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秀经过一阵调息,身体大见好转,冷然接道:“那邓二失约不来,不替两位送上解药,难道还不够吗?”
夏淇望了卧在地上的张超一眼,道:“两位既然劝在下改过自新,不知何以竟然要先伤了在下的同伴?”
容哥儿道:“这是情非得已。”
夏淇道:“怎么说?”
容哥儿道:“两位武功太强了,我等一对一和两位动手,绝非其敌……”
夏淇接道:“暗施算计,岂是侠义行为?”
容哥儿道:“为了大局,那只好不拘小节了。”
夏淇道:“听你口气,咱们似乎是见过面?”
容哥儿道:“见过。”
夏淇道:“既然已经见过,阁下怎的还不愿以真正面目相见?”
容哥儿道:“如若阁下答允弃邪归正,在下就取下面罩。”
夏玫道:“我先认出阁下身份之后,才能决定。”
田文秀突然接口说道:“你就算不答应,也难是我等之敌,容兄弟不妨取下面具,让他见识一下。”
容哥儿心中原有苦衷,但田文秀既然讲明了,只好举起左手,缓缓脱下面具。
夏淇望了容哥儿一眼,骇然说道:“是你。”
容哥儿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动手吧!我知道,我如露了真正的面目,你决然不会再相信我的话了。”
夏淇道:“为什么?”
容哥儿道:“先入为主,咱们有过一次敌对,自然是很难使你相信了。”
夏淇缓缓说道:“你冒险闯入地下石府,也是为了此事吗?”
容哥儿道:“一天君主选择此地,作为举行求生大会之地,天下英雄,都将聚会于此,在下等挽救这次劫难,也混来此地,但我们发觉了所谓的一天君主,并非是固定的某一个人,他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征象,真正幕后,还有恶毒的魔头操纵,用奇毒和女色,征服了中原武林同道……”
夏淇接道:“所以,你找上了地下石府?”
容哥儿道:“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在此举行求命大会一事,已征得你们四大将军的同意。”
夏淇怔了一怔,点头说道:“不错,在下等事先已知此事。”
容哥儿冷冷说道:“中原武林同道,勾心斗角,逐鹿名利,授人以可乘之机。”
慈云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此话似是别有所指。”
容哥儿道:“不错,此一番武林中逐鹿争霸之战,似是和以往有些不同。”
慈云大师道:“哪里不同?”
容哥儿道:“那暗中施毒之人,不但用心在控制武林同道,而且还似要使中原武功从此消失。”
三阳道长怔了一怔,道:“无量佛,善哉,容施主可否再说明白一些?”
容哥儿道:“据在下所知,这一次我武林同道,中毒之广,人数之众,几乎网罗了所有的有名人物,而且所中之毒,隔时发作,每次发作都要服用解药,奇怪的是每服用一次解药,中毒就更深一层,是否世间真有解药,目下还未能证实。”
慈云大师道:“不错啊。”
容哥儿接道:“因此:在下想到,如若只是我中原武林同道互争霸主之权,那就不至于下此等毒手,也用不着在这等广大之人身上下毒。”
夏淇心中一震,道:“阁下之意是……”
容哥儿道:“我怀疑这是一国对一国的阴谋,准备先行设法消灭我武林中人,然后再占我山河,役我同胞。”
慈云大师点点头,道:“有此可能,容施主有线索吗?”
容哥儿摇摇头,肃然说道:“此刻,在下还未查出内情,不过就情势而论,这推断绝然是不会错了。”
夏淇一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容哥儿道:“阁下可以想想,如若是一般的武林同道争名夺利,怎会用此等恶毒手段,毒伤了武林中大部人物?”
夏淇道:“有些道理……”
田文秀道:“这次求生大会在他的预计之中,那就算征服了整个武林人物,从此之后,江湖上武林人物,都在他号令之下了。”
容哥儿接道:“数年之后,武林中各大门派,也都星散人间,中原道上,再也无会武功的人了。”
夏淇道:“为什么?”
容哥儿道:“因为会武功的人,都将毒发死去,无人再传授下代弟子。”慈云大师突然一瞪双目,神光有如冷电,逼注田文秀脸上,道:“此话当真?”
