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没问题。”姚云瑜眸子闪亮道:“只要能嫁过去,别说是四婆婆,就是八个婆婆,女儿也能侍候。”
“唉,”姚星华叹口气道:“女大不中留,还没嫁出去就生外心了。”
“爹!”姚云瑜甜甜地叫了一声。
姚星华伸出手,摸着她的秀发道:“你嫁出去了,剩下爹一个人孤单单地好可怜啊。”
姚云瑜身子一颤,抬头望着爹爹,眼眶湿润了:“爹,女儿不嫁,女儿一辈子守着你。”
“傻孩子,”姚星华眼圈也湿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有不嫁人,一辈子守着爹爹的道理?这门亲事,爹就这样定!”
他举起酒壶咕噜噜地一阵猛喝。
姚云瑜感情激动,仿佛像马上就要嫁出去似的,依偎在姚星华的怀中,眼中泪水籁籁落下。
店堂里的火都觉很奇怪,姚星华父女好好的,怎么突然会伤感得哭起来?
因为星姚星华父女也是来参加武林阴冥大会的,所以崔子灵和丐帮四长老,谁也没有去打招呼,也没有人问是怎么回事?
任焉梦瞧着姚云瑜在哭,也禁不住落下了眼泪。
“喂,你怎么啦?”丁非凡拉拉任焉梦的衣角,“你哭什么?”
任焉梦眼里闪着梦幻之光,手指着姚云瑜道:“她真可怜。”
江龙忙拉下他的手:“任公子,在阴冥大会之前,千万不要能用手去指人,这是犯忌的行为。”
姚星华和姚云瑜正沉没在父女的情感交流之中,并未看到任焉梦这一指。
崆峒派祖崔子灵却看到了这一指,不觉脸色微微一变。
年纪愈大的人愈相信禁忌。
崔子灵不禁在想:这的任公子是否在诅咒姚星华死?
崔子灵虽没见过任焉梦,但在来丰都城余中早已知其名其貌,所以能认辨认。
丁非凡凡又问道:“她可怜什么?”
任焉梦喃喃地道:“我可怜,我哭,因为我……娘死了,她可怜,她哭,因为她……爹要到死了。”
宋孝忠猛地抬起,和丁非凡同时道:“任公子,你别胡说!”
江龙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
吕怀良面色铁青。
他和任焉梦一样,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几人脸色的变化,未能逃过崔子灵犀利的眼睛。
崔于灵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这位崆峒派的祖师爷,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吕怀良恐怕任焉梦做出什么犯忌的举动,于是打算叫大家回房去休息。
他正准备开口,店门外又走来了两名疾劲服,背长剑的年轻人。
“李掌柜!”年轻人对李老板的称呼有些不同。
丁非凡见到这两人险些叫出了口,幸亏随时注意着他们的江龙,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才没叫出声来。
他认识这两个年轻人。
这是武当派眼下最得志,最受掌门器重的武当俗家弟子,正堂在位执事陆文钦和孙甫诚。
武当派参加阴冥大会的人已经到了!
吕怀良刚弓起的身子又坐了上来。
随着陆文钦和孙甫诚身后,走进来了一位身着灰色道袍头戴道冠,背斜插长剑的道长。
这一回轮得吕怀良险些叫出声了。
五当掌门云圆道长!
五当派居然由掌门亲自来参加阴冥大会,可见武当派对阴冥大会的重视。
因为禁忌的故,尽管店堂里的人除了任焉梦外,谁都认识云圆道长,但谁也没有起身打招呼。
云圆道长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堂,当他的目光触到杨艳艳时,脸上露出一种惊愕的表情,同时身子也禁不住抖了一下。
吕怀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出家人六根皆尽,心无杂念,云圆道长如此道性之人,为何见到杨艳艳会有这种表情?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文钦和孙甫诚招呼云圆掌门坐下,这时李老板才匆匆从里堂起来。
李老板一边喘着气,一边道:“武当二位少侠,房间都已准备好了,师爷是在此用膳,还是……”
云圆掌门站起身来,端然地道:“我们已经用过餐了,就此时房休息吧。”
“哦,请师爷和二们少侠随我来。”
李老板招呼着,躬身引路。
李老板领云圆掌门和陆文钦、孙甫诚走后,吕怀良也吩咐伙计,领着回房。
丐帮四大长老也了随后离去。姚云瑜有心事,吃不了多少,姚星华也就草草收场,连仙家豆腐乳也没吃,就往后堂走。
崔子灵带着四灵童也随即离席。
当姚星华走崔子灵身旁经过时,崔子灵压低了声道:“姚兄弟,今晚当心。”
姚星华一怔,顿住了脚步。
崔子灵以防闲话,带四灵童匆匆而去。
姚云瑜噘起嘴道:“这老头为什么犯忌,是想咒我们死?”
