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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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玉狸长虹-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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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坐之人,都是曾经认识的,自勿须介绍。

  只见褚呈祥举杯在手,起身笑道:“程大侠一向萍踪四海,今日驾临敝堡,乃本教之无上光彩,按江湖规矩,忝为主人的先干这一杯,然后各位护法与我,再共同相敬程大侠。”说毕,一饮而尽。

  要知武林中人宴客时,做主人的须首先饮酒一杯,以表示此酒无异。褚呈祥这种举动,自非多余。

  疯侠暗自笑骂道:褚老儿,何必多此一举,就是你几杯毒药,我巴要吃下,又待把我奈何?

  其实,疯侠也绝非是暗说大话,以其武功造诣,一般毒酒下肚,只要运功一迫,便可全部逼出。褚呈祥对此岂是不知,只不过他此举自有其用意而已。

  疯侠本极量大,今日又把事情进行顺利,心中一乐,便开怀痛饮起来。褚呈祥与四护法,轮番向他敬酒,自是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已三斤多下肚。

  按说这点酒并醉不倒疯侠,可是不知怎的他竟变得易醉起来?

  这也是他依恃内功精纯,一时大意之故,而著了人家的这儿,待到发觉不妙,想运功把腹内之酒迫出时,已然迟了!但觉四肢瘫痪无力,眼前一阵昏黑,便失去知觉,倒地不起了!

  这正是黑衣教主褚呈祥锦囊妙计的第一著:也是百毒神君郝灵独门秘制的“离魂散”的功效,竟把此一代大侠,丝毫不费手脚的摆布了。

  百毒神君郝灵之所以能被人称为百毒神君,其毒药毒功,自有其独步之处。他这“离魂散”原是特用以对付武林人物的,非一般毒药可比,下于酒中,既无颜色,复无半点气味,故而不易察觉。但当你察觉时,药力早已随血液运行周身,倘不连功往外迫酒,则便慢慢发作,使人还以为是自然的酒醉,而渐渐昏迷过去。一日运行内功,药性则随功力而迸发,使人突然昏迷。至此境地,即使你有通天本能,自亦无济于事了。


  褚呈祥因早已服下百毒神君的解药,目然无事,但四位护法则不明就里,一见疯侠昏迷倒地,无不大感惊诧,而面面相觑起来!

  其实,他们亦何尝不是吃下了“离魂散”,只是一则他们吃酒不多,二则未曾发觉不到,而运功逼酒故而药性未发,一如常人。

  四人正在错愕间,只见褚呈祥从怀中摸出了个小纸包,阴鸷的一笑,道:“四位护法请即服下这包解药,不然,你们也要像老疯子一样啦!”

  黑衣教这四位护法,除了笑菩萨杨金萍因某种原因而许作受伤之外,其余三人都于金岭镇中过白猿秀士的五行掌,幸亏疯俄出面调停,才保全性命,是以对疯侠颇为感激,原以为教主今日对疯侠之优遇,系属诚意,那知此中却另有阴谋?各人虽对褚呈祥之举措,大大的不以为然,但彼系一教之尊,谁不知其行事险诈阴狠,虽心中不念,也只有噤若寒蝉!


  铁扇子冉道成虽系四护法之一,但向以老谋深算,料事如神见称,颇为褚呈祥之倚重,故而在教中地位超然各护法与堂主之上。此时,只见他服了解药之后,面色肃穆,对褚呈祥缓缓谏道:“教主,在下有一言相进,不知教主能否容纳?”


  褚呈祥掠了冉道成一眼,笑道:“冉护法有何高见,不妨说来。”

  “在下审度当前情况,本教初挫于铁臂魔君,再挫于白猿秀士,三挫于青雕神童,元气大伤,宜养精蓄锐,广结天下同道,培植声威,目下实不宜再树强敌。若然,教主此举,非惟须与少林派正面为敌,亦必遭武林之非议,本教从此必无宁日矣!况且,教主可曾详度本教当前之实力……”


  “冉护法不要再说了!”褚呈祥袍袖一拂,面露不悦,打断冉道成的话道:“本教主一切已有预算,各位护法如无事时,请下去吧。”

  冉道成触了一鼻子灰,轻喟一声,随同三位护法唯唯退去。

  这是黑衣教命运转变的一大关建,褚呈祥既错误于前,复未采纳冉道成之忠言,以故,外树强敌,内伏裂机,终至造成不可挽救之危境!

