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缓步退回,打开描金箱子,把那盛放金蜈璇的玉盒,放入箱中。
无为道长缓缓起身,单掌立胸,肃容入座。
江南四公子虽然吃了一次大亏,但四人贪心未敛,竟然也厚颜入座。
筵席之间,中州二贾一直注视着萧翎,看他紧闭双目,一直在晕迷状态之中,不禁大为担心,无为道长虽然一直把萧翎抱在怀中,但却不见替他疗治伤势。
酒过三巡,冷面铁笔杜九再也忍耐不住,冷冷道:“道长既不肯替这孩子疗治伤势,那就交给我们兄弟带走如何?”
宇文寒涛笑道:“两位可自信有能疗治他的毒伤吗?”
冷面铁笔杜九哼了一声,道:“这个不劳阁下费心。”
无为道长缓缓站了起来,脸色肃穆他说道:“诸位远道来此,贫道以礼接见设筵为各位洗尘,武当派礼数已尽……”
他顿了一顿,继又淡淡说道:“贫道还有事待办,诸位酒足饭饱,也该下山去了。”
冷面铁笔杜九冷笑一声,道:“咱们兄弟千里迢迢的赶来此地,岂只是为了吃一顿酒饭吗?”
云阳子道:“不知贵兄弟还有何见教?”
金算盘商八道:“贵派在江湖之上,声誉素著,想必不愿背上个巧抢豪夺之名,咱们兄弟受人之托来此,迎接那萧翎归去。”
云阳子接道:“两位受何人之托?”
杜九道:“岳小钗,咱们兄弟和她有约,非得接回萧翎不可,道兄不该作强词夺理之辩,当知兄弟之言,并非是信口开河。”
宇文寒涛突然插口说道:“两位大老板可是和那岳小钗定有约言,非得救回这孩子吗?哈哈!想不到中州二贾,竟然作起人口贩子了。”
商八道:“咱们做买卖的,是只问赔赚多少,不问哪类生意。”
宇文寒涛本还想说几句讥讽之言,以挑起两人和武当之间的怒火,但转念一想,这两人久负盛名,常年在江湖上闯荡,见多识广,莫要弄巧成拙,先和他们兄弟闹成残杀之局,而让武当派坐收渔利。
他本是城府深沉之人,心念一转,立时干咳了一声,住口不言。
金算盘商八望了无为道长一眼,道:“但望道兄能看在我兄弟的薄面之上,把这萧翎交给咱们带走……”
云阳子道:“商兄纵然和那岳小钗定有约言,但这番话也未免说的大轻松了。”
商八哈哈一笑,道:“咱们做生意的,素重赔赚,如若只请贵派交人,那是不近情理,咱们自是有以相酬。”
无为道长长眉轩动,但却隐忍未发。
商八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锦袋,接道:“这锦袋之中,乃是咱们兄弟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道长笑纳。”
云阳子眼看师兄眉字间已泛温意,哪里还敢伸手去接,冷哼一声,道:“贫道和贵兄弟道不相同,那是有负雅意了。”
冷面铁笔杜九推案而起,道:“老大,谈判不成,咱们只有凭武功强抢。”
无为道长冷冷说道:“如若两位自信能够抢得,那就不妨试试。”
商八摇手说道:“咱们兄弟投柬拜山,承道长以礼相待,纵然要抢,那也不该现在动手。”
无为道长道:“很好,贫道随时候教,而且不只两位,凡是今日上山之人,如若自信能够恃强抢得人走,都可出手一试。”
金算盘商八一拉杜九,道:“咱们兄弟先行告辞。”转身出了听蝉阁,大步而去。
江南四公子齐齐一抱拳,道:“多谢款待。”
云阳子道:“好说,好说,四位想来是必然有兴一试了?”
一阵风张萍道:“江南四公子,从不后人。”
无为道长道:“四位慢走,恕贫道不送。”
五毒花王剑道:“不敢有劳。”
四公子联袂而行,奔出了听蝉阁。
宇文寒涛回顾了圣手铁胆楚昆山一眼,道:“你这老儿酒足饭饱了,还等在这里作什么?”
楚昆山怒道:“你管得着老夫吗?”
