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无瑕淡淡地道:“当江龙把桃花木盘搁到桌上的时,我故意将木盘转了个方向,把对着你的酒盅转向了‘钟帮主’但江龙斟满酒后,居然反手送酒,仍然把那只转到钟帮主面前的酒盅,送到了你有面前。当时我不能肯定酒中的毒,但我已断定酒中一定的问题。”
江龙咬咬牙,哼了一声道:“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此话晃假,江某今日认栽了。”
吕怀良沉声道:“在小店行刺任公子的唐世绝,也是你雇请的?”
江龙点点头:“不错,在下出了两万两银票,但没想到堂堂的唐门神手唐老五,也居然会失手,简真不可想像。”
他直至现在似乎仍不敢相信,唐世绝已经失手。
宋孝忠唬起脸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龙抬起头,毅然地道:“报仇。”
霍梦燕抢着问:“为淮报仇?”
江友一字一顿:“胡吉安。”
丁非凡惊诧地:“为胡吉安报仇?”
江龙肃容道:“事至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说吧。胡吉安是我的救命恩人,曾在刀口下救了我与十六名手下,我们曾发誓要报此大恩,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胡吉安遭人暗杀,此仇岂能不报?我们得到消息后,一面重金雇唐世绝出手,一面偷了帮主龙舟来到此地等侯,万没想到唐世绝居然失手,我们只好出此下策。”
吕坏良沉缓地道:“江总管,你错了。”
江龙扬起眉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错在哪里?”
吕怀良道:“你能断定胡吉安是被任公子所杀?”
“不,”任焉梦突然嚷道,“我没有杀人。”
江龙怔了怔,但立即道:“我们刚才已经过了,任公子也已承认,胡吉安是死在一阳指下,而任公子会一阳指。”
霍梦燕插嘴道:“可是白赐天也会一阳指呀!”
江龙眼里露出冷酷的光:“白赐天也活不过今天。”
“你们……”宋孝忠惊愕地道:“凡是会一阳指的人,你们都要杀?”
江龙咬牙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走一个。何况会‘一阳指’而又在南泽湖卜老花艇上的人,除了白赐天与任焉梦,没有第三个人。”
丁非凡斥声道:“国法如妒,岂容你如此乱来?”
江龙沉哼一声,神色凛然。
吕怀良沉静地道:“此事已决定交武林阴冥大会处置,你何必操之过急?”
江龙道:“恩公被害,我们当要亲刃凶手,无须别人处置。恩公已被害数日,凶手即在眼,却要我们兄弟等待,将来我们有何面目去见恩公?”
吕怀良深沉地道:“现在会一阳指的有两人,即使凶手在他们当中也只会有一人,如果你杀错了人,日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屈死的冤魂?”
江龙正色道:“我们早已商量过了,我们十六人负责杀任焉梦,若日后查出凶手不是任焉梦,我们当以死谢罪,割下项上的人头替任公子祭灵。”
他这番慷慨大义的话,竟使吕怀良等人一时哑口无言。厅内一片沉寂。
任焉梦喃喃地道:“我不要你们项……上人头,只要你们替我立……个碑就行了。”
江龙居然道:“请任公子放心,我们会的。”
吕怀良等人心中一凛。江龙身为阶下囚,为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此时,贾无瑕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我们在这里闹了半天,船舱里为什么没见一个人出现?”
丁非凡眉头一皱,厉声道:“江龙,你在捣什么鬼?”
汇龙呶呶嘴道:“你们出船舱去看看,就知道了。”
吕怀良微微一楞,随即向五人做了个手势。
宋孝忠抢先出了钟馗厅,从聚义厅穿过,奔上船舷。
吕怀良等人押着江龙和“钟大馗”,随后而出。
宋孝忠上了船舷,顿时傻了眼。
船不知什么时侯,已经高开风月湾,驶到了江心。
江心有雾,旭日的微光已变得暗淡了。江雾中天水一色,船只行走如飞。
人站在船舷板上,只觉风急呼啸,江流呜咽。
十二名青蓑帮弟子,立在船头、船尾两侧,手中执着被风吹得呼呼发响的松子火把。船舷板木上绑着六桶火药,六根灰黑的火绳垂挂在桶外。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要炸船?宋孝忠紧张地思索着。
吕怀良等人登上船舷,心不觉猛地一沉。
他们自仗武功和家父的名望,本没把江龙放在眼中,但万没想到,江龙竟会与他们玩命!
