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大哥他们再说不是一样?”说完,人也走到,刚刚坐定。台下众人闻得警号,许多年轻壮士纷纷绕路赶去,中途闻得公亮竹吹,听出无事,又赶回来。林蓉本随公亮追进,业已听出有事,恐众久等不耐,正向台下声说:此时新人有事,须与娄、秦诸兄商计,请众暂候。忽见一人由后楼赶上,进门便向众人请罪,说是方才正在崖上守望,忽听身侧一股急风吹过,连忙回转,只见一条小黑影其急如飞,往山下树林中飞落,这一纵少说也有十多丈高远,那来路还未看出,再看已无踪影,知非自己人,不知怎会被其掩进,防守疏忽,事前不知。这一班共是七人,特意命代全体来向娄、秦诸侠请罪,当众处罚。虎女忙接口道:“此事不能怪他。我刚换好衣服出来,忽见红牤手持芭蕉叶穿窗而入。匆匆和它说了两句,它便点头纵出。跟着便听崖上信号。这东西来去如飞,其快无比,休说七人,便加十倍百倍也拦它不住,多么陡峭的崖壁都能壁直走上,一纵二十来丈不算希奇。性又万分灵巧,常人目力决难看出它的来踪去迹。想是来时不知我在何处,又不愿把人惊动,特由人力所不能到的奇险之处飞越过来。恰巧一到便将我寻见,交完来信,贪图近便,照直越崖而出,致被防守的人看破。我曾在森林中亲眼见它演习,端的来去无踪,神速已极。它住那地方不是没有天光,连试好几次,我只两次看出。想要打它一下都未办到,如何能怪他们?”说罢,便将异人传书来意告知。
原来公超师徒走后,异人看出葵花毒针所用喷筒机关巧妙,那些毒针大小长短不等,最小的只有半寸,其细如丝,能穿人的毛孔,多好内功也易被其打进。再看喷筒机簧内里竟有五层,可以连发五次,也是大小不同,针眼细管甚密,有粗有细。试将毒针装进,打向草木之上,中处当时发黑焦枯,不知是何毒药,如此猛烈。后又仔细推详,看出那些毒针好似女贼精选所剩弃物。二贼是她徒孙,一时好奇,搜集了来,连喷筒都是后来仿制或是挑剩之物,所以另一喷筒有好些毒针均不能随意打出。照此形势,女贼苦心积虑立志拼命已非一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所用毒针必比二贼厉害得多,此针又是一发就完。听二贼口气,女贼师徒五人每人均有一个喷筒,定必到时五面夹攻,一同下手,不见娄氏弟兄本人不会施展。公明剑术虽高,这样恶毒的凶器也须格外小心。并说,自己藏有一种专御刀枪的兽皮和一些专解奇毒的灵药,可惜时间匆促,恐来不及,特在附近采了一片蕉叶,用竹签刺字,命红牤来此送信。最好女贼师徒日内不来,或是来了命人和她订约,三日之后在两山交界树林之中与之一分存亡。有此两三日工夫,便可将那兽皮制成几套衣服面具,与男女诸侠送来穿在身上,只要留意双耳鼻不被毒针打中便可无事,并将毒针带回,用灵药试验,有何解救。有此皮衣,便日后大破贼巢时也有不少用处。又命虎女留意,女贼师徒如来,二虎不可放出,兔为毒针所伤。上前答话的人越年轻越好,最好是个幼童。女贼向来骄狂,常说差一点的人不配和她师徒动手,经过十五年来卧薪尝胆,日夜苦练,非但女贼本领越高,手下男女贼党也都各有专长,尤其是那随同应敌的三女一男更是凶毒,轻功也极高强,请东山诸侠千万不可轻敌。异人也许设法在此三日之内能够将她拦住更好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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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花好月圆人似玉 惊斗来敌去如飞
公明听完前言,一面安慰请罪的村中壮士,令其转告防守诸人,此是我们事前忘了招呼,越崖而过的并非敌党,并还是个异兽,不是他们过失,不必介意,来人领命走去。