宇文寒涛笑道:“你可是有些不信。”突然一挺身子,疾飞而起,直逼楚昆山身前,闪电一指点了过去。
楚昆山料不到说来就来,而且出手奇快,一时间应变不及,被迫得一连向后退出五步。
宇文寒涛攻出一指,迫退楚昆山,不容他还手,立时返身一跃,重又坐回原位。
楚昆山气得哇哇大叫,扬起右手,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百手书生成英斜里迎了上来,右手一挥,接下一掌,冷冷说道:“凭你这点武功岂是我师叔之敌,兄弟陪你几招吧!”右腿一抬踢了过去。
楚昆山立掌如刀,疾削而下。
成英冷笑一声,身随脚起,连环踢出三腿,快似奔雷,竟然又把楚昆山迫退两步。
无为道长袍袖一挥,推出一股潜力,逼退成英,道:“两位如定要动手,最好是能离开我们这三元观!”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兄弟有几句重要之言,想和道兄谈谈,这老儿在此碍事得很,倒不如让英儿超度了他吧!”
楚昆山厉喝一声,道:“好啊!竟敢这等藐视老夫。”纵身向宇文寒涛扑了过去。
无为道长袍袖一拂,又一股强猛的暗劲漫了出去,挡住了楚昆山,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楚大侠,不是贫道长他人的志气,你绝然不是那宇文寒涛之敌,他所以不愿施下毒手,无非是心中有所顾忌,此时此情之中,还望忍耐一二。”
要知那楚昆山在江湖之上的声誉甚好,无为道长虽然很少下山,但江湖中事,常有弟子们禀报于他,故而对那些稍有名望之人,行事为人的正邪,亦大概有个了解。
楚昆山心中虽然不服,但却知道无为道长是一片好心,当下一抱拳,道:“老朽就此别过。”大步行出了听蝉阁。
听蝉阁中,只剩下了无为道长,云阳子、字文寒涛和成英四个人。
无为道长回顾了怀抱中的萧翎一眼,道:“此子伤势甚重,不能再多耽误,宇文兄有何见教,快快请说。”
宇文寒涛道:“兄弟请问道兄一声,道兄可是自信凭仗贵派之力,能够保得这‘禁宫之钥’的安全吗?”
无为道长笑道:“可是敝派并未收有那‘禁宫之钥’,但天下武林同道,定要误会我们武当派,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宇文寒涛笑道:“兄弟这次离开向阳坪璇玑书庐,另有重大之事,想和道长商议,至于那‘禁宫之钥’,兄弟只不过是借作拜山的借口,以免天下武林同道生疑。”
无为道长脸色也逐渐变的庄严起来,缓缓说道:“贫道不惯转弯子,宇文兄还是明说了吧!”
宇文寒涛神秘地一笑,答非所问地接道:“当世武林之中,大都尊奉那少林一门,为领袖九大门派之首,但兄弟却是最佩服贵派的武功,刚柔互济,内外兼修,才称得上是玄门正宗。”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过奖了,敝派担待不起。”
宇文寒涛突然一整脸色,欠身对无为道长一礼,笑道:“兄弟乃受人之托,想请道兄出面主盟一次盛会。”
无为道长讶然说道:“什么盛会?”
宇文寒涛道:“道兄如肯赐允,兄弟才好直说。”
无为道长略一沉吟,道:“宇文兄还是先说出来,让贫道斟酌一下如何?”
宇文寒涛道:“此事关系甚大,道兄如若不能先行赐允,兄弟也不敢随便启齿……”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在下可以先略示一二,道兄如若允予主盟,不出一年,目前的江湖形势,当可有一番重大的改变。”
无为道长双眉轩动,默不作答,双目投注在听蝉阁外,似是在考虑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宇文寒涛突然拱手一礼,道:“事情重大,道兄请多想几日。过几天兄弟再来拜晤。”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百手书生成英,紧随宇文寒涛身后,急急而去。
云阳子望着两人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听蝉阁外,才低声问无为道长道:“师兄,可知他说的是些什么吗?”