崔子灵背脊掠过一股寒气,没答话,急步离开了店堂。
店堂里只剩下了杨艳艳一人。
她仍在独自地慢慢喝酒,俏丽的嘴角透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夜雾很深。
圆月在雾里,月色变得凄凉,令人心酸心碎。
丁非凡躺在床上,扭脸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不酸更没碎,却是充满了期待与喜悦。
他在进房后,便悄悄接到了伙计捎来的一个口信:“今夜三更情人洞见。”
伙计没有说捎口信的人是谁,但他已断定那捎口信的人是杨艳艳。
情人洞,他知道那地方,那是男女情人幽会和野合之地。
除了杨艳艳,谁会约他去那个地方?
杨艳艳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她毕竟曾是武林第一大美人,风月场上的老手。
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有时甚至比美貌和少更具诱感。
他在等待,等待同房的任焉梦入睡,等待三更时刻的到来。
任焉梦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棒!棒!棒!”三更时刻已到。
丁非凡轻轻窜下床甫,打开窗户,逾窗而出。
任焉梦身子陡地一震,睁开了眼睛。
丁非凡的身法掠过坪院,像一缕烟雾消逝在院墙上。
任焉梦扁扁嘴,露出一丝痴痴的笑,复又闭上了眼睛。
隔壁房中,吕怀良和宋孝忠对坐在窗户的两内侧。
他们在警惕地注视着院内所发生的一切。
吕怀良向宋孝忠打了个手势,要他继续留下来监视任焉梦的房间,自己正待跃窗而出。
突然,又一条人影从院坪内过。
朦胧的月光勾勒出那人影窈窕而矫健的身姿。
中原一点火艳艳!
难道杨艳艳是去丁非凡幽会?吕怀良思索之间,人已飞过院坪,出了客栈。
宋孝忠坐在窗后,凝视图院坪,心里却在想着住在老板娘房中的贾无暇。
她真是山西落雁山庄义侠贾奇慧的女儿?
她为什么常常露出一种无奈的忧伤?
她对发生的一切事,为什么似乎都有一种预感?他使劲地摇摇头,极力想把这些念头从脑海中赶走。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他是不该想着她的。然而,她的身影还是在他脑海中盘旋。他赶不走她。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爹爹宋志傲,是母亲廖小瑶在城隆庙前下轿时,见一眼便“一见钟情”爱上的。以后,此爱便至死不渝。
他原来不相信爹爹所说的话,不相信有一见钟情的爱,也不理解爹爹为什么会娶一个怀了另一个男人儿子的女人,但现在他仿佛明白了,爹爹并没有说假话,爹爹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见钟情地爱上了贾无瑕。只是这爱是不是至死不渝,他现在还不清楚。
又一条人影掠过院坪。
他蓦地站起,险些嚷出声来。
霍梦燕!她要去哪里?这头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闯出祸来!
他想追出去,但身子没动。
他想到了自己的责任。
他的责任是要保护好任焉梦。
他又坐了下来,定了定心神,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院坪里又出现了五个人影。
宋孝忠瞪圆了眼,只觉得心一阵扑腾乱跳。
崔子灵带着四灵童,走到姚星华住房前的院坪中站定。
崔子灵抖了抖衣袖,四灵童展开,在他周围站定。
宋孝忠是行家,自然能看得出他们在按金、木、水、火、士五行位置,设摆五行阵式。
崔子灵双掌一合,四灵童立即盘膝坐地,双掌合十胸前。
崔子灵随后坐下,掌合胸前,闭目向天。
宋孝忠愣傻了眼。
这位原崆峒派的三掌门,现崆峒派的师祖崔子灵,究竟想干什么?
