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竹竿,实在太忙了。
小勾闻言,困窘地干笑:“你在演,我只是在找东西罢了!”
那小生叫道:“找东西不在地上找,爬到竹竿上寻找什么?”
群众又是一阵大笑。
小勾窘笑,而打趣地说道:“找男人啊!”
那小生也斥笑起来:“看你年纪轻轻,原来是同性恋呢?”(李凉可真会开玩笑,“同
性恋”是现代名词,古时候则称“断袖之癖”。)
“你女扮男装,又是什么恋,三八恋,还是恋三八?”
群众笑声更绝。
那小生斥笑道:“林母(你娘)咧,敢讲过样话,老娘非把你咬死(教训)不可?”
她拿出长矛,直往小勾钩去,逼得小勾往上爬,直骂她三八。
小竹远远叫来:“干什么,我在捉贼,你在陪唱戏的人玩?”
小勾困窘:“没办法啦,遇到三八阿花,比遇到贼还惨得多!”
“你说我三八阿花,我就把你屁股弄开花?”
那小生眼看越弄群众越高兴,干脆也爬上竹竿,追杀到底。
谁知那竿并不粗,吃了两人力量,已是不支,叭的一声,已断裂弯下,小勾一时惊闪,
已飞落地面,那小生可没真的功夫,哎呀一声,直压戏台一角,整个已垮下来,当场谢幕,
群众鼓掌响个不停。
小勾并没空着,反正都落下来,眼看那个贼逃闪入人群,虽晃个不停,他猛打出天蚕
勾,勾住那个贼衣服,顾不得惊世骇俗,纵身掠过二十余丈来个天马大行空,瞧得群众目瞪
口呆,小勾已擒得那小贼,喝叫小竹快走,已先行躲往他处,免得群众又围来。
小竹见着小贼被抓,也安心追去,想起方才小勾戏台那场戏,他也是笑声不断。
小勾闪到巷角,见四下无人,方将那小贼丢在地上,小贼立即跪地求饶。
“少侠饶命,小的只是一时手痒才……”
小勾截口叱笑:“好啊,手痒就砍手!”
手作刀状就要砍去,那贼吓得以膝当腿连连蹬退。
“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是手痒,是为了我家中老祖母,还有妻儿一大堆,不得不干见不
得人的事。”
“混蛋,竟敢说见不得人。”
小勾猛拉天蚕勾,把那人扯回来,叭叭两声,送他几记耳光,教训他有点儿侮辱祖宗的
行业。
那小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又自痛笑:“小的又说错了,不是见不不得人的事。”
“更混蛋!”小勾又是两掌送去,“这事要让别人看见了,岂不倒大楣,就跟你现在一
样。”
那小子被打得不敢开口,连忙拿出玉牌:“祖宗爷,小的只不过摸了这块东西,你就放
我一马吧。”
“放你,这么简单?学艺不精也敢拿出来混?”
“可是,此次是小人唯一失手的一次。”
“什么?就你这技术,也能混到现在不失手?真是水准越来越差,难怪这门行业会被人
瞧不起,真是小偷中的一败类。”
“是是是,小的是败类,大爷就饶我一次吧?”
“饶你,哼哼,我看你还会去丢人现眼,所以我想了一个法子,让你我都安心。”
“大爷尽管说,小的立即照办!”
“好啊,我在你额头刺上“小偷败类”四字,从此你可光明正大地行窃,我也不必担心
你破坏这行的名誉。”
“这……这不是让我走绝路了?”
“也是给你改邪归正的机会。”
那小子没命地拜求:“大爷饶命,小的下次真的不敢了,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他忽而想到什么:“只要大爷饶了我,小的立即带您去一个精彩地方。”
他笑得神秘而黠狡。
小勾贼眼一扫:“什么精彩地方?”
“不能说,不能说,大爷去了就明白,保证让你心动。”
“要是我不心动呢?”
“你再把小的刺字好了。”
“当真值得你冒这么大的危险!”
“当然值得。”
“好吧,看在你以命相陪之下,不去,对不起我的刀。”
小勾抢回玉牌,转向小竹,口哨一吹,已押着那小贼上路。
“大爷能不能先松手?这里人多,不好意思……”
“当贼也要面子?真是,还没学会丢脸就先学偷,也不知是哪个烂山头教出来的?”
