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圣黄公华沉吟半向,缓缓进:“铁臂随君的现身,又已轰动武林。黑衣教主隐伏间,其目的的属明显,这金岭镇内外,当必尚有其他江湖高手环伺,不若咱们暗中监视,倘若玉狸被别人夺去,咱们再出而取之,那时即使老牛鼻子出山,咱们顺理成章,自有话好讲,大哥意下…………”
二圣黄公华的话音,忽然被一阵脚步声中止。原来酒楼上又来了四位客人,正从他们座傍过去。
大圣由门帘缝中,往外瞧了一下,低低的道:“公华你所料不错,那不是莫那一岛秦振东也带著三名手下来了吗?看样子这金岭镇当有一场好戏演哩!”
黄公部话音碓然极低,但被王麟一一听去,于是他心中又增加了一份负荷,这倒不是畏惧秦
振东参与夺宝,而是对苏玉娇担心起来了!
苏玉娇对英邪一枭秦振东的莅临,并未察觉,黄公韶的话也没听清楚,然而她可是发觉了王麟的脸子突然又是一沉。
她,确已深深的爱上了这位年轻的武林俊彦。她的爱可以说是建筑于少年男女的情棒,以及姊弟之挚爱的双重基础上,而构成了爱的巅举!
此刻,即使她为他一死,她也不会说出半个月“不”字来。是以玉麟的忧郁,较她已身感受尤有过之!
曾几何时,这位骄横狂傲的姑娘,谁能置信如今竟变得柔情似水,楚楚堪磷,爱的力量,何其之大啊!
※※ ※※ ※※
“云谈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随著一阵不成调的朗吟诗声,楼梯蹬瞪大响,一个衣衫褴缕,蓬首垢面,高抬裤管,大赤两足的矮胖老头,像旋风似的撞上楼来。
那阵洪钟一般的朗吟,已把酒楼上所有的客人惊动了,好奇的伸著脖子观看究竟。
矮胖老头,对这些酒客似是视若无睹,只见他那蓬乱的头发抓了两抓高声嚷道:“酒保,酒保,快来呀!嗳!我的肚皮可饿塌啦!”
他如此的嚷叫了一阵,未见酒保到来,“呯”的一声,一张酒桌被他打得咯咯咚离开好远,震动得产灰飞扬,客人们闹哄哄的搔动喧嚷起来。
忽然从一个雅座中,窜出了一个虬黑面劲装大汉,飞起一脚,直向那矮胖老头踢去!
这大汉踢出的一脚,何止数百斤的力道,说也奇怪,矮胖老头竟然亳不在乎,只把那圆鼓似的肚皮一挺,笑吟吟的迎向大漠的一脚。
擂鼓似的一声响后,那大漠一条伟岸的身躯,咯登登往后倒去。
又是一阵唏沥哗啦桌橙歪倒的声响,那大汉撞在一个雅座的板墙上,才拿桩站稳。
矮胖老头却若无其事的“哈哈”笑道:“相好的,怎么样?老疯子这个铁塌了的肚皮,还够硬的吧!”
黑面劲装大汉,怒喝一声,道:“妈个巴子的,你这个猪八戒背捆烂行李,人没人货没货的叫化子,敢在我黑面然常胡大爷眼前卖弄,赶快报上你的臭名来,大爷好打发你阴曹地府去讨饭吃!”
矮胖老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老疯子生来就是叫化子命,吃不惯热汤热饭,可就是喜欢吃这种冷乾风硬,鸡零狗碎的玩艺哩!疯子就是我的臭名号,这里的酒保既不伺候,老疯子只好向阎王讨饭啦,相好的那么就请你大发慈悲,送我一程,可好?”
矮胖老头子这番疯疯癫癞的冷嘲热飒,直把个黑面无常气得五内生烟,“哇哇”大叫,正欲纵身向前,忽然一声沉暍道:“胡护卫,不得无礼!”
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巨睛,长袍涧称的老者,来至胖老头跟前,抱奉为礼道:“原来是程百康老哥子驾到,适才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程老哥海涵则是。”
矮胖老头程百康,也不还礼,抓了抓那头乱发,笑哈哈的道:“好说,好说,老疯子一向喜欢和年轻人游戏游戏哩!”