  以褚呈祥之城府与才略,岂有不明当前情势之理?只不过他以为只要能将紫玉狸夺到手中,一切牺牲代价都必获偿付,说明白些,他已把紫玉狸看得比他一手经营的黑衣教尤为重要。

  因此,他有他的想法与作法,而且他深信他的计划必濩成功,别人自无法动摇他胸中的成竹。

  ※※      ※※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万里疯侠程百康从昏迷中悠悠醒转,暗自骂道!老疯子真的老不中用,吃了那点子酒便醉成这个模样,岂不误了我那小兄弟的大事?

  他翻身爬起,张目四下一瞧,使他不禁愕住。

  眼前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坐下是一片湿漉漉的泥地。

  ——他已被囚于一座地下的石年中。

  还好!功力并未丧失,头脑也很清晰。

  他想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复又自言自语的道:“老疯子行走江湖数十年,今日算栽倒家啦!妈个巴子的,只要老疯子不死在这间石牢里,看我不把你褚老儿的臭皮囊剥下来,做成尿壶才怪!”

  他念叨了一回,又是一阵纵声大笑,笑声震动得石牢尘灰飞扬。

  这间石牢本来就不大,他这一纵声长笑,乃是挟以数十年之修为功力,岂属等闲!

  在一阵尘灰飞扬之后,疯侠张目四顾,凭著精湛的内功,虽在极度黑暗中,他已能够略分辨出四周景物。

  但见石牢的四壁,一色的青石砌成,却看不出门在那里?他甚觉诧异,心想:此石牢既无门可通,我是被他们从何处送进来的?

  于是,他摸著坚硬的石壁,逐渐敲打起来,每敌一次,便将耳朵贴于石壁上,细听一阵,想从石壁的回音中,找出薄弱之处。

  就这样敲敲听听,听听敲敲,几乎将石壁的每一极细微的部份都全敲听过,依然找不出较薄之处,最后,他以壁虎功贴于牢顶,如法做了一遍,亦是毫然发现。

  要知疯侠一生放浪形骸,身如行云流水,无拘无束,几曾受过这种蹩气?他虽然对于自已生死安危,不以为怀,可是他深感愧疚的乃是既未达成任务,复因贪恋杯中之物,而误了玉麟的大事!

  他越想越不对劲,不禁咬牙切齿,怒愤填膺,大喝一声,力贯双臂,向石壁推去。

  “轰—隆—隆—”响处,那石壁竟被他推下了两三块大石!

  于是运集功力,一连不停的拍、打、推、抓,不多一会,竟被他打开一个大窟窿。

  又是“轰—隆—隆—”一阵巨响,石壁倏然洞穿,纵目望去,洞外依然黝黑一片,黑丝毫亮光。

  他毫未考虑洞外究系什么所在,两肩微缩,双足一蹬,一式“飞鸟投林”,便向外串去。

  只听“咕咚—”“啪哒—”声响,疯侠两眼直冒火星,耳中“嗡—嗡—”不止!原来脑袋撞在一座坚硬的石壁上,身子跌在地下。

  他摸了摸头顶,鼓起一个大疙瘩,不禁哑然失笑,道:“唉—呀!还好,还好,没有撞破这个吃饭的家伙!”

  稍停,爬起身来,仔细端详一番.已经看出这是一条狭窄的下夹道,两边尽是石壁,地下粘湿,霉气扑鼻。

  略一沉忖,便向夹道的一端走去,大约走了十几尺远近,转过一个拐角,夹道忽然宽了一倍,多少也有了一些光线,又前行几步,左边石壁上现出一座铁门。

  这铁门是用儿臂粗钢柱制成,每柱之间,仅容伸进一只臂膊,故而无法进出。

  疯侠从铁柱间敛目往里一看,心中骇然!

  铁门里竟是一间极大的石室,堆满了皑皑白骨,颗颗人头骷髅,看样子至少也有两百多人的骨骸!

  “褚呈祥你这个老匹夫,已不知造下多少罪恶!”程百康暗自严骂著,又向前走了几步,忽闻“哗啦”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带动的铁链之音。

  他微感诧异,停下步来,四下略一打量,发现右边石壁上,又是一座同样的铁栅门,那响声似是由此铁门传出?

  敢情这个铁栅门里是锁著什么东西不成?若然,这东西又是什么?

  程百康心忖间,不期然的踱步走向铁门前,一阵出奇的腥臭,使他掩鼻欲呕!

  他敛目凝神向铁门中一瞥,眼光触处,饶是他江湖经验丰富,侠胆豪壮,也不禁心头怵栗,毛发悚然!