小勾叱笑着,仍把他放去,小贼得了自由,已经大步晃去,他却不敢逃,方才那数十丈
莫名就被擒,他可明白小勾不是省油灯,还是安分些好。
不知那所谓精彩是什么?
但见那小贼绕离大街小巷,来到一处大宅院,此院庭木森森,似已无人居,然而此时却
传来人群吹喝声。
方进入宅院,林木大片,二十丈内场搭了一个大布篷,火光闪闪传出,有若发光的大蛋
壳罩在那里,里边人影晃动,也是声音的由来。
门口处,站有两名彪形大汉把关。
小贼往那布帐指去:“精彩的就是在那里,你们去吧,我看了好几次,没钱啦。”
小勾道:“会是什么表演?”
“妙啦,保证你没见过。”
“没见过,自要看看了,你也去。”
“我……”小贼苦笑:“大爷不是说看到精彩的,就要放人?”
“可是我还没看到啊,走,没钱,大爷帮你给。”
“太好了!”
小贼频频感谢,领着两人已往门口行去。
彪形大汉则拦住三人。
左边那人冷道:“未成年,不准进去。”
小贼拱手笑:“成年啦,他俩刚满十八岁,是我家公子,平常吃好,睡好,又没晒太
阳,所以看起来就显得较为年轻。”
右边那人瞄了几眼,冷道:“懂不懂艺术?”
小贼又道:“当然懂,三岁学画,五岁学雕刻,七岁学唱哎,十岁学画美人,十三岁已
经是画中神童。”
小勾摆姿态地耸耸背,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左边大汉终于招招手:“进去吧,每人一两,加椅子五两!”
小勾惊诧:“椅子还要自己买?”
大汉说:“人多,怕你挤不到前面。”
“什么节目这么精彩?”
小勾邪眼直笑,付了十两银子,也就和小竹买张椅子,溜进里头,而那小贼钻得比谁都
快,眨眼就不见人。
方进入篷中,人潮挤得满满,呈半圆形,包着一个舞台,圆篷四周,则围着不少壮汉,
想是维持秩序,以及阻止他人从篷角钻入。
那人潮如叠罗汉,越后面越是堆高,小勾空有椅子,垫起来也瞧不着舞台上表演的是什
么。
但听得群众有人喊:“脱脱脱。”
一名大汉立即走上去,他手中有长竹竿,往那人脑袋敲去,冷冷地道:“这是艺术表
演,你再胡叫,把你赶走?”
那人立即干笑:“抱歉抱歉,我说的太直接了,应该要说,为艺术而牺牲才对。”
“明白就好。”
那大汉方自把竹竿收回来。
小竹闻声,已是脸红:“好象是牛肉场……”
小勾兴趣甚大:“唉呀,牛肉场哪来艺术,先看看后再说。”
椅子垫着瞧不着,小勾忽而想及壮汉那支竹竿,立即奔向他,含笑说着:“老大,竹竿
借一下吧?”
那壮汉瞄向小勾,冷道:“你怎么进来,成年没有?”
“成年啦,今天刚好十八岁,就立即赶来。”
“这么急?真有色情眼光喔……”
“不是,这是艺术狂热。”
“狂热到要用我的竹竿?”
“不然我看不到啊。”
“不行,这竹竿是要防止他们一不小心把艺术变成色情表演,就会色情泛滥。”
“唉呀,你一定不只一文吧,我十两银子买它如何?”
“这……”
“好啦?”
小勾塞给他银子,已抢来竹竿。
那壮汉干干一笑:“其实人总有梦想,稍稍泛滥一下又何妨,只要及时纠正就行了,为
了满足你艺术狂热,你就先用吧,我再去拿几支进来。”
他已快步奔往门口,去捧竹竿去了。
小勾没时间理会他,把竹竿抓回,切成四段,接绑在椅子四脚,终又高出许多,和小竹
两人掠回上头,已能瞧见场中景。
两人乍瞧,小竹已尖叫,双手往眼晴蒙去。
场中竟是一名女子披着透明的蝉翼纱,私处毕现地在悠悠起舞,她脸容姣好,曲线迷
人,胸乳尖挺,着实迷人,不少男人为她睁得目瞪口呆。
小勾则是呵呵笑着:“精彩啊,是透明秀……”
话未说完,那捧竹竿者进来,手中多了四五根,想是要变卖﹔但他却也尽忠职守,将多
的置于一旁,拿出一支柱小勾脑袋点去,看在交易分上,口气软得多了:“小心啊,别想邪
了,是艺术表演,不是透明秀。”
小勾登时猛点头:“对对对,是艺术,看啊,跳得多好,不以色情眼光来看她,对不
对?”
