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阴笑了两声,目光徐徐扫过卫天翔,道:“本来只要你们交出岑峰身边那包东西,
自可无事,如今既然认破老衲行藏,说不得,老衲只好开一次杀戒了!”
南宫婉倩笑道:“啊,老和尚,你想杀我们灭口?”
老和尚狞笑道:“凡是认破老衲行藏之人,就得自裁,你们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卫天翔想不到武林中人人推崇的少林高僧四大长老中人,竟然也会说出这等话来,不由
剑眉一轩,正待开口,南宫婉敢情知道他的心意,连忙递了一个眼色,依然向智觉娇笑道:
“老和尚,你说凡是认破你行藏的人,就得自裁,那未想必从没一人能够逃出你的手去,是
也不是?”
智觉老和尚阴哼道:“这个自然!”
南宫婉想了一想,又道:“这么说来,你武功一定很高很高的了?”
智觉老和尚不耐的道:“这还用说?嘿嘿,你们还是赶快自裁,免得老衲动手。”
南宫婉瞧了卫天翔一眼,徐徐地道:“看来,我们也,只好自裁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好似想起什么来了,螓首微抬,眨着眼睛笑道:“啊,老和尚,我倒
想起一件事来,江湖上不是有许多盗名欺世,徒具虚名之辈,要是我们糊里糊涂的听了你自
裁,岂不冤枉?”
卫天翔听到这里,才知南宫婉是故意逗着老和尚玩的,心中不禁暗暗失笑。
智觉老和尚脸露杀机,狞笑道:“小丫头,就算你是南宫纥的女儿,这点年纪,又有多
少道行,敢小觑老衲?”
南宫婉笑道:“姑娘就要你露一手,给我瞧瞧咯!”
智觉老和尚想是被她激怒,横肉脸上,杀机越来越重,干嘿声中,右手呼的一掌,往南
宫婉当面劈去。
少林四长老,果真名不虚传,一掌出手,劲风鸣喑,凌厉无匹!
卫天翔瞧得凛然失色,光是这一掌,已可看出这老和尚功力精纯,决不在南天一雕臧荼,
和鬼见愁陆乘之下,心中一急,不由喊道:“南宫姑娘,这老和尚还是让在下对付他罢!”
话声未落,只见南宫婉香肩轻晃一下就闪到老和尚身后,甜笑道:“韦大哥,不碍事,
他打不到我!”
智觉老和尚一掌劈出,眨眼之间,对面女娃儿,不见她使什么身法,竟然没了踪影!
不!人家竟然在自己身后说话,心头一惊,立即一招“倒撤天罗”,身随掌转,奇快无
比,往后劈去。那知明明站在身后的南宫婉,轻笑入耳,人影又已不见。
这一下,可把卫天翔瞧得呆了,自己袖手旁观,都只觉南宫婉娇躯闪动,没看清楚她使
的是什么身法?
智觉老和尚那招落空,心中更是惊愣,他主管少林藏经阁,监守自盗,数十年来,偷学
了阁中珍藏的七十二种绝艺,自以为天下罕有对手,竟然连一个女娃儿都收拾不了,不由怒
从心起,干笑一声:“小丫头,你认为学了‘紫府潜形’之术,老衲就伤你不得?”
说话声中,突然双臂一振,两只手掌,向虚空划起两个圆圈。
不!他左手向前,右手向后,划起两圈旋风,刹那之间,狂飚电卷,呼啸有声,三丈方
圆,全在他掌风笼罩之下,砂飞石漩,威势惊人!
南宫婉艺高胆大,那知老和尚使的正是少林寺七十二种绝艺中的“达摩天旋掌法”。别
看他双手只是划着圆圈,这种掌法,一经出手,就不停地旋转,产生无比压力,任你武功再
高,只要被旋风裹住,极难在风压之下,全身而退。
这种掌法,必须内功已有十成火候,方能练习,何况少林寺七十二种绝艺,除了有限几
种,可以公开传授门人,其余的绝艺,只有继承衣钵的方丈,才有资格得窥全貌。是以“达
摩天旋掌法”,江湖上无人能识,南宫婉自然更不知底细。
她只以为自己父亲的“紫府潜形”之术,一经施为,普天之下无人能伤,所以对老和尚
双手划圈,也不以为意,香肩一晃,玉手跟着拂出,口中娇笑道:“老和尚,你这是干啥?