这身材魁梧的老者,原来正是莫邪一枭秦振东,此时他转身到黑面此髯大汉道:“胡护卫,还不与程大侠陪礼。”
这胡护卫原来就是莫邪一枭的两大护卫之一,名唤黑面无常胡传海,他虽不认识这矮胖老头是何来路,但见岛主到他甚为恭敬,料必不是个泛泛人物。因此,在秦振东一声吸附之下,也便失去了方才的那种不可一世的狂傲气焰,随趋前两步,拱手为礼,道:“在下胡传海,适才冒犯尊为,还望程大侠当面恕罪!”
程百康把手一摆,嘻嘻笑道:“罢了,罢了,老疯子从来不懂这些礼数,狐(胡)假(大)虎(护)威(冲),这叫做不打不相识呀!来来来,老疯子请阁下干一大白。如果秦岛主不嫌老疯子肮脏,那么也请一起坐吧!”
程百康说著,转身对一个早已跑上楼来的店小二让道:“一坛好酒,五斤熟牛肉,快快来,老疯子饿的受不了啦!”
莫邪一枭被程百康弄得面孔一红一白,啼笑皆非,但他仍然不动声色的强作笑颜道:“在下等已用过酒饭,还是请程老哥自已享受吧。”
程百康嘻嘻笑道:“老疯子一身臭气,无人喜欢同我一起吃喝,既然如此,两位请便!”
说时,店小二已将酒肉送上,程百康也不谦递,搬起了酒坛,咕噜噜往喉咙里直倒,搁下酒粮,连连嚷道:“好酒,好酒,真过瘾!”
嘴里嚷著,顺手又抓起了大把牛肉,塞进口里。
莫邪一枭未即离去,忽然问道:“程老哥子,侠踪万里、一向飘忽然定,敢向今日大骂来此,有何贵干?”
程百康咽下一口肉后,口沬四溅的道:“老疯子飘泊之命,四海为家,信马由缰至此,除了想看看热闹之外,别无目的,倒是秦岛主,一向养尊处优,难得一现,今日远离莫邪,料必有什么重大公干吧?”
程百康这种不容反问,一语带双关的词锋,把个向以沉稳见称的秦振东,弄得将不受用,他略一犹豫,道:“在下其实也没啥事,兴之所至,来此走走而已。”
莫邪一枭说罢,把手一摆,率领著三个属上,迳目离去。
程百康在那里独个儿大块肉、大口酒、自顾自的吃喝,他独于成镇东海,大名鼎鼎的莫邪一枭之去留,似乎毫不在意。
要知这程百康,绰号万里疯侠,是当今江湖上一大怪杰,平生放浪形骸,游戏人间,但是一付侠肝义胆,豪气干云,不但武功出众,一双“追风腿”,日行千里,不足为奇。年已近百,在武林中辈份甚高,威望隆重,颇受黑白两道人物所敬仰。
万里疯侠百康与黑面无常胡传海吵闹时,长山二圣因不愿暴露行藏,两人便由窗口稍稍纵出,以他们的身手,自不易为人察觉,但却未瞒过隔壁的玉麟。
苏玉娇在莫邪一岛与程百康说话时,已经察觉,以她的个性本想出而朝面,了结已往过节,但被玉麟制止。及至莫邪一枭率众离去之后,玉麟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其实他并非是有所畏惧,而是不愿在此时此地闹将起来。
此时,长山二圣,莫邪一枭等人,既已离去,玉麟和苏玉娇自然无所顾忌,两人蹩了半天,这才轻松下来。
在玉麟来说,这种忍耐是有代价的;他已无形中获得了紫玉狸所关系著的秘密,心中自是甚喜,而也加强了他对紫玉狸保护的雄心。
武功一道,永如浩妻大瀚,无尽无止。玉麟既获此秘密,心想玉狸已为己有,何不于身世查明之后,前去天山搜查那下半部古代奇书呢!
玉麟心忖至此,忽然到苏玉娇稍稍说道:“玉娇姐姐,你想不想去天山玩玩?”
“你要去,我自然愿意陪你。”
“那很好,将来我们就一同吧!”
苏玉娇睨了玉麟一眼,倏然面色忧郁的道:“将来……”
将来如何?但她并未说出。其实她只是害怕将来会一旦失去他,这也是一个女孩子的通常心理。
王麟见苏玉娇面有忧容,误以为是为了与莫邪一枭的纠葛,故而豪气勃勃的道:“苏姐姐不用担心,你和莫邪一枭的梁子,全部由我给你担起,看他又能怎样!”
苏玉娇情知玉麟把她的心意误解,但也不解释,只是向他深情的一瞪,微笑道:“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事,唉!一个女儿家在江湖闯荡,总免不了遭遇到一些意外的麻烦!”