无为道长如大梦初醒般,深深一笑,道:“似乎是一桩很重大的阴谋,真象如何,目下我也难作断言……”
他回顾了怀中的孩子一眼,脸色忽然一整,说道:“你传谕下去,观中二三两代弟子中,全部动员,严密戒备,今夜之中,或将有强敌犯山。”
云阳子很少看到师兄这等凝重严肃之情,心中虽有着重重疑问,也不敢再提出来,应了一声,急步行出听蝉阁。
无为道长紧随着离开了听蝉阁,直奔丹室,取出宇文寒涛相赠的一粒解毒丹丸,托在掌心之上,检视了一阵,仍是不敢使用。
他把萧翎放在云床之上,扬手点了几处穴道,自言自语他说道:“可怜的孩子你先休息一会吧!贫道既不敢擅用药物,疗你之毒,那只有凭仗内功,慢慢地逼出你身上之毒了。”
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来自室外,道:“师兄对一个孩子这般仁厚,那是未免太过分了。”
随着说话之声,缓步走进一个气宇轩昂。身着蓝绸长衫的俊美少年。
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你的武功,愈发精进了,几时到了丹室之外,我竟未听得出来。”
那蓝衣少年笑道:“小弟适才遇上了二师兄,看他带着观中弟子,到处布置安排,忙碌异常,难道咱们三元观中,出了什么事故不成?”
无为道长点头说道:“你这次闭关练的功夫,可有些成就了吗?”
那蓝衣少年笑道:“只有七成火候,有负师兄的厚望了。”
无为道长对这位英俊的师弟,不但十分和蔼,而且异常的敬重,以他掌门人尊崇的身份来说,这实是有些反常。
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能有七成火候,那已是很难得了。”
那蓝衣少年望了那卧在云床上的萧翎一眼,道:“这孩子可是中了什么毒?”
无为道长道:“不错,但幸而中毒不深,纵然不用药物,亦可救得。”
那蓝衣少年道:“那内力逼毒之法,乃大耗真元之举,师兄纵然功力深厚,也不宜随便施为……”
无为道长接道:“本来我带有几分犹豫,但此刻倒是要决定一试了。”
那蓝衣少年奇道:“为什么?”
无为道长笑道:“近几日中,随时都可能有强敌犯山,我正担心你那云阳师兄一人之力,难以兼顾全局,你却提前满了关期。”
那蓝衣少年豪气忽发,朗朗笑道:“不知来的都是些何等人物?”无为道长道:
“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师弟从未涉足过江湖,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
那蓝衣少年不失天真之态,凝目想了片刻,道:“我今年几岁了?”
无为道长被他问的一怔,沉吟了一阵,才缓缓答道:“二十三岁了。”
那蓝衣少年道:“我练了几年武功?”
无为道长道:“你三岁……”忽然改口说道:“不多不少的二十寒暑了。”
那蓝衣少年道:“二十年不算很短啊!但不知小弟的艺业如何?”
无为道长道:“从小习武,心无杂念,二十年刻苦自励,其间三度闭关修为,除了对敌经验稍嫌不足之外,成就当可凌驾在你那二师兄之上。”
那蓝衣少年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什么重要之事,一皱眉头,道:“大师兄,小弟有几句蕴藏在心中之言,一直未曾问过掌门师兄,不知今日可否一问?”
无为道长笑道:“只怕我也无法答复你询问之事。”
那蓝衣少年道:“师父仙逝,距今有多久时间了?”
无为道长道:“十八年。”
蓝衣少年道:“我总共学艺这二十年,师父死去了十八年,我虽是五六岁的孩子,但师父传技之事,总该多少有着一点记忆,怎的我一点也记不起呢?好像我的武功都是由大师兄传授的。”
无为道长笑道:“为兄的不过是代师授艺,那时师父卧病甚久,已无法亲授你的武功了。”
蓝衣少年道:“奇怪也就在此了,既是大师兄传授我的武功,为什么我会拜在师父门下呢?”
要知以他的年龄,纵然作无为道长的门下弟子也是不能算大,无为道长首座弟子,已是三十余岁之人,算起年龄,比他要大上十几岁。
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武林中规矩,最重辈份,你是师父亲口答应收入武当门下的弟子,我虽代师授艺,也不能轻视了辈份的大小。”
那蓝衣少年似是言未尽意,欲待出口时,却又突然隐忍了下去,仰面长长吁一口气,言道:“大师兄,我既是毫无搏斗经验,那是得历练了?”
无为道长道:“那是自然。”
蓝衣少年精神一振,道:“小弟练了二十年的武功,从未和人动手打过一拳一招,今日出关,正好赶上了咱们三元观中有事,这是最好的历练机会,不知掌门师兄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