徐玉麟凝视著邢刚那变幻不定的表情,两眼怨毒的神光,心中微微一凛,暗自忖道:我为何忽然心生慈念,而不紧接著再一剑把这老魔刺死呢?

  他如此的自问著,未免有些惶然后悔!那知他因此一念之善,竟造成了无穷后患,多少武林高手也因此而丧生!

  徐玉麟此刻,仍然可以趁邢刚创痛之下,一举将其除去,可是他的心性令其不肯如此去做。

  两人僵持了约莫顿饭时间,邢刚已调息完毕,面色由苍白而转红润,倏然两日精光电射,隐含杀机,一步步向徐玉麟逼来。

  “老魔,本少爷念尔成名不易,不忍一剑把你杀死,你还……”徐玉麟话未说完,蓦见院外飞来一条黑衣人影,在墙边阴暗处,顺手抄起一物,飞跃而去。

  来人身法之快,似是一流高手!

  巧云掌邢刚冷哼一声,撇下徐玉麟迳自纵身向院外逃去。

  这情况发生待至为突兀,竟使徐玉麟呆了一阵,然后若有所悟的迈步走向木架上的被害少女。

  ※※      ※※      ※※

  凉风飒飒,万里晴空,荒凉的原野里奔驰著两个白影。

  不要说这两个白影正是追寻白马红娘苏玉娇的徐玉麟和白猿狒狒了。

  “四野不见炊姻起,独我萧索过路人。”徐玉麟在奔驰中放眼荒野,凄凉一片,忽然触动情怀,忆起这句请来,不由黯然神伤!

  他想起自离飞云堡后,已是整整约三天了,在这三天当中,为追觅苏玉娇的芳踪,马不停蹄的昼夜奔跑,在精神上,肉体上受尽了苦楚,然而伊人依然杳如黄鹤,点无讯息!

  第一天,他跟随苏玉妈的白驹,撞进那所不知名的庄院,遇上了巧云掌邢刚,大闹一场,原以为那木架上的受害女子,必是自己所要寻觅之人,岂料当邢刚被黑影引走之后,他怀著颗悚悚不安的心,急将那女子解下时,竟发现她已死去!


  神智昏乱中,他几乎抚尸痛哭起来,一阵微风吹开了那已死少女的掩面秀发,这才发觉并非意中人。

  他把那无辜受害少女尸首掩埋了,搜遍整座庄院,阒无一人,最后,只好率领灵猿,复返庄前,这时苏玉娇的那匹白驹,已不知何去?

  徐玉麟深知白猿拂拂乃系千年灵兽,嗅觅锐敏过人,是以要它嗅出白马去向,又开始穷追狂奔起来……

  第二天,一无发现。

  第三天,黎明时分,在荒野中找到了白驹鞍蹬,于是又循那清晰的蹄痕,沿途追来……

  此刻,又已经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候了!

  徐玉麟和白猿狒狒,整日未进饮食,就是内功再好,一连数日不停的奔跑,自亦疲累不堪。

  前进中,他因腹内饥肠辗辘,心神焦灼不安,猛一抬头,但见前面一座青山,高耸入云,在夕阳返照下,益发显得巍峨险峻!

  再一低头细看那马蹄痕迹,却正指向这座崇峻的高山,测度距离,此去也不过是五十里之遥他急将前冲之势刹住,微一端皿,暗自咕啜道:眼下已经饥饿疲累不堪,倘若奔进出去,再遇上什么强敌,地势也不熟悉,敌暗我明,岂不要吃大亏,倒不如先找个去处,稍作休息,或弄些食物,聊充饥肠,再作道理。


  意念既决,纵目向四周瞧去,但见一片荒凉原野。数十里内,非但一无人烟,竟连座可供隐身栖息的密林都没有!

  置身此境,不由使他仰天叹息,一阵悲从中来,鼻腔发酸,两行热泪,滚落腮边!

  蓦的一声冷雁悲鸣,划空而过,那雁声更充满了苍凉,益触愁怀!