玉麟见她不愿说出与莫邪一枭究竟因何结仇,自也不便多问,随改变话题道:“苏姐姐,那万里疯俄程老前辈,你可认识吗?”
苏玉娇答道:“这人狂放不羁,疯疯癫癫,飘忽无定,我虽闻名已久,但不认识。”
“我曾听师父老人家谈过此人,心仪已久,今天终睹‘庐山真面’,果然名不虚传,你看要不要过去拜识他一下?”
“他疯疯癫癫的,拜识他干啥,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那就算了吧!”
“麟弟,我们也应该回房调息调息了,听长山二圣的话,今夜恐有人来抢夺你的紫玉狸,我们只有两人,势单力孤,唉!我真担心你……”
玉麟摸了一下怀中的珍宝,豪迈而坚毅的一笑道:“黑衣教的人再来纠缠,我必不留情,使他们死了这条心!”
玉麟和苏玉娇双双下得楼来,缓步踱进后院,猛一低头,忽然面色大变,拐拐的停住不动!
苏玉娇一见玉麟直似著了疯魔般楞住,不禁心头一惊,送忙问道:“麟弟,你是怎么了?”
玉麟被玉娇一问,这才惊凝沉思中醒转,顺手一指,道:“苏姐姐你看这是甚么?”
苏玉娇顺著玉麟手指处看去,也不禁大惊失色!
第四章 杀机重重
原来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深深的印著四个奇大的鸟趾形状的脚印,虽然这地面系一般土质,但很平滑结实,可是每个脚印,却都是人土三分。
这四个奇脚印,距离相等,成一直线形,显然系一个怪物在此走了两步所踏上的,但是除了这四个脚印之外,别处则无任何痕迹。
这既非人,复非兽,更不是飞禽的脚印,究竟是甚么怪物?
这怪物从何而来,又向何而去?
玉麟和苏玉娇研究了半天,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且他们最后确定这是一个动物的脚印;而此动物如非身体庞大奇重能飞,则必是功力深厚,故意在此扎眼处印上,以显示某某种意义。
然而在苏玉娇的江湖阅历中,却想不出当今武林中,有这样一个以此为现身标志的人物来;玉麟自幼于深山中长大,奇禽异兽所见极多,但也想不出有如此形状的脚趾的禽兽来。
他们在仔细研究一番之后,玉麟随将在铁臂魔君倒地之处,所发现与此相同的趾印情形,对苏玉娇说了一遍,然后面色凝重的又道:“以我猜测,这奇形趾印,必与铁臂魔君有关;倘与铁臂魔君有关,亦必于连著紫玉之狸,不知苏姐姐以为然否?”
苏玉娇颔首道:“麟第,你这推测很有道理,不过………”她略微一顿,接著又道:“麟弟,你可记得那夜山拗里的隐然冷笑,以及我们回到此处,又听到冷笑与发话之声,我以为这乃是一人所为,但此人始终未现身,不知是何高人与其用意?如今又有这脚印,看来紫玉狸所关系著的问题,必然极其复杂。我们须要提高警觉,随时小心才是!”
玉麟答道:“我正为这些奇怪的事情,心中甚为疑虑,不过……”
“哟”的一声,蓦然飞来一物,将玉麟正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打断。
玉麟愕然一怔,他眼明手快,一看那飞来之物,并非偷袭暗器,身形一纵,一把抓住。
他身形落地,手里捏著一个小小纸球,随同苏玉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强敌环伺,务须小心。”
字迹尚未全干,可见写时不久,也没署名,自然不知此人为谁?
朗朗白昼,以玉麟的眼力,竟然未从看见这示警之人的身形,可见此人武功之高,实在玄奇。
玉麟略一犹豫,随高声说道:“何方高人,可否请现身一见?”
“嘿嘿……”
一声冷笑之后,却不见人影。
玉麟这次已将笑声方位办清,身形蓦然暴射而起,循声扑去。
他这一暴射,已飞出十几文远,跃落于一道街巷中,纵目看去,只见一条灰衣人影,正背著他朝巷口徐徐前行。他毫不考虑,便急急往前跟去。
说也奇怪这灰衣人看来似是缓缓而行,玉麟却怎样也追不上,始终保持著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转眼间,玉麟尾追著灰衣人走出镇外。
这时玉麟以为已至郊外,无人看见,不妨施展轻功,追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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