那壮汉点点头:“继续这样看下去就错不了。”
他顾不得再招呼小勾,因为又有人瞧及小勾接竹竿为椅脚,甚是理想,也跑来向他购
买,他未必出价十两,却也卖得五两。
小勾得以专心欣赏。
小竹却窘红着脸:“你们男人最色了,全是看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唉呀,你还不是男人,来来来,学习一下艺术眼光,出去才不会被人笑土!”
小勾想扯下他双手,小竹硬是不肯放,就算被扯,他还是死闭着眼睛:“我不看,死也
不看,太可恶了!”
“小竹你思想不太正常喔,把艺术当色情!”
“你们都是登徒子,不要脸?”
“好好好,你不看就闭上眼晴,别妨碍人家欣赏艺术?”
又骂一句不要脸,小竹已跳下椅子,窘困地逃出布篷。
小勾无奈地一笑:“真是不懂艺术的小伙子,出去也好,免得人家连我也误会了。”
他这才又专心注视台上表演,那女子一买秀发及胸背,这一甩甩地伴着舞姿,倒也凭添
几许娇媚,每当她正面面对观众,或私处不小心露得更明时,就迎来一片叫好之声,她却专
心地表演着。
忽而那女子一不小心,旋转时,软纱落飘下来,妙处毕现,群众激情直叫,有人更叫脱
得好,脱得妙!
那女子忽然不跳了,立身而起,往那喊叫者指去,冷冷说着:“太粗俗了,你不够格欣
赏我的表演,抬他出去。”
立即出来两名大汉,将那人拖杠带走,那人已叫嚣不已:“再给我一次机会嘛,脱就脱
了,还怕人家说。什么艺术?全是花招,那功夫陪我上床,绝对是一流的?”
眼看已无机会再欣赏,他只好叫个过瘾了。
然后壮汉立即敲脑袋:“要上床,找烟花楼的女子,下次再来,扭断你的脖子!”
他敲得那人不敢再出声,硬邦邦地被人丢出外头去,仍不可得,又自叫骂:“敢赶我
走,要你们好看!”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甩头离去。
那台上的女子以纯真的目光寻向众人,淡声道:“人体本就是一种美,美就是艺术,我
以舞姿溶入艺术之中,你们能体会吗?”
群众一阵叫好能能能,快表演,看他们模样,恨不得一口吞了那女子。
那女子又说:“虽然有的人未必能完全溶入艺术之中,但我愿意努力,为提升艺术而牺
牲,希望你们别以异样的心情欣赏才好。”
“不会不会,一定以艺术眼光欣赏,快跳啊,我们为艺术就快发疯了。”
全场催动下,那女子感激一笑,又自拣起软纱,将头发整理往后,这么才露出完全的脸
和乳。
小勾顿时瞪大眼睛:“这不是兔女梦丹丹?她怎会没有死?”
小勾不信地又往那女子瞧去,一头长发,清纯脸蛋,较特殊的嘴眉,不错,就是自己在
皇帝门见着的梦丹丹,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若没死,难道所有十二星相的人都没死?”
小勾一时激动,往梦丹丹叫去:“喂,兔女,你怎会在这里?”
他虽吊高声音,仍被群众吆喝声掩去不少,他又叫,那拿竹竿者又敲来,淡声音说着:
“小兄弟,你可以做艺术批评,不过别妨碍台上表演,知道吗?”
小勾被敲,登时干笑:“一时太激动了,下次改进。”
那壮汉才收回竹竿,报以微笑。
小勾只好暂时先把正事摆下,心想等散场去找梦丹丹也不迟,遂又继续欣赏那所谓艺术
牺牲的艺术。
他在想,若是羊骚史脱乐也在场,那这些男人不将帐篷给拆了才怪。
表演仍继续进行,节目越来越精彩,忽而梦丹丹已拋下柔黑的软纱,全身裸程,那烛光
一闪闪地加亮,映得肌肤白中透黄,黄中透红,她如仙女般漫步垫着脚尖缓缓行向观众,表
情纯真地瞧向冥冥的远方,似也在搜寻祈求某种渴望,似在追求生命某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