田文秀点点头,道:“不错,因为中毒之人,所服用的解药,并非是真正的解药,而是一种饮鸿止渴的办法,服用一次解药,那毒性就加重一些,人的武功,在奇毒侵袭之下,慢慢地消退,最重要的是精神上和心理上的折磨。”
慈云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恶毒的手段。老袖长受我佛慈悲董陶,也不禁要动噶念了。”
三阳道长神情肃然他说道:“道兄,情势确然有些不对了,这位容施主说的不错,如是武林中一般争霸争权之争,绝不会施展这等恶毒的手段,看来,还不止关乎我们武林同道命运,夫下苍生,都被牵入这场大劫了。”
慈云大师点点头,道:“咱们不能为他所愚,束手就戮了。”
田文秀道:“就是两位愿为所用,也无法挽回那中毒武林同道性命。”
夏淇突然仰天长啸,其声凄凉、悲壮,直冲云霄,似是要借这一声长啸,尽泄内心中的悲忿。
慈云大师道:“这位田施主既是说过中毒之人并无真正解药可治,纵是能够抓住那位父皇,也不知是否有用。”
夏淇道:“依大师之见呢?”
慈云大师怔道:“依老袖之见,这个……这个……”
显然这位掌门人也并未想到什么办法,故而夏淇这一反问,他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可答。
田文秀忽然笑道:“唯一之法,只有保存武林下一代的实力,化整为零,暂不露面江湖。”
容哥儿冷笑道:“好主意,这与向你那位父皇投降又有什么差别?”
田文秀道:“容兄,这差别可大着啦。”
容哥儿道:“愿闻其详。”田文秀道:“咱们刚才曾想到,会武功的人物,都可能在那父皇的毒药日益侵触下,变成了不会武功,如趁此时机多传上几个弟子,命令他们暂时不得露面江湖,等到那父皇一死,他们再行开派立派,重整雄凤,不等放替武林保留了元气吗?”
容哥儿道:“田兄高见,在下倒是领教了。”语声一顿又道:“但不知这区区十天的时间,又能传得了几名弟子?田兄,只怕你是白说了这番高论了。”
慈云大师微微一笑,道:“容施主说的是……”
目光一掠夏淇,接道:“夏施主能够悬崖勒马,弃邪归正,咱们还有可为。”
突然站起身子,行近张超,探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了两粒补药,放入张超口中,接道:“施主请吞下此药,此乃我们少林寺中疗伤圣品,除了不能解毒之外,疗伤却是神效异常。”
张超受伤虽然不轻,但对他们一番对答之言,仍是听得甚是清楚,当下微微点头,吞下灵丹,目光中满是谢意。
容哥儿忽然转脸望了田文秀一眼,道:“杨兄,兄弟倒是想到一个法子,不知是否有用?”
张超道:“什么法子?”
容哥儿道:“在下可以扮作赵大,这位夏兄和大师,似也可以改作邓二张四。”
田文秀道:“是了,容兄之意,可是找四位武林高手,扮作我们四公子。”
容哥儿道:“不错,平常之人,也无法接近你们那位父皇,眼下,咱们已然了解敌情,处境和过去那等盲人骑瞎马的情势,大不相同了,只要能生擒你们那位自称父皇的神秘人物,才可收拾一局残棋。”
三阳道长道:“就此刻情势而言,此计确不失为上策。”
田文秀道:“问题是我等见他之前,也同样要失去武功。”
目光转动,打量了几人一眼,接道:“还有一件事,使在下担忧。”
慈云大师道:“什么事?”
田文秀道:“我等虽有面具,可掩任真正面目,但诸位的身材,和邓二,张四等,却有很多不同之处,以他为人的篱密,岂有瞧不出来之理。”
语声一顿,接道:“他如当面揭穿,咱们还可放手和他一搏,如是他装作不知,先让咱们失去武功,那岂不是任他宰割了吗?”
