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文明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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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文明之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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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侠士、帝皇、将相、医生、律师、作家……”由那次催眠开始,羊儿再也不逃走,甘心做他们的英雄侠士,直至被送上屠场。 
  说这故事的已故玄学大师高捷夫指出,这就是人类处境最精确的写照。 
  生命究竟是甚么?无论我们如何全心全意夫构想人类的伟大,但天生出来我们便是并底蛙群,从微尘般的地球伸头出去探索无穷无尽的宇窗,就像深并里的蛙儿要从并日去看外面的世界。 
  无论看得怎么真切,也只是真理微不足道的小部分,我们得到的是一个扭曲了的事实。 
  但这井底却是我们的全世界。 
  在这并里,有些青蛙伏在污水里,沾沾自喜求其丰功伟业,争名逐利,做其帝皇将相、英雄侠士;亦有些缩在一角,困苦无依;更有一些眼光远大的,望往并外,憧憬着外面遥阔的天地,想着走出去的一天。 
  而在并底里,流传着一些已跳出井外青蛙的故事,他们的名字是老子、那稣、释迦牟尼、穆罕默德…… 
  虽然他们并没有回来,但已带给了井内群蛙永燃不灭的希望。 
  生物韵律 
  生物钟是新兴的科学,虽然有关这方面的研究仍极具争论性,但它以相当快的速度进人群众里,通过游戏的形式,例如以出生年月日时来计算生物钟的走势,何时是周期性衰弱?何时情绪高涨?何时智能达致高点?使人津津乐道。 
  从经验里,我们也知道情绪的大海不是风平浪静的,就像海水一样,有起有落,有时我们清楚地知道原因,例如工作上的错失、别人的冷言冷语,可是有时情绪低落确像毫无先兆的浓雾,一下子填满了我们的天地,挥之不去,我们归咎于天气,种种外在的因素,但会否这因素是来自我们身体之内。 
  科学家怀疑在人脑底部视上核处,有由神经元的一个细胞群组成的“生物钟”,控制着生命的韵律,使我们“享受”到多采多姿的情绪。 
  在中医理论中,自古以来都相信生物韵律的存在,针灸名着《子午流注》里,便细述人体在不同时间里,经脉和五脏六腑的关惨,假若不能把握 
  这人体韵律;治起病来只是隔靴搔痒。 
  中国的阴阳五行,其实正是天时定人事的神秘学问,今天的发展,助我 
  们了解过去,此为一例。 
  彼岸 
  自幼开始,我都很想知道死后会看到甚么?遇到甚么?当然,因为我并不信死亡是绝对的终结,才有这种渴求和欲望。 
  所以我特别留心医学上所说的“假死经验”,亦即是在医学上证实死亡后,又再活过来的人诉说他们的经验。 
  有些人会说他们在一条很长的封闭廊道中奔走,又有人说他们看到了刺目的强光,退目后便醒转过来。 
  这似乎是根合理的想像,生命正像一条长廊,长廊外的地方,生命尽头以外的世界,当是死后的天地。可惜他们还未跨过那个极限,便退了回来,或者只有这样,才能死而复生。 
  也有人说他们到了一个有如梦境的世界,见到了死去的至亲好友,就如他们根本没有死去一样,就像发了一场梦。 
  这类经验,并不能带给我们任何惊喜,因为并没有超越我们的经验,不能增添任何幻想,充其量只是一个奇怪的梦。 
  曾识过教会学校,接触到教徒血泪史的书籍,说及被屠杀的教徒,死前看到天使来接领他们到天国去。 
  无独有偶,我亦曾从报章读到死而复生的一位新界老妇的描述,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据她说是有牛头马面拿着锁链来摘她。 
  于是我生出一个疑问,不同的人,会因不同的文化背景,看到不同的死后世界。 
  由生至死之间,是否有一个过渡的时期,而这时期所发生的事,正是由我们生前的信念形成。那即是说,假设你相信死后有天使,会有天使来迎接;假设你相信的是牛头马面,便有牛头马面来锁走你;假设你相信死后会经过一条死亡通道,你将会在那长廊上奔跑。 
  我有一位绘画的朋友,在动手术期间,心脏停止了跳动一段短时间。事后他说发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和死去的母亲同去坐船,他母亲上船后,他忽然拒绝登船,于是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床上。 
  他回来了,只不知彼岸是何光景? 
