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取你身上之血,如是小女死去,那千年石菌自是不用找了,老夫就把你和小女葬在一起,免得她一人长眠在那深山大泽之中,孤独无依!”
萧翎只听得心中一凉,道:“药王之意,可是要在下陪葬吗?”
毒手药王道:“正是此意,阁下心意如何?”
萧翎淡然一笑,道:“药王想的很好,只是在下却未必答应,要我带你去找那千年石菌,势必要先解开我的穴道不可,在下只允放血救人,并没有答应殉身陪葬,药王想要在下殉葬,只有一个办法。”
毒手药王道:“什么办法?”
萧翎道:“各凭武功,一决生死!”
毒手药王道:“你武功奇佳,兼有数家之长,老夫虽然不致于落败,但却也没有胜你的把握,这等风险,岂是老夫甘愿去冒的吗?”
萧翎道:“除了各以武功,分出生死之外,在下倒是想不出药王还有何策能够迫我殉葬。”
毒手药王道:“年轻人究竟是阅历浅薄,老夫不会防患未然吗。”
萧翎道:“如何一个防患之法?”
毒手药王道:“告诉你不要紧。老夫借物传毒之能,早已天下皆知,快近一月期限时,如仍未找到那千年石菌,老夫就暗中在你身上下毒,小女死后迫你殉葬,那时你身中剧毒,自是无法和老夫抗拒。”
萧翎道:“你不该事先说出,在下既然知道了,自是要严加防备。”
毒手药王笑道:“老夫不怕。”
萧翎忖道:如若他说的句句实言,这人的能耐,当真是可怕得很。口中却缓缓说道:
“药王也不用先自夸口,到时间再说不迟。”
毒手药王道:“老夫自信你无法防得……”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刻咱们先得决定一桩紧要之事。”
萧翎道:“什么事?”
毒手药王道:“你还没答应愿带老夫和小女,去寻那千年石菌。”
萧翎道:“只凭令爱那善良之心,在下也是义不容辞。”
毒手药王道:“那你是答应了?”
萧翎道:“药王可是不信在下吗?”
毒手药王笑道:“哪里,哪里,如若不信你萧翎的话,世间再无可信之人。”右掌连挥,拍活了萧翎被点的穴道。
萧翎挺身而起,舒展一下双臂,道:“只有咱们三人同去吗?”
毒手药王道:“中州二贾见多识广,如若能够带着他们同行,那是最好不过。”
萧翎道:“带我两位兄弟同行,你们父女不嫌人单势孤吗?”
毒手药王笑道:“如若单凭武功而论,你萧翎一人已可对付我毒手药王,多上中州二贾,有何不同?”
萧翎道:“他们愿否同去,在下也难做主,必得先和他们商量一下才行。”
毒手药王笑道:“老夫所见,他们两人对你萧翎的敬重之情,别说要他们同去寻那千年石菌,就算要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两人也万死不辞。”
萧翎道:“在下只是善言征求两人之意,如是他们不愿同去,在下决不相强。”
毒手药王道:“老夫去扫除布在石洞口处的剧毒。”大步行到洞口处,除了布下的剧毒,高声说:“两位老板,你们那龙头大哥有请。”
中州二贾正自等得心急,不知石洞中变化如何,听得毒手药王招呼之声,急急奔了上来。
只见萧翎站在石洞之中,精神奕奕,不禁大感意外,呆了一呆,抱拳道:“大哥无恙吗?”
萧翎道:“我很好。”
商八目光转注到毒手药王的脸上,道:“药王可是改变了主意?”
毒手药王道:“老夫已和萧翎约好,入川寻找一种灵药,疗治小女伤势,不知两位是否有兴同去?”
商八目光转到萧翎身上,道:“大哥,这毒手药王之言,可是当真吗?”
毒手药王道:“老夫几时说过了谎言。”
杜九冷冷说道:“就算你说的字字真实,咱们中州二贾,也未必要听。”
毒手药王想到借重几人之处尚多,轻轻咳了一声,忍了下去。
萧翎道:“他说的不错,我已答应了他,同去寻找灵药,相约以两月为限,如是寻不得……”
毒手药王接道:“两月之期是小女和阁下所订……”
社九冷冷接道:“如是两月之内寻不到灵药,可是还要取我家大哥之血,救你女儿之命?”
