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子就是俄国人,由清朝初年起,俄人陆续蚕食我国东北西北边陲的土地,关东三省和新疆一带的土著牧民,个个都把俄国人叫做老毛子,这一点史存明也知道,只听孟丝伦娇笑了一声道:“当然啦,我老早预料到满洲鞑子始终有一天侵犯回疆,所以向老毛子买下这些物品,这次骆驼队搬运的四百包东西,三百包是烈性火药,一百包是铜铁破片!”史存明心中暗想:铜铁破片有什么用处?金弓郡主再说下去道:“那三百包火药是我准备用来火葬满洲鞑子的,那些铜铁片用处更大,因为正反面都有倒立的铁刺,如果撒在雪地上面,用浮雪遮盖了,满洲鞑子的骑兵一骑上去,马上上当!准保叫他人马仆地哩!”史存明听到这里,方才明白,不由吐了一吐舌头,孟丝伦拿起一根拨火用的铁叉来,在雪上划了一幅天山草图,说道:“你们明白了,我的作战计划是趁大雪霁上的时候,先派两小队骑兵向满清鞑子挑战,引清兵大队人马杀过来,然后引到这一处山阳,咱们在这里预先挖掘一百几十丈长的土沟,把火药埋好了,装了药线,再在土沟上扎些空营,散布一些粮草辎重,满清兵一见必定来抢夺,我们把药引点着,一阵连环霹雳爆炸,满清的骑兵一定向这方面逃,咱们在这里伏下了刺马蹄用的铜铁碎片,清兵一到这里,必定人仰马翻,那时候这一带雪山也崩倒了,鞑子还能够生还吗?”孟丝伦把作战方针大略说出来,四个族长拍手笑道:“郡主真是神机妙算,今回俺们一定打胜仗了!”
孟丝伦被族长这样的一赞扬,不禁面有得色,她口头上仍然谦虚说道:“哪里后来,要打胜仗,还得要靠大家努力,今天休息一晚,明日清早起来,咱先拨四千名弟兄去挖掘土沟,最重要的是保守秘密,万一风声泄漏,被清兵知道了,就要弄巧反拙,知道没有?”四个族长唯唯诺诺,孟丝伦又吩咐了一会行军布阵的事,方才叫他们返回营帐里安歇。
再说史存明伏在山坡巨石后面,把孟丝伦的作战计划,听得一清二楚,他暗想回疆里面,有这样的奇才女子,真是意想不到!他过去一年来跟牧羊女伊丽娜来往,不过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于看待,从来没有想到情爱这一方面,可是今天看见了孟丝伦,不知怎的,只见她一举一动、一谈一吐,对于自己都充满了无限的魅力,换句话说,史存明已经踏入情网的边缘了,他怔怔的呆了一阵,忽然觉得颈际发凉,史存明抬头一看,原来空中又下起雪来,自己的手足也觉得僵冷,他忽然想起自己真个是呆子,天色已经不早,所有维族战士完全睡着觉了!自己难道要在雪地上伏它一夜吗?不如找个地方过一晚,明天再作打算,史存明正要由石后现身出来,冷不防听见左边不远地方一个口音说道:“咦!那些回子已经到达天山,在这裹扎下营盘了!”
史存明吃了一惊,连忙伏倒身子,扭头看时,眼里看不着什么,耳朵却听出一阵细微的响声,他知道附近有人蛇行鹤伏,匍匐行进,连忙屏住了气,过了不一会,左边果然现出两个黑影来,这两个黑影全是皮衣皮裤,头上戴着蒙面,外面披了一件黑色斗篷,举止十分娇捷,腰间鼓卜卜的,似乎还带着兵器,只听左边那个蒙面人道:“老吴,那一座插羽旌的帐篷,一定是回兵主将的帐幕了,不知道带兵的是哪一个人哩!”
另外一个蒙面人冷笑道:“回疆不毛之地,哪有什么出色人物?大小和卓木全是酒囊饭桶,听说小和卓木有一个胞妹,名叫什么金弓郡主,用兵如神,是回疆的花木兰,我猜九成是她带兵呢!”先前的蒙面客哦一声道:“怪道昨天大将军召见了那个向导之后,满面笑容,事后据那个向导说,小和卓木妹于不但智勇双全,而且貌美如花,大将军是英雄,英雄当然爱美人了,哈哈,我们今天横竖来到,何不去看看,如果真正是个雌儿,你我两个人身上都带了五鼓返魂香,索性来一套昆仑奴夜盗红绢的把戏,将她偷了出来,带回去献给兆惠大将军,真是奇功一件,哈哈!”那姓吴的蒙面人道:“要夜盗红绢吗?没有那么容易吧,老李废话少说,兆惠大将军派我们到天山来,就是刺探回子军情,他们一共有多少兵马?带兵主将是谁,主力部队布置在哪里,今天晚上探清楚了,回去覆命!”他的同伴说道:“这有何难?回子必定有站岗哨兵,我们擒他一个拷间,便不难逼出口供了!”这两个夜行刺管说到这里,各自把身子一伏,展开草上飞轻功,由史存明埋伏的山坡下,一溜烟的过去!