  生死之外 
  人一出生就是截头截脚的格局,生从何来,死往何去,还未想得清楚,早两脚一伸,就此了事。 
  所以释迦想了一大轮,想通想透,提出超脱生死的法门,在人灭前他训示徒众道:“生死之间极可畏也,予等精进励行,以出生死之外。” 
  孔老夫子现实了一点,首先顾住眼前的事物,提出从容中道,两头不靠,“不知生,焉知死。”索性来个阔佬懒理。 
  其实大多数宗教,都把理想放在死后的世界,希望在那里得到最圆满的解决,可是问题在于那只是一种信念的开垦,缺乏客观实证的支持,有时连哲学性或理性的满足,亦不能给予想在其中寻求归宿的人。 
  道家便特别一点,他追求的不是死而是生。整个道家的金仙大法,首先是要打通任督二脉,回复在母体内脂儿通过脐带吸收先天养分的状态,所谓返本归元,由后天囚复先天,直至结下仙胎,最后白日飞升。 
  所以无论生或死,所有宗教都将希望放在生前或死后,利用这有限的一生,作为进入永恒的踏脚石,成怫成仙成圣。 
  生死之间是否真的如此可畏,那又难说得很。或者生命只是一个奇异的游戏,当然,每个游戏也有一定的规则,否则不玩也罢,而生命这游戏最重要的一条黄金定律,就是我们被剥夺了知道“生死之外”的权利,于是我等凡人战战兢兢,一是做缩头乌龟,一是精进励行,以出其外。 
  更令人惊怖的是命运存在的可能性,那更令我们的无力感大大增强。希望生命只是一个剧本,而这剧本的编写人正是我们自己每一个人,戏一上演,生命开锣,我们全面投入,忘情地饰演早先为自己定下的角式,忠好贤愚、帝王将相,到死亡来临,剧终人散,想起以前种种,笑得腰也直不起来,假如那时我们还有腰的话。 
  “生”或者是一个梦的死去,而“死”却是另一个梦的醒转。 
  一场大梦 
  存在主义者这样去比喻生命。 
  他们说生命就像你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里,半夜里惊醒过来,发觉手脚都遭人绑个结实,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要到哪里去。 
  生命确有一种梦幻般的特质,有些时候我们会扪心自问,究竟现在是否在作善梦。 
  庄子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醒来问自己:究竟是我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我。 
  庄周晓梦迷蝴蝶,正说明了人生若梦的奇怪感觉。 
  玄学大师高捷夫道:“每一个人都不知自己在做甚么,他们只在作其春秋大梦。” 
  高捷夫说的并非一个比喻,而是他真的认为当人在说话时,他真的并不知自己正在说话。 
  试试当你说话时,同时清楚地留意着那个正在说话的“自己”,知道自己在说、在听、在感受。高捷夫说,只有当你意识到那正在行、住、坐、卧的“你”时,你才能从这个“清醒的梦”中醒过来。 
  佛家叫这做“内明”,佛正是“醒觉”的意思。 
  否则人生只是大梦一场。 
  坐井观天 
  人一出生,便注定了坐并观天的命运。 
  无论贤愚不肖、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无一不是感官的奴隶。 
  感官是眼、耳、鼻、舌、身、意。 
  我们的眼,只能分辨彩虹里的颜色、它们的组合和不同明度,光谱外的颜色只能称紫外光和红外光。 
  我们的耳,只能听某一波段的声音,唤狗的哨子便是我们听觉之外的声音。 
  舌头只能尝甜酸苦辣四种味道,每一种感官,莫不有其天生的限制。 
  那造成了人类独有和完全主观的世界,我们的井。 
  时间只是单程火车,有去无回。有的只是现在这一点,过去成为回忆,将来茫不可测。 
  不知从何而来,往何而去,忽然闲来到这个生命之井里。在这并里,有人埋首并内的污水里,以为那就是全世界;也有人得意洋洋,做视并境,以为那是全世界;也有人仰视可望不可及的井外之天,以为那就是全宇窗。 
  当然,也有人要跳出井外,据说有人曾跳了出去,他们的名字叫释迦?老子?可惜他们从来没有跳回来,告诉我们外面的天地是怎么样。是否值得尝试去跳? 