吕怀良等人已知上当,但却为时已晚。
大家在船舷板上站定,风吹得衣襟飘举。
十二名手执火把的青蓑帮弟子没说话,只是目光盯着江龙。
只要汇龙一句话,他们就马上会点燃火强,引爆火药桶,将船炸毁。
他们已决以死来为恩公报仇,脸上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吕怀良、丁非凡面色阴沉。他俩算来算去,都没有能在青蓑帮弟子引爆火药桶之前,夺下十二支火把的把握。
宋孝忠眉头紧皱。六人中只有他一人会水,他在思右想,想不出船炸沉之后,如何能救出其它五人的办法。
任焉梦呆呆地望着火药桶,这桶装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没吃上早餐,他已觉得肚子很饿了。
霍梦燕一副毅然舍身跳崖的表情,嘴边露着一丝笑意。她已决定在炸船时,扑到吕怀良身旁,让他再次抱住她,以享受鬼门关外崖边的“美景”,若真能这样,纵是死了,她了不可惜。
贾无瑕望着迷雾的天空中如同雾气一样昏暗。
计划中本无青蓑帮之事,现在的情况,是计划的改变,还是江龙的出现打乱了计划?她一无所知,她突然意识到,她在整个计划中,只不过是一个听人摆布的卒子。她感到有些伤心。
江龙呶了呶嘴。
十二名青蓑帮弟子中,分出六人,奔到左船舷旁,扯起了一只小艇,并把小艇吊出船外。
丁非凡皱着眉问:“这是干什么?”
江龙端然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愿伤害吕少侠、丁少主、宋少主、霍姑娘和贾姑娘,更不想替青蓑帮今后惹来麻烦,因此请五位登上小艇,我派人送你们上岸。”
宋孝忠抿唇道:“你是要我们把任公子交给你?”
江龙点点头:“不错,我是这个意思。”
宋孝忠正色道:“人不能言而无信。其它暂且不说,我们既然已答应了了尘道长与卜善慈,就得把任公子安全送到凌霄宫,交予武林阴冥大会。”
江龙沉声道:“只怕你们做不到。”
“哼!”霍梦燕冷哼道,“江总管,你别忘了,你和你的这位假帮主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汇龙声音变冷:“我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威胁不了我。”吕怀良道:“江总管,在下劝你在思而后行,切勿意气行事,以铸成大错。”
江龙固执已见:“你们如果不走,大家就只有死在一块了。”
任焉梦此时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挥挥手道:“你们走吧,不要管我。”
吕怀良深沉地道:“我们是不会走的。江总管,你要点火就点吧。”
江龙脸红了,脖子涨的通红,脖上的刀伤又渗出了鲜血。
他点火炸船只是一种威胁的手段,他并不想炸毁帮主的龙舟,便无意伤害吕怀良等人。他原以为吕怀良等人任焉梦交情不深,一定会走的,没料到吕怀良居然要他炸船。
他被逼上了绝路,除了弄假成真炸船之外,他已无路可走。
他嘴唇颤抖着,想下点火的命令,却又说不出口。霍梦燕看出了他心中的犹豫,于是嘲笑道:“怎么不敢点火?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孬种。”
江龙被逼,也就顾不了许多,突地喝道:“点火!”守在火药桶旁的青蓑帮弟子并没有犹豫,立刻点燃了火绳。
吕怀良的脸色变了,闪着精芒的眸光射向了霍梦燕。
他是认定江龙不会炸船,才说出要江龙点火的话来的,这样就能逼着对方向自己让步,不料霍梦燕这一句过激的话,逼得江龙真点了火。
船上所的有人都屏住了气息,连任焉梦也感觉到了危险,两眼勾勾地盯着燃烧的火绳,飞管他仍然不知道火药桶装的是什么东西。
火绳在风中燃烧得很快。
众人的脸色变得灰白,但谁也没有动,仿佛都中等候着那一刹那惊天动地时刻的到来。
情况已万分危急!
江心雾里,一条小舟似箭一般向龙舟射来。
站在船舷吊船旁的一名青蓑帮弟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喊:“帮主到了!”