尽划着圈……”
话未说完,陡然感到不对,对方呼啸而来的横卷旋风,竟然力道奇猛,自己“紫府潜形”
身法,被风力卷得微现滞钝,心头不期一惊,这老和尚使的又是什么手法?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一瞬间事,南宫婉身形微微一滞,四面八方的压力,却突然加强。
她只觉自己立被裹入一片风柱的旋涡之中,天旋地动,身不由已!
姑娘家好强成性,岂肯示弱,脚下移动,手上业并不怠慢,把只有几成火候的“紫阳
手”,也连续拂出,接连跨了几步,才算挣出旋风之外,但“达摩天旋掌”,一个个风柱,
布满三丈方圆,互相倾扎,滚滚而来,你堪堪挣出旋风柱,第二个风柱又已卷到。
南宫姑娘仗着“紫府潜形”身法,脚下不住的移动,双手运劲挥舞,才勉强在压力奇大
的风柱之间,游走闪避。虽然只有七八个照面,但已是娇喘吁吁,粉汗欲滴,比平时走上两
三百招,还要吃力!
卫天翔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紫府潜形”身法,虽然觉出老和尚的掌风有异,呼啸电漩之
中,似乎还卷起无数风柱。
但以为南宫姑娘那种奇异身法,足可对付,她刚才不是还说“不碍事,他打不到我”吗?
自己一时不便出手,就凝神而立,瞧着两人动手。
那知不过一会工夫,忽然发觉南宫婉身形迟钝,还手乏力!他只当姑娘家存心诱敌,再
定睛一瞧,南宫婉她真被老和尚圈入一片风柱中。
心头一急,那还顾得厉害,大喝一声,左掌倏扬,双脚一顿,人随掌发,猛地往风柱中
冲去!
他这一掌,凝足十成功力,何等霸道?只见人影骤落,就是一阵波波暴震,无数旋卷成
风的风柱,立即被他“逆天一掌”悉数震散!
(卫天翔是以“逆天玄功”练成了“太清心法”上所载的“玄天一掌”,因为并非根据
玄门心法所练,和原来的“玄天一掌”有邪正之分,所以作者暂时把它称为“逆天一掌”以
示区别)
同时他身形落地,也被对方旋转风柱的回力,震得上身晃动,往前冲出了三步,才行站
稳。
当然智觉老和尚也被这阵突如其来,霸道无匹的掌风,震得连连后退,急忙举目瞧去,
原来发掌之人,就是站在一旁的姓韦的小子!
不由心头大凛,这小子功力之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就在他心念转动的一瞬之间,陡
见对方居然乘势冲来,(卫天翔全身经脉,被修灵君倒转,别人震得后退,他反往前冲)
一时既吓又怒,猛地一声阴笑,右掌一立,掌根吐劲,“劈空掌”疾如闪电,往卫天翔
当胸劈去!
卫天翔想不到对方出手如此快捷,脚下堪堪站稳,强猛劲风,业已劈到身前,赶紧一提
真气,左掌直竖,迎胸推出,硬接智觉老和尚一掌!
智觉老和尚眼看对方托大得只以单掌应敌,不禁杀机骤炽,右臂突然又加了几成劲力,
去势也加速不少!
两股强极无伦的掌风,悬空相接,只听蓬然一声,两人功力悉敌,各自被震的后退了两
步。
不!卫天翔自然又向前跨出了两步!
智觉和尚不明就里,瞧得大为凛骇,他连拼两掌,已觉出卫天翔年纪不大,但掌力霸道,
极非易与。
自己此时都有点真气不继,已无再战之能,但对方却尚有余勇,往自己直逼而来,自问
如果再和他硬对一掌,就非落败不可。心念转动,立即暴退五尺,双足一顿,一语不发的返
身就走,几个起落,身形就在黑暗中消失!
“啊!韦大哥,你内力真厚,连老和尚都不及你呢!”南宫婉喜上眉梢,像小鸟依人般
掠了过去。
卫天翔和老和尚硬拼两掌,也感到血气浮动,略作调息,才笑道:“姑娘方才使的身法,
也奇妙无比呢!”
南宫婉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不是笑我?”
卫天翔连忙正色道:“姑娘使的身法,确实奇妙,在下方才留神细看,依然没法瞧得清
楚。”
南宫婉一听卫天翔称赞自己身法,心中甚是高兴,笑了笑道:“这叫‘紫府潜形’,是
紫府门的独门工夫,只要练熟了,一旦遇上强过自己的敌人,也可使他捉摸不定,莫想伤得
分毫衣角!”
她说到这里,忽然小嘴一嘟,恨恨的道:“哼,我现在才知道是爹爹哄我的话,不然,
今天怎会打不过老秃贼?”