谈话之间,突闻一声步履声,传了过来。
慈云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老袖一生中从未杀过一人,今日,要开杀戒了。”
这位少林方丈语声一落,果然满脸上泛现一片杀机。
容哥儿暗道:“少林武功,名震江湖,他既为少林掌门,必已得真传,不知来的是何许人物,要一试这位高僧掌势了。”
心念转动之间,身着黑衣的水盈盈,已然疾奔而至。
只见慈云大师右掌微扬,似是要推出掌力。
容哥儿心中大急,一横身,拦在慈云大师身前,低声说道:“大师不可发掌。”
水盈盈来势匆急,直冲到容哥儿身前,才停下脚步。指头望容哥儿一眼,突然一扬右手,点向容哥儿前胸,口中冷冷道:“我宁死,也不愿再听你们摆布了。”
容哥儿知她把自己误认赵大,纵身避开,说道:“江二姑娘,在下容哥儿。”
水盈盈收了右掌,奇道:“你是容哥儿?”
容哥儿取下面具,道:“正是在下。”
水盈盈奇道:“你怎么戴了赵大的面具?”
目光转动,望了田文秀一眼,道:“三公子。”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四夫人。”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容哥儿,这位三公子,在四公子中最富心机,和那赵大分庭抗礼,咱们先合力杀了他再谈不迟。”
容哥儿摇头说道:“多亏他帮忙,我们才能搏杀赵大,杀死邓二。
水盈盈眨动一下大眼道:“那是说,他也弃邪归正了?”
容哥儿接口道:“大变于俄倾之际,能阻止这场大劫全仗他之力了……”
水盈盈接道:“杨三阴沉多智,不可相信,你是否已知晓他真正的身份了?”
容哥儿道:“在下已见过他真正面目了。”
水盈盈道:“他究竟是谁?”
田文秀接道:“容兄,咱们相约有言,希望容兄能够遵守承诺。”
容哥儿道:“杨兄放心。”目光转到水盈盈的脸上,说道:“我已经答允过杨三兄,不泄露他真正身份,这还要姑娘原谅了!”
水盈盈沉吟了一阵,道:“那赵大、邓二,都是他帮你杀的吗?”
容哥儿道:“是的,在下可以奉告姑娘,如非杨兄相助,此刻大局早定,回天乏力了。”
田文秀接道:“江二姑娘匆匆来此,必有大事奉告,容兄怎不快些问个明白?”
容哥儿心中暗道:“不错”不容那水盈盈多问话,接口说道:“那位张四公子呢?”
水盈盈道:“死了。”
田文秀道:“尸体呢?”
水盈盈道:“我把他埋起来了。”
田文秀哈哈一笑,道:“他死得很值得,有你这样红粉知己为他收尸,死也瞑目了。”他虽然是纵声而笑,但笑声中却充满着凄凉悲伤。
水盈盈双目中进出了忿怒的火焰,冷冷说道:“你们那么可恨,凭借着药物,不知糟蹋了多少少女的贞洁,揉碎了她们的心。你们却陶醉其中,恣欲纵情,如论你们的罪恶,当真是死有余辜,就算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田文秀道:“是的,在下想不通的是,姑娘竟然还埋了他的尸体。”
水盈盈道:“唉!我心中虽然恨他入骨,但他究竟是第一个得到我的男人啊!”
田文秀道:“女人心就是这样矛盾,恨中有爱,爱中有恨,无法叫人明白。”
水盈盈长吁一口气,道:“如今他已经死了,但他在未死之前,却做了一件好事,我就为此赶来……”
容哥儿接道:“什么事?”
水盈盈道:“他们那位父皇遣人送上一封书信,那时他本己难再支持,但听得那相约暗讯之后,挣扎而起,拼耗最后一口气,和那人见了面,取得书信,在灯火下拆阅之后,要我匆匆赶来此地,将此信公诸赵大、邓二的面前,或可使他们及时悔悟。”
田文秀接道:“那信上写的什么?”
水盈盈道:“我没有看,他一叠连声催我快来,我就匆匆赶来,但当我正要离开时,他已不支倒地,气绝而逝。因此,我只好带着他的尸体,把他埋了起来。”
容哥儿道:“那书信在姑娘身上吗?”
水盈盈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书简,递了过去,道:“书信在此。”
容哥儿拆开封简,只见上面写道:“赵大、邓二勾结为患,杨三孤芳自赏,不驯,惟尔生性诚厚,忠于为父,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就范之后,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