第八章 丰都鬼城
小舟在浪尖上飞过。
当小舟距大船还有差不多十丈距离进,把舵的青蓑衣人身子往下一沉。
一个浪花正好击到,小舟舟尖高高翘起,舟身在浪花上腾空飞起。
舟头上两条人影,如同飞鸟,掠过江空,飞向大船。
在两条人影落在大船舷板上时,小舟“嗖”地从大船旁边擦身而过。
屯此同时,六根燃烧的火绳,在火药桶的边沿,被青蓑帮弟子捏断了。
钟大馗来得正是时候,若迟来一步,这船就炸毁了。
十二名青蓑衣弟子将火把扔入江中,默默地垂手侍立。
帮主到了,谁还敢轻举妄动?
和钟大馗一道跃上船的,是一个六旬开外,上着青布袈裟,下着芒鞋白袜的和尚。
吕怀良和丁非凡认识这位和尚,他就是五台山法源寺的高僧缘尘大师。
钟大馗长满络腮胡须的脸上满是怒容,深眉深深皱起。吕怀良和丁非凡见火绳已灭,已松了口气,出手解开了江龙和假钟大馗的穴道。
江龙和假钟大馗垂首退至一旁,不敢说话。
钟大馗先狠狠地瞪了江龙一眼,然后换个笑脸,拱手对吕怀良等人道:“不知吕少侠、丁少主、宋少主、任公子、霍姑娘和贾姑娘到此,钟某来迟,望始罪。”
吕怀良等人忙拱手还礼道:“钟帮主言重了。”
霍梦燕翘唇道:“帮主怎么都认识我们?”
钟大馗浅笑道:“钟某一路赶来,已得知任公子是与你们五人一道,现在见面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说话间,吕怀良、丁非凡、宋孝忠和贾无瑕已与缘尘大师见过礼。
“唷!你就是五台山法源寺的那个缘尘大师?”霍梦燕抢步到缘法大师面前,指着他鼻梁道。
“阿弥陀佛,”缘尘大师合掌道:“贫僧正是缘尘。”
霍梦燕道:“听我娘说,你当年还欠了阎王宫一副六合散药的银子没付,是不是?”
宋孝忠厉声道:“燕妹休得无礼!”
霍梦燕不敢再嚷,但仍低声咕噜着道:“是嘛,我听娘的是这……么说的嘛。”
缘尘大师神气平静,但目透神光:“罪过,罪过。贫僧当年确是有一副六合散药的银子没付,但贫僧还银却是还十次了。”
霍梦燕眨了眨眼,正想说什么,却听钟大馗一声沉喝:“江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想炸船吗?”
“帮主,”江龙跨前一步,单膝跪地道:“在下……”
他不愧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毫不隐满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一了遍。
钟大馗脸色铁青,扬起了掌:“你是混帐,险些毁了我青蓑帮!你居然敢加害吕少侠和丁少主等人,该当何罪?”
“我……”江龙支吾着,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突然,他身一侧,夺过旁边一名青蓑帮弟子的刀,就往自己颈脖上抹去。
“当!”吕怀良二指倏出弹在刀背上,江龙只觉手腕一震,刀已坠地。
吕怀良正色道:“钟帮主,江总管为报恩出此下策,虽然不是,但也有个义字,情有可原,再则,他已备小船叫我们走,并无加害之意,还望钟帮主宽有,网开一面。”
江龙怔怔地看着吕怀良,仿佛还在他刚才的弹指震惊中尚未醒来。
缘尘大师亦道:“佛门慈悲,江总管知恩图报,要报恩便急于报仇,本心尚无恶意,还望钟帮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此凌霄宫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任焉梦突然道:“要死了,死不少人。”
众人悚然一惊,目光转向任焉梦。
任焉梦正望着迷雾在天空,眼里闪着梦幻的光。
船舷上刮过一股阴惨惨的风。
众人禁不住心里冒出一股冷气,不样的凶兆!
“阿弥随佛!”缘尘大师高声佛号,庄严慑人的佛号声,腾空而起。
佛号声中,阴风渐散。
吕怀良江龙:“你是怎么知道胡吉安是殆在‘一阳指’下?”
江龙道:“江湖上的人几乎全都知道了,我怎会不知道?”
吕怀良沉声道:“这就奇怪了。在花艇上大家议好严守秘密,暂时不将胡吉安死的消息传出去,怎么江湖上这么快就传开了?”
他感觉到问题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