卫天翔听她提到紫府门,不禁想起在雁荡天柱峰上,曾听瘦小老头说过:“宇内三奇儒
释道”之中的儒叫做紫衫客,他再传弟子,后来在天山出家,就是目前江湖上人称“方外二
奇”的天山神僧。
这样推算下来,那么目前这位南宫姑娘的父亲,准是天山神僧的门人无疑!心中想着,
一面说道:“姑娘这倒错怪了令尊,方才那个老和尚,乃是少林四长老之一,功力精纯,尤
其他发出的掌风,旋力极强,才使姑娘身法受到阻滞,其实姑娘在身法上并没输他。”
南宫婉给他这么一解释,果然立时回嗔作喜,脸颊上露出两个酒涡,嫣然笑道:“韦大
哥,你说得对极啦,那秃贼的掌风,煞是古怪,原来你知道他这种旋风掌,还认得破他之
法!”
卫天翔摇头道:“在下从没听过发出的掌风,还能够旋转,那里认得破法,我只是瞧到
姑娘被他困住,心中一急,和他硬拼罢了。”
南宫婉心头一甜,低声道:“韦大哥,你真好!”
卫天翔给她说得脸上一红,一时答不上话来。
南宫婉却笑孜孜的又道:“韦大哥,从明天起,你别叫我姑娘了。”
卫天翔愣得一愣,问道:“那么……在下……”
南宫婉娇笑了声,拦着他话头道:“咦,你怎地忘了,我们不是一起要到山东去?”
卫天翔越听越糊涂,暗想:“到山东去,和她姑娘又有什么相干?不由睁大眼睛,只是
向她望着。
南宫婉咭的笑出声来,又道:“你不知道老是一口一声姑娘,叫得人家多蹩扭?在路上
又有许多不便,所以……所以从明天起,你就不准叫我姑娘。”
卫天翔“哦”了一声,一阵脸红心跳,讷讷的道:“在……在下叫姑娘妹妹?”
南宫婉也粉脸骤红,心头一阵喜悦,但故意羞急和道:“不是,你要叫我弟弟!”
卫天翔听得十分糊涂,顺着她问道:“姑娘要在下叫你弟弟?”
南宫婉嗔道:“瞧你满口姑娘在下的,明天怎生改得过来?”
接着又嗤的笑了一声,道:“你呀,只知道自己套上鬼脸,难道我就不能改扮?明天上
路,我穿得和你一样不就成了吗?”
卫天翔这才听懂原来她要女扮男装,和自己一起上路,不由用手在头上敲了一下,笑道:
“姑娘果然想得周到,这样在路上当真要方便得多!”
南宫婉莲足轻轻一顿,气道:“又是姑娘?弟弟!”
卫天翔连忙顺着叫道:“弟……弟……”
南宫婉高兴得只是甜笑,一面瞧着天色道:“韦大哥,时间不早啦,我们得赶去投宿,
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呢!”
卫天翔答应一声,两人展开脚程,赶返市区,另外在大街上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
用过晚餐,南宫婉又独自上街,好在扬州是繁华名邑,城开不夜,衣衫等物,叱嗟可办。
她买了几套合身的男人衣衫,又替卫天翔添了许多新衣,才兴匆匆的回转客店,手上捧着一
大堆衣衫放在卫天翔床上,笑着说道:“韦大哥,你快试试,还合身不?”
卫天翔先前还当她自己穿的,此时一听要自己试身,不由奇道:“姑……弟……”
南宫婉轻笑道:“别姑呀,弟呀,你叫我婉弟弟咯!”
卫天翔应道:“是,是,我……叫你婉弟弟,你……你这是干什么?”
南宫婉指着衣衫笑道:“这是替你买的咯,快试试合不合身?”
卫天翔脸上一红,嗫嗫的道:“我还有呢,你何必这样花费?”
南宫婉柔声道:“你是我大哥咯,难道你还和弟弟分家?快穿起来试试才是正经。”
卫天翔心中暗想,这原是为了路上方便,口头称呼而已,她倒认起真来。但瞧她一脸高
兴,又不忍峻拒,只好尴尬地穿着起来,果然长短合适,分毫不差。
南宫姑娘挑着柳眉,笑得两个酒涡,一直没有平复,—面拍手道:“韦大哥,你瞧,我
还挑得不错罢!啊,对了,我只顾瞧着你的,我还没有试穿过呢!”
她不待卫天翔说话,柳腰扭动,一溜烟往自己房中奔去。不多一会,房门开处,一摇三
摆,走进一个玉面朱唇的俊俏书生,只见他柳眉杏目,容光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