林蓉笑问:“这位老前辈这高本领,手下又有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通灵异兽,既然有此好心,肯代我们杀贼除害不更好么?”公明早听尹公超说过异人来历,方要开口,虎女已先接口笑道:“这位老人家性情古怪,常说一个人遇到艰难危险的事,须要自己战胜,不能依赖别人。虽然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有人相助,也认为是出于偶然,所重仍在本身能否有此毅力勇气、坚忍不拔之志。如其事关大众,更要把来人的心力团成一片,只能发挥他的力量,断无不成之理,他对我们这里的人全都看重,也极愿暗中相助,但他仍要我们自己成功,并不一定靠他帮忙才对心思。再者这位老人家已在三十年前说过不再出手伤人的话,连他那个红牤俱都不准轻易出手,怎会自己上前?听他口气,虽极愿我们成功,并还亲对我说:抚助善良的人固应无微不至,有十分力量,便施九分都不应该。对于那些危害人民、恶行昭著的极恶穷凶,如真看出他能痛悔前非,重新做人,还可给他机会试上一试;否则便须当机立断,斩草除根,一网打尽,不可丝毫姑息,免得留下祸根,又为未来大害。贼党人多,巴贼盘踞山中业已祖孙三代,根深蒂固。非但巴贼本人,便他所养恶奴打手都早养成凶残横暴的恶性,无可救药,平日害人又多,逃走几个便留后患。新来这些贼党为了仇敌太多,风声紧急,预防泄漏踪迹,手下徒党入山以前多半遣散。来的都是那些积恶如山的心腹死党,著名凶人,早已没了人性,而江湖上所勾结的恶人党羽又多,如被逃脱,势必卷土重来,永无宁日。本山土人受恶人压榨残害已数十年,真有出生以来便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直到老死短命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的,真个惨到极点。好容易我们冒着危险,以全力与恶贼拼斗,使其同出水火,还没过上几天安乐日子,又受余孽危害,岂不冤枉?为了这许多善良人民的安危,也不应再使他们留下祸根。到时就是手辣一点也说不得了。
“恶贼人数颇多,连新带旧少说也有二三百人,许多可以暂时容留,不许离山一步,专在当地随同耕作,看其能否改悔的和许多妇孺还不在内。稍一疏忽,休说贼党长期报复,便被那些贪官污吏知道,听说山中发生械斗,又有这多财富田产,也必来此生事,为害更烈。可见事关重大,不是容易,必须把西山大众苦人全数发动,才能成功,单靠几个为首英侠之士决难一举成功。所以他老人家只管暗中出力,遇事提醒,想不到的随时指点,决不违背昔年誓约,井使我们多生倚赖侥幸之心。他那兽皮又软又细,的确刀斧都斫不进,穿在身上更是好看。我想和他要一段做衣服他都不肯,因其性情古怪,尚未开口,忽然连送几件,并代我们配解毒灵药,必是看出女贼过于凶毒,方始破脸相赠。
想他出手决办不到。”公亮想讨蕉叶来书,虎女不肯,笑说:“不久自知,你不要忙。
他那奇怪的字你也未必能识,所说还没有我详细,看他作什?”众人知还有事,便不再勉强。
跟着,公亮便拉虎女走往台前,领谢全体村人厚意。说起婚期,虽还未定,但必不远,只等除了西山恶贼便行婚礼。一面答应村人,当夜谁也不出走动,再往贼巢犯险,同吃村人所备接风贺喜的盛筵。村人见虎女答话时粉面微红,还有羞意,及至双方问答说过几句,谈到将来大家同心合力,除暴安良许多作为,便兴高采烈,从容说笑,人态极美,言动又那样大方自然,天真诚恳,没有丝毫虚假。觉着这两对夫妇各有各的好处,尤其这两姊妹的人品武功更是村中从所未有,异口同声赞为从来未见的好夫妻。说完,知道众人过午才回,这两对未婚夫妻急于与众相见,还未饮食,便各告退,纷纷赶往平日议事的公所广堂之内,商计夜来置酒设法庆贺不提。
公亮等四个未婚夫妇等众退尽,方始归座。因是大家腹饥,夜来还要畅饮通宵,与众同乐,并防贼党万一大举来犯,都不肯尽量。只伊萌一人拿着把酒壶自斟自饮,一面大口吃菜,虎咽狼吞甚是香甜。虎女见他师徒面具业已脱下,公超方才戴着面具那样丑怪,这时现出本来面目,非但眉清目秀,人甚文雅安详,面上常带笑容,对人也极谦和。