毒手药王道:“老夫之见,只怕已无需取萧翎身上之血了。”
商八道:“为什么?”
毒手药王道:“小女无能撑过两月!”
杜九冷然一笑,道:“其实令爱缠绵病榻十余年,受尽活罪,一旦死去,药王也少了一个累赘。”
毒手药王脸色一变,道:“你咒我女儿,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商八生恐杜九恶言相对,引起冲突,急急接道:“药王不用生气,当今武林之中,有谁不知杜老二说话难听,小不忍则乱大谋,想为令爱寻药,药王最好忍耐一些。”
毒手药王冷哼一声,未再开口。
杜九仍是那不低不高,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咱们龙头大哥答应了,我们做兄弟的自然是亦步亦趋,追随一行了。”
萧翎道:“两位兄弟不用勉强……”
商八哈哈一笑,接道:“但得追随大哥,不论天涯海角,赴汤蹈火,都是称心乐事。”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兄弟最好是别去,一定要去,小兄不敢阻止。”
毒手药王道:“老夫常听人言,你们中州二贾养了两只奇种猛犬,不知是否带着同行?”
商八道:“咱们带去一只就是。”
毒手药王道:“不知要几时动身?”
商八望着萧翎道:“大哥之意呢?”
萧翎道;“本当向父母拜别,但此去仍是生死难卜,也不用再去打扰两位老人家……”
毒手药王道:“既是再无要办的事,咱们就立刻动身如何?”
杜九道:“此刻此情,药王最好能听从在下大哥的吩咐。”
萧翎道:“两位的虎獒,现在何处?”
商八道:“大哥先请等候一阵,在下去招来虎獒,再行动身。”转身跃出石洞而去。
萧翎回顾了毒手药王一眼,道:“药王,那生长千年石菌的地方,乃是山崖中一片峭壁,由山顶垂下一道瀑布,掩遮去了那壁上的千年石菌,而四面高山拱围,下临绝谷千丈,壁间生满了青苔,别说不容易找,就算是侥幸找到了,只怕也无法攀上石壁,取那石菌。”
毒手药王道:“如此险恶之地,萧兄又是如何去的,如何出来?”
萧翎略一沉吟,望了杜九一眼,道:“我是无意间找到了那里。”当下把中州二贾把他带出武当,被迫落江,为人所救,送入峭壁一座山洞中,那洞中的枯瘦老人,留自己住在洞内,因和
那青衣少年赌气,跑到后洞,跌下悬崖,误食石菌的经过之情,说了一遍。
毒手药王道:“绝壁那般险恶,你又如何离开?”
萧翎道:“说来也许令人难信,有一只极为罕见的大鹏,也去食那石菌,我是骑在它背上飞离峭壁的。”
毒手药王道:“老夫就算不愿相信,也是非得相信不可了。”
杜九听萧翎述说昔年被迫落江的往事,心中惭愧,垂下头去,一语不发。
萧翎道:“眼下只有仍从那石洞之中,结索而下,或可有望取得石菌,不过……”
毒手药王接道:“不过什么?除此之外,已是别无良策。”
萧翎冷冷说道:“药王如是想要在下助寻千年石菌,最好是言语客气一些。”
毒手药王轻轻咳了一声,道:“如若取你之血,照样医好小女之病,老夫以你的性命交换你带路寻药,难道还要感谢你不成?”
萧翎只觉他言之有理,登时为之语塞,呆了一呆,道:“药王说的不错,只是在下那时全然不会武功,一直躺在舱中,被他们送入石洞之中,自然是在三峡中了,咱们雇上一艘快艇,沿江上行,站在船头查看两边绝壁,如是有些相似,咱们就攀上峭壁,寻那山洞就是。”
毒手药王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半晌不发一言的杜九,突然接口说道:“归州方圆数十里,到处布有那百花山庄的耳目,咱们这等结伴而行,势必被他们发觉不可。”
毒手药王道:“如若百花山庄的人刁难咱们,自有老夫对付,用不到你们中州二贾出手。”
杜九冷冷说道:“咱们兄弟自然是要坐山看虎斗,药王那时如想叫咱们兄弟帮忙,那就得谈谈斤两了。”
毒手药王道:“老夫大半生来,还未求过别人助拳,你们尽管放心。”
杜九道:“药王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了。”
两人斗目之间,商八已赶回石洞。
毒手药王道:“那虎獒带来没有?”