  糖衣 
  世界上大多数具有悠久历史的宗教,她们中心的精粹,都具有玄之又玄的永恒意义,代表了有限的生命,追求无限存在的“困兽之斗”。 
  佛教如是、道家、天主教、回教亦莫不如是。 
  可是为了适合大众的需求,一个宗教为了顺应大势,却无法不披上可日的糖衣。 
  以佛教为例,释迦正是个反传统的改革者,将求之于神的“外求”,收归于“觉己”的悟求,但发展下去,却无法不将印度其他宗教如印度教的经诵、符咒、求神作福收人教内,使信者能“直接”从宗教中获益,佛陀纯粹形而上的哲学和精神历程,变成繁琐不堪,求神拜怫的仪式。正如天主教的天堂地狱,使习惯了赏与罚的世人得其所哉,信者有利,不信者无利,简明易行。 
  就像威尔斯笔下的《隐身人》。当他隐身时,必须全身赤裸,才能发挥隐形的威力。可是别人看不见也不明白,唯有让隐身人穿上衣服,于是大家 
  恍然大悟,噢!这个就是隐身人,但他们看见的只是衣服,却以为那就是隐 
  身人,而宗教的精粹,正有隐身人的特性,那玄妙难以看见的特性,可惜大 
  多数人着眼的仍是那身应该不存在的外衣,那可口的糖衣。 
  轮回 
  在人的经验里,这世界是由大大小小的循环所组成,日往月来,春夏秋冬、生老病死,来而复始,去而复来,所以生老病死后,再来另一个的生老病死,是最自然不过的想法。 
  况且生命实在太不公平了,人一出生便有宫贵贫贱之别,可是假若轮确实存在,一切都扯平了,大家轮流来玩,甚至不用担心杀生折福,因为每个人也有机会经历不同形式的生命,为虫为蚁、作猪作狗,今日你杀我,明天我食你,没有甚么可怨的。正如今生被人抛弃出卖,说不定前生自己乃是抛弃出卖别人的一员。 
  怫家正是以轮为基础,成立了前世令生的一种因果关系,种善因得善果,可是若要追溯回本源处,究竟是何种恶因,造成我们陷身这无边苦海的恶杲,则任何人也说不清楚。 
  佛陀有位心水清的徒弟曾向他问及有关第一因的问题,怫陀答道:“假设你中了箭,危在旦夕,往见医生,医生首要之务,就是医洽你的伤势,而 
  不是问你为何中箭?.谁射的箭?问不清楚便绝不动手救治。” 
  智慧的佛陀巧妙地避了这个问题,使我们直到今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 
  中箭堕人生死轮回之苦?究竟是谁射的箭?也不知智慧如佛陀是否知道答案? 
  在佛论里轮有不同的形式,而最尊贵的形式是人,只有通过人的生命,才能有望脱离轮的苦海,所以人身弥足珍贵,是横渡孽海的宝筏,生命的最后形式。这是否人类的卖花赞花香,便又是谜样人生的其中另一个谜。 
  轮回的例子数不胜数,大多是记起了前生某一片段,于是小孩认口比他母亲还大的妻子;又或某人在催眠下,述说前生的种种,言之凿凿,更添轮的真实性。尤其在笃信轮的国家如印度,轮的实例比任何地方为多,使人怀疑轮事件和信念也有种因果的关系。 
  轮回或者是对付不公平的灵丹妙药。 
  人一出生便不平等,富贵贫贱、聪明愚蠢。 
  可是假设人类能不停轮,经历各种不同的生命形式,消受可爱或可恨的不同生命,那只是生命轮流转,再没有公平或不公平的分别。 
  只有那样,才能真正全面地去体会生命。 
  人类再不用恐惧其存在到坟墓而止。 
  每一个生命,只是永恒里的一小段插曲,智慧或愚笨、英雄或懦夫,亦不外不同的经验,从不同角度去体会生命,本质上没有任何分别。 
  每一个人生,只是一个站头,人的出生像泊码头埋站,作客完毕,开船起锚,继续另一段旅程。 
  可是生命实在太实在了,我们被困在生与死间的囚笼里,生死之外的猜想没有一件是能被百分百去证实,只能相信,相信有或无。 
  也只有这样,眼前的一切才能成为头等关注的大事,使我们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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