  但见铁栅门内的石室中心,有一支一人合抱粗的石柱,石柱上盘著一条头下尾上的蟒蛇,约有海碗口粗细,张著个血红色的大口,长信伸伸缩缩,两只星闪闪的眼睛,泛射出绿色的光芒。

  此时,那蟒蛇的长信,正在吮吸著一具人尸。那人是个身躯硕健的大汉,一身虬筋栗肉,看来生前也必是个练家子,头脸已血肉馍糊难辨。

  蟒蛇长信触处,直似刀割帚扫,血肉全光,盏茶光景,一个硕健的展身,只剩下了一堆骨架和一个血肉馍糊的头颅。

  忽然又是阵“哗啦”声响,只见那条巨蛇从石柱上蠕蠕而下,移动至石室的一边,把长身蜷由起来,闭上那双线光灼灼的眼睛,似是饱餐而后睡去。

  疯侠程百康这时已看清楚,这条蟒蛇的尾上,原来锁著一条粗重的铁链。

  石室中堆满了磁磁白骨,想来必都是这条蟒蛇的成绩,自然那些被充做蛇食之人,也必是黑衣教的对头黑疑。黑衣教主褚呈祥的作恶多端,由此亦可以窥见梗概了!

  疯侠方欲离开这间石室的铁门,又一宗触目惊心的怪事发生了。

  只见石室的一角,一堆白骨竟目悉娑的移动开来,一个通体毛茸茸的怪物,从白骨中缓缓爬出。

  疯侠将身形迅即往铁门旁边一闪,以石壁掩住身躯,仅探出半边面孔,以一只眼睛,摒息静气的窥视那头怪物的举动。

  说也奇怪,那头怪物亦有所顾忌似的,伏在枯骨之上的身体不动,只微微的抬起头来,像是看了看石室的上空,又向铁门一瞧,略微一停,似是正欲爬起,倏然石室中亮光一闪,那怪物便迅疾的钻进骨堆里去了。

  就在那道亮光微闪的同时,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嚎,“咕咚”响处,石室的白骨堆上,摔下了一个披头散发,浑身精光的女人。

  疯侠暗驾一声:“造孽!”赶紧把半边面孔缩回,老脸上一阵燥热!

  那女人像是被跌得昏了,半天才听见发出低弱的呻吟,突然,“哗—啦—啦—”响动之声,便将她低微的呻吟之声掩没。

  可是,紧接著一声尖锐的惨叫又起,那叫声充满了悲怆,绝望,惊恐!

  叫声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吁吁”之声。

  疯侠已自了然石室中发生了何事!登时血脉贲张,一种见义勇为的豪侠之气,使他已顾不了男女之间的羞耻,迭忙闪身铁栅门前,注目一看,但见那赤裸女子,玉体横陈于白骨堆中,直挺挺的似已晕死过去。

  那条蟒蛇可能是因为刚已饱餐过,对此眼前的新鲜食物,并无多大胃口,故而仅以两只绿光闪灼的眼睛,紧盯著那女子的玉体,长信伸缩不定,口中“吁吁”作声,却没有立刻吮食的征候。

  这时,那横陈的玉体虽然仰卧,可能是在晕死前的一刹那,因见到巨蟒而把头脸侧向一边,恰好面对铁门。

  疯侠把这女子的面孔仔细的端详一阵,不胜诧异!暗道:怎么会是她?她不是黑衣教的护法吗?难道说是违犯了什么教规,竟被摔进这毒蛇牢内?若然,黑衣教惩治徒众的规律,太也残酷了。

  我要不要救她?疯仗自问著。

  但是他转念一想,不觉冷了半截!暗道:我自己这条老命,尚不知能否脱离这所石牢,怎的竟想救起别人来啦?即使能把那条蟒蛇,隔著这道铁栅门,以劈空掌力震死,那恐怕也无济于事哩!

  他正自付念间,只见石室角上的白骨,又花蠕蠕而动,原先缩回的怪物,又已爬出半个身子来。

  他按心要一窥究竟,故而迭将身躯缩回,仍如从前一般,只以半边面孔探视。

  这回,那怪物四周略一打量,迅即爬起。

  嘿!它竟会人立而起!敢情……

  一阵“啧啧”之声,那怪物竟目将一颗蟒蛇吮吸剩余的人头,抓起来在啃食得津津有味!

  疯侠这时已经看明白,怪物虽则一身长毛,头部也为白而又长的毛发盖住,看不见它的面目,但从四肢轮廓,以及移动之状看,已可确定它是一个具有人形而复有灵性的怪物。

  不一刹,这人形怪物,已把一颗血肉馍糊一的人头,啃个净光,把骷髅往石室角下一摔,竟又走向兀自在“吁吁”出气的长蛇身边,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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