  他忽然若有所思的翘首仰望,只见四只寒雁排成“一”字形,正由头上冉冉而过,去向也是那座青山。

  初冬时节,北雁南飞,乃为常见之事,然而这四只寒雁却反常的向北飞行,这就不能不令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徐玉麟本是个天资极为颖悟之人,再加上一代绝才上清真人的悉力培植,虽不能说是胸罗万有,但对近百年来的武林掌故,却是熟知颇详,出道后,数月中的江湖历练,已然使他对一切事物都能够见微知著,洞烛机先,总之,他已成熟了。


  此际,倘一见那四只寒雁反常的比翼北飞,猛可的想起了一位隐迹已久的高人,不由暗自忖道:怎么他老人家已来在这座高山上吗?果若此人出现,想来武林中定必有重大事故发生?据恩师说,此人非但武功盖世,且有华陀扁鹊之能,我何不前去察看一番,倘能会见他老人家,也不枉此行!


  想到这里,精神为之一振,疲倦与饥饿已消失大半。

  “狒拂,我们走啦!”言毕,真气一凝,人如流矢,迳向那四只寒雁飞落山峰驰去。

  他的轻功,原已臻于凌空蹑虚的大乘化境,此刻,一心想会见心仪已久的那位高人,脚下更是加紧,但见他足不沾尘,如一只大鸟,又似一缕轻烟,殒星般往前飘纵,五十几里的路程,恍眼已到。

  他和狒狒来到山脚下,刹住前冲之势,缓步而行,放眼看去,前面是一道深谷,两旁绝壁耸立,形势至为险恶,谷口狭窄,仅有三五文之宽,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之险!

  然而,倘要去那雁落高峰,则必通过这道狭谷。

  他微一沉忖,垂首发现谷口砂地上蹄痕宛然,原来他所追踪的那匹白驹,竟也进入此谷,细辨那蹄迹犹新,似是踏过不久。

  他心中一动,喃喃自语的道:“难道说她也到这里来了吗?果如白驹有灵,追踪到此……以常理推断,她如为了逃避我的追寻,有意来此,中途为何又将心爱良驹舍弃?……莫不是她被什么人……”

  徐玉麟自语及此,心中骇然,双臂微振,一式“潜龙升天”,平拔起四五丈之高,迳向谷内泻去。

  他这动作原是防备谷口有什么埋伏,以便藉飞纵之势,在空中察看,选择落脚之处,那知他跃飞出八九丈远,非但毫无异样发现,且狭谷豁然开朗,觑准一块巨石,落下身形,但见谷内虬松翠柏,古木参天,溪水凉凉,清幽异常,竟是一所世外桃园。


  打量了一阵,跃下巨石,把手一招,带著灵猿,沿一溪清流之傍,大步往前走去。

  这时天已大黑,幸有明月高照,谷中几十丈远,一目了然。

  不过山风呼啸,松涛飒飒,直如一曲悲壮而凄凉的乐章,风吹草动,树影摇曳,暗影幢幢,饶是徐玉麟胆子再大,对此不明之山谷地势,也不免颇有森冷之感!

  猛可中,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起自身侧,徐玉麟耳目何等聪敏,倏的往傍一跃,运功戒备,敛神看去,只见虬松上落下一个黑影,和他相距丈余,面对面的僵立不动,也不作声。

  徐玉麟微怔中,细看那黑影头大如斗,顶上一支独角如钩,长达半尺,面孔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狞恶已极!身著一袭长衫,两臂直垂,恰如一具幽灵僵尸,令人发毛!

  他因曾经见过王忠扮鬼吓人劫财的经验,故而虽觉眼前这怪人甚为可怖,但是他却见怪不怪,黄自双拳一抱,朗声笑道:“尊驾为谁?何不以真面目相见?”话虽如此说,但他依然暗下里凝神戒备。

  那牛首马面怪人,身躯微微一震,“嗡”的一声,右臂抬处,已然握著一柄明晃晃的长剑,两肩未动,身如旋风,闪电般欺近,唰唰唰!连劈三剑,剑剑不离徐玉麟制命要害,出手之疾,剑术之精妙,的是少见!