片刻,崔子灵头顶冒出团团白气,月光下脸色渐渐变青变紫。
四灵童的脸色也随之变幻变红变蓝。
五行阵中升起一股煞气。
煞气愈来愈重,重若万钩。
宋孝忠也感觉到了五知阵中,那股逼来的煞气,禁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崔子灵在率徒练“五行煞气阵”?
这位师祖为何要在院坪中练阵?
宋孝忠百思不解。
他当然不会想到,崔子灵练阵是要保护姚星华,并暗中向任焉梦示威。
他更不会想到,此时隔壁房中熟睡的任焉梦,已爬了起来,正盘膝坐在地上,隔窗和崔子灵在对阵。
吕怀良身手极快,追出客栈后,丁非凡和杨艳艳的身影都没有在他眼中消失。
三人向东北,目标上山之路。
三人间相互保持十丈距离。
从山南麓绕东岳殿,又转延生堂,转至上山的进香和大道。
明朝隆庆六年,上山仍走乱石丛生的土窄路,游人上山常被划伤。
明监察御史安判曹登平都山时,方“令邑刘公相其地,筹其资”,使用砖石铺路,经一个多月,才修成这条由山脚到五云洞,四百余丈长的上山进香大道。
丁非凡选择这条路去情人洞,是因为道路好走,免得被乱石和荆棘划破了衣服。
丁非凡窜上大道百余丈后,在一个三叉路口,转向了有山路。
那是去乱石坡情人洞的路。
吕怀良远远看见,皱起了眉头。
丁非凡果然是与杨艳艳私下幽会,这个风流花花公子!
他顿住了脚步。
在认是正人君子,怎能去窥视男女间的偷情幽会?
他只是为霍梦燕有些感到暗暗的不平。
他正准备转身,忽然,眸子中棱芒一闪。
杨艳艳转向了左山路。
这是怎么回事?
能道丁非凡并非是与杨艳艳去情人洞幽会?
他略一犹豫,立即展身向左山路追去。
他认定杨艳艳在此时出现很可疑,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杨艳艳像一阵风从山路上刮过。
她好像是发现了身后有人在跟踪,有意加快了脚步。
吕怀良只得加快速度,衔尾疾追。
两人像流光在小路逝过。
杨艳艳忽然钻过一片树林。
艺高人胆大,吕怀良也跟着钻了进去。
林中一块小坪。
坪中一个六角高翘的亭台。
朦胧的月光,照亮了亭前楣梁上的三个小字:山晓亭。
吕怀良跟着她一转,已到了西半腰哼哈祠后的山晓亭。
杨艳艳飘身步入亭内。
吕怀良在林边顿住脚步,身子往左一挪。
吕怀良隐身在一颗树后,正在猜想杨艳艳是否发现了自己时,亭如内传出了艳艳迷人的声音:“吕少侠既然跟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吕怀良抿了抿嘴,整整衣襟,从树后走出,踏进了小坪。
月光照着他沉静冷清的脸。
他在亭前停住脚,凝视着杨艳艳的背影。
杨艳艳的背脊似乎抖动了一下,甜蜜蜜的声音又响起:“吕少侠既已到了亭前,何不进亭一叙?”
吕怀良眉头一皱一扬,既抬脚跨进了亭台。
第十章 情人洞里会情人
亭中一张石桌。
桌上摆着银樽玉爵,气派而高雅。
很显然,杨艳艳是在此等人。
吕怀良冷冷地道:“你在此与人约会?”
杨艳艳倏地转过身,一双清澈有亮而多情的眸子,盯着他道:“是的。”
吕怀良沉静地道:“可以问问是等谁吗?”
“当然可以。”她抿唇浅笑道,“无论等谁都行。”
吕怀良眸子微张:“无谁都行?”
“不错。”她眸子迷迷地盯着他道,“比如说,只要你愿意,等你也行。”
她说得很坦率,并不害躁,并不害躁,脸既没有发红,也没有发白。
吕怀良冷缓地道:“如果是这样,你会很失望的。”
“是吗?”她毫不在意地道,“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失望的事。”
她一扭腰身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然后做了个手的势:“吕少侠,请坐。”
目怀良想了想,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杨艳艳倒上两盅酒,酒是淡紫色的,香醇之气溢满凉亭。
杨艳艳端起酒盅:“请。”
吕怀良捂着酒盅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