这两个夜行刺管到底是什么人?原来他们是兆惠大将军身边的卫上,一个叫海马吴青,一个叫黑牛李洪,他们出身全是陕甘有名飞贼,不但本领高强,而且轻功出众,真个有日走千家,夜盗百户的奇技,后来兆惠将军把他门招安,做了自己身边卫士,这次兆惠奉了高宗皇帝诏命,证讨回疆,大军开到天山之下,便遇着了漫空飞雪,兵士个个呵气成冰,难受苦寒,只好暂时按兵不前,不过兆惠也是个十分精细的人,知道天山是回疆第一重险阻,大小和卓木酋长必定结集重兵在这里,堵截清军必经之路,所以派李洪吴青到天山来,刺探回兵布置,哪知道他们无巧不巧,和史存明遇个正着,史存明看见他们,李吴却是惜然不觉,少年英雄听见了这两个鹰犬满口轻薄,不禁无明火燃起来,史存明心中暗想,自己跟着师傅学了许多武艺,今日正好及锋而试,拿这两个鹰犬试手,少年英雄主意既定,悄没声息的由山石后现身出来,半蹲半伏,跟在吴李两人背后,只见他两个在暗云掩映之下,一溜烟上了面前的高岗,这岗顶上站了两个维族哨兵,腰佩长刀,背对背的站着。
居高临下俯望,吴青十分刁滑,他附着李洪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个一左一有的分开来,海马吴青摸出一块飞蝗石来,向这两个维人身边一抛,石于咕噜噜的滚落他们的脚下,两维人吓了一跳,连忙拔刀跑下来,察看究竟,吴李两人等他走到山岗一半,出其不意,双双把身一纵,向这两名维族战士扑去!
这一下有心暗算无心,而且吴李两人都是清军卫士里出色的人物,当然扑个正着,他两个展开擒拿手法,向维人的咽喉一扣,再用拳头向脑门重力一击,维人本来跟蒙古人一样,自幼练习摔跤之术,绝不容易一下把他打倒,可是李吴二人出其不意,抢了先机,先用手臂一夹咽喉,使他叫喊不出声来,然后当头一击,把这两个维人打得天旋地转,马上晕了过去!
两侍卫打晕了维人,更不怠慢,把他们由地上扶起来,挟在肋下,正要拖到距离兵营远一点的地方拷问,哪知道史存明已经忍耐不住了!他一个飞身由暗里扑出来,断虹剑寒光一闪,噌声出鞘,手起一剑,“顺手推舟”,向海马吴青左肩刺去,可是他仍然守着规矩,不肯暗袭,在发出剑招的同时,喝了一声:“狗贼看招!”吴青蓦然警觉,立即把挟着的维人向地上一抛,接着身躯一矮,用个“梅花落地”身法,向旁边一闪,陀螺似的转了开去,旋转中拔刀出鞘,回身一刀,用“倒打金钟”,向史存明双脚砍去,那边黑牛李洪也把俘虏掷在地上伸手向腰一按,抖出十三节钢鞭来向史存明拦腰直撇,好一个史存明,不慌不忙,“虾游戏水”剑随身走,上面一扭,下身一晃,便自闪开了刀鞭,把手中剑一紧,三个人影走马灯般乱转,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
史存明这套飞剑是智禅上人由武当两仪剑里变化出来,比两仪剑还要繁复,共有七十二手变化,他这套剑已经练到相当火候,以一敌二,居然把两个清营好手杀得守多攻少,连气也喘不过来,再斗半晌,两个打晕在地的维族战士醒来,一面高声大喊,一面拔出长刀,猛向交战三人直冲过去,因为这两个维人被打晕之时,看不清敌人的庐山面目,不知道史存明和吴青李洪二人,哪个是敌,哪个是友?冲上来举刀乱砍,吴李两人却是刁滑,互相打个呼哨,虚晃一招,夺路奔逃,史存明却用维语叱喝:“奸细往哪里跑!”腾身一纵,如大鸟掠空,窜过两个维人头顶,向吴李二人追去,海马吴青突然翻身掉臂,嗤嗤几响,打出一套三支丧门钉来,向史存明射去,史存明双脚还未着地,他以为对方一定难以闪避,哪知史存明自小跟着智禅上人居住在阿特朗玛峰,经过上人易筋洗髓的磨练,身法轻盈异常,而且峨嵋派的本领,着重轻功纵跳,飞腾闪扑,海马吴青这三支丧门钉飞来,正合史存明的脾胃,他在空中一侧,凌空一翻,断虹剑光闪处,一个“飞鸟投林”,叮叮叮的三响,将三支喂毒钉打落雪上,史存明剑光挽处,连人带剑向这满清卫士的背心刺去!