  徐玉麟竟然被这怪人出其不意的快速动作,迫得连撤剑之机都已失去,只好以“清风拂柳”

  身法,在那辛辣的剑光中腾挪自保,心中气闷已极!

  谁知那怪人施出三招之后,未待徐玉麟侍机反击,竟自疾然跃退,身形甫定,右手长剑一抬,迳向自己头部挑去!

  这动作太出人意料之外,徐玉麟“啊!”声甫出,那颗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奇形斗大头颅,竟被其长剑挑飞出三丈多远,摔落在谷底溪流中!

  “哈哈哈!阁下的眼力、胆量、武功,果然不凡!”

  徐玉麟正自望著飞去的那颗头颅征神,忽被这话声一惊,流目望去,只见那怪人已自改换了另一付面目——青布包头,面垂黑纱,一身密扣劲装,仗剑而立,英挺酒脱已极!

  这些话发来一大堆,实际上只不过是眨眼间事,那人的改装换面之怪神速手法,竟连徐玉麟也未看清,是以在他听到怪人发话之后,微微一征,不由暗自说道:幸亏临事镇静,否则,见怪惊惶,我白衣秀士的英名,岂不在此扫地!


  他自语至此,随又对幪面人略一打量,只见他那柄尚未入鞘的长剑,虽在夜色中,仍然青芒耀目,心下一震,“九龙剑”三字,几乎叫出声来!

  劲装幪面人似已看出徐玉麟的心事,一阵哈哈长笑之后,道:“阁下对我的行动甚为奇怪,是吗?”

  徐玉麟抱拳一笑,道:“如非兄弟眼拙,兄弟当是日前在徂徕山………”

  幪面人忽然打断徐玉麟的话头道:“不错,我正是在徂徕山与黑衣教主打斗之人,哈哈!阁下一掌之债,今日总算讨回了!”

  “兄台如无事相教,兄弟要走啦!”徐玉麟话落,双拳一抱,大步往前迈去。

  幪面人疾然一跃,拦住玉麟去路,道:“阁下,且请留步!”

  徐玉麟见这幪面人既不肯以真像相见,复又拦阻其去路,不由勃然愠怒,道:“兄台意欲何为?”

  “阁下讲稍安勿燥,且随我来………”幪面人略微一顿,继道:“阁下所要寻找之人,时下已在一所极为安全去处,但请放心。”

  “她在那里?”

  “跟我来便知。”

  徐玉麟因急欲获知苏玉娇的下落,也不多加思索,便道:“那就烦劳兄台带路吧!”心里却在暗自忖度:谅你也不至于把我怎样?

  幪面人前头带路,健步如飞,徐玉麟因心中烦闷,也未再出言相间,便率领白猿紧紧跟进。

  越过一道清澈的小溪,紧贴山壁前行,幪面人的步子更加快了,徐玉麟心中虽然很闷,但是又不便于发问,只好和他保持一段相当距离,留意四周景物,戒备而行。

  大约走了一盏热茶的时间,幪面人忽的停步不前,返身对徐玉麟笑道:“我们已经到啦,不过阁下必须在后面步步跟我前进,不然………”他略微一顿,用手指一揖面前,又道:“你看这些杂乱无章的怪石,如果一步走错了,我们便要分散啦!”


  徐玉麟顺著幪面人的手指处望去,但见呈现于面前的是一片嶙岫的怪石,那些怪石,初看之下,确是杂乱无章,但细察之,则系按九宫五行方位排列,他对于奇门八卦,以及各种阵势,原就有些基础,此刻,虽然一眼瞧不出这些怪石布置得是一种什么阵法,然而他想如果有充足的时间,观察研究一番,当不会为此难住。


  可是此际他急需想要知道苏玉娇的下落,虽然明知幪面人也许有意相试,但他不愿为此多误时间。以故,他略一打量,便道:“石样子这些乱石,倒有些像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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