虽比公明年长三岁,看去不过四十左右年纪,如非对面,决想不到此是年近六旬,威震关中和黄河两岸成名多年的一位怪侠。伊萌却是丑怪已极,年已十六,看去像个十一二岁的幼童,身材瘦小,天生猴头猴脑,披着一头黄色短发,火眼圆睁,闪闪放光,骨瘦如柴,但是短小精悍,动作轻快已极,双手生得鸟爪也似,坐在席上一言不发。因公明也最爱他,知其饮食兼人,酒量更大,两次劝令随意吃喝,不要拘束。他也真个听话,起身一谢,便口到杯干,手不停著,小小年纪,吃得比谁都多,虎女、林蓉一个看他生相滑稽好玩,一个恐其拘束,隔着又近,每上一菜便挑好的大量布将过去。虎女更把他孤身一人大闹贼巢,连犯奇险,视如儿戏的经过当众说出,赞不绝口。伊萌听二女夸他,也不回答,不时睁着一双火眼朝二女看上一下。后来林蓉见他提壶斟酒,壶中已空,只剩了半杯,一口喝下,意似不足。娄氏弟兄正和公超叙阔说笑,秦正弟兄叔侄又不善饮,还有事情,业已分别走开,只秦真后到,尚未吃完,也正和公遐低声密谈,无人理会,忙取另两酒壶一看,所剩也都不多,酒坛就在旁边,正要提壶往取,伊萌忙说:“不敢劳动师叔,我自己来。这酒味道真好,从未吃过。”
公亮闻声回顾,笑说:“此是前年所制桂花酒,内用各种果子酿造,虽然香甜,后劲却长。”公超接口笑道:“徒儿又想闹什么花样么?吃这许多酒作什,夜来还有一顿呢。”虎女见伊萌对敌时那样淘气,刁钻厉害,对于师父却奉命惟谨,当时应诺,便要退回,忙劝说道:“七哥不必拦他,多吃两杯无妨。好在今日大家商定,吃完各人睡上一会,夜来畅饮同乐,无人出去,怎会多事?”公明接口笑说:“四妹,你不知道娃儿天生别肠,人家酒一吃醉,不是昏睡如泥,便是闯祸。他却不然,非但吃得越多人越清醒,反更长了心计。常时奉了师命出山有事,遇见敌人,哪怕两三夜不眠不休,只要一顿畅饮,精神立即回复,此是天生异人特性。每当遇敌以先,照例都要畅饮之后方始出手。七哥料得不差,伊贤侄你可有什意思么?”伊萌躬身笑答:“小侄真爱这酒,此时还未想到别的。”虎女早将酒代取来,劝其再饮。公超见二女再三劝说,伊萌眼望自己不敢开口,笑说:“要吃你就吃吧,看我做什?这样胆大,早晚碰上钉子,吃了苦头,悔无及了。”伊萌也不答话,笑嘻嘻谢了二女,重又大吃起来。二女:公遐见他酒量真好,那么芳醇的美酒,先后共吃了五六大壶,面不改色,众人快要吃完离席,又将半壶残酒一口气饮光。大家帮着收拾,又有几个男女村人抢上将席撤去,设在下面湖堤花树之下。
这时,湖堤上众村人正在纷纷抢先,安排夜来席位。又在树上挂上好些纱灯,伊萌悄对二女道:“贼巢花灯比这里要好十倍,可惜白便宜他们享受;又不会挂,乱糟糟聚在一起,只觉浊气,看不出它一点好处。”林蓉笑说:“那些花灯果然精巧。本来挂得更乱,差不多全堆在庄前一带,风景好的地方反倒一盏没有。这还是巴柔云再三力说,才在后庄和各处花林挂上一些。我走得早,不知后来什么样子。柔云虽然私心太重,没有决断,我总蒙她相助,少掉好些烦恼危险,逃时又蒙她送出庄外。只为虚荣心重,贪图她家享受,不肯同逃,转眼玉石俱焚,岂不冤枉?方才我间公遐,大家均未见她,不知光景如何,我真代她担心呢。”伊萌便问柔云面貌,住在庄中何处,着什衣服,林蓉随口答了。公遐在旁接口:“我还忘了说起,回时我们虎快,大哥所救二女,因张金娃不会骑马,另外一个也不内行,山路难走,总算还有点力气,稍微会点武功,中途没有坠落。但是她们马走极慢,我们竟先将她追上。七弟无意中问知柔云送走蓉妹,中途听说蓉妹行刺,已贼受伤,正在暴怒,忽然后悔,竟将蓉妹逃路说出。回到庄中又向巴贼编了一套假话,巴贼因其和你素好,事出不知,只埋怨了几句。她却因此气闷,老早便吃了一个大醉,连花灯也未出看,中间好些贼党均要见她,柔云推说人不舒服,酒醉头晕,没有出来。这样卖好背信的人,你还担心什么?”林蓉笑说:“话不是这样说法。
便多不好,我总仗她脱难,只没法子救她。昨夜你们走后,我才想起写有一信,日内如有人去,能带与她才好,不问如何,总要尽一点心。以前我事事恭