吴青估不到敌人空中格落暗器之后,还可以进身飞刺自己,不禁心胆俱寒,连忙用地堂功着地一卷,正要使用“懒驴打滚”的身法,直滚开去,哪知史存明的剑招很快,临到刺落时候,宝剑向外一圈一扫,这下叫做“铁锁沉江”,吴青猛觉后背嗤一响,火辣辣的刺痛,原来他右半身齐肩以下,被史存明剑尖一划,数层衣服全被刺破,鲜血顺着剑锋淌了出来,疼得哎呀一叫,撒手抛刀,几个维族战士跑过来,将他横拖倒拽的生擒了去,黑牛李洪眼见同伴被擒,不禁大惊失色,可是他也是泥菩萨自身难保,哪里还敢救人?恨爹娘少生两条腿,飞也似的逃去,史存明指挥维兵绑往吴青,再去追赶李洪,他已经跑得没影无踪!维族战士只好把吴青押进营地,史存明呢?不用说也跟在维人背后,一同进了金弓郡主的中军帐!
盂丝伦听说有奸细刺探军情,被自己人擒获了一名,捉拿奸细的还是汉人,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升帐。
她看见维族战士簇拥着两人进来,一个是史存明,也即是擒拿奸细的人,剑眉虎目,英姿秀发,孟丝伦暗暗称奇,另一个是被擒奸细,剥掉皮衣,是满清侍卫的服色,尖头缩腮,形容猥琐,孟丝伦用纯熟的汉语向他叱喝道:“你这东西好大胆子!居然混进天山来刺探咱们军情,你叫什么名字,快说出来,如果好好回答,还可以饶你的性命!”
海马吴青抬起头来,昂然叫道:“你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征西大将军兆惠的帐前带刀侍卫,姓吴名青,天朝要讨伐你们这些回匪,大将军派我来刺探你们一切情形,今天晚上一时失手,被这小子擒了,还有什么好说,要杀要剐任便吧!”孟丝伦冷然一笑,向左右道:“孩子们,先把这家伙带下去,肩背后的伤痕,拿金创药给他敷好,喂些饮食给他,快去!”左右回兵以为郡主必定大发雷霆,拷打奸细,哪知道盂丝伦不但不这样做,反而要优待他,心里非常不忿,不过她是军中主将,令出如山,不能违犯,只好把海马吴青押下,史存明看见金弓郡主这样轻描淡写的放过了敌人,心里有点不快,不过他并未现出神色来,孟丝伦向左右一努樱唇,说道:“给这位壮士安排坐位!”回人所谓坐位不过是一块皮席,一名女兵立即搬过一个骆驼皮的软垫来,史存明面对着这位容光绝艳的鞑弓郡主,只好龈然坐下,孟丝伦道:“壮士高姓大名,怎会帮助我们擒住鞑子奸细呢?”史存明被孟丝伦的艳光所慑,不禁期艾起来,面上微红的答道:“我我,我姓史……”盂丝伦道:“我几乎忘记了,左右,给这位英雄斟一杯乳茶!”她这一句话一出,两个维人武士悄没声息,由后面掩上来,出其下意把史存明一夹,由皮垫上直抽起来,把他夹了一个结实,不能挣扎!
这一下突如其来,史存明不禁大惊,孟丝沦变了面色,粉面凝霜的喝道:“好大胆的小子!居然用黄盖苦肉计来骗我们,你以为牺牲一个同伴的性命,做一次戏,便可以混入我们军里做奸细卧底,是与不是、左右过来,把他牵出杀了,斩下首级号令!”
史存明虽然不曾读过许多书,他本身却出身世代书香之家,孟丝伦这几句话他还明白,三国时周瑜要用火攻曹操的连环船只,可是没有法于把火船接近曹军,便故意打了中将黄盖几十板子,叫他用苦肉计向曹操诈降,结果配合孔明借的东风,一把火将曹军数十万水师战船烧掉,这是历史上收效最大,最成功的苦肉计,现在金弓郡主把自己当做苦肉计诈降的黄盖!把自己今晚协助回人擒拿吴青与作是兆惠将军预先布置下的阴谋,怪不得她优礼吴青而要杀自己了!少年英雄勃然大怒,立即把身子向下挫,双褪一弓,两臂一挥,砰砰两声,竟把夹住自己的两个维族武士,抛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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