商八望也不望毒手药王,却对萧翎抱拳为礼,道:“虎獒带到,恭候大哥下令动身了。”
萧翎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走吧!”行出石洞,突然停下,说道:“不行,家父母留此幽谷,岂是良策,那司马兄和金兰、玉兰,实不足保护二老的安全。”
商八微微一笑,道:“大哥放心,两位老人家已有向飞率领群豪护送到安全所在去了。”
萧翎道:“送往何处?”
商八望了毒手药王一眼,哈哈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只管放心,那地方十分安全就是。”
毒手药王冷哼一声,抱起女儿,大步当先行去。
商八低啸一声,草丛中奔出来一只黑毛大犬,紧随在商八身后而行。
毒手药王当先带路,行到谷口所在,停了下来,道:“老夫虽然不畏百花山庄中人,但如被他们瞧到,定然要回报到百花山庄中去,如是那沈木风亲自赶来,那就有些麻烦,不如等到入夜之后再走。”
杜九道:“药王可是很怕那沈木风吗?”
毒手药王道:“老夫和他是结盟兄弟,交称莫逆,有什么怕他的?”
杜九还想出言讥讽,却被萧翎喝止。
商八取出身上带的干粮,分给几人食用。
毒手药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丹丸,小心翼翼的送入了女儿口中。
萧翎等看他对女儿的慈爱关顾,心中暗暗叹道:他身挟绝世毒技,如不是这样一位多病的女儿,折磨得他雄心尽消,只怕他在江湖上闹出的事情,不在那沈木风之下。
几人坐息一阵,待天到初更,方动身赶路,在虎獒的锐利嗅觉之下,避开了百花山庄的暗桩,绕到江边,已经四更时分。
阴云密布,夜暗如漆,耳际间江流澎湃,却不见一点渔火。
杜九冷冷说道:“夜黑风高,渔火敛迹,看起来,只有等到天亮了。”
毒手药王道:“多等一刻,你们那萧大哥就减少一刻生机。”
商八轻轻咳了一声,道:“药王的水性如何?”
毒手药王道:“老夫不通水底工夫。”
商八道:“咱们几只旱鸭子,如是上了贼船,岂不任人摆布了。”
毒手药王道:“如是情形不对,老夫就先在他身上下毒。”
商八起身说道:“在下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上一艘客船。”言罢,起身而去。
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商八急急奔了回来,道:“在下找到了一艘长行三峡的客船,我们快些上船吧!”
毒手药王抱起女儿,随在商八身后,沿江而下,行约七八里路,果见一艘双桅帆船,泊在岸边。
全船中一片黑暗,不见灯火。
商八当先跃上甲板,直奔舱中。
萧翎、杜九、毒手药王等随后而入。
杜九晃燃火折子,只见舱中横七竖八的躺了七八个人。
萧翎一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商八笑道:“这些人是船上的艄公,我来时,他们都集中在舱中赌钱,我一谈雇船入川,就被他们一口气回绝,情势所迫,小弟只好先点了他们的穴道,再去请大哥来了。”
萧翎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毒手药王却一伸大拇指,赞道:“商兄高才,这一手实在叫兄弟佩服。”
商八道:“如非为了咱们大哥,商某岂肯出此下策。”右掌挥动,拍活了艄公被点的穴道。
毒手药王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气闷,抱着爱女闷坐一侧,不再多言。
杜九燃起案上火烛,右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黄金,两颗明珠,放在桌案上,冷冰冰地说道:“各位都是常跑码头的人,眼睛里揉不进一颗砂子,黄金有限,明珠无价,诸位立刻启碇,送咱们溯江而上。”
众水手眼看那两颗明珠,都有猫眼大小,单是一颗,就可造上三两条大船有余,个个面露喜色。
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望了案上明珠一眼,道:“几位是进川的吗?”
商八道:“阁下想是船主了?”
那大汉道:“小人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